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
伊格納缇伍茲收到了塞拉爾親筆書寫的邀請函,紙上寫明了,教堂已經抓住了殺死克斯達各·尼達姆的兇手。
在去往教堂的路上,伊格納缇伍茲一直在猜測,究竟誰會是真兇,塞拉爾又會将哪個當做替死鬼。
直到答案揭開,伊格納缇伍茲看見教堂內跪在地上的人瞳孔緊縮。
這人他認識是米裏亞姆·屈萊頓的養子。
“日安,神子。”伊格納缇伍茲已經完全看不出上午略有焦躁的模樣。
“日安,比爾博姆執政官。”沈樂成優雅回禮。
“正好是下午茶的時間,我聽說了希維爾新出了兩種甜品,中午我讓人做了一些,比爾博姆執政官要不要嘗一些?”
伊格納缇伍茲颔首:“樂意之至。”
兩人十分默契的沒有詢問加裏·屈萊頓的事情,反而提起了北漠與梵蒂之間的區別,然後又聊起了一些貴族圈子裏的趣事。
原味奶茶與奶凍被端上小圓桌後,伊格納缇伍茲嘗了一口:“我一直不愛紅茶的味道,但做成奶茶卻是意外的不錯。”
“不過奶凍的味道就差一點,但是沒有奶腥味卻是很難得。”
“奶凍的話,可以根據你的口味來調制味道。我口味偏淡,所以奶凍的味道就淡上不少。”
沈樂成在進入希維爾後就見識過了,希維爾和北漠人民的重口味,比如在調酒時往紅酒中加糖,或者是其他的調料,沈樂成嘗過一口,真的欣賞不來;還有吃的下午茶也都是十分甜膩的食物,甜到沈樂成的舌頭想要罷工,肚子想要罷工,胃想要造反。
“沒想到現在還能夠與神子平靜的坐在這裏享受下午茶。”伊格納缇伍茲感慨。
“所以說緣分是多麽神奇的東西。”沈樂成小抿一口糖分有些多的奶茶。
Advertisement
“我可以問一下嗎?”沈樂成直視伊格納缇伍茲。
“請。”
“我知道有人給你們去信,讓你們盡力拖延我抵達吉爾木旦的時間。”沈樂成接着道,“我大概知道他是神殿中的大人物,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麽你們都會賣他面子?”
“我看的出似乎北漠的所有執政官都會選擇賣他個面子。”
伊格納缇伍茲從口袋中取出一個信封,遞給沈樂成:“我知道神子會問,所以将東西也帶過來了,信上的內容,我不能給神子看,但是信的封面我卻能給神子細查。”
沈樂成接過信封,信封上是通用的花體字,看不出筆跡,藍色的火漆夾在信封中,火漆上是一個仿佛太陽的圖案,中間圓形,蛇形的線條向四周輻射,仿佛正在釋放光與熱。
這是貴族徽章中不曾出現的圖案,或者說有光明神殿大權在握,沒有哪個家族敢将太陽作為他們的家族徽章。
“是因為這個徽章?”沈樂成語氣肯定。
“就是因為這個徽章,我們會選擇給寫信人一些面子。”
沈樂成颔首,仿佛真的相信了這個解釋,沒錯,就是仿佛。
他并不是第一次看見這個圖案的火漆了,白和澤也收到過,給他寄了過來,并附上了那封信,信上隐晦的知識點不少,沈樂成暫時無法完全解讀,白和澤也沒有解答的想法,但也不難猜測,這位大人物在北漠的影響力曾經很大。
至于究竟是誰,白和澤與他都選擇引蛇出洞,當看見真人後再查根底就會簡單不少了。
“只是拖延我抵達吉爾木旦的時間?”
“我相信聰明人不會對神子動手,不過想殺神子的人也挺多的。”伊格納缇伍茲如實陳述事實。
沈樂成也不準備繼續聊下去了,他看向加裏·屈萊頓道:“這位是加裏·屈萊頓。”
“我認識,是屈萊頓神官的養子。”伊格納缇伍茲回答,緊接着反問,“難道他就是殺死克斯達各的兇手嗎?可是我了解,他與克斯達各并沒有關系。”
“他被人騙去賭場,迷上了賭博,欠下賭債,被要求完成一個任務。”
“殺死克斯達各?”
“沒錯。後來我們查明,那個騙他的人是黑暗異端。”
“神子是說,黑暗異端想要克斯達各的性命?”伊格納缇伍茲提出問題,腦袋中卻在反複推敲塞拉爾神子所說內容的真實性。
“信,北漠的執政官們收到了,那麽黑暗異端呢?是不是也收到了?”沈樂成臉上是得體的微笑,“正好尼達姆小朋友在我到來後得罪了我,正好歐瑙是我去往吉爾木旦的最後一個站。”
邏輯上完全能說通,可是伊格納缇伍茲知道,兇手并不是眼前的人。
他如何确定?
晚宴的那天晚上,他送走塞拉爾後曾呆在花園一段時間,那時他便與加裏·屈萊頓在一起。
加裏·屈萊頓需要錢,而他需要教堂內的情報,這是一筆互惠的交易。
而且因為沉迷賭博,加裏·屈萊頓的身體已經開始顯出頹勢,絕對沒有可以悄無聲息潛入尼達姆別墅的身手。
光明,恐怕也不會眷顧……
伊格納缇伍茲突然想到了加裏·屈萊頓的身份,他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了。
他順着沈樂成的話道:“确實有這個可能,果然黑暗異端就是一群狡猾的老鼠。”
又是說了好些話後,伊格納缇伍茲才帶着加裏·屈萊頓離開。
離去前,沈樂成問:“執政官會與神殿為敵嗎?”
伊格納缇伍茲笑道:“神子這是問的什麽話。”
等到完全看不見伊格納缇伍茲的身影後,卡特才小聲嘀咕:“這回答不就是說想要暗戳戳搞事嘛。”
沈樂成對門邊一直候着的韋爾斯道:“給教堂內的人下命令,倘若米裏亞姆·屈萊頓出事了,他們的性命就将不再屬于他們了。”
“為什麽要保屈萊頓神官的命?他死在比爾博姆執政官的手裏不是很好嗎?”卡特在塞拉爾身邊已經朝着不願意動腦子,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狀态奮力奔跑,并有種一去不複返的趨向。
“屈萊頓死在比爾博姆的手中确實很好,但不是現在。每個人的死都得體現他的價值所在,更何況屈萊頓還是神殿的大神官。”
卡特小雞啄米式點頭,他此刻在想,神子會不會也給他的死亡安排的妥妥當當了?
卡特抖了一下,小碧蛇被吓得當即反咬他一口。
“大人,我們現在出城嗎?”凱佩爾帶着科恩一起過來。
“現在已經不早了,明日再走。”
屈萊頓神官在晚飯前來到沈樂成的房間,他跪地匍匐在沈樂成身前:“光明神在上,我有罪,請神子責罰。”
“我與黑暗異端交易,殺了尼達姆少爺,我有罪,我願意向光明神,向神子贖罪,用命贖罪也在所不惜。”
“你确實有罪。”
屈萊頓神官低頭,态度虔誠。
房間中陷入沉默時,屈萊頓神官的感覺就愈發靈敏,他感覺自己身前,光明神站立,“他”身上散發着強烈的光明神力,将一切黑暗都照的無所藏匿。
過了好一會兒,沈樂成才道:“但是光明神絕對赦免你這次的罪責,祂希望你不要再犯,也警告你,不要想結束自己的生命,雖然光明神赦免你的罪責,但你依舊需要為自己犯下的罪彌補。”
第二日歐瑙城城門沒有關閉,塞拉爾神子的車隊也如願啓程,伊格納缇伍茲特意抵達城門旁送別塞拉爾神子車隊。
北漠,吉爾木旦。
鄂多司收到了伊格納缇伍茲的來信,知道塞拉爾與三日前從歐瑙出發,估計一周多的時間便會抵達吉爾木旦。
黑暗異端首領、光明神殿內的神秘人物再加上光明神子,都在吉爾木旦聚集,鄂多司激動的起了雞皮疙瘩,他臉上是略有些瘋狂的笑容。
北漠人,骨子裏就是掠奪,就是好鬥,就是喜愛刺激。
“羅瑞,塞拉爾即将抵達,那位光明神殿的神秘人物也将抵達,你的首領呢?就沒有同你商量商量?”
羅瑞恭敬回答:“我們自由救贖會要合作也只會與強者合作。”
“那些可都是強者,你就不怕兩股光明神殿的勢力就是專程圍剿你們的?”鄂多司被羅瑞剛剛的話取悅了。
“屬下認為,兩股勢力早就不死不休了,他們是不會選擇在北漠對北漠本地勢力動手,所以合作才能雙贏。”
“說不定也沒有自由救贖會什麽事呢。”
“那屬下便更放心了。”
鄂多司再次笑起來。
北漠執政的官員并沒有固定的上下班時間,羅瑞在從鄂多司的書房出來後又在自己的休息室坐了半個小時,便決定直接下班,離開這個讓他壓抑的房間。
羅瑞沿着大道走,一直走到自由救贖會的據點,他搖搖頭,自己這是離不開工作了。
他邁步準備進入這個外觀是賣酒與熏肉的鋪子,他餘光看見個小姑娘,他還記得,是那次唯一留下來的奴隸,明明有十五歲,看上去卻只有十歲,穿着破爛的補丁髒衣,頭發也都是油,如今再看小姑娘人幹淨了,也精神了。
小姑娘也看見了羅瑞,她吃驚又高興,跑到羅瑞身前:“大哥哥。”
她從自己裙子上的隐蔽口袋中掏出一顆糖仿佛捧着十分珍貴的寶貝似的,捧到羅瑞身前:“大哥哥,給。”
羅瑞擺手:“我不需要。”
小姑娘十分失落,原本亮晶晶的大眼睛布了灰塵,但瞬間又活力滿滿對羅瑞道:“糖可好甜了,可好吃了。”
小姑娘的笑容中仿佛帶了糖的甜膩,她看起來如此活潑開朗。
羅瑞被小姑娘的笑容取悅了,他從口袋中掏出幾顆糖遞給小姑娘。
小姑娘大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一只瘦弱的小獸。
“給我的?”
“對。”
“真的都是給我的?”小姑娘還是不敢相信,再次問道。
“如果你不想要的話,我也可以分給其他人。”
“我,我要,我就要一顆好了,大人您可以把糖分給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