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悍夫
悍夫
這套公寓周喬笙也沒來過兩次，高檔社區沒錯，但當時自己創業初期只是想着離公司近，有的時候以防萬一也許會過來湊合一晚。
沒花周錦良的錢，自己掏腰包買了個尾盤。
面積也不大，緊緊湊湊的兩居室，除了卧室就是個小書房，客廳裏也沒什麽裝潢，簡簡單單的家具，性冷淡風格的裝修。
倒是每周都有人過來打掃，雖然沒人住但也十分幹淨。
從出租車上下來的時候宋嬌已經幾乎失去了意識，好在這女人身上沒幾兩肉，周喬笙頭幾步還是扶着她肩膀攙着走。
進了小區大門，避開門口保安暧昧的探究視線之後他幹脆地一彎腰，單臂箍緊宋嬌輕輕一提一聳就想把人扛上肩頭。
再磨磨蹭蹭地走，他怕自己撐不到家門口。
現在急需一缸冷水醒神，然後……
周喬笙使勁兒閉了閉眼，反應愈發遲鈍，竟然有點想不起來然後幹什麽。
他原本是打算自己清醒一點就打電話叫私人醫生來檢查一下，誰知道那個渣男下的什麽藥！
但一切都朝着事與願違的方向發展。
本來想扛上肩的女人就第一個不省心。
宋嬌身體感覺自己雙腳離地，眩暈感更濃，嘴裏只有無意識地唧唧歪歪，但條件反射很自覺，幾乎是被周喬笙提起來的瞬間雙手就自然地攬上了男人脖子。
兩條細腿兒借力一撒轉瞬就圈住了男人壯實的腰。
周喬笙想象中單肩扛麻袋的姿勢變成了爸爸單臂抱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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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主觀意識的人這麽挂在身上，眼瞅着就要往下滑，無奈只好抄底托穩當了先。
周喬笙覺得自己腳下也開始踉跄。
耳邊是毛絨絨的在夜裏微微發涼的頭發絲兒，脖頸上不知道是眼淚還是口水，随着那女人不安分地蹭來蹭去大概是糊了一大片……
懷裏像是揣着一個火爐。
周喬笙就快被連天野火燒成灰燼了。
他耳蝸裏轟隆轟隆響個不停，這樣的背景音裏時不時掠過宋嬌灼燒的氣聲。
他從來不知道女人不說話光哼哼也可以這樣……
該死！
不知道罵了誰，後來周喬笙已經不怎麽記得清楚，自己是怎麽開了密碼鎖，怎麽把八爪魚從自己身上撕下來……
他的每一步計劃都一一落空。
還沒踉跄着摸去浴室沖冷水醒神，就被兜裏的手機振動打斷了思路。
因為他自己之前給魏揚打了電話，小思自動把對方回電調高了優先級，振動不停還響起了鈴聲。
渾渾噩噩地接起電話。
“老板，監控我看過了，有人在你和嫂……咳咳，那位小姐的酒裏加了料……”
魏揚興奮不已，覺得自己不僅撞破了老板的私密，還立了大功捉到了賊！
周喬笙還耳鳴着呢，隐約聽到什麽監控，什麽小姐，
卻已經沒那個理智此時此刻去關心監控拍到了什麽。
手機直接在被撕開的宋嬌又貼上來的時候掉到地上。
魏揚就聽見先是嘭嘭數聲悶響，然後是隐隐約約悉悉索索的磨擦聲，間或還有……人聲？
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小思果斷地人性化了一回，替主人把電話切斷了，然後直接關機。
魏揚再次對着“嘟嘟”的斷線聲發呆。
邊咂摸着聽到的動靜，邊自言自語：“老板，咱們明早還是八點在公司見麽？”
……
周喬笙是個極度自信的人，不自信也不能演什麽都信手拈來。
但他很少有這樣被打臉的時候。
從一個漫長而旖旎的甜夢裏醒來不是件容易的事，周喬笙知道有一雙軟綿綿的小手抱着自己，那依偎的感覺太舒服，但觸感太真實。
真實到下一瞬意識到自己還是個單身漢不該有這樣跟人相擁着從床上醒來的時刻。
周喬笙驀地睜開雙眼。
垂下眼睫，面前是随着自己平穩呼吸一下下晃動的頭發絲兒。
一看就又軟又滑很有手感。
他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但那發絲還是随着主人的呼吸的動作微微起伏。
周喬笙憋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深呼吸，随即發現身上被子也沒有，難怪傻丫頭一個勁兒往自己懷裏鑽。
脖子擡了擡，視線略顯遲疑地掃了一圈。
一觸到宋嬌肩頭就心虛地挪開，不敢去看自己造的孽。
肩頭就這樣了，其餘還能看嘛！周喬笙臉色泛紅，此刻心情有點一言難盡。
然而他被對方壓着的半條胳膊依舊紋絲不動地攏着人家，半點沒有要松開的意思。
可惜飄開的視線猝不及防掃到牆上的挂鐘。
然後什麽旖旎心思都煙消雲散。
九點十分！
昨天跟魏揚說遲到就不用來了的語氣周喬笙記得清清楚楚。
什麽……這點分寸都沒有嗎……
臉好疼。
昨晚雖然一開始是神志不清的，但畢竟他一個健康大男人，藥效其實很快就過去，後來的……
周喬笙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原來什麽“從此君王不早朝”都是前輩的切膚之痛。
但現在沒時間悔不當初。
投資人九點半會來公司，現在他就算直接出門到公司也來不及。
周喬笙愣了幾秒，然後毫不猶豫地捉住脖頸邊軟嫩的一只手，輕輕擡起挪開。
累壞了的女人加上昨晚喝了加料酒，此時半點沒有要醒來的趨勢。
被他擺弄着手，身子自然地朝一側翻去。
周喬笙趁機從她脖子下面把發麻的胳膊拉出來，眸光流連半秒翻身下去，然後從床底下撈起被踢下去團成一團的薄被輕輕抖開把人嚴嚴實實地蓋起來。
他踮着腳想去浴室，拉上門把的時候頓了頓又改變主意，赤腳離開，将卧室門小心掩緊。
在客廳地毯上找到手機。
撥通助理電話。
魏揚已經坐在老板的老板椅裏翹着腳等了一個小時。
呵，男人的嘴。
說好的八點見呢。
他都已經做好了準備，臨時拉了技術部的哥們兒過來打算來救場。
雖然老板在當然最好，但他們公司人才濟濟，做個demo而已，還難不倒他們，事後老板再去請客賠罪就是老板自己的事了。
誰知臨到新的投資人大概都已經進樓下停車場了，老板一通電話打了過來。
“老板！”
魏揚立馬收起翹在辦公桌上的臭腳丫老實地站起來。
“九點半的會改……” 老板語速很快。
“不用改時間老板，我都安排好了。” 魏揚逞能地搶了話頭。
“誰說要改時間！”
周喬笙聲音死沉死沉的，完全聽不出來昨晚當了新郎官兒。
魏揚被“吼”得一哆嗦，壓下心裏腹诽，“昂？”
“改到多媒體會議室，把技術部老方叫上，啓用A計劃，我鏈視頻。”
“可A計劃……”
“老方知道，你不懂不要緊，動作快點兒，我……” 周喬笙語氣裏都是嫌棄，看看時間，“十分鐘後上線。”
魏揚再次被挂了電話，然後一路小跑着去找哥們兒，天殺的，A計劃不是咱們公司的殺手锏麽，這就拉出來現了？！
周喬笙打開書房開機聯網，“小思，A計劃網段臨時搭橋。”
說着大步走到隔壁。
這套公寓有個小小的衣帽間，周喬笙麻利地挑了一套西裝出來，把手機攝像頭怼過去。
“穿這套。”
說完衣服往邊上一挂，進了客廳旁邊另一個小浴室。
十分鐘的時間，做完上述一切，周喬笙還有條不紊地把一晚上長勢旺盛的胡茬給仔細刮幹淨。
憑他的顏值，頭發随意抓了抓就有型有款。
然後套上西裝打上配套的領帶，鏡子前站着的人就是随時可以接受名流雜志采訪硬照随便拍的霸道總裁。
想了想又拉開衣帽間的首飾櫃抽屜，挑了一塊表扣上。
看看時間，剛剛好。
書房裏熟悉的聲音正在朝投資人介紹研發團隊說着可有可無的場面話。
那是周喬笙自己的聲音，小思的母版程序在境外租了個小樓那麽大的服務器數據中心，多年跟着他親身測試采集的數據可能比周喬笙自己還了解自己。
跟是更平時的簡版AI助手不同，模仿起主人來聲音流暢不帶半點機械電子痕跡。
從牆上的投影可以看到坐在鏡頭對面的投資方團隊雖然認真聽着，但臉上不滿情緒明顯。
他們是資方，親自上門來，結果人家老板居然不在，還搞什麽遠程會議，技術再先進又怎麽樣，在國內就不是這麽做生意的。
這不是耍人嘛！
大概現在還安穩坐着，那也是看在這家初創獨角獸背後真正的靠山周氏財團的面子上。
周喬笙面色沉穩，心裏知道外面都覺得他是靠着周錦良才能自己年紀輕輕搞出個這麽吸金的公司來。
不過他這會兒半點不着急。
繼續聽着“自己”把前幾張ppt講完，視頻會議投影一角，坐在桌子後面的男人穿着跟他一模一樣的西服，打着領帶，動作自然地面帶微笑時不時還端起杯子喝一口咖啡。
“以上是我們思域在這個項目上的研發資本投入，說再多也不如眼見為實，下面就由我來為大家演示一下思域通過這個項目想要達到的最基本效果。”
鏡頭裏那個“周喬笙”笑着看向鏡頭外。
會議室裏的投資人團隊面面相觑，這邊倒是站了一排思域的員工，前面介紹的什麽總裁特助，副總裁，CTO之類的都在。
但誰也沒動。
這小周總在看誰？
就在這“萬衆矚目”的時刻，周喬笙從攝像頭後面走進了大家視野。
“嘶……”
有人倒抽一口涼氣。
視頻鏡頭裏出現了兩個小周總！
前面說話那個仍舊坐着，微笑着看向走過來的那個。
“辛苦了，小思。”
周喬笙朝空氣點點頭，會議另一端的人就親眼看着之前的小周總身影逐漸虛化，在真周總在同一個位置坐下的時候連着“手邊的咖啡”完全消失不見。
“忘了給大家介紹，剛剛那位是思域真正的核心，尚在開發階段，我們都叫它小思。”
這還不是最驚奇，就在周喬笙話音落地的瞬間，多媒體會議室講臺前忽然出現一道立體投影。
正是片刻前從鏡頭裏消失的影子。
“大家好。”
随着另一個房間裏程序猿們十指如飛，頂着周喬笙臉的AI全息投影朝現場投資人重新問候。
一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兩個小周總一齊朝他們微笑。
只不過視頻裏那個真人手腕上戴着一塊腕表，分明地告訴他們，你們看到的，都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