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你說真的？”
曲潇十分懷疑，她簽了合約又想毀約，出爾反爾，秦淮宣不要求賠償算好的了，還給她這麽大的便宜？這世界上有這種好事？
“我說到做到。”秦淮宣說。
“給你三天時間考慮。”
曲潇沒有看到秦淮宣轉身後落寞的表情，她心裏想的都是到底要不要同意。秦淮宣也說了，不會勉強她過分的行為，只是做一天女朋友。熬過這一天之後，不僅合約可以解除，還能去總部，一舉兩得。從此走上正軌，實現初衷。
後面的兩天，她腦子裏想的都是秦淮宣。
她跟方遇采通話，雖然還是沒有提秦淮宣，但是聲音也比往常輕快。方遇采問她是不是最近遇到什麽開心的事，她委婉地說她工作表現好，可能不久就能調來總部了。
方遇采替她開心，她也開心。可是挂了電話，秦淮宣的臉又出現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
秦淮宣為什麽對她這麽好？就算是想追她，也不用做到這個份上。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太好，是會讓那個人有愧疚的。
嗯，就是愧疚。
這天下班回家，曲潇發現門被撬了。
房間裏站着一群混混模樣的人，拿着鐵棒，東看看西看看，看見她進門，帶頭的墨鏡男走過來。
“你就是曲潇？”
“是我，你們是誰？”
“曲小姐，你一直不還錢，我們也沒辦法，只好過來看看。”墨鏡男四周看了看，“我看你這房子不錯，暫時還不出來，沒關系，可以先用房子做抵押。”
“這房子是我租的。”
“曲小姐的意思是，你沒錢？”墨鏡男眼神變了，其他小混混拿鐵棒在手心試着。
“那就不好意思了，給我砸。”
曲潇躲在角落，看着房間裏的茶幾被砸碎，電視摔地上摔碎，平板，窗臺上的多肉，全部變成碎屑躺地上。
這些人砸了半天，該砸的都砸了，最後把目光轉向她。
“老大，我看這女人姿色不錯，賣去夜總會，應該能賺不少錢。”
帶頭的把墨鏡拿下來，“你不說我還不覺得。不過，賣之前，先讓兄弟們嘗嘗鮮。”
墨鏡男朝她走過來。
但還沒碰到她衣服，一股風吹過，他身體就直直朝一堆碎玻璃裏砸去，他抱着大腿哀嚎，其他人也依次被扔出去。
秦淮宣背對着她站在屋子中間。
“不想死，就滾。”
他的眼睛非常漂亮，但是對上他的目光，會有一種被人從暖氣裏丢到零下幾十度雪地裏的感覺。
他的聲音，跟他的目光一樣冰冷。
那些人看情況不對，起來跑了。
秦淮宣撥通電話，“查一下，xx信貸。”
他打電話的中途，曲潇已經自己站起來，走到他面前，在他挂了電話後，她開口。
“我答應做你一天的女朋友，你就同意解約，同時不阻止我去總部，是嗎？”
“是。”
曲潇望着他:“好，我答應你。”
“嗯。”他将手機放回兜裏，目光沒有剛才那麽冷漠，但是還是面無表情。
曲潇開始收拾一片狼藉的房間。
秦淮宣說:“我家有客房，先去我家住一晚吧，房子的事我讓王秘書處理。”
“不用。”她搖搖頭，彎腰清理玻璃，秦淮宣拉住她的手，“你去拿掃把，這裏我來。”
曲潇拿着掃把過來，看見秦淮宣手指被玻璃劃破了，血滴了兩滴在地上，傷口處還在冒血。
她丢下掃把跑過來，抓住秦淮宣受傷的手，“我看看，你怎麽這麽不小心？”
她跑過去把醫藥箱拿出來，“還好醫藥箱他們沒有砸壞。”
她又搬了個小凳子過來，給秦淮宣坐着，蹲他面前開始幫他處理傷口，“不深，但是傷口有點大。”
“可能有點疼，你忍着點。”她在傷口處吹了吹。
傍晚，絢麗的夕陽從玻璃窗斜射進來，她漆黑的發絲染上一抹光輝。他伸手想幫她把前面的碎發捋到耳後，她擡起頭，眸子比夕陽美麗。
“碎玻璃很鋒利的，以後不要用手直接拿。”
他收回手起身:“我要回去了。”
“嗯。”曲潇表示知道了。
“我今天開車過來的。”
“哦。”
秦淮宣揚了揚傷口，“我手受傷了，可能開不了車。”
沒辦法，他是幫她清理玻璃受的傷，他開不了車，只能她開着他的車送他回家。
車速全程沒超過四十。
不是她不會開車，而是怕撞壞了賠不起。
到秦淮宣家裏的時候天也黑了。
“這麽晚了，回家不安全，在我這裏住一晚吧。”
“不用，我可以自己回去，沒事的。”
“你現在回去還得先打掃家裏，弄完不知道什麽時候了。我已經安排王秘書去你家，現在大概已經在打掃了，你現在回去也不方便。”
不給她開口的機會，秦淮宣又道:“房間已經準備好了，跟我來吧。”
秦淮宣給她準備的房間有點熟悉。
然後她意識到這不就是秦淮宣的卧室？與那天的不同是那副字畫不見了，等等，那副字畫是寫了一行什麽字？她那晚喝醉了有點印象，現在又想不起來了。
“我還是去客房吧。”她往外走，住別的男人的卧室，她有些不自在。
“客房沒有空調，這幾天夜裏天氣涼。我怕你感冒。”
秦淮宣又抱了一床被子進來，就幫她關上門。
一個月了，這是她睡得最舒服的一個晚上。
大概是因為，去總部這件事情敲定了，高利貸也沒有再大半夜打電話騷擾威脅她。
第二天早上起床，秦淮宣已經做好了早餐。
“信貸公司不會再來煩你。”秦淮宣漫不經心地說着，“高利貸這種東西，以後少碰為好。”
“嗯，我知道，等我把這次的貸款還清，我就不會再借了。”
“不用還了。”
“什麽？”她把雞蛋放下，小心地問:“你幫我還了？”
秦淮宣将剝好的雞蛋放她碗裏，又把她沒剝的拿過去，說着:“我沒有幫你還。這個信貸公司的老板，以前走私過毒.品。現在大概已經被警察刑拘了，死刑是免不了的。”
他将雞蛋殼丢進垃圾桶，“至于那幾個小混混，死倒是不至于，只是下半生大概都要在牢裏度過。”
曲潇第一次震驚于秦淮宣的手段竟如此狠決。
她啃着雞蛋，慶幸自己只要陪他約會一天。他滿意了，她就能去總部，之後徹徹底底遠離他。
吃了早餐，秦淮宣送她回家。
她家裏已經打掃出來了，所有壞掉的家具，都已經換成新的。
她給秦淮宣發短信，問一共多少錢，她會還他。
發了以後她就盯着手機看，秦淮宣半天沒回。過了三個小時，收到兩個字:不用。
又過了一會兒，秦淮宣打電話來。
“約會時間，就定在明天。早上八點我來接你。”
第二天七點。
曲潇關了噴頭開關，穿着浴袍從浴室出來。打開衣櫃，手在一排正裝上撫過，最後落在末尾的一條白色裙子上。
穿裙子，是秦淮宣要求的。
坐在梳妝臺前，化上淡妝，将黑色長發散下來。對着鏡子照了一番，抹上豆沙色口紅，換上高跟鞋，拿着包包出門。
秦淮宣已經在小區門口，不過，今天沒有開車，牆角靠着一輛銀色自行車。
看見她，秦淮宣朝她過來。從口袋裏掏出了個東西，目光在她耳朵上瞟了下。
盒子打開，居然是那對他送給她，她又轉送白薇的耳環！
“你……這耳環不是？”
“別動。”秦淮宣取出耳環，湊過來幫她戴。
她就說怎麽那天會議一切進程都按照她想的發展，卻在最後完全變了。原來，是白薇把她給出賣了，還把耳環給了秦淮宣。以後再也不找同事幫忙了。
不過看起來秦淮宣似乎并不想找她算賬，幫她戴好耳環，就去牆邊推自行車。順手接過她的包，放在前面的籃子裏，指了指後座，“上來。”
曲潇第一次坐自行車，試了半天才坐上去，手卻不知道該如何放。
“抱着我。”
她看了看他，選擇抓着他後背的衣服。
“抱着我。”秦淮宣道:“這自行車是給門口保安借的，據說有些年限了，等會兒摔了我可不準假。”
曲潇吓得趕緊雙手死死抱住秦淮宣的腰，說抱，不如說勒準确一些。
“我們，去哪？”曲潇問。
“到了你就知道了。”
地點居然是她大學旁邊的一個龍抄手早點店。
“兩碗清湯龍抄手。”
這家店已經開了二十年，味道正宗，深受學生歡迎。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秦淮宣怎麽知道她喜歡吃這家的龍抄手？還知道她只吃清湯？
“少董，你是怎麽知道這家店的？他家的龍抄手可受歡迎了！”
“偶然路過，吃過一次。”
“哦。”曲潇自顧吃着，她還以為他也在這個大學念過書。
秦淮宣紙吃了一個，就放下筷子，看着她吃。她當然不會知道，唐教授曾與他說過她。
“曲潇啊，那個小姑娘可勤奮，可努力了。我每次在那家龍抄手吃早點都能看到她，小姑娘吃着早點還背着單詞，以後肯定大有作為。”
曲潇沒有注意到秦淮宣在看她，吃着熟悉的味道，她心裏想的是方遇采。想想過了今天，她就能去總部了，胃口大增。吃完自己的，看秦淮宣不吃了，她把秦淮宣的端過來，全部吃了。
端起碗來，把湯也喝了，擦擦嘴。
“浪費糧食可恥，更何況，是這麽美味的龍抄手。”
“走吧。”
秦淮宣推起自行車，她又坐上去，為防止這輛年代已久的自行車散架摔着她，這回她很自然地抱住秦淮宣。
不知道秦淮宣是技術太爛，還是路真的不好走，她好幾次差點被颠下去，只能将手抱得更緊。
秦淮宣從漁具店裏租了兩根魚竿，買了餌料，居然帶她來河邊釣魚。
她今天還穿了一身白裙子，純白的！
他居然帶她來釣魚！
她以為霸道總裁約會怎麽也應該是看電影，逛街，燭光晚餐，再不濟也應該是去游樂場玩一圈。
結果……
要釣魚早說啊，她就穿那條最醜的裙子出來了。
在泥裏走了幾圈，裙子她已經不想要了。
秦淮宣拿着魚竿走前面，步伐很輕快。她真想告訴他，少董啊，你這麽鋼鐵直男是追不到女孩子的。
但是想想，還是不要多管閑事，反正過了今天，就他過他的獨木橋，她走她的陽關道。
她的春天，要來了，只要過了今天。
曲潇，加油！
灑了魚餌，擺上魚竿，兩人坐河邊的石頭上，開始耐心等待。
太陽從樹梢這邊，移到樹梢那邊。
曲潇拄着下巴，盯着水面，百般無聊。
“其實，我并不是獨子，我還有一個姐姐。”
大概是釣不到魚，秦淮宣也覺得無聊，就跟她聊家庭。
反正今天的主要事情是讨好他，他想傾訴，她就當個認真的傾聽者。
“我爸重男輕女思想嚴重，我姐想發展事業，他不準，強制讓我姐跟一個她不喜歡的男人訂婚。我姐有抑郁症，在訂婚前一天，割腕自殺了。”
“這導致我父母分居，也讓我跟我爸再也無法親近。”
秦淮宣聲音有些孤單，她轉頭看着他。
“從小到大，我跟我姐姐最親。她跟我說，要讓我追逐自己的夢想，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放棄。”
秦淮宣轉過頭來看她，她把頭轉回去，看着水面點頭，“嗯，這個我非常贊同。”
因為，她也不會輕易放棄夢想的。
發現秦淮宣看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不打斷你了，你繼續說，繼續說。”
秦淮宣看着遠處，“我姐姐的夢想是想當個珠寶設計師，你耳朵上的這對耳環，是她設計的最後一個作品。”
“在她的遺體火化以後，我在她的抽屜裏找到的。我托一位朋友，将它“我已經送你了，你不想要，丢了就好。”制作出來。這算是，我姐姐留給我唯一的東西。”
一聽，曲潇忙把耳環取下來，“既然這是你姐姐的遺物，我怎麽能要，還你。”才取下一只，手就被秦淮宣按住。
“因為姐姐還跟我說過一句話，如果得不到一樣東西，那麽能被記住，也是幸福的。”
“如果是別的可以，可是這是你姐姐的遺物，我不能收。”她把耳環遞給秦淮宣，他不接，她繼續說着:“這個對你來說太重要了，我真的不能收。”
這樣一來二去，秦淮宣冷冷地看着她。
“我已經送你了，你不想要，丢了就好。”
說着他手一揮，她沒拿穩。一個抛物線，耳環在水面上泛起朵朵漣漪，随後消失不見。
曲潇責備地看了他一眼，沒有猶豫，縱身跳進河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