第32章 深淵
深淵
沈星遠睡了酣暢淋漓的一覺,醒來對上一個巨大的兔頭。
雪球貼着他的眼皮在嗅他。
沈星遠睡懵了,照着雪球爪爪上的長毛舔了一口。
還是熟悉的味道,舔一舔有利于身心愉悅。
顧承輝坐在床邊打領帶,側過頭,略顯震驚地問:“小沈大夫,你在幹嘛?”
沈星遠以為自己還在夢裏,迷迷糊糊地說道:“這星期之前,我還是雪球,會給自己舔毛。”
“原來,小沈大夫你是兔子變的啊。”顧承輝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說你怎麽那麽可愛,而且你一定是全宇宙最好看的那一只兔子。”
沈星遠掀起眼皮:“嗯?”
顧承輝失笑地說:“可是你看,你冒充球球,還擅自吸它,球球生氣了,給出了它的懲罰。”
沈星遠往手上一看,就在他和顧承輝說兩句話的時候,雪球在他的手背上蹦了一顆望月砂。
原來不是做夢。
但是兔子蹦一顆粑粑并不一定是對人有意見,現在更像标記地盤,宣誓所有權。
換句話說,不是生氣,是喜歡。
沈星遠覺得,還是不向顧承輝科普這一點比較好,以免傷了老父親愛崽兒的心。
他伸手向床頭櫃探去,顧承輝先他一步拿起眼鏡,遞到他手裏。
“謝謝。”
沈星遠戴上眼鏡,把那顆兔糞球精準地放到雪球的腦袋正中央。
雪球憤憤不平地跺腳,狂甩頭,把屎球甩得很遠,才心滿意足。
沈星遠清晰地看到顧承輝那條粉色領帶上沒有兔頭,而是火龍果的暗紋。
怪不得今天打粉色領帶,原來是博取雪球的喜愛。
顧承輝低下頭,聲音低沉悅耳:“今天不上班,再睡會兒?”
沈星遠能聞到他身上好聞的香味。
沈星遠重新閉上眼睛,抱住雪球,一起翻身,眼鏡陷進柔軟的枕頭裏。
“嗯……幾點了?”
“早上八點半。”
蕤秋是八點半打卡,沈星遠打了會兒瞌睡,想到顧承輝都打了領帶,突然清醒:“你不上班了?”
“今天不忙,我說要照顧家人,遲一點去。”
沈星遠沉默片刻,唇角緩緩揚起。
哪怕只是個借口,但光是聽到顧承輝口中說出“家人”二字,他也很開心。
但好像仍然有哪裏不對。
沈星遠擡眼看到一排黑漆漆的衣櫃門,和身下的紅絲絨床單,發現了盲點。
“這裏是你的床?”
“我說抱你回房間睡,但沒說是哪個房間。你房裏的四件套被我洗了,昨晚來不及換新的。你放心,我什麽也沒做。還有——”
顧承輝停頓一下,“紅色很襯你,我想每天早上醒來都能看到,那将是對我最好的嘉獎。”
沈星遠:?
心跳突然之間變得很快。
以前也有過這樣類似的對話,但玩笑和打趣的成分居多。
這一次卻不同尋常,顧承輝的口吻如此認真,看沈星遠的眼神很柔軟,像在看什麽用力盯住都會破碎的稀世珍寶。
沈星遠忍不住伸出手,拽住顧承輝的領帶,把人拉向自己。
暗藍色的西裝,領帶卻是粉色的,不光很襯顧總的白皮,甚至還适合綁住手腕。
“你想和我睡在一塊兒?”
“小沈大夫,我想,你知道我指的是哪方面。”
沈星遠松開領帶,順着顧承輝的話問道:“所以昨天晚上你怎麽不做點什麽?”
顧承輝深深看他一眼:“如果是你希望,我什麽都可以做,但我不想趁人之危。”
“真的?”
“我是真心的。”
真心兩個字咬了重音,他俯下身,在沈星遠的耳邊低低說了一聲:“小河,我超級喜歡你,比雪球還要喜歡。”
幾乎是在呢喃,聲音蠱惑又性感。
顧承輝說完,邁開長腿,走了出去。
沈星遠望向他疾步離開的背影,看到了他泛紅的耳根和脖頸,還有同手同腳走路的姿勢。
沈星遠怔愣片刻,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往頭頂流,臉轟一聲變得通紅。
顧承輝先一步出門上班,沈星遠收拾完早餐餐盤,和雪球玩了一會兒,平複心情後,給李從夏打電話。
“去趟公安局。”
去的路上,沈星遠和李從夏簡單解釋了,他如何得知兇手身份。
與歹徒正面交鋒時,沈星遠看到了他那雙細長的眼睛,完全記起了宋冰夏車禍時的情形。
多年前,他和沈大川匆匆趕到指認現場,大巴車裏一片狼藉,好多死者家屬忍不住吐了。
當時的引、爆犯也炸得粉身碎骨,只有一個坐在角落裏的幸存者,但是她卻由于爆、炸的沖擊造成了嚴重的顱腦損傷,昏迷許久,成了植物人。
在事故發生之前,沈星遠認識她不過半個月。
幸存者是沈星遠學校醫務室的袁詠老師,經常主動加班加點,給打架的孩子處理傷口,給情緒低落的學生做心理疏導。
沈星遠當年被捅破取向後,經過嚴嘯的推薦,偷偷跑去了袁詠那裏。
在她那兒,他不會被當成異類,他說什麽,袁詠都會認真傾聽,鼓勵他不要戴上假面,要大膽做真正的自己。
但他們緣分很淺,只有這短短的半個月。
沈星遠剛和袁老師熟識起來,她就和宋冰夏一起在教職工旅游的大巴車上出了事。
沈星遠特地挑的擺件禮物也沒送出去。
現在回想起來,時間太長,久到他已經忘了當時他買的是什麽顏色的玻璃心髒模型。
因為袁老師曾經有做心外科醫生的夢想,他想,他挑的應該是最标準的紅色。
李從夏問:“這個袁老師和兇手是什麽關系?”
沈星遠沉默片刻,回答在唇齒間轉了一圈,才不甘心地吐露:“母子。”
袁詠的獨子,叫曹昔察,是小沈星遠好幾屆的學弟。
沈星遠博士生畢業時,曹昔察在讀大三。
二人同校,但學的不同專業,沈星遠甚至不知道曹昔察是學什麽的,他們幾乎沒有接觸,沈星遠記得他,是因為一場談話。
走廊上,曹昔察叫住他:“沈學長,劉老師讓我問你,你準備去哪個醫院?”
沈星遠回答:“第一醫院。”
“心外科?”
沈星遠點頭:“請問有什麽問題?”
曹昔察說:“太遺憾了,你還是選擇做外科醫生。”
沈星遠當時不理解曹昔察為什麽說這番話,現在回想起來,是撞進了他的狩獵範圍。
“兩天前你受到襲擊後,通過調取中心廣場附近商鋪,我們已經成功地鎖定了嫌疑人的身份。”
接待沈星遠的刑警如實告知。
“他最後消失在中心廣場附近的地下通道,那裏剛剛修繕,沒有監控。各大交通樞紐也沒排查到他的實名信息,我們初步分析他躲在寧城的某個角落,正在展開地毯式搜索,同時已經向社會發起懸賞。”
沈星遠點頭:“我要增加懸賞額。”
從公安局出來時,已經到了下午。
沈星遠按了按早就空了的胃,低頭給不知道跑去哪裏的李從夏發消息。
沈星遠還在編輯信息,聽到身邊傳來一句:“餓了?”
是顧承輝過來接他。
沈星遠見到對方,并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開懷。
“從夏呢?”
“他去幫我開車過來。”顧承輝自然而然地牽住沈星遠的手腕,“走,回家。”
回去後,顧承輝系好兔頭圍裙下廚,李從夏刀工精湛地打下手,合力做出一桌菜,色香味俱全。
三人提前吃了晚飯,邊談起懸賞的事。
“二十萬是移樹的錢。”顧承輝慢慢搖頭,“你早點和我打聲招呼,就不用動它。”
沈星遠不置可否。
父親沈大川雖然是很優秀的手藝人,但并不是精明的商人,家裏長期以來也只是維持生計的狀态。
沈星遠攢夠了二十萬,原本一分也不能動,打算圓宋冰夏的夢,把老家的銀杏樹挪到她的墳頭。
但活着的人也很重要,他不希望曹昔察落網前再去禍害誰,那樣他會覺得他攢的錢燙手。
錢可以再攢,命沒了就什麽都沒了。
沈星遠說:“這畢竟是我自己的事。”
他剛說完,覺得不妥,顧承輝在意他,稱他為家人,他說這種話好像很傷人。
顧承輝聞言,卻溫柔一笑:“那等你需要的時候,記得問我要。”
沈星遠不再拒絕他的心意,低聲說:“好。”
他舉起筷子夾咕咾肉裏的菠蘿,菠蘿掉了三次,都沒夾起來。
顧承輝覺得沈星遠心不在焉的樣子和沈大川一模一樣,忍不住發出一聲笑。
沈星遠挑眉:“你嘲笑我?”
“不敢不敢,是菠蘿太不聽話。”顧承輝夾起那塊最大的菠蘿,放到沈星遠碗裏,“快把它吃掉。”
李從夏捧着臉,隐秘地磕着眼前的畫面。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二十萬沒有白花,沈星遠徹底告別輪椅這天,傳來好消息,曹昔察在一家無證經營的旅店落網。
嫌疑人曹昔察主動要求見第五案被害人。
沈星遠在警方的保護下,見了曹昔察一面。
沈星遠問出心中長久以來疑惑的問題:“為什麽想殺我?”
“理由很多。”
“除了上同一所大學之外,我們認識嗎?”
曹昔察緩慢地搖頭,眼神陰郁惡意,像裹着墓碑的帶刺藤蔓。
“你也許覺得我很不起眼,我卻一直在觀察你。”
他先前在逃避通緝,吃睡不好,身體消瘦,如今被捕後,面色紅潤,也長胖許多。
他向沈星遠說起自己的心路歷程。
他母親是當年大巴“車禍”的唯一幸存者,但稱不上幸運,變成植物人後被作為心外科醫生的丈夫舍棄,連同曹昔察也不要了。
曹知行丢下母子二人,良心發現地留下一大筆錢,給曹昔察當生活費。
曹昔察用它維持母親的身體機能,但錢有用完的一天,母親被撤掉了鼻飼,接回曾經屬于三個人的家,越來越消瘦,最終在他面前停止了呼吸和心跳。
“我不明白,為什麽你能獲救,為什麽你能蘇醒,為什麽我媽不可以。”
幾年前,他有了一個極佳的論文點子,卻被室友整個抄了過去。最後他被導師質疑陷剽竊室友的論文,憤然退學,整日買醉度日。
一次gay吧邂逅,曹昔察鼓起勇氣向暗戀的醫生茹興告白,對方卻将他的喜歡貶低得一無是處。
這成了壓斷曹昔察理智的稻草。
但因為只是偶然邂逅,并沒有人調查到他頭上。第一次的失敗卻激發他扭曲的x欲,越戰越勇,兩年之間謀殺五人,成功四人。
“我幫你殺掉了那個姓任的醫生,你應該好好感謝我。”
“他死之前一直在求饒,在忏悔,可是他欺負的人太多,無論我怎麽提醒,他只記得有教唆別人告訴你父母取向這麽件事,卻記不對你這個人叫什麽。他就是這樣惡劣的人,活着也是浪費資源,死不足惜。”
沈星遠搖頭:“可他還是個優秀的主刀醫生,他死了以後,有些患者得不到及時治療,後續影響很嚴重。”
曹昔察嗤笑:“少道貌岸然,你我同樣有被人迫害的經歷,你敢說你聽到他死了,心裏不高興嗎?”
“他是人渣,我厭惡他,他甚至會陰魂不散地騷擾我身邊的朋友一輩子。”
“那你為什麽不感謝我?”
“你覺得自己是審判者嗎?我想你自己也不這麽認為吧?我只覺得,你說這番話,甚至要求見我,也許是想看我看到你之後的反應,你只是從你的欲、望本身出發。我什麽情緒都不會給你,我不能讓你如願以償。”
曹昔察雙手交握,杵狀的拇指深深掐進食指的皮、肉裏。
“沈星遠,你很聰明,可你的肢體語言也證明了,你在畏懼我。”
沈星遠背在身後的手驟然收緊。
他調整呼吸,不被曹昔察帶着節奏走。
“你還是沒說,為什麽要殺我?只是因為我也是心外科的醫生,也住老小區,也戴眼鏡?”
“那些都不重要,因為你擁有所有我沒有的東西,我本來也可以像你一樣,光明正大地活在陽光下。”
“一個人活着,最重要的東西是快樂。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出于自我滿足。很高興成功留了你一條命,才有今天這場讓人開心的談話。但假如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會毫不猶豫地下死手,把你一起帶到地獄裏去。”
曹昔察身邊的警察皺起眉,提醒他不要亂講話。
沈星遠閉了閉眼,在衆目睽睽之下,提出最後一個問題。
“是你把我變成兔子的嗎?”
沈星遠出來後,有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當他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将他向下拖拽。他甚至感覺自己和曹昔察一起被關在裏面,像是剛被刑滿釋放。
但這種灰暗的情緒在看到等着他的顧承輝時,消失得一幹二淨。
沈星遠深吸一口自由的空氣,說:“以後不用保镖了。”
“如果你還想雇,我們再喊從夏。”
“有顧總足夠了,”沈星遠拍拍西裝包裹住的寬實後背,“我聽說你以前可是他們的‘頭目’。”
顧承輝失笑:“都是黑歷史,從夏出賣我。”
“先前他還給我看了照片。”沈星遠回憶看到的相冊,不覺笑了起來,“你舅媽設計的衣服很襯你。”
顧承輝站在衆人的最中間,同樣穿一身黑,雙手環在胸前,唇角揚起一絲放松的弧度,整個人看起來矜貴又自由。
別人穿着一身黑是保镖,C位的顧總穿黑色工裝是絕地求生大boss,迷人得令人不禁想要飛蛾投火,只需要他一聲令下,就會有無數的迷弟前仆後繼。
誰能想到他私底下沉迷各種毛茸茸,喜歡凡事親力親為,用夾子音和兔子說話,還愛和沈醫生撒嬌?
大boss顧總說:“累了吧?我扶着你。想去哪裏告訴我。”
“去我上回說過想去的地方。”
和曹昔察話不投機說了半天,沈星遠胃裏又空了。
顧承輝挽起沈星遠的手臂,帶沈星遠去吃火鍋。
這是他們第一次不帶輪椅出行,路上顧承輝幾次怕沈星遠摔了,做好了接住人的動作。
沈星遠每次卻都是虛晃一槍,自己站直了身體,企圖讓顧承輝尴尬。
事實證明,有些人天生就不懂什麽是尴尬。
顧承輝只會從容地挽好沈星遠的手臂,盡心盡責地散發沈醫生的配偶的氣場,很自然地繼續走路,不管旁人指指點點說什麽。
沈星遠見他這樣,莫名覺得他們兩個人好像已經談了很久戀愛。
到店後,顧承輝點了鴛鴦鍋,很快就上來一大鍋,半紅半白,冒着勾人的熱氣。
顧承輝邊往裏投放食材,邊說:“大病初愈的人不宜吃辣,菌菇鍋歸你。”
“早就好了。”沈星遠的筷子忍不住往顧承輝那半鍋紅湯裏伸,“辣只是種痛覺,我從來不忌口。”
“上次不喝奶茶的不是你嗎?”
“都是糖,攝入多了我怕皮膚變差,提前衰老,還會得阿爾茲海默症。”
顧承輝一語戳穿:“三十歲開始保養會不會太早了?你明明只是愛吃鹹辣口味。”
“被你發現了啊。”沈星遠攤手,“愛吃甜食的小朋友,當心腹肌消失。”
顧承輝笑眯眯地看着他:“不會的,我很節制,能一直給你看給你摸。”
沈星遠眼疾手快地撈了一片紅彤彤的肥牛,順嘴說:“你最好保持你的十六塊腹肌和三百個洞到一百歲。”
顧承輝忍俊不禁,笑了好一陣。
期間嚴嘯打來電話,說醫院的群聊裏在搞人格類型投票,問沈星遠是什麽,順便還問了顧承輝。
沈星遠回了他一句“不知道”,就把手機開靜音倒扣在餐桌上。
顧承輝問:“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現在專心和你吃飯。”沈星遠認真地說,“和你在一起時,我的時間都屬于你。”
他說完以後,感覺顧總的無形大尾巴都要晃到起火。
而且他總感覺那條尾巴說不定是火紅色的。
怕火鍋店裏太熏,顧承輝觀察沈星遠吃了一會兒,确定什麽事也沒有,才放下心來。
他開始給沈星遠涮清湯鍋裏的綠色蔬菜。
沈醫生發出抗議:“我不是兔子,我要吃肉。”
“哦?”顧承輝挑眉,“可是我怎麽覺得,你比雪球還像兔子?”
沈星遠瞬間呼吸有點急促,壓着心口的緊張,耐心問:“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我見過的兔子都很挑食,但雪球吃草很積極,從來不用我催它。”
“還有呢?”
顧承輝看着沈星遠笑:“它還會圍着我打圈,跟着我手上的火龍果跑,我在廚房切西芹、做草餅,或者搖搖兔糧袋子,它一個百米沖刺就過來了。”
沈星遠:“……”
原來經過之前早上的一番對話,顧承輝并沒有意識到他就是雪球。
倒也正常,一般人都想不到這一點,想到了也會以為自己瘋了。
沈星遠在心裏嘆氣,顧承輝這是優秀飼養員的滿分職業道德。
完全就是被雪球當長期飯票,顧總真是容易滿足。
為了逮人,沈星遠全神貫注,24小時等警方電話,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好好撸兔子。
他也很想念雪球的三瓣嘴親吻和軟乎乎的手感。
他問曹昔察關于兔子的問題,而根據曹昔察的反應來看,他确實一無所知,那幾個刑警也當沈星遠是突然心理疾病發作,開始胡言亂語。
沈星遠被送出去的時候,對方還詢問是否要為他聯系專業的精神科醫生,開點藥試試修複心理創傷。
沈星遠婉拒,并下決心,再也不提這件事。
解決了曹昔察這個大麻煩後,沈星遠也有個問題要問顧承輝。
顧承輝在之前的早上說的那番話,叫他的那聲“小河”,告訴他的“超級喜歡,想天天看見”,到底是什麽意思,要好好問個明白。
參考李從夏那個“在我和我表哥之間”選一個的問題,沈星遠心下拟好了要說的話,問出口卻仍然結巴了一下。
“如果我和雪球同時,同時親你,你先接受誰的親吻?”
顧承輝驚奇道:“還有這種好事?”
“假設有,快點回答。”
“那就同時親,一個親左臉,一個親右臉。”
沈星遠:“?”
這個問題就像他問顧承輝A or B,必須二選一,而顧承輝卻狡猾地回答了both。
他怎麽不回答個or算了!
而且為什麽是親臉,能不能有點出息?
偏偏擅長察言觀色的顧總看着他的臉色,從容不迫地修改了自己的答案。
“那……先被球球親?畢竟它成年後拱我的次數屈指可數,小沈大夫你不會怪我吧?”
沈星遠:“???”
氣到冒煙!
他忍無可忍,站起身,在衆人的矚目下,隔着一桌鴛鴦鍋,向顧承輝湊過去。
顧承輝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看着他,像在無聲地暗示着什麽。
沈星遠閉上眼,往顧承輝微微上揚的嘴唇上碰了一下。
像早晨的霧氣凝成的露水,從唇珠上翻滾滑落。
他送出去一個吻,并祈禱收獲滿意的答案。
“我說的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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