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坦白說,陳修明還挺喜歡這種“微微強.制的○趣”,如果不是青天白日,他說不定會和白京發生很多不可描述的事情。

但大中午的,陳修明就沒有什麽旖.旎心思了,他非常冷靜地親了親白京的嘴角,說:“我餓了,咱們該下樓吃飯了。”

白京長嘆了口氣,松開了陳修明,說:“我這張臉,對你的吸引力,似乎正在減弱。”

陳修明也配合他一起演戲,一本正經地說:“縱使是山珍海味,吃到嘴裏了,也不會像從前那麽惦念了。”

“以色侍人,似乎不是長久之計。”

“白少爺想怎麽辦呢?”

“不如把你吞吃入腹,省得我日夜惦念着。”

“好家夥……我這和你演八點檔愛情劇,你這直接上恐怖故事了。”

白京低笑一聲,松開了壓着陳修明的雙手,坐了起來,說:“明明,我真是太喜歡你了。”

陳修明一邊揉自己的肩膀,一邊下了床,拉開了自個的衣櫃,開始挑選今天出門穿的衣服。

褲子是他叫不出品牌的看起來很貴的褲子,上衣是他之前去廣州出差,在店裏随便淘的。

穿好了衣服,陳修明正想低頭翻襪子,卻發現白京已經從抽屜裏拿了一雙襪子,遞了過來,說:“這款襪子好穿。”

“好。”陳修明一邊穿襪子,一邊有點恍惚,他見白京第一面的時候,可從來都沒想過,有一天白京會給他遞襪子的。

他那時候覺得,像白京這樣長得好的人,與他拿的大概率是偶然交集,之後再不相見的劇本,卻未曾料到,短短數日,他們之間竟然有了那麽深的羁絆、那麽親密的關系。

陳修明穿好了襪子,又自個拿出了一雙運動鞋,系好了鞋帶。

白京突兀地開了口:“要試試香水麽?”

“我不愛噴香水。”陳修明實話實說。

“我之前在你身上聞到了很好聞的香味。”

陳修明順手拿起了床頭的六神花露水,往自個身上噴了噴,說:“那是花露水的味道。”

“花露水?”

“用來驅蚊的,你不用這個?”

“我從來都不招蚊子。”

“真羨慕你。”陳修明又在自己的身上噴了幾下,“我特別招蚊子,白天也免不了。”

“……雖然陳家每日都在驅蚊,但效果甚微。”

“這麽多水,這麽多樹,用什麽法子都管不了用的,”

“其實還有一個法子。”

“什麽”

“陪我去英國的城堡裏住幾個月,那裏的蚊子很少。”

“那要等明年這個時候了,今年我沒有出國的打算。”

“為什麽?”

“總要和家裏人熟悉熟悉吧。”

“你不恨他們麽?畢竟他們在兩年前,選擇了陳彤,而非你。”

“我不恨你,自然也不會恨他們,”陳修明說的是真心話,“我扪心自問,如果換位處之,一個是相處了快三十年的假親人,一個是素未謀面的真親人,假親人快死了,我可能也做不到立刻說出真相,把真親人帶回家,讓假親人死不瞑目。但我多少還是有一點埋怨的,如果你們能夠細心一點點,這兩年能夠通過什麽手段給我打一點點錢,或許我能過得更快樂一點。”

“抱歉……”

“其實最不需要抱歉的人,就是你,”陳修明毫無陰霾地笑了笑,“你和我沒有血緣關系,向着你的未婚夫,也是很自然的事,我可以理解你。”

“陳家人曾經有給你轉幾筆錢。”

“但我沒有收到。”

“為了避免讓陳彤發覺,這些錢并非通過公共賬戶,而是通過個人賬戶的關系轉的。”

“然後發生了意外?”

“我們當時每人轉了幾筆錢,到一個工作人員的私人賬戶上,由這個工作人員負責具體操作。他很擅長做假賬,一直以來,我們都以為你已經收到了錢,直到陳彤死後,他特地繞過人群悄悄過來吊唁,我察覺出不對,調查了一番,這才發現,應該打給你的錢,并沒有一分錢用在了你的身上,而是全部被他挪用了。”

陳修明沒什麽情緒波動,他只是好奇:“那你們當時準備怎麽把錢給我,要是直接轉錢到我的賬戶上,我發現餘額不對,說不定會吓得去報警,壓根都不敢花的。”

白京的聲音越來越低,他很不想說這件事,但總歸無法一直隐瞞下去:“原本的計劃是,用這筆錢收買你的老板,讓他多發給你一些獎金,順便幫你代扣稅。”

陳修明嘆了口氣:“我老板從來都沒有給我發過多餘的獎金,還經常扣我的錢,看來我真的不是一個幸運的人。”

“總歸是我那時對你不夠重視,如果多關注一些,多想一些幫你的法子,還是能幫到你的。”

“沒關系,”陳修明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其實剛聽了你這些話,我還是有點高興的,至少我的親人有惦記過,有試圖給我轉過錢,雖然惦記得不多,錢也沒轉成功,但心意真的領了。不聊這個話題了,咱們出門吧。”

“——該去見見我大哥了。”

“好。”

陳修明拉開了房門,大步流星向外走,他整個人并不像他表現得那麽淡定自若。

他只是在想,如果那些錢在這兩年內陸陸續續真的給了他,他的生活會不會不一樣。

——他或許能拿這些錢,租一個離公司近一點的單間,不用每天早晨起得非常非常早,去趕公交車和地鐵,忙的時候連早飯都吃不上。

——他或許能拿這些錢,奢侈地獨自打車上下班,不用和其他人擠在一起,不用忍受他人身上煙味和叽叽喳喳的聲響。

——他或許能拿這些錢,出門旅個游,去看他想看的大海沙灘藍天白雲,去嘗他垂涎已久的美食,放縱自己躺在柔軟的床上,好好地休息一下。

——他或許能拿這些錢,終于積攢夠了勇氣,和他的奇葩領導拍桌子怒吼一聲“我不幹了”,腰杆挺得直直的,絲毫不用擔心下個月的房租該怎麽辦。

這些錢足以改變他狼狽不堪的這兩年,足以修補他被折磨得千瘡百孔的心髒。

然而,他并沒有收到這筆錢。

這其中有很多的誤會和疏忽,作為一個成年人,一個體面人,他總不可能歇斯底裏地質問:“你們到底怎麽辦的事,怎麽會讓錢被人挪走呢?”

——畢竟,一切都過去了。

現在的他已經不是社畜的他了,他“認祖歸宗”了,還有了完全花不完的錢,稱得上“苦盡甘來”。

但偶爾,陳修明也會想,如果他從未被認回來,他的生活會變成什麽樣?

他大概率是不敢辭職的,只能繼續過着日常996,偶爾007的生活。

他的身體會越來越差,神經也會越來越緊繃,或許會在某一天倒下去,也或許,在某一天突然想開了,狼狽不堪地請了病假,或者幹脆辭職不幹。

但貧窮總會逼迫着他再次選擇進入職場,畢竟不工作,沒辦法養活自己。

陳修明想着、想着,漸漸平靜了下來。

他不該執着于失去了什麽,應該想想他擁有了什麽。

他已經擁有了很多、很多,比很多人都要幸福一點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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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修明放緩了腳步,下一瞬他被人從背後緊緊地抱住了。

“白京?”陳修明明知故問。

“是我。”白京的聲音有些沙啞,他像是很難過。

“你怎麽了?幹嘛突然抱着我?”

“明明,你剛剛是不是在難過?”

“還好。”

“我很懊悔,明明,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你那時候又不知道你會對我産生好感,不用太自責了。”

“是我的傲慢和自私傷害到了你,然後兩年之後,看到你這麽難過,我也特別難過。”

陳修明拍了拍白京的手背,安慰他:“都是大男人,沒那麽容易難過,最多糾結一會兒,走兩步,就把所有的煩惱抛到腦後了。”

“讓我再抱一會兒,好不好?”

“好。”

陳修明任由白京又抱了一會兒,直到他看到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從遠處走來,身後還跟着三四十個穿得花花綠綠的男男女女。

他的大腦裏先是浮現出了一個巨大的問號,然後恍然大悟,等到人走到面前,不等人開口,直接喊了句:“大哥,是你麽?”

西裝男站在了陳修明的面前,擡起右手摘下了自己的墨鏡,露出了一張和陳修明本人起碼有五份相似的臉來。

他沉聲開口:“初次見面,我是陳亦煌,是你大哥。”

白京終于松開了陳修明的腰,陳修明呼了口氣,說:“我叫陳修明,大哥,你怎麽直接到我院子裏了?”

“……你倒是一點也不怕生。”陳亦煌神色複雜地看了看陳修明,又擡了擡眼,看了看白京,“說吧,你和白京為什麽結婚?”

為什麽結婚?

因為爺爺的百億遺産?

因為和白京受激素影響發生了不可描述的事?

陳修明穩了穩心神,說:“喜歡呗,喜歡就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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