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過去
過去
馮長生轉醒,還沒認出這是什麽地方,先被自己的模樣給吓了一跳。
他雙手雙腳都被捆綁着,塞到了副駕駛座。而駕駛座上坐着一個很眼熟的人。
“是你?”馮長生驚恐萬分,“你來這裏幹什麽!是不是你把我綁起來的!”
漆凡塵搖搖頭:“我想問你點事情,你回答了我,我就放你走。”
“你最好老實點。”身後忽然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你老婆孩子還在那旅館裏邊,想走也走不了。”
馮長生回頭一看,看見一張帶着諷刺意味的臉,他剛要叫出聲,又被這個人肩膀上那只渾身火紅的鳥吸引了目光。
那正是他失去意識前看到的那只鳥!
“勸你不要盯着它看。”杜衡好心地提醒,“這只鳥會吃人。”
馮長生猛地轉過了頭,吓出一腦門冷汗。
如果平時有人跟他這麽說,他絕對要笑罵一聲神經病,但不久前他就因為看了這鳥一眼就昏了過去,且這鳥一眼雙瞳,看起來恐怖得很!
“你說五叔的房子曾經被大師鎮壓過,那是什麽時候的事情?”漆凡塵問。
“……不記得了。”馮長生盯着車窗外,這才注意到妻子和兒子去上廁所的那家旅館已經被封鎖了,他問,“那裏是什麽情況?”
沒有人回答他,漆凡塵聲音沉了沉:“那大師就是你請來的,你會不記得什麽時候?”
馮長生身子猛地抖了一下,他不敢看漆凡塵,只盯着車窗外:“我沒請大師,我怎麽請得動大師。”
漆凡塵心說這是根本不打算對他說實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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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你一句啊叔叔。”一直在後排不出聲的滄鸾忽然開口道,“人跑得可沒有鬼快。”
馮長生身體一僵。
“那邊的旅館死了人,警察在查監控,每一個人都要留下來。”漆凡塵說,“你覺得你們什麽時候能再上路?”
“用不着那麽麻煩。”杜衡一擡手,他肩上那只烈鳥已經飛到了前邊,立在擋風玻璃處,正一動不動地盯着馮長生看。
“接下來,你每說一句假話,我就讓重明啄瞎你一只眼睛。”杜衡聲音帶笑,說出來的話卻讓馮長生不寒而栗,“你好好考慮一下還想不想看見你兒子。”
“你們!”馮長生大概也沒想到他真的敢這麽威脅,“你們欺人太甚!”
“我們這是在救你呀叔。”滄鸾聲音純良,“與其被鬼追着跑,不如跟我們說說實話,有我們在,鬼近不了你的身。”
馮長生在心底衡量利弊,如今他受制于人,車上這三個人又是那個神秘協會派過來的高手,他今天就算想跑也跑不了。
倒不如跟他們呆在一起,今晚或許真的能免于災難。
他轉過了頭,強逼自己冷靜下來,點點頭:“好,我告訴你們。”
“大師确實是我叫來的,十二年前五叔全家都搬走了,剩了一個空房子,這房子一直有人來打聽,結果第一戶人家住進去之後說晚上經常做噩夢,沒多久就搬出去了。我們幾個鄰居晚上也能聽到這房子的地下室裏經常半夜傳來奇怪的聲音,所以一合計,找了位大師來。”馮長生說得很快,“大師說那房子怨氣太重,不能住人,所以在門上貼了一張什麽符。大師走了之後果然沒有再出事,晚上也聽不到怪聲了。”
“五叔在他的地下室裏做了什麽,你知不知道?”漆凡塵盯着他問。
馮長生噎了一下,搖頭:“不知道。”
“那為什麽你昨晚喊,他們是來讨命的?”滄鸾一只手拉着漆凡塵的駕駛座,靠上前來,“是誰來讨命?地下室死的是什麽人?”
他最後一句話讓馮長生整個身體抖了一下,他縮在座椅裏,嘴唇發白地搖頭:“跟我沒關系。”
“鬼都追着你索命了,還跟你沒關系?”漆凡塵猜測道,“你們跟五叔合謀,在地下室殺人了?”
“我沒有!我沒有殺人!”馮長生眼裏是驚慌,下意識地拉住車門,“五叔自己做的畜生事,不關我事!”
漆凡塵回頭和滄鸾對視一眼,他問:“他做了什麽事,被你發現了?”
馮長生咬着牙不說話。
“你的鄰居怎麽死的你應該還記得吧。”漆凡塵對他有些不耐煩了,下猛藥,“現在知情的就剩你一個,你覺得你能逃過嗎?”
“這裏的怨氣要結,我們需要知道來龍去脈。”漆凡塵再次盯着他,說,“否則我們一走,該來的,還是要來。”
事已至此,馮長生拎清了利害,他終于決定說出實話,“我們也是猜的。”
“十二年前,五叔是我們村子裏最有錢的人,他發家靠的是海,出一次海要帶回來好多海産。直到有一回,半夜的時候,他家忽然傳來小孩啼哭聲,我們幾個鄰居當時還以為是他老婆又生了,結果人家根本懷都沒懷!我們發現不對,跟五叔一打聽,說是出海回來的時候撿了幾個被棄養的娃娃,看他們可憐,就帶回來了。
“我們一開始信了,誰知道往後天天晚上都聽得見。而且五叔門口來的車越來越多,下來的都是不認得的人,我們幾個一合計,猜五叔應該是做了人販子的活,他那地下室裏估計關的都是娃娃!”馮長生說到這裏,臉上隐約閃過一絲不安,随即又消失不見,“小孩子容易生病,地下室不通風,又堆了好多海産,海産一爛裏邊就烏煙瘴氣,死了多少我們也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些鬼為什麽追着你們不放?”漆凡塵問,“你的故事裏,你們好像是旁觀者?”
“我們剛懷疑的時候,五叔就找到了我們。”馮長生垂着腦袋,隔了片刻,他才繼續說,“他跟我們說,只要當做沒聽見沒看見,這房子就當送給我們住了。”
漆凡塵猛地想起來,之前村長說過,西邊那一片小洋樓全是五叔蓋的。
“他用一套房子賄賂你們?”滄鸾探出頭看向漆凡塵,“什麽價格?”
“不是一套。”馮長生說,“是我們四個一人一套,當時便宜,按現在的價格算,一套起碼得賣六十萬。”
滄鸾對人類的貨幣沒有什麽概念,他歪着腦袋面露不解。
“我聽下來,你們幾個雖說沒什麽人性,但也不至于死。”杜衡在一邊插話,“你的故事是不是略過了什麽細節?”
馮長生裝死。
烈鳥忽然振翅,要朝他飛過來。
“我說我說!”馮長生一激靈,慫得不行,“在那之後,有天晚上我們四個在剛子家打麻将,打到半夜,門口忽然爬進來一個娃娃。”
“那娃娃渾身都是血,把我們吓死了,嘴裏一直說救命。富貴說那絕對是從五叔地下室爬出來的,讓我們不要管。我們都收了好處,沒人敢管。”
“你們裝作沒看見?”杜衡問。
“我們……把那娃娃送回了五叔家,五叔又把他關回去了。”馮長生越說到後邊,聲音越小。
四下安靜。
“你們是活該。”漆凡塵望着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