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周米月跟傅予忱走了半天的山路,傅予忱覺得沒什麽,但是周米月真的覺得累了。
吃完晚飯回到帳篷裏也不管攝像頭是不是開着,周米月直接躺在睡袋上,閉上眼睛不到一分鐘就睡着了。
傅予忱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周米月已經沉沉睡着了。
他連鞋都沒來得及脫,小電扇在一旁呼呼的吹着,周米月的頭發時不時被吹起來。
即便這麽困,他還是記得在肚子上蓋了半截夏涼被。
傅予忱蹲下來,托着周米月的小腿,輕輕一用力,幫周米月把鞋脫了下來,整齊的擺放在一邊。
沒有了鞋子的束縛,周米月睡得更香了。
傅予忱坐在他身邊,看着周米月,他再也不想讓周米月離開自己了。
明天就是拍攝的最後一天,确切的說,只有半天。
傅予忱終于鼓起勇氣握住周米月的手指,睡夢中的周米月不自覺地握住了他的手。
這讓傅予忱堅定了自己的陰暗的想法。
哪怕是騙,哪怕是綁,也要将人騙到自己身邊,将人綁在自己身邊,哪怕周米月已經不喜歡自己了。
今天背着周米月,傅予忱想起了之前他們高中的時候,他也是這樣一路背着周米月回了他們自己的家。
那時候,他們十六歲,早早的從孤兒院裏出來了。
他們所在那家孤兒院是由社會上的好心人資助才得以收留那麽多的孩子,可是慢慢的,資助的人越來越少了。
Advertisement
孤兒院再也負擔不起這麽多人,于是他們這些年滿十四周歲的孩子很多都紛紛離開了孤兒院。
因為他們已經可以自己養活自己,孤兒院裏還有很多小嬰兒和小孩子,如果沒有了孤兒院,他們不知道要怎麽存活下來。
那時候,周米月跟傅予忱一起離開了孤兒院,他們租了一個便宜的小小的破舊的房子。
因為是孤兒,他們每個月都還能收到政府給與的補助,那是他們一點一點的積攢下來的錢。
那是他們第一次有了一個屬于他們的家。
那時候,他們上着同一個高中,當時傅予忱不想上學了,他想辍學打工賺錢供周米月上學。
他學習不好,但是周米月的學習很好,全校第一的成績,所以他想讓周米月安心的上學,想讓周米月考上一個好大學。
但是周米月死活不同意,堅持拽着傅予忱一起上高中,當時他們還吵過架,傅予忱說他上學就是浪費錢,周米月說如果傅予忱不上學的話他也不上了。
周米月就算是拽着也要拽住傅予忱上學。
不僅要一起上高中,還要一起上大學。
學校知道他們的情況,所以允許他們勤工儉學,當其他學生都在教室裏安心上晚自習的時候,周米月跟傅予忱在校外勤工儉學。
他們跟班裏其他同學是不一樣的,他們沒有父母,他們只能靠着自己,他們除了要上學還要養活自己。
兩個無父無母的小孩相互扶持相互陪伴。
晚上,周米月跟傅予忱一起在肯德基了打工,周米月在前臺點餐,傅予忱在店裏收拾桌子,收拾地面。
他們每天都會在肯德基裏打工四個小時,從晚上六點做到十一點。
周米月一站就是站了五個小時。
下班的時候,周米月腿有點疼。
傅予忱就背對着他蹲在他面前:“米米,我背你回家。”
周米月怎麽也不肯,傅予忱跟他一樣都忙了五個小時,他只是站在前臺那裏點餐拿東西而已,可是傅予忱可是在店裏來來回回的收拾桌子,掃地墩地,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
傅予忱一笑:“這你就不懂了吧,來來回回走才不會累,而且,我在後面可以坐着休息,我随時都可以休息,所以我一點都不累,你卻只能一直站着,腳是不是疼了?”
周米月還是不肯讓傅予忱背着。
傅予忱笑:“不讓我背着,那我就抱着你了,我抱着你回家,你自己選。”
于是,深夜的大街上,傅予忱背着周米月往家走。
周米月摟着傅予忱的脖子:“傅予忱,累不累,要不放我下來,我們一起走回家吧。”
這裏離他們居住的房子走過去要半個小時。
傅予忱走的很輕松:“不累,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輕,你怎麽就不長肉呢?”
周米月噘嘴:“誰說的,我不僅長高了也長肉了呢。”
傅予忱捏了捏他:“哪裏有肉,還都是骨頭。”
周米月不服氣:”你捏的是我的腳踝,你捏我屁股,我屁股上都是肉。”
傅予忱被他逗笑了。
安靜的街道上,路燈拉長了傅予忱和周米月的身影,路燈清冷,但兩人的心中都是暖暖的。
傅予忱趁機又提起打工的事情來:“米米,你晚上不要打工了好不好,你安心上晚自習好好學習,我一個人可以養活咱們的。”
周米月非常堅決的:“不要,我們說好了要一起攢錢上大學的,予忱哥哥,你答應我的,我們一起上大學。”
可是傅予忱擔心周米月累着,也擔心周米月耽誤學習。
周米月向他保證:“我真的不覺得累,我也不會耽誤學習的,予忱哥哥,我向你保證,下次考試,我還考全校第一。”
傅予忱抿着嘴:“米米,對不起,讓你過這樣的日子。”
周米月緊緊地摟着傅予忱的脖子:“予忱哥哥,你不要這樣說,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我喜歡跟你在一起。”
傅予忱有些後悔,那個時候應該再堅定一點再無情一點讓周米月跟着那對夫婦離開的,聽說,跟着那對夫婦離開的那個孩子過的是上流社會的生活。
如果不是自己,周米月不會留下來,也不會跟着他在這裏吃苦受罪。
站了那麽長的時間,周米月累了,還沒有到家,他就在傅予忱背上睡着了。
傅予忱小心翼翼的将周米月放在床上,幫他脫了鞋,脫了襪子。
周米月迷迷糊糊的醒來:“予忱哥哥。”
傅予忱輕輕拍着他的肩膀,柔聲道:“安心睡覺吧。”
在傅予忱的安撫之下,周米月很快就睡着了。
傅予忱拿着毛巾過來給周米月擦臉擦手,給周米月換了睡衣。
周米月實在是太累了,傅予忱給他脫衣服換睡衣的時候,他都沒有醒來。
半夜,周米月睡得正香,小小的衛生間裏還散發着暖黃色的燈光。
傅予忱還沒有休息,他在洗衣服,洗周米月的襪子。
他們租的房子很便宜,所以不可能會有洗衣機這樣的家用電器。
當然,如果真的有,傅予忱也不用,一是怕擔心洗衣機的聲音吵到周米月睡覺,二是,他心疼電費。
将所有的衣服都晾好了,傅予忱才輕輕地爬上床睡覺。
他們租的小房子裏只有一張一米五的床,剛好可以睡得下兩個人。
淩晨三四點的時候,周米月忽然疼的醒了過來的,他的小腿突然傳來一陣一陣劇烈的疼痛。
驚慌失措的他叫了傅予忱的名字。
傅予忱立刻醒了,開燈問他:“怎麽了米米?”
周米月聲音帶着哭腔:“我腿疼,好像抽筋了。”
傅予忱立刻坐起來去,看見周米月的左小腿上有一處明顯的額凹了下去。
傅予忱:“別怕別怕,我幫你揉揉,一會就好了。”
這個時候周米月跟傅予忱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傅予忱之前也是經常半夜會小腿忽然抽筋疼醒過來,不過他都是随便按按幾下就繼續睡了。
但是周米月抽筋,他就耐心的溫柔的給他捏着,一直到周米月的腿不疼了為止,然後又哄着他睡覺。
第二天,傅予忱就去超市買了一箱牛奶。
喝牛奶可以補鈣,應該可以緩解周米月抽筋的情況。
那天之後他每天都要周米月喝兩袋牛奶,早上一袋,晚上臨睡覺的時候一袋。
周米月讓傅予忱也喝,但是傅予忱哪裏舍的喝,他要将最好的東西都給周米月留着。
周米月見他不喝,于是就說:“傅予忱,這個奶腥味好重啊,你嘗嘗。”
傅予忱:“很重嗎?”
周米月點點頭:“嗯,很重,剩下的這些我真的喝不下了,怎麽辦呀?”
傅予忱是不會浪費東西了,于是傅予忱就将剩下的牛奶喝光了。
“沒有奶腥味啊?”傅予忱喝完了還是一點都沒有感覺出來。
周米月一口咬定:“就是有,不信你再喝喝。”
就這樣,周米月哄騙的傅予忱一起喝了牛奶,每次喝了一半之後,周米月都說喝不下去了。
“這些喝完了,我換一個牌子。”或許這個牌子的奶腥味比較重,所以周米月不喜歡。
等到牛奶喝完的那天,傅予忱去超市買新的牛奶。
他在貨架前對着各種品牌的牛奶都細細的對比了一下。
超市工作人員過來問他,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傅予忱就問工作人員哪個牌子的牛奶沒有奶腥味。
超市的工作人員說這些都沒有奶腥味。
傅予忱笑了笑,繼續挑選,最後超市工作人員給傅予忱介紹了一個牌子,七十多元十二盒,說這個絕對沒有奶腥味。
這個價格對傅予忱他們來說很貴,那是他一周的夥食費,但是他還是毫不猶豫的買了一箱,只要沒有奶腥味就行,只要周米月喝的下就行。
當天晚上傅予忱開心遞給周米月新買的牛奶:“米米,這個應該沒有奶腥味了,你嘗嘗。”
周米月一口一口的喝着牛奶,傅予忱在旁邊一臉期待的看着他。
周米月心中酸酸的,傅予忱平時都舍不得花一分錢,卻給他買了這麽貴的牛奶。
傅予忱的衣服上有了一個破洞,他自己拿着針線簡單的縫了一下,然後繼續穿着。
他對周米月說,你予忱哥哥長得帥,穿什麽都帥,這樣很有個性是不是?而且衣服是穿在校服裏面的,看不出來的。
傅予忱的衣服幾乎都是地攤上二十塊錢三件的那種,可即便是這樣,洗的都褪色了,起球了,傅予忱都舍不得扔掉。
他對自己這樣的摳搜,卻恨不得将最好的都給周米月,周米月的衣服都是從商場裏買的,但是傅予忱卻跟周米月說是一起買的,跟他的一樣是二十塊錢三件。
只要周米月的衣服破了,傅予忱就會給他買新,破掉的衣服,傅予忱自己縫好,然後自己穿着周米月的舊衣服。
有一天上體育課的時候,太熱了,傅予忱就脫掉了校服外套,露出了裏面袖子明顯磨損的T恤。
當時周米月身邊的同學露出了一臉的鄙夷:“傅予忱家裏是有多窮啊,衣服都破成這樣了還穿,難怪學習不好,還總愛打架,一看就是沒有家教。”
那個同學不知道為什麽從那之後周米月再也沒有理會他。
周米月眼眶微微濕潤,他喝了一口牛奶,然後說:“傅予忱,這個奶腥味比之前還要重呢,我還是覺得之前的那個好喝,我們還是喝之前那個吧。”
傅予忱接過喝了一小口,他怎麽覺得都是奶香味呢,一點奶腥味都沒有呢。
不過看着周米月認真的表情,他覺得肯定還是自己沒有喝出來,那就聽周米月的吧,只要周米月喜歡就行。
後來,傅予忱才忽然明白,當初,周米月為什麽會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