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追逐八

追逐八

“聽聞蓉茶姑娘是傾扶之徒,”嚴如玉尖細高聲地說道:“不知我們今日有沒有幸,能聽聞蓉茶姑娘給我們彈奏一曲,也讓我們開開眼界啊!”

“郡主,還是別為難蓉茶姑娘了。”齊素心一開口,蓉茶才注意到她,坐了在嚴如玉身邊,果然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怎麽叫為難呢?蓉茶姑娘既得了傾扶的親傳,那琴技可謂是一絕了。我們有幸能在這聽到如此高超的琴藝,實屬難得,是不是啊諸位?”

兩人一唱一和的,紅臉白臉都唱了,倒是把蓉茶拒絕的話給堵死了。

蓉茶喝了口茶,氣定神閑,并沒有馬上回應她們的話。

傾扶是全城,乃至全國都數一數二的琴師,琴技一流。與母親有些交情,蓉茶自幼被逼着跟着傾扶學了陣琴。可實在不喜,母親也不為難她,便斷了。

她當時不知那個常常兇她,逼迫她學琴的姨娘,有那麽大的名氣。

還是心儀了顧洵後,知道顧洵好音律,她才又主動尋了傾扶,重新學起。好在有小時候的基礎,重撿起來也并不費力。

可她學琴是為了顧洵,也不是為了給她們表演的。

嚴如玉感到被無視了,很是惱火,語氣不善地又說了一遍:“傅蓉茶,你到底敢不敢上去彈奏?”

嚴如玉擡手一指,臺上正彈奏的宮中樂師。樂師一驚,手下的琴音便斷了。沒了樂聲,大殿上頓時鴉雀無聲,顯得寂靜又緊張。

“郡主何必如此咄咄逼人?”顧珵都看不下去了,不明白她們為什麽都針對蓉茶。

嚴如玉和齊素心沒想到竟然會有人為蓉茶說話,一時氣結。

“傾扶姑娘的名聲,也傳遍我們宣轶國,她的琴藝絕倫,若這位蓉茶姑娘,是她的徒弟,想必琴技也差不到哪去,不知我可有這個榮幸,聽蓉茶姑娘彈奏一曲?”梁丘譯眼中的狡黠一閃而過,偏偏被又蓉茶捕捉到了。

對于這個搶了自己一半絹帕,此刻又跟着起哄,逼迫自己的鄰國皇子,蓉茶沒半點好臉色。

Advertisement

“那既然七皇子想聽,不如蓉茶姑娘,便彈奏一曲如何?”二皇子有種能力,便是用最溫和的語氣,說着讓人不能拒絕的話,也許這就是天生王者氣度吧。

“七皇子若想聽傾扶彈奏,本王可以引薦。不必聽一個,只學了數日的小學徒彈奏。”

陵王肅穆的聲音響起,讓衆人都不敢再言語。

別人不敢,不代表梁丘譯不敢,他又不是大裕的人,何況,就是在宣轶,他也是說一不二的。

“傾扶姑娘的琴技,我自會去領略,今日我只想聽蓉茶姑娘彈奏!”

七皇子的目光由蓉茶身上挪到了顧洵那裏,兩人間暗流湧動,劍拔弩張。

蓉茶突然接收到二皇子的眼神示意,她竟然看懂了,意思是讓她出面,平息兩人間的“戰火”。

蓉茶也覺得,那個七皇子雖然讨厭,但好歹是鄰國皇子,若真是跟顧洵起了沖突,影響了兩國間的往來。而原因竟是因為區區一個她?那別說她爹娘了,估計得株連九族。

蓉茶當機立斷,主動請纓:“既然如此,那蓉茶便獻醜一曲。因為初學沒多久,我師父也常常責罵我笨,後悔收了我這樣的徒弟。故而我若彈差了,還望諸位去琴坊時,不要跟我師父提及。”

蓉茶的自嘲惹得滿堂哄笑,也贏得了衆人的寬容。當然除了那幾個等着看她笑話的人。

梁丘譯嘴角輕挑,越發地覺得這個蓉茶,挺有意思的。

顧洵黑着臉瞪向蓉茶,剛要開口阻止,坐在他身旁的二皇子忙低聲說了句:“三弟,稍安勿躁,蓉茶姑娘自有分寸。”

二皇子的話,讓顧洵将話又咽了回去,這世上,大概也只有父皇和二哥的話,他會在意并聽取。

蓉茶活絡了下手指,端坐在琴前。這段時間,她每天也都有練琴,琴藝照比之前,強了不是一星半點。

纖細白皙的手指,落在琴弦上,頃刻流淌出一串旋律。自然輕靈,一下自己就抓住了聽衆的耳朵和心裏。

有的人終其一生,都是在彈奏旋律。而真正上成的琴樂,卻是能夠抓住人心的。

衆人随着琴音,仿若領略了高山的峻闊,趟過了山間小溪,沐浴了午後的陽光,踏過了皚皚雪地。

蓉茶的最後一聲琴音收起,衆人才意猶未盡地緩過神來,有的人還不自覺的閉上了眼睛。

大家可能是壓根沒對蓉茶的琴技報希望,所以評價相當之高。不自覺地鼓起來掌,滿口稱贊。

梁丘譯本來是想要逗弄一下這個,讓他覺得有趣的女子。卻沒想到,她竟真的彈奏的還不錯。

這下,嚴如玉和齊素心不再說什麽了。

“沒想到,蓉茶姑娘不但人美,琴技也好。”梁丘譯毫不吝啬的贊許與誇獎,惹來了許多人的不滿。

在座被梁丘譯秀美容顏驚豔了的女子們自不必說,顧洵的臉色,恐怕是在場中最黑的。

冬日天短,二皇子見大家不怎麽動筷,天色也已黑了。便提議去殿外,看看他母後專門準備的彩燈。

衆人出了譽吉殿,皆被滿眼的彩燈震撼。五光十色,炫彩奪目,在一旁還設了展架,架上挂着各種手提燈籠。

二皇子傳達着母後的旨意:“架子上的手提燈籠,是母後賜給諸位的,大家可以随意挑選自己喜歡的燈籠帶走。左手邊的架子是女子挑選,右手邊的架子由男子挑選。”

女子們比較中意荷花燈籠,和兔子燈籠,奈何架子上一種燈籠只有一個,有很多人下手慢了,沒搶到喜歡的,只得挑選了別的。

蓉茶眼前一亮,看到了一個芙蓉花的彩燈,滿心歡喜地拿在手中。

與此同時顧洵也看見了一個芙蓉花的彩燈,剛要走過去拿,卻被另一人拿起。看清拿走花燈之人,竟是梁丘譯。

顧洵面色微沉,遙望蓉茶,正提着另一只芙蓉燈籠。

他已經猜到,選燈籠是要做什麽,迅速拿起一旁無人選的祥雲燈籠,朝着蓉茶方向走去,他想要跟蓉茶換燈籠。

“表哥!”齊素心卻擋住了顧洵的去路,她手中也提着祥雲燈籠,滿心歡喜地說:“沒想到,我們竟然提的一樣的燈籠,真是心有靈犀!”

顧洵皺眉想要避開她,奈何齊素心在他面前,好似故意堵住他的去路。顧洵不耐地說:“讓開!”

此時二皇子見大家都選好了燈籠,高聲說道:“諸位都選好了燈籠,現在我們來玩個游戲,如何?”

二皇子提議,自然沒人反對。這時宮女太監已經在往殿前擺設木長凳。長凳不寬,僅能容下一只腳,一共擺了兩列,每列三個凳拼接在一起。

“現在,請大家找到與自己拿了相同燈籠的那個人,組成一組,完成跑長龍比賽,最快完成的,将獲得母後準備的一份獎賞。”

衆人才明白,原來挑選燈籠有這樣的用意,皇後娘娘最喜歡當月老做媒撮合親事。能想到這樣的游戲,看來也是煞費苦心啊。

梁丘譯看見蓉茶提着跟自己手中一樣的芙蓉花燈籠,不禁挑唇輕笑,走過去跟她站在了一起,側頭輕笑着說:“又是芙蓉花。”

蓉茶擡頭看向梁丘譯笑意盈盈地臉,仿佛渾不在意先前跟自己結下的梁子,蓉茶沒好氣又不敢張揚,低聲說道:“絹帕還給我。”

“你說什麽?我沒聽清。”梁丘譯故意湊近了蓉茶,笑意更深了。

“絹帕還我。”蓉茶又重複了一遍,不知道這人為何一直嬉皮笑臉的,沒半點皇子的矜貴。

“什麽?你踮起腳來說,我沒聽清。”

蓉茶剜了他一眼,他已經将頭低得快貼着自己的發髻了。若是她再踮起腳,就貼上他的臉了。

蓉茶才明白,梁丘譯又在逗弄自己,一時漲紅了臉,迅速遠離了一步,與他保持距離。

一直注意着兩人舉動的顧洵,差點把手中的彩燈杆捏折。

“表哥,這長椅做什麽用的啊?”齊素心裝作問問題,故意貼近了顧洵,盛怒中的顧洵,滿腦中都是蓉茶與梁丘譯,貼近談笑的模樣,沒注意齊素心的靠近。

躲開梁丘譯的蓉茶,注意到了顧洵與齊素心竟然靠得如此之近,也變了臉色。

“看陵王冰冷的模樣,還道是不近女色呢。”梁丘譯還在一旁說着風涼話,蓉茶低下了頭,沒理他。

梁丘譯看出了蓉茶的小情緒,挑挑眉說道:“你,該不會是傾慕陵王吧?”

蓉茶沒承認,卻也沒反駁,梁丘譯當做她默認了。

梁丘譯撇撇嘴,滿臉不屑:“他冷得像個冰塊,如此無趣,有什麽好傾慕的?不如你傾慕我,我可以帶你回宣轶。”

蓉茶聞言又向旁挪了一步,一定要跟這個登徒子保持距離。

大鼓就位,一來為了計時而用,二來也可以制造氛圍。

規則是兩人拎着桃紅色的芙蓉花燈,塌上了各自一方的長凳,需二人同時到達才能算贏。

由皇子們先開始,大皇子今日有恙沒有參加,二皇子又是組織者。所以便由顧洵第一個開始。

“表哥,這長凳也太窄了,一會,你可得等等我。”齊素心嬌聲說道,奈何顧洵并沒理她。

鼓聲一震,顧洵迅速塌上窄窄的長凳,幾乎是腳尖輕點凳面,輕功飛到了終點。

而還在長椅上,顫顫巍巍地龜速前行的齊素心,連基本平衡都掌握不好。看着顧洵都已經到了終點,她才走了沒幾步,急得努起了嘴,表哥也不等等她。

越急越出錯,齊素心沒踩穩,掉下來長椅。近乎撒嬌地喊着顧洵:“表哥,扶我一下。”

顧洵壓根沒搭理她,眼光若有似無地,向着蓉茶和梁丘譯的方向瞟着。

衆人呲笑齊素心的妄想,竟然奢求陵王會憐香惜玉去扶她。

雖然大家對蓉茶,也沒什麽好印象,但畢竟名義上,二人已有婚約,齊素心對陵王,如此扭捏作态,不是當衆打蓉茶的臉一樣?

衆人都去看蓉茶的臉色,誰料,蓉茶竟然跟宣轶國七皇子聊得火熱。

“這齊素心也太笨了,一會你不會也如此拖我後腿吧?”梁丘譯低頭側臉看向那副看似恬淡的小臉,實則滿心幽怨,他覺得有意思,便愈發地想撩撥她。

“若你不把絹帕還給我,我會比齊素心還慢!”蓉茶還以為梁丘譯很在乎輸贏,想以此來威脅他。

梁丘譯擡手便彈了蓉茶的額頭,手伸進衣襟處,樣子像要掏東西,說道:“還敢威脅我,信不信我把絹帕當顧洵的面拿出來。”

“你敢!”蓉茶急了,馬上按住了他的手腕,以為他把絹帕放在了他的衣襟內袋中。

“咔嚓”一聲,顧洵手中的燈籠杆終于被捏斷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