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客廳,長達三米的水晶大吊燈下,少女跪坐在女人面前,琉璃燈在她頭頂轉啊轉,也在那蒼白沒有一絲氣息的臉上轉啊轉。
她盤踞着身體,像是被剝脫了靈魂一般,面色蒼白,瞳孔裏點滴光芒也被盡數抽去,僅留下空洞無底的灰暗,像是被罩上了一層灰。
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大,遠遠就聽見迎殡的車輛響聲,還有帶頭的唢吶悲涼之聲,它們穿過高樓林立的城市,樹木,穿過門牆,落入她耳中,刺耳得讓人窒息。
宋遲穗從未聽過那樣令人刺耳的聲音,它像是在向世人宣告,這裏死了人,它來帶她走了。她前所未有的毛骨悚然,雙眼倥偬,死死盯着面前的人,她仿若看見女人被擡上水晶冰棺,随後被拉到一個名為火葬場的地方,随便用白布那麽一裹,仍在火堆裏,她看見她的身體被灼燒,筋骨被燒的蜷曲,她的靈魂在她身體三寸之上漂浮着,喊痛,好燙,好熱,好痛。
不行,人才死去,身體還殘存着意識,就這樣送去火化,她會痛的!
絕對不能讓她們得逞。
宋遲穗左顧右盼,見客廳空無一人,後院冰涼陰暗,心裏謀出計劃來。
她呼吸一滞,素白小手撫摸在那冰冷的毫無生氣的臉上,臉色泛着屍白,整個大廳散發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那股味道像是五髒六腑在慢慢腐朽,腐爛,消逝的味道。
所有人都退避三舍,僅有她坐在那裏。
正因為如此,她才有機可乘。
此時,小白在角落裏叫了兩聲,踩着小爪子朝宋遲穗奔來,一走近,它的背脊骨便躬起,尾巴翹老高,渾身毛發炸開,像是團白棉花。
梅花抓試探性地往前湊了湊,輕輕抓着鄧離僵白的指頭撓了撓,見沒有回應,便喵嗚喵嗚叫着,拼命撓着主人的手指,還是沒有回應,緊接着,它把鼻尖往上嗅了嗅,而後兩眼一瞪,雙腿一翻,小紅舌吐在外面,試圖要從胃裏嘔出些什麽東西來。
宋遲穗單手抓了抓它的頭:“去吧,別在這裏玩。”
小貓像聽懂了話一般,喵嗚喵嗚了兩聲,只靜靜守在她身旁,哪裏都沒去。
唢吶鎖魂的聲音越來越近,宋遲穗瞳孔瞪大了一些,她有些急躁地撫摸着鄧離的臉:“你看,她們都來害你了,還想把你從我身邊奪走,你的靈魂已經不見了,她們還想奪走你的肉身,不能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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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身,蹲下,雙手順進鄧離腋下,勾着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拖着她在光滑的大理石板上往後院走。
從三米的水晶吊燈往下看,很像一只蝴蝶拖着巨大的黑色物體滑動。
小白貓一路跟着,時不時踩着鄧離的褲腿。
拖到門檻邊,鄧離的鞋子正好勾住了,宋遲穗使着勁,多喘了兩口氣,稍稍歇了一會兒,再用力拖着她前行。
一直黑色白底布鞋被勾開,露出裏邊白色襪子。
宋遲穗并不知道,只拖着她往地下室走。
小白貓站在鞋子一邊喵嗚了兩聲,見主人并不理她,所幸叼着布鞋,噔噔噔跟着上了電梯。
它将布鞋放在宋遲穗面前,她騰出手摸着它的頭:“小白。”
小白繼續喵嗚喵嗚叫着。
地下停車場黑暗陰涼,她把鄧離拖到大車旁邊,重重喘着氣:“姐姐,你好重。”
*
宋遲秋在莊園外迎來送往,家裏辦喪事,總是需要一個人支撐着,她的妹妹是辦不了這些事了,她也不能倒下,只能自己撐着。
好在段甜甜日夜守着她,寸步不離,忙着聯系喪葬一條龍,忙着聯系親眷,訂好下葬的日子,接待鄧離的父母。
這下鄧離的父母已經到了機場,段甜甜便開車和宋遲秋前往,其他的事,交給了簡秋雨。
簡秋雨和青水站在門口,靜靜等待着前來收屍體的冰葬公司。
兩人均換上了黑色的莊重肅穆的衣服,胸口別着朵白花,表情冷靜。
青水眼眶紅紅的,也是哭過好幾輪了,她站在簡秋雨跟前,轉頭和她說話。
“穗穗以後怎麽辦啊。”
簡秋雨異常冷靜,冷靜到似乎在例行攻事一般,她的眸光一片清澈,轉頭拍着青水的肩:“你放心吧,一切都會過去。”
好的壞的,那些看不順眼的,看得順眼的,都會過去。
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縱然是過不去了,那又如何呢。
簡秋雨一貫喜歡講大道理,總是能從內心深處去安慰人:“遲穗現如今難過痛苦,靈魂像是被抽走,但時間會洗禮一切,時間一長,短則一年半載,長則三五年,她還是該做什麽做什麽,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哪裏會一直沉溺在痛苦之中呢,只是這些日子,她要受些苦了。”
簡秋雨說的這些話,青水是能感受到的,就好比曾經她經歷過的痛苦,以為會是一輩子,沒想到過了沒多久,那些舊事早已經落滿灰塵,連提都不想提起來,更別說讓她痛苦了。
只是,所有的事都一樣嗎?這不一樣吧。
她望着簡秋雨,為她內心的強悍而感到崇拜,但也因她的無情而感到背脊發寒。
原來在大人的世界裏,一切都是那麽不值得一提的嗎?
青水啜泣了會:“你說,她該做什麽做什麽是什麽意思?”
簡秋雨側過頭來,桃花眼半眯成一條縫:“該結婚結婚,該工作工作,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生活還是要回歸常态。”
“結婚?”青水捂着嘴:“她還會再結婚嗎?”
簡秋雨:“自然會,她的未來還有那麽長,需要人陪伴,她也會愛上另一個人,那個人對她溫柔無比,會好好照看她,帶她走出痛苦,給她幸福。”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腦海裏仿若已經出現了那個人同宋遲穗相處的一幕幕,十分精準到位。
青水不知道怎麽說,她總覺得,事情不會如此簡單。
宋遲穗也并非易變通的人。
但是聽簡秋雨這般說,人過個三五年,好幾年,又和別人在一起了,總覺得這句話太輕飄飄了,清描淡寫地描述着那個經歷。
而承受的人則撕心裂肺,痛徹心扉地度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熬。
送殡的車到了,四個人從冷凍車廂将冰棺擡出,放落在地。
這邊簡秋雨通知新蘭,讓她去看看裏邊的情況。
新蘭掬着手彎腰進去了。
另一輛銀色的賓利停在大門外,從車上下來四個人。
穿着同樣黑色衣服的段甜甜和宋遲秋,還有另外兩個中年人。
一個西裝革履,頭發剪成平頭,頭發也是黑白相間。
另一個稍顯氣質,身穿素黑色旗袍,頭發燙成大波浪,模樣看上去50上下。
雖然一看非名門望族,但也算小康家庭。
兩人便是鄧離的親生父母了,她的母親一下車,腿就開始軟,聲音也顫抖起來,只管往別墅裏邊走:“我的離兒啊。”
她雙手無力地往前抓,開始崩潰大哭,好幾個人攙扶着她,才拖着她站穩,慢慢往裏走。
鄧離的父親則看上去冷靜許多,沒什麽多餘的話,只擡頭看着前方:“人在哪裏。”
簡秋雨和青水各讓出一步,讓長輩們走在前面。
一行人匆匆往裏趕,只見新蘭急匆匆從裏邊趕出來,神色慌張:“不好了大小姐,不好了。”
宋遲秋兩步走上前,站在她面前:“別大呼小叫,有事說事。”
新蘭指着大廳,眼睛瞪成了銅鈴:“二小姐,二小姐和夫人的屍體不見了!”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往房子裏邊湊。
這一進去,只見大廳內散落着幾處蕭條白绫,正中間的花圈已碎,花瓣順着後院落了一地。
新蘭掐緊手指,看着眼前一幕:“不會詐屍了吧,夫人把小姐帶走了!”
宋遲秋狠狠瞪過去:“閉嘴。”
她看向那個位置:“一定是妹妹帶她走了,她不願意她被火化。”
一聽屍體不翼而飛,鄧離的母親頓時止住哭泣,大吸一口氣,一時間捶胸頓足:“我的女兒啊!”
暈了過去。
這下忙的忙,亂的亂,一個家被弄得雞飛狗跳似的。
簡秋雨冷靜着:“先送伯母去休息,我們去找遲穗。”
宋遲秋:“你知道在哪裏嗎?”
簡秋雨:“不知道,先跟着她走過的路線去。”
“這樣,我和青水去找人,你們也別報警,我怕她做出更出格的事情來。”
眼下情況也只能如此,宋遲秋點頭:“好好。”
緊接着她又搖搖頭:“我們一起去找人吧。”
簡秋雨嘆了口氣:“好。”
人多力量大,也多出個主意。
*
夏日炎炎,一輛黑色加長轎車駛向北明山。
代駕把空調開到最低,依舊覺得車內散發着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
好奇怪的,這幹淨的車,後車座幹淨的女孩,手裏抱着幹淨的小白貓,一切都是那麽幹淨,可味道從那裏來的,她不得而知。
他的目光落在最後一節長長的座位上,座位上擺着塊巨大的黑布,看不清裏邊是什麽東西。
只是看一眼便覺得涼嗖嗖的,他所幸不再看了。
專心開車。
車子開到一燒了快一半的房子面前,他定了定神:“小姐,目的地到了。”
宋遲穗擡頭,望着自己曾經的家,家裏牆體燒黑,玻璃門窗早已什麽都不剩,就剩下個黑色的框架支撐着,搖搖欲墜。
她的眼眸倒映着房屋,眼底散發說不出來的空洞感。
代駕一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姐,車就停在這裏了。”
宋遲穗也沒什麽話,只點點頭,算作答複。
他把車開到院子門口,利索下車,把自己的小電驢從後備箱解下來。
而後騎着車一溜煙跑飛快。
後視鏡中,他就像是一個小黑點,越來越小,最後什麽都看不見了。
宋遲穗盯了一會兒後視鏡,才緩緩打開車門,從車上下來。
她繞到最後一扇門,把門打開,對着那塊黑布:“姐姐,帶你去一個冰涼的地方。”
北明山的豪宅做了三層地下室,其中第三層最為陰涼,裏面還盛放着幾樽冰棺。
這本是宋遲穗為她的仇人準備的,如今仇人用不上,她反倒自己用上了。
費了好些力氣,宋遲穗才将鄧離搬到地下第三層。
她扭動一旁的機關,面前碧綠色的石門蹭一聲響,緩緩挪動着,發出刺耳的聲音。
迎面而來的,是一間泛着幽藍色的密室。
三個冰棺,其中一個較大,透明冰棺往外散發着寒意,壓制住了某種正在腐朽的生命氣息。
宋遲穗費了好些力氣,才将鄧離從地面放進冰棺裏。
放在從前,她是絕對沒有力氣扛得過一個體型比自己大快一倍的人,她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精神氣,就憑着這口氣,将人翻進去。
鄧離頭先着冰棺,發出悶一聲響。
宋遲穗吓一跳,連忙用手擋着她的額頭:“姐姐不疼,不疼,呼呼。”
看見鄧離面容冷峻,并沒有痛苦之色,她再挪到她的腳邊,将她一雙細長的腿擡進去。
嘭。
發出一聲悶響,宋遲穗總算呼口氣,坐在一旁,靜靜地觀賞着面前的人。
“是不是覺得這裏涼快多了,也不會有奇怪的味道了。”
宋遲穗撫着她的臉,摸到了比自己還冰冷的軀體,她不忍一顫。
“姐姐從來都比我熱的。”
“給我溫暖。”
“現在輪到我了,我比你熱,給你溫暖。”
說罷,她靠在冰棺上,将鄧離上半身扶起來,把她的頭靠在自己心口,雙手摟着她。
從小貓視角看來,小主人正抱着大主人,正和她說話。
“從前,都是我這樣靠在你懷裏的,你的懷裏是熱的,心跳很快。”
說着,她摸向鄧離心口,像是摸着一塊僵硬冰冷的石頭。
“可現在怎麽不跳了呢。”
宋遲穗轉過頭,下巴抵在鄧離額頭上,雙眼一閉,晶瑩的小珍珠撲簌落下,她呵了口氣,聲音哽咽,半天也說不出來話。
她只想讓鄧離也感受着,感受到她的心跳,她的體溫。
小手順着心口往上摸,觸摸到她的臉頰,掌心微微擡着她的下颌角,輕輕撫摸着她的臉頰。
“姐姐,姐姐不是最喜歡摸摸我了嗎?摸摸這裏,摸摸那裏,我其實,其實一點也不讨厭姐姐那樣對我。相反,姐姐那樣對我,穗穗是開心的。只是不我不懂如何表達那份開心。”
“姐姐那天什麽都沒有做過,我記起來了,可我恨不得你什麽都做了,你是因為我還生你的氣才走的,不然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姐姐,你醒來吧,穗穗把什麽都給你,我是你一個人的。”
“姐姐你怎麽舍得讓我一個人留下。”
她腦海裏泛出那些記憶,送她去上學,抱她上車,教她游泳,替她洗澡,給她按摩……。
還有情不自禁的觸碰。
她緊着懷裏的屍體,越是想,就越是絕望。寒冰漸漸将屍體凍緊,讓她臉頰泛出些藍色。
宋遲穗好似摸到一塊冰,她不怕,一點也不怕,心裏反而安慰了些:“姐姐,你不會喜歡火燒的吧,它那麽燙,姐姐就躺在這裏,一輩子都被冰封着,只是這裏好冷啊。穗穗不能一直住在這裏。”
她思索看了一會兒:“要不把姐姐做成手辦,只是,那些化學用品也會傷害姐姐,姐姐怕疼吧。”
她搖搖頭:“不了,姐姐就躺在這裏,穗穗會陪你的。”
說罷,她伸出冷白細腕,輕輕搭在棺沿上,白皙的小腿探入冰棺,整個身體很快翻越進去。
這一翻,恰巧枕在鄧離身旁,有那麽一瞬間,像是回到了兩人同床共枕的日子。
宋遲穗的背抵在冰涼的冰塊上,冰冷刺骨的寒意襲來,僵硬的冰塊膈得她生疼。
她絲毫不想動彈,轉頭對着面前的人,她的手落在鄧離額頭上,緩緩往下劃,劃到眉心,往下,再到鼻尖,往上,嘴唇,下巴,下颌線。
僵硬的線條顯得她更加漂亮。
宋遲穗癡癡看着,将臉湊近她的頸脖:“姐姐好美。”
她吸了一口氣,卻再也聞不到曾經鮮活的沉木香氣,取而代之的是冰塊一半的速冷氣息,讓她聞了打顫。
她撫摸着她的頸脖,那明晰的大動脈也不見跳動,血管也沒有了顏色,她又摸着她的心口:“姐姐好冷,姐姐需要我暖身嗎?”
宋遲穗咬着貝齒、有些害羞:“就像姐姐對我那樣。”
“姐姐願意嗎?”
小貓在水晶冰棺周圍轉悠,發出嗷嗚嗷嗚的聲音,似乎有些着急。
它的爪子抓向水晶冰棺,抓出些痕跡來。
“喵嗚,喵嗚。”
宋遲穗的手指落在鄧離的衣服上,指尖挑弄着她的紐扣,一面轉頭:“小白,你出去吧,這裏不是你呆的地方。”
小白像是聽懂了什麽一般,也感受到了主人強大的低沉氣息,那種氣息和這房間的冰涼讓她感覺到渾身戰栗。
它喵嗚嗚嗚兩聲,尾巴翹得老高,毛發也炸了起來。
見主人依舊不理它,它只好在冰棺轉了兩圈,像是只白色皮球射出去。
離開時,周圍還起了一層冷冷的灰。
宋遲穗剝開鄧離頸脖的扣子,露出她的鎖骨和頸脖來,屍體已經僵硬,脖頸更像一截美瓷,一碰就碎。
她小心翼翼捧着她的脖頸,将頭抵了上去,只為和她有幾分接觸,也試圖用體溫溫暖早已冰涼的屍體。
只是這竹筍過于冷白。
宋遲穗手掌敷在她心口,掌心之下,正是心髒,卻沒有一絲跳動。
有的只是她自己手掌心跳動。
“姐姐好冷,讓我溫暖你吧。”
“像你溫暖我一樣。”
說罷,她輕輕擁抱着她,靜靜地躺在冰棺中。
她躺下去,雙手勾着鄧離的頸脖,緊緊地,密密地擁抱着。
“那日我只記得姐姐是很燙的,今天便是我來給姐姐體溫了。”
她将臉頰貼上鄧離的臉頰,輕輕剮蹭着她的鼻梁。
“要麽,姐姐和我一個體溫,要麽,我和姐姐一個體溫。”
她抱着她,死死抱着,恨不得将自己揉進她的身體裏。
*
簡秋雨一行人順着拖拽的痕跡到了地下停車場,她蹲下看了一眼車轱辘的痕跡,又看向一旁的攝像頭:“宋小姐,這裏停的是你家那一輛車?”
宋遲秋回憶一下,搖搖頭:“不知道,可是妹妹不會開車,她怎麽會,難道是被人劫走了嗎?”
簡秋雨搖頭:“被人劫走,怎麽會一點聲音都沒有,更何況還把屍體帶走,着不太可能。”
段甜甜也安慰着宋遲秋:“簡老師說的沒錯,這種情況,極有可能是你妹妹找了代駕,開車把人帶走。”這樣一來,事情就變得很危險。
“秋秋,小穗平時最喜歡去哪裏,或者有什麽秘密基地?”
宋遲秋搖搖頭:“秘密基地,都已經被大火燒掉了,這下我真的不知道她會去哪裏。”
段甜甜撫慰着她:“你是說北明山莊嗎?”
她眨眨眼,像是忽然想起來了什麽:“對,北明山。”
事不宜遲,四個人紛紛上路。
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幾人開車到了山莊,正巧看見一輛加長商務車停在門口。
“是我們的車!”
宋遲秋驚喜道。
眼前的房子被燒得頹敗不堪,早已經不是當初開生日會的房子了。
四人急匆匆下車,見正前方跑出一個圓白的小貓。
是小白。
宋遲秋忙着上前:“小白,穗穗在裏邊吧。”
小白喵嗚兩聲,甩着尾巴,把她們往地下室引。
急促的腳步聲往地下室湧,少女無力地支撐起眼皮,睫毛已經染上了層薄薄的霜,顯得像是雪松銀針一般。
她的眼眸比冰琉璃還要冷,散發着陣陣寒光,朝石門看去。
誰來打擾我休息!
宋遲穗将眼神收回來,溫和看向水晶冰棺另一個人。
宋遲穗抱着鄧離,淩亂的頭發埋在她頸脖處,一臉的平靜。
“你在做什麽!”
簡秋雨瞳孔放大,看見宋遲穗淩亂地躺着,頭發也亂糟糟的,竟有種被人踐踏的破碎美。
不,是有種踐踏了別人的病嬌美。
“遲穗,她可是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