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練習室, 殷雪半蹲在地,無視大家練習, 一個人低頭刷手機。

她注視最新的熱搜, 那封信,是蕭雲親筆寫的字,竟和寫給她的一點都不同, 她不相信兩個人字跡可以改變這麽大,蕭雲一定還在同她賭氣, 故意氣她。

她嘴癟着,把手機狠狠摔在沙發上。

一旁練習結束的隊員們坐下來喝水, 讨論今天的熱搜。

“大家都看了吧, 蕭家二小姐寫給姜老師的信,嘶,那叫一個肉麻。”

“對啊, 蕭總的字原來那麽好看,而且, 文采斐然,絲毫不像某些情書, 說什麽胸啊腿啊, 搞得好像就她一個人長了似的。”

“還有人想通過這樣的方式碰瓷, 真的是,也不提前偷一下蕭總的筆記本,學學字跡, 寫的歪七八扭鬼畫符, 難看死了。”

殷雪的臉被氣通紅, 騰一下站起, 弄得一旁椅子作響:“你們內涵什麽呢?”

“我們沒內涵啊?我們說什麽了嗎?”

殷雪氣得指着她們:“剛剛那些話, 不就是故意說給我聽的?你們聯合起來孤立我,難道不怕被淘汰嗎?”

“呵,孤立你?殷大小姐,你好大的口氣,從一開始就是你高高在上,不和我們走在一起,也不和我們說話,生怕我們蹭了你的,愛情的流量,現在倒好,你反手說我們孤立你?真是搞笑。”

殷雪本是潑辣個性,在家被疼慣了,家裏人親戚誰不順從她,誰知她一出社會,就被其他人說成這般模樣,她還是頭一次受這等委屈。

“你們太過分了,我爸我媽都不敢這麽對我!”

“我又不是你爸媽,憑什麽慣着你!”

她捂着臉,拿上手機,狠狠摔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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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十分響亮,放佛要把整個練習教室震垮。

一邊走一邊流淚,走到了衛生間,哼唧唧哭了兩聲,一面捧着水洗了一把臉。

身後的人悄然靠近,手裏拿着一方面巾。

殷雪哭的正傷心,忽然有一方面巾遞了過來。

擡頭望去,對方是一個女alpha,身穿深色西裝套裝,年紀三十五歲上下,但風韻猶存:“這麽漂亮的小姑娘,眼睛哭腫可就不好了。”

殷雪警惕性往後退:“你是”?

女人撥了一下長發:“我是這次的舞臺總監,我叫Jenny。”

殷雪目光松了松,吸了吸鼻子,接過她手裏的面巾:“謝謝總監。”

女人的手停在半空中,倏爾朝她伸去,替她拂開臉頰上的頭發,指腹小心觸碰她的耳廓,頸脖,最後落到那片藍色的抑制貼上,稍作停頓後,女人嘴角一勾,收回了手。

“殷小姐是本屆練習生中,最有潛力出道的學員,做什麽哭呢。”

殷雪聽她如此誇贊,先是自謙了一番,而後:“她們就是嫉妒我,才故意排擠我的,現在我都是一個人去食堂吃飯。”

總監笑到:“娛樂圈就是如此,你也別羨慕她們的關系,都是塑料姐妹,你若以後沒人陪着吃飯,我可以陪你。”

殷雪的眼睛亮了亮:“真的?那太好了,總監,一會兒我們就一起。”

*

自打出了上次情書事件,殷雪消停了許多。

姜茶也覺得日子過得飛快,一下就過去了兩個月。

比賽的人數也從60淘汰到只剩下20個人了。

殷雪後面不怎麽作妖,目前的排名有所上升,暫居第八名,但沒有夠到出道位。

最近和舞臺總監走得近,也是想讓舞美把她的舞臺做的好看一些。

姜茶沒有理會這些私下交流,只聽小珂說起過。

兩個人就跟連體嬰兒一樣,除了錄制節目,幾乎一直在一起。

據人傳言,Jenny還十分欣賞她,行為舉止也有些暧昧。

這次舞臺,做的是一個中國風的風格,舞蹈形式也比之前緩和許多,沒有展示力量與性感,而是展示柔韌舒緩。

殷雪不愧學舞三年,柔韌性很好,她身穿飛天仙女的黃色衣裳,手握琵琶,吊着威壓緩緩落下,宛若仙女下凡。

而後,在衆人的歡呼中結束了這次表演。

吳剛拍手叫好:“不錯,真是令人眼前一亮,姜老師覺得呢。“

姜茶點頭:“嗯,的确有新意,也比之前進步不少。”

舞蹈結束,主持人開始講話。

由于是公演,所以場上的兩萬觀衆可以一起投票。

那個壯觀度,堪稱過年。

肉眼可見的,殷雪的票以絕塵之勢往上漲,最後以斷崖式票數,拿到了這次的第一。

主持人:“恭喜我們殷雪,依照慣例,殷雪,請走到舞臺中間來。”

剛跳完舞,殷雪舉着話筒,呼吸的聲音還有些喘。

“謝謝,謝謝大家喜歡我。我會繼續努力的。”

主持人先是念了一段插播廣告,而後,轉頭看向殷雪:“依照國際慣例,每輪獲勝的第一名,都可以對我們的導師提一個小小的請求哦,殷同學,你想好了找哪個導師提請求了嗎?”

殷雪激動地捂着嘴:“我,我可以嗎?我真的,我很喜歡姜老師,我希望能親眼看姜老師跳民族舞。”

衆所周知,姜茶是跳現代爵士舞為主,民族舞一點都不擅長,這樣□□裸地挑釁,也太明顯了。

兩萬人的場子忽然沸騰起來,有人罵的,有人看戲的。

“卧槽,我們姜姜又不是跳民族舞的,她這擺明了挑釁!”

“對啊,而且她剛剛才跳完了飛天舞,這下讓姜茶立馬上去來一段,不就是讓大家明白,姜茶跳的沒有她好嗎?”

“真不要臉,都過兩個月了,我還以為她消停了呢。”

一旁則有殷雪粉:“舞臺嘛,靠的是實力說話,我們雪就是什麽都擅長,總不能光抱着一種舞走天下吧,現在審美是多元化的,會跳民族舞,才是正道!”

“你!”

“你什麽你?”

主持人道:“安靜,安靜。”

喧嘩的場子立即安靜下來。

“我們先聽聽姜老師的意見好嗎?”

鏡頭轉到姜茶臉上,她面帶微笑,似乎思考了一會兒。

殷雪哼笑:“怕了吧,看來姜天後也不過如此嘛。”她俯視着導師舞臺,仿若自己已是成名的天後。

姜茶轉了轉筆:“嗯,沒問題。”

衆人嘩然。

“姜茶瘋了吧,她會民族舞嗎?”

“姜姜,你上當了啊,殷雪分明就是用的激将法!”

“別去啊,姜姜!”

因為配合錄制中國風的舞臺,姜茶今天穿的是一套淺綠色的仙袍,頭發的造型是雙飛發髻,妝容淡雅,唇色為淡淡的櫻花紅。

遠遠看過去,姜茶的形象像是某修真小說的清冷祖師。

姜茶站到舞臺中央,對着鏡頭微笑:“随便來一首歌吧。”

主持人詫異:“姜老師,你是要來一段古代舞free style嗎?”

姜茶自信點頭:“對,随意。”

殷雪冷笑退到舞臺總監的身旁,黑暗中,她悄悄偏頭過去:“她肯定會出醜。”

沒一會兒,一雙手在她屁股上捏了捏,耳畔響起總監的聲音:“我會好好幫你的,你要記得報答。”

殷雪不自在身體側開:“這麽多人呢。”

音樂起,兩萬人的場子,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直播鏡頭面前,蕭雲正咬着手指頭,為姜茶捏一把汗。

畢竟彈幕都在喊她不要上。

一曲婉轉的琵琶聲響徹入耳,姜茶眼神一變,手指微微撚起,接着是細雨落下的聲音,姜茶急促地在舞臺中走。

【我去,這節奏,姜茶完全踩準了。】

【她什麽時候學的民族舞,我怎不知。】

蕭雲看得目不轉睛,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做翩若驚鴻,宛若游龍,膚如凝脂,手如柔荑,姜茶的身段有時似春天嫩柳,有時候又似堅硬的武器。

軟柔并濟,剛硬适中。

誰說她不會民族舞的,簡直就是大神的舞姿好嗎?

這段雨中舞步,哪裏都好,甚至連慘淡的白色光線,也讓整個舞蹈作品,有了質一般的飛躍。

Less is more。

越是精簡,越是好看。

最後的收官動作,是淅淅瀝瀝的雨聲中,姜茶雙手托起裙擺,整個身體在舞臺中央轉圈圈,纖細的腰肢下,像是開出了一朵靈動的荷葉,荷葉邊邊就那麽轉啊轉啊轉。

轉進了她的心。

所有人都不知道,姜茶的母親是業內頂級的民/族舞演員,在她母親的熏陶下,姜茶随意學個一招半式,也足夠殺那些半路出家的野雞舞。

更何況姜茶事事要求極高,哪怕只是随意看看,定下足了功夫學習,絕不敷衍了事。

音樂停,姜茶執着裙擺攤開,頭微微颔首,臉上挂着微笑。

館內瞬間爆發出熱烈的掌聲,人群一浪一浪站起身,紛紛吶喊。

“啊啊啊啊!姜茶,姜茶,姜茶!”

“你是最棒的,媽媽愛你。”

“哭了,我哭了,我看哭了,我們姜簡直就是寶藏女孩,從來沒有刻意去炫耀過,自己也會民/族舞。”

“誰說我們姜不會民族舞的,這麽一對比,剛剛那個飛天舞就是猴子下山。”

觀衆的熱情持續了一分多鐘,殷雪橫着臉直跺腳,她心裏不平:“這個姜茶,明明會跳,故意裝作不會跳,不就是為了讓她今天在此難看,太有心機了!”

主持人又連着誇贊了姜茶多回,到後面才把殷雪請上去。

舞臺上,她氣得面紅耳赤,但又不好發作,只時不時用眼神去瞟姜茶。

她內心承認,姜茶長得白,瘦,美,也更有女人的嬌弱一點,可現在市場,大家不都喜歡直接坦率的性格嗎,姜茶這樣的個性,算小家子氣才是。

下場時,姜茶走在前面,見她身材豐滿,雖說身穿保守的仙袍,但玲珑背影妖嬈別致,裙擺攤開在地,像是一節小尾巴。

殷雪眉毛輕挑,計上心來,她忙着走到裙擺跟前,趁着燈光謝幕時,裝作不經意間,一腳踩了上去。

“啊!”

舞臺上發出一聲重物摔倒的聲音,砸得話筒短路,整個場館響起撕裂般的鳴音。

“怎麽了,怎麽了”

主持人聽得耳朵快要炸開,立即扯斷話筒線,讓舞臺總監開燈。

燈光一亮,臺下的粉絲起身:“姜茶摔倒了。”

一時間,場面一片混亂,工作人員瞬間趕了上來,幾個人合理把她背出了舞臺。

畫面很快被切掉。

蕭雲看着鏡頭,不忍脊骨一寒,她猛地從床上彈起,慌裏慌張抓了件外套,拿着車鑰匙,還有平時出急症的藥箱狂奔。

腳步聲引來了梅管家的注意,見她像是一陣風一樣,擦肩而過,連忙問她:“二小姐,這麽晚了,你這是去哪裏啊?”

蕭雲頭也不回:“幫我請個醫院的長假,我有急事出去。”

*

姜茶撲倒在地時,有過短暫的暈眩,她只記得似乎被人絆了一下,然後就摔倒了,慣性用手去托地面,導致右手被狠狠蹭掉了皮,一時疼的起不來身。

然後頭就暈了,又記得自己被工作人員着急忙慌背進醫務室,躺在病床上,右手被扯過去用生理鹽水沖了一遍,一下被疼醒。

周圍的人十分着急問醫生情況,有沒有什麽大事,會不會留疤之類的。

小珂在她身旁,一直試圖和她對話。

她眼睛微微睜開,搖了搖頭,臉色慘白:“沒事。”

可看着自己的手掌一直冒着血,她還是有點暈,只偏過頭,強忍着疼痛,讓醫生包好了受傷的手。

後面醫生給她輸了一瓶營養液。

又喝了兩罐葡萄糖,整個人才算清醒了些。

整個時間不過就二十分鐘的樣子,醒來後,只聽身旁有人哭哭啼啼。

姜茶晃了一眼,看見導演/小珂/還有幾個工作員,以及一旁抹淚的殷雪。

“都怪我,那燈一滅,黑壓壓的一片,又看不清,我才不小心踩到了姜老師的裙子,然後,然後。”

她伸手捧着臉,眼淚從指縫中跌落下來。

原來如此。

姜茶還記得自己扯了一下裙子,結果之後就有人絆了上來。

殷雪是故意的,她為何對她敵意那般大。

腦海裏來不及處理這些事情,眼下只面無表情看着她,這個人真是聰明,先自告奮勇把事情的原因說了,讓周圍的人也不好責怪她。

倘若姜茶說她是故意的,此刻又陷入争執中,真是難辦。

她瞥了一眼手,也不知自己的手掌會不會留疤,一下心疼自己來。

但見那殷雪直表歉意:“我錯了,我錯了。”

Jenny護着她的頭:“沒事沒事,姜老師不是醒了嗎?你又不是故意的。”

好家夥,戲是唱的明明白白。

姜茶一時頭疼,只想讓這對奸婦□□立即滾出去,等休息好了,腦子清楚了再來解決這些傻帽。

她痛苦地哼唧了一聲,身體側躺,氣若游絲道:“好吵啊,能不能安靜會兒。”

導演廖燕燕立即組織大家:“我們都出去吧,讓姜老師休息一下。”

那殷雪似乎聽不懂人話,慢吞吞走到姜茶的床邊,用哭紅的雙眼望着她:“姜老師,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小心,如果,如果你若出了什麽事,我真不知道會有多自責,我不敢祈求你的原諒,姜老師,對不起。”

姜茶只覺得腦袋嗡嗡的,此刻她十分虛弱,聽不得別人叽叽喳喳,殷雪的聲音就像是在腦袋上裝了一臺電鑽,滋滋滋不停,她試圖擡手制止她。

沒想到殷雪變本加厲,越哭越大聲:“嗚嗚,我的職業生涯,不會被毀了吧,姜老師,請您一定原諒我。”

小珂聽不下去了,連忙起身拉着殷雪手:“殷小姐,病人需要靜養,有什麽事等她休息好了再說。”

殷雪哭得不能自已:“嗚嗚,我不走,我要守着姜老師,等她好了為止。”

姜茶無語閉眼間,世界上怎麽有這般難搞的人。

忽然間,只聽傳來一聲急促的腳步聲,而後,便是低啞而熟悉的聲音:“姜姜!”

來人聲音嘹亮,低啞中帶着急促。

姜茶心口一動,緩緩睜眼,只見蕭雲已經走到她的身邊。

她不由得瞳孔放大,蕭雲什麽時候來的。

蕭雲先是打量了她一圈,連忙放下手裏的藥箱,半蹲下身,伸手握着她的手腕,一雙眼睛滿含擔憂:“可有傷到骨頭?”

熟悉的體貼感襲來,姜茶覺得鼻子微微泛着酸意,外面雨下得大,又是夜裏,山路陡峭,蕭雲米灰色的外套上沾了幾滴雨,臉頰上有細細的水珠,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汗水。

她連忙搖頭:“只是皮外傷。”

“我看看。”

蕭雲眼神落在她的右手上,呼吸急促,但依舊小心翼翼掀開了她的紗布,只瞟了那麽一眼,眼神立即變了。

“還說不嚴重,一不小心會留疤。”

姜茶輕輕抽回手:“我沒事的,你怎麽來了。”現在是晚上十二點,根據蕭雲的作息,她應該睡了才是。

蕭雲眼神往上,與她對視:“我晚上看直播,見你受傷了,又擔心這裏的醫務不夠,這才開車來了。”

她晚上還看直播?是為看她,還是看殷雪,姜茶心裏把不穩:“雨下那麽大,你怎麽不打把傘。”

蕭雲:“出門的時候急,就帶了藥箱,其他啥都沒有帶。”

姜茶嘴角微微勾起,餘光瞥見殷雪等人還在看着,她連忙伸出右手,擦過蕭雲的脖子,輕輕挨着她的後頸,把她往下拉。

“寶寶,我好想你。”她試圖讓蕭雲給她一個擁抱。

蕭雲先是怔了怔,立馬會意,俯身和她相擁。

“我也想你,剛剛把我吓死了,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麽大事,看見你沒什麽大事,我一顆心終于落了下來。”

蕭雲現在很乖,不僅能配合演戲,還能把戲演到極致。

姜茶輕輕貼着她頸脖,貪婪性把臉往她頸脖埋了埋,呼吸好聞的信息素,整個人哼唧:“我還以為寶寶不知道呢。”

她軟軟地貼着她的頸脖,眼神瞥向殷雪,見殷雪哭紅的眼裏,多了一絲妒意,她微微勾了勾唇,這才緩緩松開蕭雲的身體:“寶寶,我困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仿若把周遭的人都隔離在外,剛剛蕭雲走進來,更是将其他人視若無物,徑直走向姜茶,仿若她們不存在似的。

殷雪看的妒忌心起,她拽緊了手指。

半響,蕭雲站起身,轉身對着衆人看去,視線唯獨從她臉上略過:“大家都幸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導演知趣,知曉兩個人濃情蜜意,即要帶着衆人離開。

殷雪可不聽,她上前兩步:“蕭二小姐,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吃瓜群衆紛紛退到門後看戲。

廖燕燕:“這個殷雪,真的是蕭雲第一次喜歡的人,我怎麽看着,一點都不像呢。”

小珂:“我估計呀,都是殷雪自導自演,那蕭二小姐,從進來開始,就沒有正眼瞧過她。”

“可兩人分明認識,說明有故事。”

室內。

蕭雲頭也不擡,眼神未曾瞧過她:“殷小姐,既然事情都是你闖的,怎麽還不去面壁思過。”

姜茶的眼跳了跳,心怦然直跳,仔細聽兩人對話。

“蕭雲,過去都是我不好。”

“殷小姐,不要跟我提過去了好嗎?麻煩請你出去。”

姜茶沉默,看來兩個人真的有過什麽。

“我只是想留下來照顧姜老師。”

蕭雲氣不打一處來,起身走到門邊,拉開門,門口三四個人一下做鳥獸散,蕭雲咳了咳,做出個請人走的手勢:“我的omega,我自己會照顧,請吧。”

殷雪走到門口,仰頭看她:“蕭二小姐。”

蕭雲:“殷小姐,這件事還沒完,等我處理好,自會找你理論。”

說完,蕭雲把她轟出去,關上了門。

現下只剩她和姜茶兩個人,房間終于清淨下來。

說實話,她都沒有明白自己為何那般擔憂,一個小時的山路,她在雨天路滑的情況,硬生生加快速度,半個小時跑到了目的地。

姜茶受傷的那一刻,她的心被揪起,直到剛剛,她的心才平複下來。

她轉過身,姜茶正好望着她的方向,兩人不經間對視,停頓了一會兒,姜茶先垂下眼眸,眼睛盯着她的衣服看。

“你外套好像濕了。”

兩個月不見,再次重逢,有種見了老熟人的感覺,蕭雲覺得異常親切。

她一邊往床邊走,一邊脫下風衣,挂在一旁的置衣架上。

然後利索坐上小板凳,端正坐在病床前。

一個不經意的對視後,她把目光落在輸液管上,看着液體在滴滴掉落,進入她的血管之中。

“速度有些快,有沒有什麽不适。”

目光再次落在姜茶臉上,她的妝容還未卸去,但眼神裏飽含着一股脆弱病意。

姜茶搖搖頭:“就是手有點酸,擡不起來。

她右手受傷,左手輸液。

“兩個手嗎”蕭雲着急道。

“左手。”

姜茶白牙咬着紅唇,艱難地舉起左手。

蕭雲起身,把輸液管滴頭速度調慢:“這會兒還酸不。”

“好些了。”姜茶依舊沒有什麽力氣:“不像剛剛,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往裏推。”

姜茶把手搭在被子上,白色皮膚有條紅色靜脈炎,十分奪目,它從針頭處蔓延到手腕上。像是雪地裏流出一條紅色的溪流來。十分地脆弱美麗,教人心癢。

靜脈炎,是因病人的血管比較脆弱細小,加上藥物的強勁注入,細而薄的血管不耐受,嬌弱得被刺激發紅,從而出現的。

但是極少有人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蕭雲在讀書的時候,也只在教材上看到過,那個時候她就想,世界上怎麽會有那麽脆弱的人,那不是很好欺負。

這次看到真的,竟是在姜茶身上,默默地,她忽然從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病态而又脆弱的美,是那十萬分之一的瑰麗。

好漂亮。

她忍不住伸手上去,指腹劃過紅色靜脈炎的旁邊,眼神随着手指,停留在針頭處。

姜茶似乎被她這一舉動弄得打了個寒顫,她本就敏感,此刻皮膚上的一點觸碰,就足夠讓她受到驚擾。

莫不是被姜茶當作變态了吧。

指關節彎了彎,蕭雲擡頭,正瞧姜茶臉色薄紅看向別處:“你,你摸什麽?”

蕭雲連忙解釋:“我第一次看見這種靜脈炎,覺得很漂亮,不好意思。”

姜茶被蕭雲的想法逗笑,還以為剛剛蕭雲的觸碰有其他的意思,讓她自己都驚了一下,beta的指腹滾燙,落在她的靜脈處,實則非常舒服,只是她覺得癢癢的,有些不好意思。

“我從小就是這樣,一輸液就會出現這個東西,我也不知道它叫什麽,還以為每個人都有呢。”姜茶順着她的話說。

蕭雲目光怔住:“從小就有這麽好看的靜脈炎?咳咳,我的意思是,你從小就這麽脆弱,一般是血管脆弱,受不了刺激,才會有炎症。”

“脆弱嗎?我覺得還好啊。”

蕭雲掏出手機:“我得拍個照研究研究,你的身體太脆弱了。”

實則蕭雲有私心,這樣的症狀難得一遇,以後也好作為樣本使用。

姜茶倒是不介意:“我其他地方也脆弱,你就研究這一個地方嗎?”

蕭雲拍照的手抖了抖,這話說的,她都要亂想了,其他的地方?什麽地方?

是她一掐就紅的脖子,還是容易發炎的靜脈。

細胳膊,細腳腕,尤其是那次幫她脫鞋的時候,手心握着她的腳腕,總覺得只要輕輕那麽一拉,脆弱的身體就能滑落到她身下,她可以居高臨下俯視着她,肆意對她。

晃了晃頭,她不好的思緒被她驅逐開。

照片拍好以後,才把姜茶的手放進被子裏:“其他地方等有空研究吧,你先休息會。”

她扶着姜茶躺下,而後替她攏了攏被子:“這個還要輸一個小時才能結束,到時候我們再回去。”

姜茶躺好,繼而把被子拉到臉上,只露出漂亮的眼睛來,一眨不眨盯着她:“你不睡嗎?”

蕭雲搖搖頭:“精神還好,你先休息。”

姜茶聽話地閉了眼。

四下安靜,蕭雲身體軟座椅上,靜靜看着眼前這個脆弱的omega。兩個月不見了,姜茶的臉清瘦了一圈,這個脆弱的omega,一出了她蕭家大門,就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多吃一點。

到回李讓身邊的時候,還以為蕭家苛待了她,想到這裏她心口悶悶的,目光在姜茶臉上徘徊,她甚至會想,跟着李讓,姜茶會不會變瘦。

還有,這麽脆弱的姜茶,被李讓這樣那樣,忽然覺得一口氣堵在心口出不去。

姜茶倏爾睜開眼,剛好撞上視線,這已經是第三次對視了,她和蕭雲都沒有回避彼此。

蕭雲睫毛快速眨了眨,吸了一口氣:“怎麽不困?”

姜茶小聲:“我這幾天剛好在發/情期,碰上了手傷,會不會特別難熬。”

這倒是真的,就像是大姨媽痛經遇到了暈車,痛上加痛。

蕭雲輕輕安撫:“沒事的,我會一直在,直到你發/情結束為止。”

姜茶眼裏閃過一絲笑意:“你真的能呆四五天。”

蕭雲點頭:“嗯,沒事的,趕緊睡。”

姜茶閉上眼沒一會,很快,她又開始胡思亂想。

蕭雲剛剛說,還要去找殷雪,找她幹什麽呢?

帶着一絲酸意睡去,睡得很淺很淺。

雨停了,月亮朦朦胧胧,從天空的邊緣緩緩移動到正中央。

姜茶是被搖醒的。

她緩緩撐開眼,只見蕭雲捉着她的手輕輕搖了搖:“醒了?液體已經沒有了,把你喊醒,我好拔針。”

她昏昏沉沉:“拔吧。”

她撇頭望着牆上的鐘擺,淩晨兩點了。

再轉過頭去,只見蕭雲用一直棉簽淺淺地按壓着她的針眼。

“疼嗎?”蕭雲按了一會兒。

“不疼。”姜茶搖頭:“你對每個病人都這般細致嗎?”

“那是,我們醫生都很盡責任的。”

她嘴微微翹起,怪不得蕭雲那麽招人。

過了五分鐘,蕭雲把棉花輕輕松開,見傷口已經愈合,起身伸懶腰,然後,一雙手呈托天姿勢對着她:“我親愛的姜小姐,該回去了,請允許我擁抱你。”

姜茶撲哧一聲笑了,剛剛還挂着醋意的臉瞬間露出笑容,她雙手擡起,環住蕭雲的頸脖,然後腰間一熱,身體一輕,整個人被抱起來。

兩個月不見,有些說不出的思念。

醫務室距離別墅五分鐘的路程,此時雨停了,空氣中全是泥土翻新的味道,她只祈求這段路能漫長一些,可以靜靜聞着beta的氣息,感受她心髒的跳動。

不由得,她往蕭雲的頸脖貼去,只因貪戀她頸脖處的溫熱。

跳動劇烈的動脈,讓她覺得蕭雲和這春天一般,富有蓬勃的生命力。

蕭雲腳步微微遲疑了一下,聽她小聲解釋:“好黑。”

小奶貓能有什麽壞心思呢,她不過是怕黑罷了,遲疑片刻,蕭雲繼續往前走。

輸了那麽長時間的液,小奶貓臉頰和額頭的體溫很低,有股冰涼的感覺,不知道怎麽的,她生怕小奶貓受寒,不由得緊了緊懷中的人。

等到了別墅後,她的小奶貓的臉頰終于不那麽冷了。

走進房間,輕輕把姜茶放在沙發上。

環顧了一周,這裏是臨時蓋的別墅,裝修以簡單為主,風格都是簡易的現代風。

別墅一共五層,她們住在二層,卧室客廳一體,床是一個圓形的軟卧,沙發還挺寬敞,蕭雲走了一圈,已經安排好自己晚上的去處。

姜茶好奇打量她:“你在找什麽嗎?”

蕭雲搖頭:“沒什麽,現在兩點了,我抱你上/床休息。”

說罷,蕭雲彎腰伸手,準備抱她,只見omega微微轉開身體,聲音小小的:“我衣服還沒換。”

她還穿着綠色的仙袍,上了一天班,又跳了舞,剛剛在醫務室更是捂了一身汗,整個人一定非常不舒服。

姜茶說完話嘴唇半咬,露出些羞斂神情來,手在空中艱難地舉了舉,示意她看,然後又無力放下,嘴巴動了動:“哎,我自己沒法脫。”

然後,用一雙半是請求半是命令的眼神望她。

作者有話說:

蕭雲:“我也不想淪陷的,可她叫我寶寶耶。”

姜茶:“寶寶,親愛的,我的心肝兒,來姐姐懷裏,讓姐姐好好疼你。”

日萬不成功,日個八!小區解封指日可待!

感謝在2022-08-01 17:31:08~2022-08-02 18:02:3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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