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莫茵城的監牢在水上,仿佛一座孤島孤零零立于水面上,所有的通行只能靠城主批準的船只來往。

這是莫茵城最具特色的地點之一。

很多旅客曾經站在岸邊眺望這座大陸上唯一立在水面上的監牢。有傭兵評論,這裏是大陸上最難越獄的監牢,也同樣是最簡單越獄的監牢,越獄的難度取決于越獄人的水性。當然背後有組織的人,不管身處什麽樣的監牢,他都是輕而易舉得到自由。

吉茉莉用黑色面紗遮住臉,穿着簡單的女士騎馬服,腳上是馬丁靴,坐在一條搖搖晃晃的小船上,船上除了她還有一名神色憔悴的中年女士以及一名管家。

“女士,你也是來贖人的嗎?”中年女士看向吉茉莉,現在的她迫切需要發洩心中的焦慮。

吉茉莉搖頭,微笑:“我只是來看一個人。”

“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不過不要緊的,錢很快就能湊夠的。”說着女人搓了搓兩臂,她低頭看着水面,仿佛在于吉茉莉交談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叫他不要去了,不要去了,偏偏倒黴的被抓進去了。我們都是光明神的信徒,每個禮拜都會去教堂禱告。”

“可惡的黑暗異端,為什麽要出現在維克街!”

女人的聲音逐漸在吉茉莉的耳中變淡,她在複盤這件事情。

她在查到莫茵城內“網”的負責人是卡瑪亞後,她将卡瑪亞的行蹤全部圈出來,再借莫裏斯與瑟維的勢,以及那些兵痞們想要賺外快的心理将那幾個街區的人都抓起來。

她原本以為卡瑪亞會得到情報暫時離開莫茵城,因為她太急迫而在行動上犯了錯。可卡瑪亞太自負了,認為進去了還能出來。

确實,花錢了就能從監牢中出來,可是卡瑪亞完全沒有從幾個街區中感覺到不對的地方嗎?

還是說……

吉茉莉再次将所有計劃在腦袋中順一遍。她發現了讓人驚恐的一點,一切都太順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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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順利知道了“網”組織的負責人是卡瑪亞,順利得到卡瑪亞經常光顧的幾個地點,順利的将卡瑪亞送進監牢。她就像被人看穿了一切,被背後的人牽着行動。

是神子大人嗎?不是,神子大人在莫茵城并沒有多少勢力。

如果排除敵人,最有可能的是“網”組織的一次清理,他們也不想讓卡瑪亞活着了。

衆叛親離,可真是厲害啊。吉茉莉在心中冷笑。

“到了,各位下船吧。”

中年女士率先下船,管家紳士的讓吉茉莉先下船,他最後一個下船。

“我希望能有一個私密的空間讓我的少爺稍加梳洗一番。”走在最後的管家對他身後的獄卒道,說着打開了自己的包裹,從吉茉莉的角度看,裏面是一套幹淨的衣物。

“我的丈夫出來了嗎?”吉茉莉前方的女人已經跑到了監牢的大門外。

“快了快了,別嚷嚷。”獄卒坐在椅子上睜開眼睛瞪了女人一眼,接着又閉上眼睛。

吉茉莉道:“我是要進去看一個人的。”說完她遞給男人一張紙。

那是她委托莉莉寫的一封信,信上有瑟維家族的徽章,同時還包裹了一枚金幣。

男人打量吉茉莉的眼神露骨,吉茉莉面紗下的臉平靜,過去吉吉商行剛起步的時候她遇到的男人何止是眼神,就連手都是油滑又随便。

“等我問問長官。”男人過了眼瘾,慢悠悠轉身朝監牢旁一棟帶小花園的別墅中走去。

吉茉莉三人等在外面,管家是第一個見到他少爺的,因為錢給的足夠,少爺也得到了他應該有的體面。

“我再也不來莫茵了,太亂了。這絕對不是一個美好的回憶!”那位少爺小聲嘀咕。

“您就不該自己跑出來。”管家小聲安慰。

少爺的臉瞬間變了,乖乖閉上嘴巴。

吉茉莉感覺到有人正在看她,她轉頭順着感覺的方向,那是別墅的第二層,在她看過去的時候,她看到的只有被拉上的窗簾。

“你為我又剪頭發了?”此時女人的丈夫也出來了,他看着自己的妻子感覺悲哀。

女人手放在一起無意識的搓動:“能看到你就很好了。”

“你進去吧。”那個帶女人丈夫出來的獄卒對吉茉莉喊道。

吉茉莉邁步從前方的貧窮夫妻身邊走過,她倒是知道女人在小船上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了。

“以後別做了,現在不是吉吉商行了。”男人攬住妻子說出自己的擔心。

“我知道了,我知道佩格的手段,我能躲過去的。”女人眼神帶了絲茫然,發出疑問,“恩吉女士,為什麽要死。”

吉茉莉腳步微微停頓,又保持原本的頻率朝監牢內走去。

這個時代的女人,真的太難了,特別是貧窮之下的女人。

[你為什麽要走商?那不是你該去做的,而且你是個女人不該在外面抛頭露面。]

[我想做那些女人身後強大的靠山。]

[那你應該從政,推動相關律法的頒布與推行。]

[父親,難道就是我高高在上,被下面人架空嗎?這樣有什麽用?]

[成為低賤的商戶又能做什麽?]

[那樣我才能和她們站在一起,她們會相信我,我也能看到最真實的她們。]

[那是你完全不知道走商有多針對女人,有多麽卑賤。如果你踏出這個門,你就不再是我的女兒,家族也不會承認你的身份!]

吉茉莉眼前變黑,從回憶中回神,她已經站在莫茵城監牢內了。

“嘀嗒,嘀嗒,嘀嗒。”水滴不斷滴落的聲音一直伴随在耳邊,潮濕寒冷的風要吹進骨子裏。

這不是吉茉莉第一次進入莫茵監牢,當她還是恩吉時曾被人陷害進監牢,男人總是在搞不定不了女人後開始耍小人手段,大概認為平凡的女人要将男人踩在腳下是一種造反,那樣的女人是他們共同的敵人,他們會在那刻結成最堅固的聯盟,每個人默契的将每個環節補齊。

吉茉莉強忍膝蓋針刺入骨頭內,恨不得将骨頭卸下來重新加熱後再安上去的感覺,每一個都踏得很從容。

“你膽子不小呢。”前面的獄卒再次打量吉茉莉,看着姣好的身材,他心中癢癢卻也知道這個女人不能碰。

“不是有個俗話,最毒婦人心。”吉茉莉笑道。

“呵呵,女人還是不要有那麽多的想法,好好呆在家裏不是很好嗎?也不會惹出其他的事情。”獄卒明顯腦補錯了吉茉莉對卡瑪亞的恨意。

吉茉莉沒有反駁,這裏還是監牢,是別人的地盤,她逞一時口快,最後會多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卡瑪亞被提到了前面第二個房間,你做事最好隐蔽一些。”獄卒小聲提醒。

吉茉莉颔首:“我知道,不會給你們添上不必要的麻煩的。”

卡瑪亞從多人聚集的牢房中出來來到這個幹淨的地方,他以為是他的手下過來了,只是他疑惑為什麽不是直接将他贖出來,他分明沒有任何地方表現出黑暗異端的身份。

牢房門被打開,卡瑪亞看見一個穿着幹練的女人走入,女人帶着黑色面紗在這樣昏暗的環境中完全看不清她的容貌。

“我想與他單獨談談。”吉茉莉小聲對獄卒道,并給他一枚金幣。

獄卒收到錢先是高興,然後是懷疑:“你可以嗎?”他認為吉茉莉這樣的女人在面對卡瑪亞那樣的男人後沒有任何動手能力,那時候死的說不定會是吉茉莉。

“勞煩。”吉茉莉沒正面回答。

獄卒也不管了,反正這女人死了就死了,大不了他再幫她報仇,看身材不錯,幹起來應該很帶感吧,就是不會動可能不夠盡興。

“你是誰?”卡瑪亞感覺到不詳。

吉茉莉一直等到獄卒走後,這處牢房沒有任何其他人存在後才将頭上的面紗摘掉。

卡瑪亞瞳孔收縮,他認出來他對面的女人,臉色陰沉:“恩吉,你竟然沒有死。”

他徹底明白是怎麽回事了,恩吉知道“網”的事情,他也不準備裝作不認識,那是一種愚蠢的行為。

“是啊,我沒有死,有沒有失望?”

“我為什麽要失望?佩格商行找我買消息,你應該去找佩格商行,我只是個生意人,你不該來找我。”

“有一句話叫,秘密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外面想要你死的可不止我一個,只是我運氣好,能夠自己完成自己的心願。”

卡瑪亞已經看清現在的形勢,攻擊的手勢擺好,死死盯着恩吉的一舉一動,準備在雷霆之下将恩吉擊殺。

吉茉莉也從自己的腰後抽出一把匕首。

她戰勝男人的方法除了運用聰明的腦子還有絕對的武力鎮壓,這個時代,沒有絕對的武力,誰又會真正的給面子讓步呢?

怕,那肯定是打怕的。

卡瑪亞表情沉重,他可能真的要死了。

卡瑪亞不是武力人員,他最看重的是智慧,他以為自己能夠以男人的力量的壓制恩吉。

“我查過了,你不會體術,或者說你的體術很差。”吉茉莉瞬間來到卡瑪亞的身前,匕首滑破卡瑪亞的臉龐,“不然我怎麽會獨自一人進入這裏?”

“你不怕我背後的組織為我報仇嗎?”卡瑪亞陰沉臉,手摸了摸臉頰,手沾到了傷口滲出的鮮血。

吉茉莉沒有回答,只是嘲諷一笑表示她的态度。

卡瑪亞在狹小的房間中來回跑動,吉茉莉拿着匕首悠閑攻擊,一只是鼠,一只是貓,貓占着絕對的上風,逗着老鼠在掌心玩耍,而老鼠以為它在一塊巨大的場地和貓捉迷藏。

卡瑪亞感覺到心髒劇烈跳動,帶着心悸的疼痛,呼吸也開始艱難,雙腳發軟踉跄一下。

“毒?”卡瑪亞看向吉茉莉手中的匕首,手撫上臉頰上的傷口。

吉茉莉将匕首收起:“看來發作的挺快。”

卡瑪亞大口大口喘氣卻還是感覺憋氣極了,完全呼吸不上氣,眼前開始發黑,他已經沒有力氣站穩,他順着牆壁慢慢滑下去。

“其實你自己也感覺到了,你被你的組織放棄了。”吉茉莉給卡瑪亞最後一擊。

卡瑪亞張大嘴想說話,雙眼圓瞪,口中的話卻如何都說不出了。

他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卡瑪亞死了,那麽就該是佩格了。”吉茉莉小聲喃喃,“所以,為什麽要惹女人呢?不知道從死亡之地回來的女人最是狠厲了嗎?”

吉茉莉從莫茵監獄出來後,好好泡了個澡,放松後她端着一杯紅酒來到書桌邊攤開一張信紙。

複盤後,她确定自己沒有能力将“網”這個組織鏟除,甚至她的行動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整個組織的牽引,這才是最可怕的,也幸好她已經絕對離開塞瓦去往希維爾,去追随神子大人。

這件事情她得一五一十地禀報給神子大人,提醒神子大人需要小心“網”這個組織,同時希望神子大人能夠給她一個機會展示自己的能力。

随着這封信被寄出的還有一張價值一萬金的商行兌票,這是她最近的收益,它将被獻給神子大人。

俄木旦地下城,傭兵工會。

沈樂成已經完成了交易,他推開木門從裏面走出來,交了不少錢,現在他的口袋中空空如也,自從成為神子後,他的經濟大幅度縮水,主要還是他的吃穿用度都由神殿負責,其他的收入與支出會顯得十分顯眼。

哥哥普蘭也不是經商的料,莫裏斯的錢能在維持現在的體面後還能夠存下一筆錢,這完全都是少養了一個少爺——塞拉爾的緣故。

當沈樂成走出黑暗的房間,外面的傭兵都或明裏或暗裏打量沈樂成。

沈樂成在他們的眼中,就是一只會移動肥羊。

“走吧,正事都辦完了,讓我好好的玩玩。”說不定還能賺回來一些。沈樂成暗戳戳想着。

沈樂成帶着科恩,無視傭兵們貪婪的目光。

走出傭兵工會,沈樂成被盤腿靠牆坐在地上的大漢攔住,大漢笑嘻嘻道:“這是我的地盤,你從這裏走過了,是不是要給些東西呢?”一邊說,大漢以及他的同伴齊齊向沈樂成與科恩逼近。

“過路費嗎?”沈樂成笑問,“那是不是我走過那裏,還要給他們過路費?”

“對,這就是這裏的規矩。”被沈樂成點到的漢子不懷好意回答。

科恩的手已經搭在了鬥篷下的劍把上,沈樂成制止他的動作。

“可是我的錢已經給工會了。”沈樂成将身前五個口袋都翻出來,顯示他是真的一分錢都沒有了。

“你這個下人身上不是還有嗎?”

“不要緊,你這細皮嫩肉的,陪我們玩玩也好,然後叫你的人贖你出去,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那我還要感謝你們的仁慈了?”

“我們只是傭兵而已,為的就是幾個錢,贖金不會太貴的,這裏的兄弟一人一個金幣算是見面禮怎麽樣?”

沈樂成直接一腳踢過去,大漢直接倒飛出去,撞到對面的牆壁上,順着牆壁滑下去,沈樂成活動自己的腳:“每人一腳的見面禮,收嗎?”

“我都說了,如果不是為了繼承家業,我早就是傭兵了。”沈樂成低聲喃喃,“嗐,要不是老爹騙我說走商比傭兵刺激,而且賺的更多,我也不會被忽悠繼承家業。”

“不過,傭兵的是不是不經常練體術?”

科恩看着四周朝他們聚集并虎視眈眈的傭兵們,他很想提醒神子:[求您別說了,圍着咱們的人越來越多了。]

“要玩玩嗎?我也好久沒活動身體了。”沈樂成完全就是個不會說話甚至還會拱火的小少爺。

“都散了吧。”傭兵工會走出一個黑鬥篷男人,男人渾身煞氣圍繞,聲音低沉。

在男人說話後,不少傭兵都不甘心的退下去。

沈樂成不明所以,疑惑看着男人。

男人提議:“不選個任務賺點零用錢嗎?”

沈樂成擺手:“要到處跑呢,哪裏有時間殺人,你好像很厲害的樣子。”他跑到男人面前,科恩想攔又不敢攔。

男人沒有再理會沈樂成帶着一身煞氣繞過沈樂成進入傭兵工會。

“兄弟,那為大哥是誰啊,殺氣可真重,可真腥。”沈樂成随便攔了個人問道。

巧了,正好是最前傭兵工會內和他打趣過的青年。

青年欲言又止,又看了看煞氣男人的身影,發現那人沒有動靜,感嘆這小少爺好命,小聲道:“那是剎爺,傭兵中這個。”青年豎起了大拇指。

沈樂成哦了一聲然後帶着科恩離開了。

青年憋了一口氣,把他想要八卦的心思勾起來了,為什麽不等我把剎爺的事情說完?好難受!就一點都不好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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