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個朋友
第二十一個朋友
與他們承諾的一樣，住進無神家後長達一星期都沒被要求吸過血。今天正正好好是一個星期整，小森唯掐着日子算的，這反而讓她格外的心慌，畢竟在逆卷家的日子裏她每天都提心吊膽，很害怕自己有天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去。
不僅如此，小森唯有多久沒被吸過血就有多久沒去上過學了。雖然這裏的日子讓她覺得比逆卷家惬意了不少，但也讓她覺得自己徹徹底底的變成了失去自由的籠中鳥，甚至連累的雪也失去了自由，這也讓小森唯越發的對雪心懷內疚。
小森唯拉開窗簾讓正午的陽光透過窗戶充分地照射進屋內的每一個陰暗角落，她站在窗前深呼吸了一口氣。這一刻讓她更加深刻的認識到自己逃離了逆卷家，因為逆卷家的房子是沒有窗戶的，或許是因為他們都是完全的吸血鬼的緣故，哪怕不懼怕太陽，但對太陽的光照依舊很厭惡，以至于逆卷家空有窗簾卻無窗戶。
小森唯垂下頭正好看見雪蹲在無神悠真的菜園裏觀察着無神悠真種下的蔬菜，她沒有出聲驚擾雪，只是撐着頭倚在窗沿看着雪和無神悠真的互動，雖然她聽不見二人在說什麽，但這場景久違的讓她覺得很溫馨。
用長長的堅韌挺拔的樹枝做成的爬架上爬滿了錯綜複雜的番茄藤蔓，上面大多都結出了紅彤彤的番茄果實，只有極個別的果實還有一些泛着青黃色。
在番茄藤的隔壁是仍在生長中還未結果的看不出是什麽的苗苗，而雪正正好蹲在二者之間，她用手指着苗苗問無神悠真。
“這個是什麽植物呢？”
平常問無神悠真些什麽他回應的語氣都是極不耐煩的，可只要一涉及到他的這些寶貝菜園子的問題，他都能夠耐心地回答甚至心情好時還能主動聊上幾句。
“這個是茄子，很好吃的。”
“那要什麽時候才能吃到呢？”
“要等到8-9月份，果實成熟了就可以摘下來吃了，它們都是我前段時間才移過來定植的，在過段時間它們也會爬藤結果。”
無神悠真望着茄子苗的眼神格外的認真，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喜歡種菜。
“唔，八月就會結果了嗎，那正好耶，我也可以吃到悠真種下的茄子咯，好開心。”
“哈，你是笨蛋嗎？只是吃個茄子就可以這麽開心。”
“因為是悠真種下的啊，所以能吃到就會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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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神家兄弟的關系确實看起來好像是比逆卷家親密牢固很多，但對于這樣直白到像是告白的話語，無神悠真是從未聽到過的。雪的這記直球打的無神悠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他毫無征兆地站起身來的時候沒有注意到與雪的距離，剛好把雪撞的面朝黃土背朝天，一整個的撲倒在地。
雪只能聽到頭頂上方傳來慌慌張張的聲音，“喂，你沒事吧，這都能摔倒，你也太弱了。”
雙手撐地，把自己的臉從土坑裏拔出來的雪，灰頭土臉地瞪視着面前慌張地男人。雪撅着嘴說：“笨蛋悠真也不知道拉我一把，快給我拿手帕擦擦臉啦！”
無神悠真手忙腳亂地在懷裏口袋裏掏着，掏了半天一方白色的手絹從懷裏掉了出來，他趕忙趁其還未落在地上時将其撈住。
雪直愣愣地盯着無神悠真手裏的手帕，“手帕…”
而無神悠真卻像是對待珍寶一樣把手帕收好，“這個不行，它是很重要的東西，不可以給你擦臉。”
大概是因為先是把人撞到，後又拒絕給人手帕擦臉的原因，無神悠真有一些不好意思，他撓着後腦勺說道：“抱歉，我會補償你的，但是這個手帕是以前唯一……保存下的物品了。”
雪雖然一直覺得無神悠真很熟悉，但她從未把他往埃德加方向想過，畢竟她沉睡前埃德加只是個人類，而她第二次醒來後也确确實實沒有感受到過埃德加的氣息。以至于雪默認了埃德加的死亡，也接受了這一事實。但現在……
雪閉上眼睛，認真感受着面前的人的氣息，再加上那方手帕，和他的面容。她終于明白了為什麽自己會在第一次看見無神悠真時就覺得對方格外的熟悉了。
無神悠真不明白雪為什麽突然閉上眼，又真開眼欣喜地看着自己，莫不是被那一撞，撞傻了吧，真要是這樣可就糟了。
“笨豬，你怎麽了？”
“你不記得我了嗎？”
二人同時出聲，與雪不同，無神悠真是真的愣了一下。
“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你是我的朋友啊。”
“……我失憶了，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如果可以的話，可以跟我說說嗎？”
面對着不複以往暴躁不耐煩的無神悠真，此時的他是無比的認真且誠懇。雪是不太明白他為什麽會流露出這樣的神情的，她下意識地點頭，這是她對待朋友的方式，只要朋友有求于她，只要是她可以給的，她都會予以回應。
雪牽起無神悠真的手，上次她被甩開了，這次她能夠感受到對方有些僵硬，但并沒有甩開她。雪很高興，她認為這代表着無神悠真将她當作朋友了，她溢于言表的高興讓無神悠真也察覺到了，他雖然不理解雪為什麽莫名其妙地高興，但也沒有說什麽。
起初是雪牽着無神悠真往裏走，後面就變成是無神悠真主導着帶着雪走了。
“不急于這一會，你先去把自己弄幹淨吧。”
待雪走進盥洗室，身後傳來了悶悶地一聲道歉，“對不起，剛剛我不是故意的。”
而聽見這聲音的雪直接轉過身來，咧開嘴露出潔白的牙笑着說：“別道歉啦，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哦，所以不用跟我道歉，我很開心哦，開心你還活着這件事。”
無神悠真此時是很想笑的，因為雪現在的模樣真的很好笑，黑漆漆髒兮兮的臉只能看見潔白的牙和明亮的金色眸子，從一個恍若神明的小女孩直接變成髒兮兮的小乞丐，別說有多好笑了。
但聽見雪說的話後，無神悠真怎麽也笑不出來，這導致他的表情現在很扭曲逗得雪笑出聲來了。
“埃、悠真現在的表情好好笑哦。”
本應該暴怒的無神悠真沒有發怒，相反，他極為冷靜，他淡淡地搖了搖頭伸手輕輕轉過雪的身體把她推了進去。
“好好洗洗吧，我在外面等你。”
雪洗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她就走了出來，她高高興興地拉起無神悠真的手，舉起來晃了晃，擡起頭問道：“我們去哪說呀？”
“我房間。”
說完，無神悠真拉着雪走回了自己的房間，兩人面對面而坐，雪看着無神悠真的眼睛說道：“我認識的是名為埃德加的你，那時的你與你現在的性格相差甚遠。”
其實雪看見無神悠真的第一眼就覺得他和埃德加很像，不論是外貌還是氣息，雪甚至認為他就是埃德加的轉世，所以她入住無神家後與無神悠真相處的時間最長，當然，是她死乞白賴的湊上去的，不管無神悠真推開她多少次，她仍舊會在下一秒重新貼回去。
在雪漫長的歲月中聽人說過，人是由記憶組成的，當時雪還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現在的她看着無神悠真好像有點明白了。
同樣的，雪覺得如果沒有記憶的她也不是完全的自己。她把所有知道的有關埃德加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無神悠真，現在的雪哪怕知道無神悠真就是埃德加，也無法完全認同他們就是一個人。
埃德加是曾經的無神悠真這一點不可否認，但，雪固執地認為如果真的把沒有這份記憶的無神悠真當作是埃德加才是對她的朋友埃德加的不尊重。
其實雪并沒有說多少事情，無神悠真以為他找回記憶會很激動或者很開心，可現實并非如此，他極為淡定，甚至是像聽別人的故事一樣。
無神悠真深深地看了雪一眼，“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以為我永遠失去我的曾經了，真的謝謝。”
雪連忙擺擺手，“沒事哦，如果你真的很感謝我的話，可以請你再次成為我的朋友嗎？”
不論是剛剛還是現在，無神悠真都沒有從雪的表情中讀到她為埃德加的死亡悲傷的情緒，但此時此刻他确确實實在雪請求的一瞬間感受到了她的落寞，這一絲落寞消失的飛快，快到他以為這是錯覺。
“為什麽？你知道的或許埃德加是我，但你的朋友早就死了。”
雪撐着下巴思考了一會。
“沒有原因啊，只是想和你做朋友，和無神悠真做朋友哦。”
雪眨着璀璨的眼睛看向無神悠真，“答應我吧，悠真。”
雪見對方盯着自己半晌不言語，以為他要拒絕便開始耍無賴，“我不管，你剛剛還說要感謝我呢，不許拒絕！”
“嗯，好。”
“那麽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雪哦，就是那個白色的很好看的雪哦。”
“你好，我是無神悠真。”
“你好呀，我是雪。”
夜晚躺在床上的雪看着那頁與埃德加名字并排的無神悠真，開心的笑着入眠了。
夢裏是小小雪和小小的埃德加初遇時的場景。
或許今夜的無神悠真的夢境也是如此吧。
夜還很長，夢也還在繼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