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陳修明一開始并沒有多想,但陳華這麽說了,他就忍不住想了想。

其實陳華長得很不錯,白白淨淨的,有幾分斯文敗類的味道,黑西服白襯衫,腰身平坦修長,沒有絲毫的贅肉。

陳修明喜歡幹幹淨淨的人,陳華就很幹淨,胡子刮得一絲不剩,指甲修得整整齊齊,身上也沒有多餘的配飾,每一根頭發絲都是清爽的。

職業也是很體面的律師,至少這人絕不會做違法犯罪的事,日常也可以多多相處——打住,陳華可是說了,他并不想談辦公室戀情,再說,他的身上還有一個尚未解除的婚約呢。

陳修明走了幾分鐘的神,等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還沒有到,他不由問:“還要多久?”

“還需要十分鐘左右,”陳華低聲介紹,“我們剛剛走過了外宅,等跨越了前面的那道門,也就進了內宅,內宅只有真正的陳家人能入住。”

“……我能問下,大家是住在一起,還是分着住麽?”

“當然是分着住的,每人一座小院,”陳華停頓了一瞬,又貼心地說,“陳彤曾經住過的那個院子,在他死後已經被推平了,放心,分給您的,會是近十年來無人居住的院子。”

“……好好的院子,為什麽要被推平?”

陳修明越聽越感覺不對勁,直接把人居住過的院子推平,這是多大仇多大怨。

“大少爺下的決定,據說是不想睹物思人。”

“……這理由你相信?”

“大少爺說什麽,那便是什麽,他是下一任的家主,我自然要聽他的,當然,您最好也聽他的。”

“……”陳修明有些無語,他覺得陳家越來越drama了,簡直可以媲美他之前看過的歐洲某些皇室的八卦。

車輛終于停了下來,陳華率先下了車,又開了後車的車門,陳修明下了車,踩在柔軟的紅色地毯上,然後有些驚愕地發現,他面前有一扇開着的車門。

“……”

“請您換禮賓車。”

“每一次回家都要這麽麻煩麽?”

“這是您第一次回家,當然要隆重一些。”

“……”他有理由懷疑,陳家在萬惡的封建年代,是那種外頭來的轎子也要停一停,然後換新的轎子和新的轎夫繼續前行的“大戶人家”。

陳修明有些麻木地上了另一輛車,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普普通通的X衣褲N件套,忍不住問:“我是不是穿得不夠正式?”

“沒關系的,少爺,您可是回自己家啊。”

又過了十幾分鐘,車子終于停了下來,陳修明下了車門,看到了一位衣着華麗的中年女子等在車邊,一見他就親昵地喊:“小少爺總算回來了,天可憐見的,這些年受了太多委屈了。”

“……”

其實,倒也沒那麽可憐,也并沒有受到很多委屈,但是阿姨,您是哪位……您好像不是我親生母親。

“翠姑好。”陳華規規矩矩地低頭打了個招呼。

“好好,陳華,好好照顧小少爺,”名為“翠姑”的女人親昵地幫陳修明彈了彈身上并不存在的浮灰,“小少爺,我是陳翠,也是太太的助理,太太回來就念叨你了,連午睡都沒有睡好,這不,早早地讓我出來迎你了。”

“……”這段話簡直讓陳修明槽多無口。

——如果真的很重視自己的小兒子的話,馮女士至少也該親自走出房間,等待兒子下車一把抱住,而不是派了貼身的助理,代為關懷一番。

不過陳修明對馮女士并沒有多少期待,沒有期待,在當前的情境下,自然也就不會失望傷心。

他很溫順地說:“麻煩翠姑來接我了。”

“哪裏算得上麻煩!”翠姑笑吟吟地在前面引路,走了幾步,又扭過頭對陳華說,“陳華,你那邊也開飯了,等吃過飯了,再過來帶少爺四處轉轉。”

“是,翠姑。”

陳修明有沖動想留陳華一起吃飯,但他看了看兩個人相處的模式,明智地放棄了這個想法。

陳修明向上走了幾步,身随心動,扭過了頭,他發覺陳華還是維持着剛剛的姿勢,身體微微前傾,連臉色的笑容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他看起來有些可怕。

下一瞬,陳修明的視線和陳華的撞在了一起,陳華露出了一個更加誇張的笑容,似乎是故意要吓唬人。

——這樣看起來,又不怎麽可怕了。

——他們有點像是在家長的眼皮子底下玩笑打鬧、一起做壞事的小孩子似的。

陳修明收回了視線,跟上了翠姑的腳步,有工作人員從內裏拉開了緊閉的房門,門內金碧輝煌,險些閃瞎了陳修明的雙眼。

“太太之前看膩了素雅的顏色,前段時間特地叫人換了富貴些的樣式。”翠姑低聲解釋了一句。

“太太在哪裏?”

“她還在沐浴更衣,少爺您請坐在沙發上,稍等片刻。”

“好。”

陳修明坐在了沙發上,順手拿起了茶幾上的一份雜志,上面的牌子他并不熟悉,但粗略翻了翻,內裏的每一件衣服,雖然沒有标明價格,卻都流露出了“我很貴”的氣質。

陳修明放下了雜志,從工作人員的手中接過了溫度适宜的茶水,抿了一口,竟然是甜的。

——陳修明很愛吃甜,也愛喝甜滋滋的茶飲,就不知道這杯茶是偶然,還是這裏的工作人員已經提前獲悉了他的愛好。

喝過了茶,又有人送來了畫琺琅八寶攢盒,盒子精致漂亮得幾乎可以被稱作是藝術品,內裏卻盛了幾樣幹果小吃——無一例外,全都是陳修明喜歡的。

這從側面印證了他的猜測——陳家人已經詳細地調查過了他。

陳修明倒也沒生氣,好脾氣地開始吃小零食,等零食吃得差不多了,馮女士才姍姍來遲,端坐在了他的正對面,高貴漂亮得像一幅仕女畫。

陳修明吃完了掌心最後一枚松子,有人體貼地送上了熱毛巾,他便接了過來,擦了擦手,開口問:“我該如何稱呼您?”

“如果你不排斥的話,自然是要叫媽媽的。”

“媽媽。”

“哎,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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