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章

16   第 16 章

許渡晚說出這句話時似乎都沒有遲疑,眼睛牢牢地黏在沈明矜的臉上,不肯放過對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他本以為沈明矜臉上除了震驚,還會有憤怒,但沒想到沈明矜只是翻了一個身,将快要掉下去的他攬進懷裏,淡定地回了一句:

“好啊。”

“.........”

這下震驚的人變成了許渡晚。

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一雙杏眼緩緩瞪圓,像個貓崽子般,躍躍欲試:

“你同意了?”

“不就是到你那邊搬磚嗎,有什麽不行的。”

沈明矜閉上眼,老神在在道:

“搬磚可比在大排檔打工掙多了。”

“.........”許渡晚被沈明矜的回答打了個措手不及,面上的欣喜還沒來得及散去,就被失望替代。他反應過來後,趕緊着急解釋道:

“不,我的意

“好了,太晚了,有事明天再說吧。”沈明矜側過臉,伸手将許渡晚摟進懷裏,敷衍地拍了拍:

“我困了。”

看着沈明矜有些蒼白的神色,許渡晚動作一頓,知道對方現在确實不舒服,便默默把想要說的話咽了回去,乖乖地閉了嘴。

聽着耳邊的呼吸聲逐漸變的均勻,許渡晚擡起頭,小心翼翼地看了沈明矜一眼,随即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擠進了他的懷中,随即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他閉上眼後,沒有察覺到,剛剛還睡着的沈明矜此刻嘴角慢慢勾起的、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一夜無夢。

第二天醒來後,沈明矜的燒也退的差不多了,許渡晚給他辦了出院,中間還接了一個許父讓他回家吃飯的消息,卻被他回絕了。

“幹嘛不回去?”

沈明矜坐在車裏,聽到許渡晚回答自己父親時那不耐煩的話語,偏了偏頭,問:

“吵架了?”

“沒,就是不想回去。”

許渡晚皺了皺眉,想到家裏的糟心弟弟和名義上的母親,并不想和沈明矜說自己家裏那些糟心事,于是便生硬地轉移話題道:

“你晚點兒還回去嗎?”

“回去吧。”沈明矜思索了一下:“這個月的工錢還沒結,我得先去和虞輕別說一聲,然後再走。”

“真的要去搬磚嗎?”許渡晚有些舍不得沈明矜真的去搬磚,下意識又想舊事重提:

“要不你還是.......”

“你這個項鏈是從哪裏來的?”

沈明矜打斷了許渡晚的話,湊過去,伸出指尖撥開許渡晚藏在衣領裏的項鏈,灼熱的呼吸噴灑在許渡晚敏[gǎn]的肌膚上,激起了一聲的雞皮疙瘩,若有所思:

“帕拉依巴碧玺,霓虹藍光,看上去有五克拉左右,你是從哪裏弄來的?”

“這是假的。”許渡晚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垂頭撥了撥銀鏈,看了沈明矜一眼,意味不明道:

“真的那個在我弟弟那裏。”

“假的?”沈明矜愣了一下,視線再度落在那個碧玺上面,沉思半晌,卻不能同意許渡晚的說法。

他讀大學的時候曾經在A大修過珠寶鑒定第二學位,雖然現在已經完全想不起來讀過書這件事,但是那些知識已經牢牢地刻在腦子裏。

但他沒有馬上開口,畢竟他現在手上也沒有任何工具可以提供給他做鑒定,所以在許渡晚并不好看的眼神裏,他緩緩閉上了嘴。

到了大排檔,和虞父說明情況後,沈明矜便拿着結了的工錢離開了,在許渡晚的安排下,進了沅泷。

因為沈明矜長相出衆,加上暗地裏有許渡晚特殊照顧,所以工地上有不少人都知道沈明矜和領導關系匪淺,倒也沒有人為難他。

但沈明矜通過這幾天的經歷,心裏已經隐隐約約猜出自己之前估計身份和古董鑒定有關系,但是他并不十分肯定,只能沒事就去博物館之類的地方走走,試圖找回一點曾經的記憶。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一旦他馬上要想起之前的事情時,大腦就會開始疼痛,像是本能地抵觸他搞清楚失憶前的身份似的,痛的一次比一次劇烈,長此以往,沈明矜也放棄了這條線,老老實實地打工。

雖然沈明矜年紀很輕,但是性格并不孤僻,反而和工地上一些農民工相處的很好,平時大家會一起去聚聚餐喝喝酒什麽的,沈明矜倒也能适應。

一日,他洗完澡從宿舍裏出來,就看見關系并不差的舍友正趴在桌上哭,身邊放着的手機還亮着屏幕,上面是一個少女的照片。

少女面容很年輕,似乎還有些稚嫩,穿着病號服

,對着鏡頭比了個耶。沈明矜見此,心裏大概有了數,默不作聲地将毛巾挂好,斟酌了片刻,放輕聲提醒道:

“我洗完了。”

舍友哭泣的聲音一頓,半晌,才意識到出租屋內不止有他一個人似的,胡亂用衣服擦了擦眼淚,別扭地別過臉去:

“知道了。”

“........”

沈明矜見他一副不願多說的模樣,便也不想多問,轉身想要回房間,卻忽然被叫住了:

“沈哥。”

狹小的房間內,舍友的聲音還帶着微微的顫音,似乎有些害怕,但為了自己的親人,又只能鼓足勇氣:

“你能借我一點錢嗎?”

沈明矜回過身,對上舍友的眼神,看着對方緊張地扣手指的動作,片刻後,才平靜地開了口:“要多少。”

二十出頭的小夥子澀聲道:“三十萬。”

“沒有。”

沈明矜很快道:“三萬可以借你。”

這是他這幾個月的工資。

沈明矜的話像是一根針一般,瞬間将舍友的勇氣戳破,舍友垂下眼,像是個漏氣的氣球,倒在沙發上,将臉埋在膝蓋上,抽了抽鼻子,又不出聲了。

“你很缺錢?”沈明矜擦了擦頭發,坐到他身邊,明知故問道:

“用來做什麽?”

“我妹妹生病了,需要一大筆錢。”

舍友年紀看上去不大,皮膚呈小麥色,臉上還帶着些許風吹日曬的質樸,看上去很像從貧窮的地方出來的孩子,老實又帶着倔強,一米八的男生眼角可憐兮兮帶着淚的樣子有些滑稽:

“可是我們家都是從農村出來的,什麽也沒有,湊不夠這筆錢。”

“有。”

沈明矜原本是在靜靜地聽他訴說,此刻卻突然開了口。

他的話像是驟然撥開烏雲的陽光,惹得舍友睜大了眼,不可置信道:

“我哪有。”

“看到這個手鏈了嗎?”

沈明矜擡起指尖,點了點照片上少女右手手腕帶着的手鏈:

“這是沉香木手串,雖然不知道你們是從哪裏弄到的,但是不可否認,它很值錢。”

“?”

舍友撓了撓頭,臉上半信半疑:“據說這就是我太太太太爺爺出去打仗時托人寄回來的,一直以來我們都不知道這是啥。”

“.......你們心真大。”

沈明矜嘆了一口氣:“明天叫你爸媽把手串帶過來。為了以防萬一,我帶你去找專家鑒定一下,然後再找拍賣機構賣掉,你妹妹治病的錢就有了。”

聽到這,舍友的眼睛頓時一亮,也不哭了,立馬從沙發上坐起來,開心地恨不得搖尾巴:

“謝謝你,沈哥!”

“沒事,我休息了,晚安。”

沈明矜點了點頭,慢悠悠擦幹淨頭發,對他點了點頭,轉身回到了房間。

他在床上坐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來許渡晚還叮囑過自己,要每天和對方打電話,于是托着半濕的拖鞋,又去夠桌上的手機,給許渡晚打了個視頻電話。

往常沈明矜給許渡晚打電話的身後,許渡晚基本上都是秒接,今天不知道為什麽,沈明矜足足等了四十多秒,許渡晚才接起來。

鏡頭晃了兩下,一個年輕男人的鎖骨便出現在了沈明矜的視線裏,精致又漂亮,白皙的脖頸沒入衣領中,在燈光下似乎還透着淡淡的粉。

沈明矜在等許渡晚将鏡頭對準,但沒想到許渡晚似乎完全沒有露臉的意思,将鏡頭落在放在脖頸上,清了清嗓子,裝作無事發生:

“今年怎麽這麽遲才給我打電話。”

“你怎麽了。”沈明矜皺了皺眉:“怎麽不把臉對着我。”

許渡晚沉默片刻,許久才含糊道:

“........昨晚熬夜了,黑眼圈重,太醜了不想露臉。”

沈明矜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

“昨天晚上十點半我和你聊天,你聊着聊着就睡着了,這叫熬夜?”

許渡晚:“.........”

“把鏡頭擡上去,讓我看看你。”

沈明矜換了個姿勢,語氣裏帶着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霸道,沉聲道:

“我數三個數。”

“一、二、三........”

當最後一個音節落下的時候,視頻裏的青年忽然動了,一截白皙的指尖探入鏡頭,接着,沈明矜手機裏的畫面一晃,許渡晚的臉便出現在了沈明矜面前。

他似乎是剛洗完澡,頭發還濕噠噠的,水珠蜿蜒劃過臉頰,襯的眉眼更加幹淨,但是——

沈明矜注意到,許渡晚向來白皙漂亮的右臉上,此時卻忽然多了一抹紅。

那是一個無比鮮明的.........巴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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