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

第 35 章

拾漪驚訝：“郡主竟給我們送了菜來！這是什麽意思？”

商逸輕笑：“大概是覺得跟你聊得愉快，想交你這個朋友。”

“沒想到嘉寧郡主人還不錯，”本也意欲與嘉寧交好的拾漪笑道，“我還以為她不好相與呢。”

“怎麽說？”

拾漪：“她跟那個草包小世子完全不一樣，厲害的很。你是沒見她今天把小世子訓斥得多慘！”

“你竟還遇到了姚立橘？”

“當然，”拾漪笑得狡黠，“不然我怎麽看到那樣一場好戲呢！”

下人提着食盒魚貫而入，嘉寧郡主共賞了四道菜外加一道點心：七寶山珍海鮮燴，瑪瑙野山楂小排，百合銀絲燕窩盅，青玉蝦仁炝竹筍，芙蓉金玉栗子糕。都是極其精致的飯菜，把瓷梨堂原本看起來還不錯的飯菜都襯成了粗茶淡飯。

二人謝過郡主，下人們提着空食盒回去複命。拾漪坐回餐桌上，感嘆：“這王府太過奢華。原本送來的飯菜就足夠我們兩個吃了，郡主又送這老些來，就算把萬璐嫣和貿才兄叫來，都吃不完吧。”

商逸：“義康王府的确比我想象中的要鋪張。今日在老王爺書房，正巧遇到老王爺在訓斥泡茶的小侍。只因那小侍是新來的，不清楚老王爺只喝天然長在雪山崖壁上冷沁香茶的茶心，那冷沁香價比黃金，其茶心更是一兩值千金。這麽珍貴的茶葉，老王爺卻能天天泡來喝，當真是奢靡至極。”

拾漪開玩笑說：“一個封地上的王爺都這麽奢靡，宮裏皇帝的生活該奢華成什麽樣？你一定要考上狀元，替我到宮裏看一看，解了我這好奇心！”

商逸輕笑：“非得是狀元才能幫你去看嗎？榜眼，探花不行？”

“榜眼探花已經入不了本姑娘的眼啦，你若想讓我高看你一眼，就得考個狀元回來。”說完，拾漪夾了一塊排骨放進嘴裏，酸酸甜甜的排骨酥香軟爛，她頓時瞪大了雙眼，“唔！這個好吃，你快嘗嘗！”

商逸看着她饞嘴的模樣只覺得十分可愛：“好，為了搏得拾漪姑娘青睐，在下定會全力以赴，争取考個狀元回來給你看。”

*

姚立橘從書房出來用過晚膳後，嘉寧郡主怕他夜裏胡鬧，還不饒他，又派人把他關到書房裏。只是盯梢的李奶奶要回房伺候主子，姚立橘雖出不得書房，但也不用被人按在椅子上苦哈哈讀書。

他像個山大王一樣粗魯地把腳搭在桌子上，靠着椅背，邊剔牙邊對面前侍立的小厮說：“我讓你調查那個叫萬璐嫣的，查得怎麽樣了？”

那小厮是那日在客棧裏抱大腿的另一位，名叫群青，此刻他面有猶豫之色，糾結了幾番，才說：“少爺，小的查到，那萬璐嫣是來自京城的皇商，與皇室諸人關系都很好。咱們輕易得罪不起啊！”

姚立橘呸了一口，吐出嘴裏的殘渣，面色兇狠：“得罪不起？我是皇親國戚，她是皇室哪門子親戚？我堂堂一個世子，還得罪不起一個賤民？這是什麽道理？”

群青焦急：“真不能得罪她啊，世子。小的打聽到那萬璐嫣很得宮裏太後喜歡。有太後給她撐腰，咱可不敢惹她啊！”

“太後？”姚立橘不以為意，“她不過一商賈之人，哪有那麽大的本事攀扯太後？”

群青：“世子，小的跟了您這麽久，打探的消息九成九是真的。聽說那萬璐嫣經常拿外頭稀奇的物件兒孝敬太後，所以太後才拿她當親孫女寵，賞賜的東西甚至比宮裏不受寵的公主還要好上好幾倍！”

姚立橘心裏有一絲動搖：“太後本世子也見過，她不像是貪圖物質的人，怎地那麽寶貝萬璐嫣送的東西？”

群青：“太後久居深宮難免寂寞，萬璐嫣從海外淘換來的東西又新奇又有趣，太後自然喜歡。且世子您也見了，萬璐嫣那張嘴厲害得很，時不時說幾句好聽的哄太後高興，太後自然偏疼她。”

“你這話倒有幾分道理……”姚立橘摸着下巴思忖說，“不過她當衆人面辱罵本世子，這口氣不出不行！聽說她跟拾漪那個小賤人一起在外面開了個鋪子，你找個機會，等開業的時候給他們的鋪子找點麻煩。切記，一定要隐蔽，不要讓他們發現了你的身份。”

群青知道讓自家主子咽下這口氣也難，自己也很想替主子出了這口惡氣，于是躬身領命：“是。”

*

九月十八，寧師傅開堂講課，渚州所有世家子弟都齊聚“快雪時晴”樓，坐等寧師傅到來。

寧師傅寧紀賢年輕時才華橫溢，被人尊稱為“渚州第一大才子”，人有幾分輕狂，目下無塵，冷僻孤傲，故一直與仕途無緣。

義康王惜才愛賢，将他招入府中做一門客。寧紀賢自诩高潔傲岸，不喜官場傾軋，老王爺遂不勉強他做任何違心之事，只每日好酒好菜供着，任他游山玩水，吟詩作賦。最後寧紀賢被老王爺誠心所打動，答應老王爺在王府設講堂教書，教府上貴子讀書致仕。

這講堂師傅一做便是十五年。如今寧師傅已四十有五，早已體會過世家公子哥的頑劣，如今被折磨得面容常帶疲憊之色，早已無當年的意氣風發，幾度後悔當初答應做講師一事。

前幾日聽說王爺認了一個名叫“商逸”的舉子做義子，這舉子還要來聽他講課做他的學生，這消息讓他已經作古的心情終于有了幾分起色。

這商逸雖低調，但他是聽說過的。師承譚啓老先生，寫得一手好字。自學成才，未及弱冠便考了個解元，當真是個不世出的天才。

他的前途無可限量。有這樣的學生，哪怕只跟他學一節課，以後說出去，他這個做師傅的也會倍有面子。

于是今日，他緊趕慢趕地收拾完，早一刻鐘出門，就想快一些見到這位學生。

往日，快雪時晴巳時開課，規定學生辰正二刻就要趕到講堂，溫習上一節課所學。

而姚立橘在書房裏憋了兩日，心裏煩躁得很，雖也迫切想見到商逸，但今早還是因起床氣賴了半個時辰的床，辰正三刻才姍姍來到快雪時晴樓，與剛從馬車上下來的寧紀賢碰了個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