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下午,鄧離開車去學校,接宋遲穗。

接人、回家、吃飯、休息、一切都是最平常的生活,鄧離做起來卻要比之前得心應手得多,宋遲穗也習慣了她的存在。

只是宋遲穗依舊不會讓她幫忙洗澡。

夜裏,宋遲穗洗完澡後躺在床上,鄧離将續筋油捏在手心,慢悠悠朝她走了過去。

宋遲穗知道她要做什麽,已經掀開了被子,将裙邊撩起到膝蓋處,露出一對小腿。

她照前幾次那般替她按摩,也會時不時問她感覺。

宋遲穗則表示沒有多大的變化。

只是看皮膚,小腿部分要比其他地方光澤許多。

治病潤物細無聲,不能着急。只要有好轉,就是好事。

她替她捏好了腿,宋遲穗則給她換藥。

過去了一天,傷口已經結疤,不再有新鮮的血流出來。

宋遲穗依舊小心翼翼地,上好藥粉,用棉簽均勻地抹了藥,才一圈又一圈纏她的手臂。

鄧離歪頭看她:“你說我們這樣像什麽。”

宋遲穗擡眼,一雙眼睫毛又長又卷,像是精美洋娃娃。

她不說話,只愣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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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難妻難妻。”

“鄧離。”宋遲穗嚴肅地說。

“你能不能不要叫全名,弄得像是老師點名,怪吓人的,還是叫我姐姐吧。”

宋遲穗哼笑:“你不說話的時候,臉還能看。”

鄧離的笑僵臉上,啥意思。

她湊上去,對着宋遲穗的側耳問:“你的意思,我長得好看?”

熱氣撲面而來,宋遲穗胸口微微起伏,也沒正視她,只用了些力,将繃帶拉緊。

“哎喲喲喲喲,輕點。”

對方目光帶着狡黠微笑。

她知道,不該調弄小穗的。

夜裏睡覺時,鄧離仰躺在被窩裏發呆。她想了一會兒,就這幾日表現來看,宋遲穗對她并沒有那麽排斥了。

一切努力都是有用的。

她緩緩側過身,右手撐起半張臉,注視着面前的小人。

整齊的劉海,整齊的發梢,頭發發質黑亮,粗細均勻,配上那張精致雕琢的娃娃臉。

冰冷、無暇。

她有呼吸,還有體溫,有香氣,雖是這個世界的npc,但也是活生生的人。

她撿起她一縷頭發,輕輕湊近鼻尖。

這個時候,她終于知道了,原來用鼻尖去蹭她的肌膚,正面值會比手指更高。

她心安地嗅着她的頭發,聞着淡雅的香氣,漸漸入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遲穗被熱醒了。

準确地說,那股熱是從小腿部位傳來的。

不是刺激、疼癢,而是一種非常舒服,像有什麽東西在烤着她冰涼的皮膚一般。那種感覺存在于表皮。

難道藥物有效?

她一下醒來,面前是幽暗的黑。

适應了一會兒,視線逐漸适應黑暗,能看清周圍的輪廓。

她轉頭過去,見鄧離距她很近,呼吸平穩,體溫灼熱,一手捧着她的小嘬頭發,用鼻尖緊嗅着,神情如癡如幻。

這個變态。

她伸手去拂頭發,雪白手指剛勾住絲綢一般的墨發,便停了下來。

也罷,并未做什麽出閣的事,由她去吧。

宋遲穗轉過身,背對着她,鼻息輕輕嘆出氣。

*

清晨,宋遲穗坐在仿古式宮廷鏡面前,右手持桃木梳,從頭頂往下梳落,綢緞一般的頭發散發着光澤,襯得她氣質飄然若仙。

鄧離正在漱口,聽宋遲穗說起昨晚的事,她停下來,從衛生間歪過頭看她,眼睛瞪圓:“你的腿有知覺了?”

宋遲穗擡眼,見她唇邊還有一圈白色的牙膏泡沫,再配上那一雙大眼睛,有點滑稽。她忍着笑:“只是皮膚有感覺。”

“什麽感覺,燙?癢?痛?”鄧離依舊盯着她。

“痛倒沒有,有些發燙。”

她沉思了一會兒:“不過,只有小腿有,其他的地方,依舊和從前一般。”

鄧離沒多想:“正好,今天帶你去複查一下,看看情況。”

一說起病情,鄧離比她還要着急,宋遲穗不免問:“可今天才周五,還要上課。”

“請假嘛,課有什麽好上的呢。”

對于宋遲穗而言,比學業更要的,就是她的雙腿。

她略顯遲疑,請假,意味着就要同簡秋雨說話,要去打擾她。

鄧離:“怎麽了?”

宋遲穗搖頭:“沒什麽,不想麻煩簡老師。”

這還不簡單,鄧離漱漱口,将嘴上的泡沫沖洗幹淨,拿着面巾邊走邊擦:“逃課啊,你逃過課沒?”

“逃課?”宋遲穗眼皮一跳,搖頭看着她。

在外人面前,一向中規中矩的宋遲穗連遲到都很少有,更別說逃課。

于是乎,鄧離打算帶着她體驗體驗不一樣的一天。

上了車,她拍拍胸脯對宋遲穗保證:“你放心,一天不去上課,絕對沒有人關心你。更何況不是還有青水在嗎?點名的時候,她可以幫你啊。”

宋遲穗略顯忐忑:“這麽說,你之前總愛逃課?”

鄧離笑着回答:“大學偶爾逃逃課沒事的。”

就這樣軟磨硬泡,她載着宋遲穗開啓了逃課旅程。

逃課和逃班差不多,每天像是坐牢一般定時定點出現在某個地方,忽然有一天,不用去了,那感覺就像是肖申克的救贖,自由且奔放。

宋遲穗看着外邊的景色,天氣正好,路邊偶爾有花叢,空氣中都泛着自由的味道。陽光一縷縷從她臉上劃過,她輕微勾起唇角。

一路上,她看着四周,鄧離開車看路,偶爾看她,見她神色與平日不一樣,便同她說:“如何,逃課的滋味。”

宋遲穗收斂了情緒,臉色鎮定:“還行吧。”

*

醫院辦公室。

林琳已經等裴思媛一個上午了。

裴思媛一心忙着看病人,搞研究,是正眼都沒有瞧過她。

她低頭看了自己,針織衫披肩、紅色長裙打底,頭發也燙成了大波浪,就是妝容也精致得無可挑剔。

即便如此,裴思媛寧願看那些生物标本也不願意看她。

哼,女人,得到了就不重要了是吧。

林琳怒着氣,在她空閑下來,又在她面前一晃。

她白皙的手指抵着她的肩,朝着她身前靠了靠,緊緊貼着。

裴思媛呼吸一頓。

林琳雙手捧着她的臉,似有似無撩撥着:“裴裴,大博士,你還不下班啊。”

她音色嬌滴滴的,帶着些尖銳。

性感的紅唇帶着熱氣在她頸脖間撩動,裴思媛氣血上湧:“寶貝,你還在等我?”

“哈?”林琳抱着她,靠了上去,用額頭去蹭她的頸窩:“人家在這等你多久了,你居然把我都忘記了。”

她跺着腳,蹭她身體:“你都......多久沒陪我了?”

面對女朋友的撒嬌,裴思媛一邊是無奈,一邊是疼愛:“乖,還有最後一個病人,看完就能休息了。”

她撒嬌扭腰:“嗯嗯,你不要接嘛,你就不能讓他們去別家醫院。”

裴思媛嚴肅且冷靜推開她:“別胡鬧,一開始你和我在一起,我就跟你說過,我時間不多,可能不能陪你,如今讓你來醫院等着已經是破例了,你要乖。”

話語如同冰冷的屍體一樣,眼神也在瞬間變得十分嚴肅。

林琳心裏憋着氣,卻不能發作,只能眼睜睜看她轉身。

好吧,一個病人,應該花不了半小時。

她站在走廊上,正整理着頭發,忽然聽見一陣車轱辘的聲音。順着聲音看去,她一下楞了。

陽光下,鄧離穿着一整套藍色西裝套服,襯衫領口随意地松了兩顆,露出纖長的頸脖,發梢随意散開,右耳上挂的藍色寶石吊墜十分晃眼。

她推着的人身穿純白色長袖蓬蓬裙,頭發黑亮下垂,面容嬌小精致。

一路上,鄧離彎着腰和她說話。

林琳心一打緊,連忙躲到柱子後邊去。

距離上次,她還依舊認為,鄧離只是一時心急,随意找了個人結婚,依據鄧離的個性,才不會對誰忠誠。

現如今,鄧離外在也比之前幹淨利落了許多,面相更是溫和柔善,她和她分開,就過得那麽好嗎?

她和鄧離分手時,就祝福過她,希望她過得好,但是不希望她比她過得還好。

裴琳努嘴着,連呼吸都要比方才沉重許多。

沒一會兒,醫務室傳來說話聲。

“鄧小姐,請将你的妻子抱上檢測臺。”

林琳提着裙子,小步小步跑到門口,湊上半張臉看去。

那雙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捧起面前的小人,足夠的耐心、細心、像是呵護易碎的瓷器,輕拿輕放。

放上去後,還仔細地整理着她的裙子,以防她走光。

林琳看得出神了,曾經的鄧離,從未這般體貼對過她,為何換了一個人,她就能做到如此。

為什麽,她遇到的不是這樣的鄧離。

不對,鄧離是她調教出來的人,分手的時候,她也曾狠狠說過她,說她沒有錢是其次,她的缺點是虛妄、浮誇、沒耐心、懶惰、妄想一步登天。

而如今,她改變了。

因為她改變了,卻不再是她的人了。

鄧離扶好宋遲穗後,便起身走了出來。

依舊是同樣的休息室,鄧離正接着一杯水,門口不知道何時多了個紅衣女人,正抱着手臂,上下打量着她。

她正仰頭喝水,便和那女人目光對視。

林琳?又是她。

鄧離不知道該如何同原主前任打招呼,她卻主動走了過來。

她身姿搖曳,貼身的長裙将她身材勾勒得豐韻有致,走起路來,緞面裙泛着光,顯得性感妖豔。

鄧離讓出位置,留給她接水。

林琳一邊接水,一邊和她招呼:“帶小妻子來複診阿。”

鄧離目不斜視,飲了一口熱水,鼻音嗯了一聲。

小妻子一詞,倒不是林琳覺得宋遲穗可愛,反而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意思,小,年齡小,長得小,不似她高挑妖豔。

林琳起身,攏了攏身前長發,針織衫也似無意從香肩滑落,露出大塊肩膀,正對着她。

“你.....真的很喜歡她?”

鄧離斜過眼睛:“當然,不然我怎麽會和她結婚呢。”

她眼裏閃爍着笑意,回答誠懇。

林琳轉過身,坐在距離她一米的椅子上,翹起二郎腿,裙擺開叉處掉落,露出一對大白腿來。

“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你說放下就放下了。”

林琳十分遺憾說到。

鄧離壓着眉頭:“我說林小姐,當初不是你說的分手嗎?要說放下,那也是你先放下才是。”

她無端卷入這場是非,更無心同她糾纏:“你現在有了裴博士,不是挺好的嗎?”

林琳目光閃爍了一會兒,又從椅子上站起,兩步走到鄧離跟前。

人忽然靠過來的,帶着濃烈的花香,鄧離一下沒注意,愣怔看着她。

她貼着假睫毛,眼睛邊還鑲了閃耀的水鑽,妝容十分精致。一雙眼睛勾着她,透露些悲涼來:“你知道什麽,人各有各的苦。”

這嬌滴滴的眼神,嬌滴滴的語氣,怪不得原主淪陷。

“咳咳。”鄧離斜側着身,往旁走了兩步:“你這什麽意思?”

林琳努嘴:“阿離。”忽然,她的手伸過來,拉着她的手晃了晃:“她沒有時間,就連送我回家的時間都沒有。”

她手心滾燙,還帶着薄汗,撒嬌的語氣更像是電流打中脊梁骨,令人頭皮發麻。

鄧離聳了下肩,偏頭正對着她的眼,單挑了一下眉:“林小姐,請放手。”

語氣嚴肅、高冷、且毫無商量的餘地:“我是有妻子的人了,這樣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林琳不依不撓,依舊扯着她的手來回搖擺,一副嬌怯模樣。

“難道你......連和我朋友都不能做了嗎?阿離。”

說話就說話,林琳還将臉貼上了她的肩頭。

鄧離反應快,一個趔趄,順勢将手也從她手腕抽走:“林小姐,我妻子會介意的,我們不能做朋友。”

山歸山、水歸水,兩人分開之後,就應該老死不相往來,這樣才是合格的前任。

林琳手抓了個空,尴尬地捏成拳頭:“那......一會兒你回家,能順路送我嗎?”

“我沒有別的意思,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吧。”

鄧離想給她一個臺階下,只說:“這事我不能做主,抱歉。”

林琳還想再說什麽,正巧,醫務室門打開了。

鄧離進去,三兩步走到裴思媛面前:“醫生,怎麽樣?”

她擠眉弄眼的,示意兩人背着說。

裴思媛拿着片子微微一頓,倒也明白她的意思:“你跟我進來吧。”

兩人一起進了小會議室。

宋遲穗目送兩人背影,沒一會兒,覺得有目光從門口投來。

她輕瞥過去,見身着玫瑰色裙子的女人正笑着盯她:“小穗妹妹。”

宋遲穗冷淡挑眉。

鄧離的前任,是她最喜歡的女人的類型,性感、妖嬈、嬌滴滴。

“有事?”她冷聲,眼睛滿是警惕。

林琳上前兩步,小手輕拍她的肩:“小穗妹妹,一會兒你們回去,要經過神仙花園是吧。”

她深吸一口氣:“是。”

“是這樣的,我的女朋友太忙,一會兒你們回家的時候,能順便載我一程嗎?”

林琳可從未坐過勞斯萊斯。

她十分激動。

宋遲穗暗自嗤笑,并沒有答話。

女人的用意很明顯,怕是看見鄧離如今模樣,想要和她再續前緣!

她輕擡着眼,上嘴唇搭下嘴唇:“不方便。”

哪怕是棋子,鄧離也是她的棋子。

作者有話說:

開始有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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