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是嗎?”蘇淑看着碧月的眼神淡淡的,但卻讓碧月覺得膽顫。
“……是的。”強忍住內心的恐懼,碧月如此說道。
看着碧月如此模樣,陳美人以一副保護者的模樣面對蘇淑,要多大義凜然就有多大義凜然,“瑾昭儀,你這樣怕是不好吧。”
“恩?”偏頭,看着陳美人,蘇淑等待着陳美人的下文。
“你如此模樣,是想要否定你所做過的事情嗎?”說着,陳美人看着蘇淑笑得非常的意味深長。
對此,蘇淑只是偏了偏頭,說了聲“沒有必要”之後便抓頭看向關娙娥,“關娙娥,你有什麽想要說的?”
“……”關娙娥以沉默應對。
“很好。”蘇淑輕笑了一聲,随後轉身離去。
對于蘇淑的行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的衆人怔愣着看着蘇淑離去,待得蘇淑将要離開她們的視線範圍的時候,陳美人才回過神來喚住蘇淑,“昭儀姐姐,你怎麽可以如此?”聲音中滿是不敢置信。
在陳美人話音落下的時候,蘇淑停下了她的腳步,卻沒有轉身。在陳美人等人對于蘇淑的停下的欣喜還沒有過去的時候,蘇淑淡淡的留下了一句“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陳美人你比我要早入宮吧。”之後便離開了。就像是看了一場戲結果中途的時候覺得戲無聊了而決定走人一般,從始至終哪怕被人拉着入戲卻仍然有本事時刻讓自己出戲。
女子入宮為妃不出意外的時候都是練滿十六歲的,蘇淑的言下之意便是陳美人比其大,這話說得陳美人有些惱羞,在她還沒有成怒的時候,說話的主人已經離去了。
找不到正主的她,看向被蘇淑的行為弄得還有些感覺莫名其妙覺得無處使力的關娙娥,“真是掃興。”說完之後,揉了揉頭,像是要将那些煩心的事情都揉走。
待覺得差不多的時候看向被打得現在臉還腫着的碧月,“碧月妹子,沒事吧。”
“恩。”回過神來的碧月垂頭。
“那麽,去我宮中坐坐吧,我那裏有好藥。”說着,拉着碧月便準備離開,在走到關娙娥身邊的時候,以足夠關娙娥聽得到的聲音對着碧月說道,“這個喜歡無事生非的女人,以後少理會。”
碧月不做聲,保持沉默,而關娙娥就無法保持沉默了,她看着陳美人,瞪大了她的眼,“陳美人,你放肆!”
“哦?我放肆?”陳美人偏了偏頭,笑看着關娙娥,“沒有陛下的寵愛,你也只能夠在惹事的時候找你的丞相爹幫忙了,不知道這一次你丞相爹會不會幫你。”
“你,什麽意思?”看着陳美人,關娙娥有些惱怒。
“果然,對着你,要把話說得明明白白才行。”嘆了口氣,陳美人有些無奈的對着關娙娥說道,“我的意思是,對于今天的事情,請保持沉默。我想哪怕是你的丞相爹,也會是這個意思。”說完之後,便帶着碧月離去了。
此番對話的內容,因為在一開始就對碧月使了個眼色,在碧月使用自己所得空間出品的東西之下,唯有碧月,陳美人和關娙娥三人知曉。
最後,在陳美人和碧月也離去之後,只剩下關娙娥一人,不想要回宮也不知道能夠去哪個宮坐坐的關娙娥決定晃晃禦花園纾解一下自己的心情。于是在禦花園晃蕩的關娙娥跟歐陽烈來了個邂逅,期間被歐陽烈各種不動聲色的套話,最後費了多番功夫的關娙娥拉着歐陽烈回二樓她的宮殿清寧宮。
總而言之,一場戲,莫名其妙的開始了,也莫名其妙的結束了。
…………
禦花園的後續情況之類的,蘇淑也是實情發生之後的第二天才知道的,因為她回到寝宮之後便直接休息去了。
待得知道這些消息的時候,她只是輕笑了一聲。
在逗弄了一番陳美人之後,回宮了的她随即便卧在安放在院子中的軟榻上了賞風景了。只是漫不經心的往站在她身後為她扇風的皖碧身上掃了一眼,“皖碧,你怎麽看?”
從系統的提示當中可以知道這個皖碧跟碧月曾經可是要好的姐妹,只不過是入宮之前的事情了,在分到不同的地方之後便再也沒有聯系了,加上各自都謹慎,所以至今知道皖碧和碧月之間關系的就唯有她們各自還有可愛的系統君,以及被系統君告知了的蘇淑。
——所以說,這其實也是曾經碧月能夠壓倒蘇晨晨一個條件了?
這樣想着,看着皖碧的蘇淑嘴角勾起了意味不明的笑來,只弄得在聽到蘇淑問話之後就有些呆愣的皖碧開始惶恐不安。
左右思考了一會兒之後發現自己最近沒有做出什麽惹怒了蘇淑的事情來,皖碧握着扇子的手頓了下,靜默了一會兒之後才垂首低聲回答蘇淑的話,“回娘娘,皖碧不知。”
“不知?”蘇淑微微一挑眉,随後視線轉向美景,玩弄着自己的指甲,蘇淑的語氣無比的輕描淡寫,就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着實不錯一般,“你若不知,那麽便沒有必要站在我身後了。”簡而言之可以退位讓賢了。
皖碧身子僵住。
沒有分神注意身後的皖碧,蘇淑站起身來,理了理沒有半點褶皺的衣服,随後轉身緩步離去,“皖碧,我想今天天氣着實的不錯,既然如此你就在這裏好好享受一番春光吧。”
最後,蘇淑離去,獨留下本來在蘇淑身後服侍但是此刻卻只能夠走到太陽照射最強的地方站着的皖碧。
三個時辰,整整三個時辰,皖碧不言不發的站了整整三個時辰,然後才昏倒過去。
收到消息的蘇淑對此只是讓人好生照料之後就沒有下文了。
蘇淑沒有下文,并不代表其他人就沒有下文了。
在皖碧能夠下床的時候,皖碧便馬上跑來向蘇淑請罪。在卧床的多日裏,皖碧思考了許久,在考慮到自己可能暴露了之後,又跟碧月用碧月教給她的這個時代的人絕對無法窺探到的方法跟碧月聯系了。
随後,果斷的在剛剛能夠下床的時候馬上到蘇淑面前來請罪——她能夠确定蘇淑目前在懷疑她,但是她只要不露出什麽馬腳,只要表現仍舊過關,蘇淑沒有必要斬斷自己的臂膀。
而有系統君幫忙作弊,不但知道碧月跟皖碧有所聯系順便還知曉了她們之間談話的蘇淑,則是在皖碧前來的時候讓其跪在門外許久,待估計皖碧差不多要倒下的時候才讓其進來。
一進來,還沒有走上幾步,皖碧就撲倒在地,随後馬上起身,跪爬到蘇淑身邊,“娘娘,奴婢惶恐。”
蘇淑一言不發,而周圍跟皖碧相熟的人都有些不忍心的偏過了頭,但是沒有誰去求情。在那日罰跪皖碧的時候,蘇淑邊讓身邊的大宮女對她的那些心腹們——當然都是那些目擊了現場的心腹——進行了解釋順便還做了些警告外加恩惠。
對于蘇淑的沉默,皖碧不知所措,最後只能夠閉口,以頭搶地,眨眼間,蘇淑面前的人兒便因為劇烈的動作外加起伏不定的心情倒在了蘇淑面前,弄髒了蘇淑剛換了不久的地毯。
站在那個倒地昏迷不醒的人兒面前,蘇淑微微偏了偏頭,随後出聲喚人,“将她弄回她該待的房間,什麽時候收拾好了什麽時候再讓她來見我,至于這地毯……換掉。”說完之後,蘇淑便自顧自離去,而宮女們也都有條不紊的開始進行自己的工作。
……
這一次,出現在蘇淑面前的皖碧沒有那麽狼狽了,而蘇淑也沒有多加為難皖碧便讓她進來了,看到這一幕的宮女們都感嘆娘娘終究還是心軟了,只有蘇淑才知道她如此做究竟是為了什麽,不過是因為總是跟一群女人打交道搶寵愛算計與反算計的日子過得有些無聊,想要找點樂趣順便玩把打的而已。
皖碧來到蘇淑面前的時候還以為蘇淑終于心軟了,覺得只要自己再努力一把一定可以挽回,根本就不知道蘇淑那難得的惡趣味。
跪在蘇淑面前,皖碧眼含淚水的跟蘇淑訴說自己的委屈,帶着“我對娘娘從來都是忠心耿耿的,一定是哪個不要臉的小人在娘娘面前敗壞我”這樣的中心思想,皖碧一講就講了有半個時辰。蘇淑對此也沒有表示多少不耐,她只是坐在上位看着皖碧在那裏哭訴,直到皖碧已經不知道還有什麽話能夠講。
看着皖碧,蘇淑玩弄着自己的指甲,“我似乎還沒有表現什麽吧。”從一開始,蘇淑便沒有表現出什麽來,只是無緣無故的罰跪了皖碧後來對皖碧又極其冷淡而已,至于那些知情者都是絕對不可能透露出一星半點的消息的人。
“奴婢惶恐。”蘇淑這話雖然輕描淡寫,但是那話中蘊含的意思卻讓她不得不惶恐——肆意揣摩上位者的心思而且還表現出來,真是找死也不是這樣找的。
“你除了這個還能夠說什麽?”
“……”靜默了一會兒之後,皖碧咬了咬唇,“奴婢知罪。”
“哦?”拿起茶,吹了吹輕抿一口之後放下,看向皖碧,“何罪?”
“奴婢不知。”
“你會不知?”偏了偏頭,蘇淑感覺有些無趣了,“那麽何必認罪?”
“……”
看着皖碧沉默的樣子,蘇淑覺得有些不耐煩了,“既然你不知道,那麽就讓你好好知道吧。”說着,随着身邊跟着的随心點了點頭,随後随心便上前一步,将皖碧近日來的動向都說了一遍,期間話中不離碧月二字。
是的,皖碧就是那個将蘇晨晨的各種性格特點還有生活習性都告訴給了碧月的人,光是這一點就足夠皖碧死上好幾回了,更何況事情過後面對蘇淑的時候無一不是“奴婢惶恐”而不是“奴婢知罪”。
不過看在皖碧和碧月之間錯綜複雜的關系,加上皖碧還可能牽扯到了宮外的緣故的話,蘇淑才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去理會皖碧。
當然,這些都是皖碧不需要知道的。
待随心說完之後,皖碧臉色蒼白,已經什麽都裝不下去了,深深的看了一眼蘇淑之後,皖碧額頭觸地,“奴婢惶恐。”
“還是這樣?”嘆了口氣,蘇淑揉了揉額頭,“看來你還真是喜歡那個碧月喜歡到一個境界了。明明知道是無望的感情卻還能夠如此奮不顧身,說實在的我還是有些欣賞你的。”這話出口,皖碧身子不禁一僵,而蘇淑也沒有什麽閑心去理會皖碧,“我留你到現在不過是覺得你有趣,可是現在你要是不識趣的話……我不介意讓你明白識趣兩個字怎麽寫。”
“……”又是沉默。
“聽說你弟弟要娶親了,作為你的主子我是不是也要送一份表示一番我的心意呢?”
“……”
轉頭,蘇淑看向随心,“他們兩姐弟就那樣相依為命多年,不送一份禮我實在是過意不去吶……”
“娘娘真是體恤下人。”随心躬身對着蘇淑說道。
而聽着蘇淑和随心對話的皖碧身子已經僵硬到了不知道什麽境界的地步了,可是她仍舊什麽話都沒有說,對此,蘇淑嘆了一口氣,“聽說碧月跟我長得很像,學起我來想必也能夠有那麽幾分神韻,不知道陛下會不會喜歡這個上趕着跑上來的贗品呢?”食指輕觸臉頰,蘇淑表現得有些苦惱,“要不要幫上點忙呢?還真是苦惱。”
說完之後,蘇淑便看着皖碧,靜靜等待着皖碧的回複。
許久許久,皖碧起身,走到蘇淑面前,跪下,行了個大禮,“娘娘,皖碧願意随侍娘娘左右。”
聽到這話,蘇淑滿意的笑了,同時對于皖碧的警惕性也更高了。一個為了愛情而奮不顧身的家夥通常都是瘋子,她很容易就會被皖碧反咬一口。但是為了樂趣和系統要求的鍛煉自己的宮鬥能力,培養自己的政治素養,蘇淑笑得眉眼彎彎的表示自己的不在意。
……
近日以來發生的事情,知道內情的也都只了解一個大概,不知道內情的傳給身後主子的消息也是蘇淑故意透露出來的消息。
是以,衆人只知道某日瑾昭儀在跟陳美人不歡而散之後,又因為皖碧沒有做好事情使得瑾昭儀不悅而被懲罰了一番,随後一切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而且瑾昭儀還越發的喜歡帶皖碧出門了。對于此,衆人都在等着看一出背主的有趣戲碼來——皖碧所受的懲罰着實過了,要不是身子底子好,差一點就沒命了。
而從蘇淑口中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的歐陽烈,在宮妃有意無意或明目張膽或不動聲色的說“瑾昭儀苛待下人,連大宮女都能夠如此随便對待,也不知道随侍她的那些人有多麽凄慘”的時候,只是用自己的言行表示“我心中有數”。再一次讓衆人明白瑾昭儀在陛下的地位很難動搖,但是衆人仍舊不死心,于是又是一番算計與反算計。
歐陽烈才不會說他準備在蘇淑和他商量好了的“游戲”當中扮演一個什麽樣的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