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離餘拍戲剛剛拍了幾天，平時十天半個月見不到的經紀人就趕了過來找他。
明亦曼臉上的神情不太好看，她是接到公司的通知就立刻趕過來的，剛剛坐了五個多小時的飛機甚至來不及周轉休息。
此時看到離餘仿佛還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時，才強顏歡笑的日常寒暄了幾句，“最近拍戲怎麽樣，劇組的環境還好嗎？”
離餘自然看出明亦曼是有事找他，于是也只是點了點頭就直接問道，“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明亦曼微微有些尴尬，但是長期的職業素養早就已經讓她學會了喜怒不形于色，于是也直接向離餘問道，“你是不是對季顏說些什麽了？”
離餘珉了珉唇，“發生什麽了？”
“季顏派了人過來，要我們同你解約，違約金由季氏集團全部負責。”，明亦曼神色有些複雜的看着離餘，“你是不滿我對你的忽視，不滿公司的待遇嗎？”
雖然明亦曼這麽說，但其實她在內心是不相信離餘會做這樣的事的。
她認識離餘的時候，對方還是個挺單純的少年，雖然容貌豔麗，實際上卻并沒有什麽心眼，甚至還有幾分涉世未深的天真。
她是一直帶着離餘，看着他成長的，從覺得努力有能力就能夠紅，到慢慢頹廢認命。
雖然她沒能讓他大紅大紫，也逐漸把人放棄将手上的好資源傾斜給別人，但卻也同樣從未逼着他去做什麽腌臜事。
他本來有那麽多輕易能紅的機會，只是他不願意，她也沒有像別人那樣做娛樂圈的老鸨。
明亦曼在接手到離餘的時候，本來也以為，她會捧出個天王巨星。
只是離餘成在他的容貌，也敗在他的容貌。引人窺探卻又不願委身，偏偏沒有任何自保的能力。所以這麽多年不溫不火，把她的心也磨沒了。
只是現在，她的另一個機會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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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餘，曼姐這幾年也待你不薄，我知道，這幾年以來，公司一直以來都委屈了你。只要你願意，公司可以和季總溝通，給你公司一哥的待遇，重新簽訂合同，只要你想留在公司，季總也一定不會勉強你。”
離餘聽着她的話，卻只覺得好笑。她是怎麽能夠大言無恥的說出這樣的話呢。
人人都是這樣，看到他身上又開始有了價值之後，才會過來圍在他身邊。
不過是想要搖錢樹而已。
可他，憑什麽要因為這些人而辜負季顏對他的好意呢。
這樣珍貴的心意，連他都要放在心中好生珍藏。這些人，又憑什麽妄圖用三言兩語就來糟蹋她的心意。
離餘笑的還是如少年一般純粹好看，幾乎讓明亦曼以為他心中還記得她的好，下一刻就要同意。
只是離餘說的話卻如同寒冰紮進她的心裏，讓她的手腳一陣發涼。
“對不起，我不願意呢。”
那一刻，離餘的眼睛冰凍成刺，看起來幾乎不像是人類，而是裝在人類軀殼中某種沒有感情的兇獸。
·
離餘和星華娛樂簽訂的合約日期是十年，而且是最底層的，待遇最差的那種合約。
季顏捏着手上的紙，底層的小明星向來是這樣被經紀公司拿捏着生死，半點不由人。
只是離餘明明長了一張為了娛樂圈而生的臉，那些人又是怎樣眼瞎心黑了，才會坑的人簽了這種合約呢。
明明她看到的離餘也挺精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出道時太年輕，才會被人騙了。
只是到今天為止，這個合約也不過是一張廢紙了。
季顏将紙團成一團，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中。
門口傳來了幾聲敲門的聲音，秘書打開門，眼中帶了些歉意，在他身後幾個董事就面帶溫和的笑意走了進來。
這些人都是煉了前年的老狐貍，話中拐了九曲十八彎，卻都是拐着彎罵她不應該天天和一個小明星勾搭在一起，丢了她父母的臉，也對公司的形象不利。
季顏百無聊賴的聽着，不知道這些人又是從什麽地方打聽來了她的事情。
按理來說，她一個總裁的私事本來應該與這些人無關。偏偏這些人有的是她的長輩叔伯，自恃從小看她長大，于是就想對她指手畫腳，橫加指責。
季顏不知道原主是不是将這些都忍耐了下來。她卻從來不是會忍的性格。
季顏也不同他們在言語上斡旋，只是灰眸帶着些冷冽的掃過幾人，從戰場中沐血沖殺出的閻羅氣場就已經讓幾人身後不由漸漸升起冷汗，說過幾句話之後就莫名的不敢再言，借故離開。
“阿顏，你若是不喜歡他們，我可以讓他們之後都沒心思再煩你。”
幾個人前腳走後，小白的虛拟影像就在空中慢慢浮現，輕聲說道。
“沒必要讓你特意為了他們耗費內存。”，小白的身體已經越來越大，本體連一個別墅都快裝不下了。
雖然和這些人周旋有些不耐煩，倒也沒必要特意在他們這些人身上花費心思。
“S國的航空局控制權拿到了嗎？”
“拿到了。”
下一刻，虛拟屏幕中就展示出了S國現有的所有航空資料。
哪怕小白已經在龐大的網絡河流中了解了太多人世間的事情，他卻依然沒有記憶，也不理解她的主人此刻的行為有什麽含義。
他只是覺得，他的主人現在看上去有些悲傷。
季顏眼睛中劃過虛拟屏幕上快速滾動的數據，眸中的光漸漸暗淡了下去。
其實不過都是缥缈的妄想。明明她仿佛已經在這個世界中安于享樂，适應良好。可實際上她心髒中的一部分依然向往着漂泊，游蕩在那個她屬于的宇宙中。
可是那些所有的數據卻都在向她表明，這裏與她的世界已經再沒有了一點聯系的事實。
她早就已經被炸的稀巴爛，死在了寂靜無聲的宇宙深處。
她回不去了。
“阿顏，有人給你打電話。”
季顏将屏幕上的一堆東西随手劃到一邊，仿佛同樣劃去了她所有的奢望。
“接通吧。”
打電話的人是季顏的爺爺，在老人的話語中，季顏才漸漸又想起了劇情。
五個男主，她還有一個沒看見。
季顏态度堪稱溫柔的應了老人的話，挂斷了電話。
原主的父母是在季顏高三那年出車禍身亡的，在那之後，她所熟悉的長輩就剩下了她爺爺一人。
那個她未曾看到的男主就是父母從小替她定下的娃娃親對象，秦柯。
季爺爺這次讓她回家，正是為了讓她見一見對方。
而也就是這一眼見面，就讓秦柯陷了進去，從此永遠掙紮在季顏的深淵中萬劫不複。
在這部小說中，被虐的最慘的人非秦柯莫屬。
他們本來是從小定的娃娃親，某種意義上算得上是舊時代的惡習，本來應該當不得真的。
季家常年在國外發展，偏偏這一次回國後，秦家父母聽說了季顏父母身亡，心中挂念她，特意帶着秦柯過來看她，也将他們的兒子徹底帶入了火坑中。
挺慘的。
然而越慘越惹人愛，這位也是在星際中人氣排名最高的角色。
季顏和那些瘋狂投票的男男女女不一樣，性格也讓她天生對于不相幹的人沒有那樣的狂熱因子，本來倒是對秦柯興致并不高。
然而同原來的季顏一樣，她同樣不擅長拒絕老人的要求。
從前的她一身孤傲，出生在最偏僻下等的D級礦星。不知生身父母，生來就在貧民窟中掙紮存活，不到五歲就跟着星際海盜一起上了飛船，從未經歷過親人關懷的滋味。
她這幾天雖也從未見過這位老人，有過什麽牽絆，卻知在原着中老人對于季顏的重要性。
她既然占了她的身份，至少血親父母不能違背，要替她盡孝。
當然，那些心懷鬼胎的叔伯就不必了。
·
季氏的祖宅外觀古樸大氣，正像裏面居住的那位老人一樣。
屋中明面上看不出奢華，內裏卻自有底蘊。
季顏的爺爺的确對她慈愛，在父母去世虎狼環飼的時候為她撐起了一片天，幫她取得了公司的真正掌控權。
在這個依然殘留着性別歧視的落後年代中，這位老人從未因為她是女孩而對她區別待遇，是個真真正正愛護着子女的人。
而在季顏看到她的這位爺爺時，對方也同電視劇中演的一樣。雖然面容中有着常年不茍言笑沉積下來的威嚴，看到她時卻依然笑彎了眼，态度慈祥而和藹。
他一向都不會對他的孫女嚴厲，格外寵愛，晚年更是幾乎到了溺愛的程度。
季顏從來沒有接受過這樣的關懷，陡然被老人拉着手關切的說着話，在那樣深情沉重的目光中，季顏險些手腳僵硬，忘了如何回應。
“幾天沒見，好像瘦了，是不是最近又沒好好吃飯，公司裏的那些人是不是又給你氣受了？不用管他們，爺爺改天去幫你教訓他們。”
便是刀槍劍雨，血肉淋漓她也能夠不呼痛一聲，此時卻在這樣的溫言細語中險些丢盔卸甲潰不成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