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顧傲嬌-

-顧傲嬌-

溫婉攥着顧久翎小手指往前臺拉。小指頭立刻向後縮,溫婉拼死掐住,顧久翎臉色微變,眉眼收緊地望着她。

溫婉滿意地看着顧久翎,大拇指湊進他掌心,一勾一勾地。顧久翎無力地掙紮:“癢,別弄。”

溫婉盈盈一握,掐準他虎口上淺淺的老疤:“幫你回憶以前的動作,別演砸了,毀了九齡招牌。”

帷幕拉開的時候,顧久翎帶上假面騎士的面具。

雙挑舞,是互相挑着對方的意思。拉丁的變種,顧久翎自己編的。當年溫婉的少兒團期末活動,顧久翎陪着她每天晚上訓練一個小時,最終拿下全市第一的獎杯。

溫婉還有錄像,顧久翎去B市的日子裏,她常常當電視劇反複看,每一個動作都沒忘。

十年了,沒想到顧久翎也沒忘。

她傾倒的時候,他恰當地接住她的後腰;要蹬地而起的時候,他蹲下來給她一個後背。

最後一個動作,該是顧久翎半蹲着,溫婉坐在他的跨上。他将單手把她舉過頭頂,她會俯下身來,在他額頭上親上一口。

統統沒有。

顧久翎沒蹲,拉着溫婉原地旋轉。依舊是單手托舉,卻不給她吻的高度。

溫婉只能高高站在顧久翎肩上,雙手張開做飛翔狀。她是自由飛翔的鳥,卻想回窩,再回頭的時候,屋裏的爸爸關上了門。

燈光一黑,謝幕了。

*

溫婉下了臺,顧自沖回觀衆席。

聽見顧久翎在後面喊了兩聲,她打賭顧久翎不敢再回大禮堂,腳步都沒停,一鼓作氣坐到宋情身邊,氣都是喘的。

沒安靜兩分鐘,不少人認出她。

宋情親昵地慫了慫溫婉:“我敢說,你是這場晚會最閃亮的星星。”

溫婉笑容淡淡的。

“呦?情緒不高?你沒看見秦霜霜剛才接場上來主持的臉色有多難看,臺下觀衆沒人看她,都在打聽你和那個蒙面帥哥是哪個系的。”

“唔。”

“……”宋情無語,“你那帥哥從哪借的外援?都不引薦一下,不夠意思。”

溫婉沒精打采地閉目養神,噓了一口氣:“臺上蒙面的是顧久翎。”

宋情:“……”

溫婉睜開眼睛,見宋情一臉跳樓相,又補了一刀:“不信?”

宋情嘿嘿笑:“信”(并不)

*

終于熬到晚會結束,陳樹的電話打到爆。溫婉怏怏地來到後臺,秦霜霜,李雲海一并在。

溫婉頓時掀開眼皮,幹什麽,幾方會師呢?

陳樹首先開口:“是這樣的,媒體不知道從哪來的消息,知道顧久翎現在在我們學校禮堂,現在大門口圍的都是人。”

溫婉:“……”(确定真的是不知道從哪來的消息?)

秦霜霜:“主任,我們可以掩護顧師哥出去,就說是學生表演團隊的,我和李雲海坐在外面,媒體不至于會查我們的車。”

陳樹大手一揮直接否定:“我的意思是,選一個學生代表,護送顧師哥離場,不也是給我們學校添光嗎?”

一片鴉雀無聲。

溫婉也恨不得豎大拇指。

陳樹:“所以,你們誰去?”

陳樹眼睛望着溫婉。

明子裏陳樹是表演系系主任,其實更是顧久翎大學四年的室友,研博畢業後,留校了。這層關系,外人當然沒人知道。

李雲海先問:“主任,有什麽條件呢?”

陳樹象征性拿出一張紙:“臨時準備的講演稿,為了應對記者采訪,你們誰能短時間記得住。”

說完,陳樹暗暗又望了溫婉一眼。

秦霜霜當即舉起手:“主任,我行。今晚的主持就是證明,原本是婉婉的那些詞我都記住了。”

溫婉一直不接話,陳樹本來有點着急。沒想到溫婉不接,秦霜霜反而先說了,陳樹又犯了老毛病。

要公正……

溫婉這才好像迷糊過來,遲鈍地問了句:“我的什麽詞,你都記住了?”

“原來該你主持的呀,後來你不是喝醉了沒來上午排練,把你的詞都改成我臨時頂替了呀。”

“可是我後來不是又上臺了?”

“後來你上臺,又把詞分了一點給你啊。”

“但是再後來,我又沒上了。”

“不是,”秦霜霜被溫婉繞得急躁了,連忙解釋,“剛開始,是你和雲海雙主持對不對?後來你喝醉了,上午沒來對演,陳主任臨時找我替你,但是不确定你還來不來,就把主持人臨時改成三個。因為時間來不及,我和雲海上午的詞就定了,你的詞也提前分好,是不是?”

“是啊,沒問題。”

“所以我把你的詞記住了呀。”

“一上午時間就記住了?”

秦霜霜想想沒問題:“對呀。”

溫婉一拍腦袋:“是我酒沒醒透,都糊塗了。你是一上午就把我的大半詞都記住了,然後我臨時來了,所以分了我小半部分的詞,大概一場上去一兩句話這樣吧。”

秦霜霜臉色有點變,含糊過去:“對的,是的,當時本來想改不是,雲海說沒有時間了,就沒改。”

李雲海也急了:“不是當時确實是沒有時間的,不是我說不改的。”

話說到這裏,有點意思了。溫婉打了哈欠,停了停。給陳樹這塊老石頭一點消化時間。

沉默了一會兒,陳樹果然逮住了重點問:“這都沒關系,臨場機變,你們都做的很好。”

秦霜霜提到嗓眼的氣終于松了一口。

還沒來得及吸第二口,陳樹緊接着問得一針見血:“那後來婉婉頭暈沒上臺,分給她的一兩句臺詞,霜霜怎麽記不住呢?”

“啊,那時候,時間太短了,太緊張了。”

“緊張到一上午能記住幾頁的詞,一個節目五六分鐘,補不上兩句話?”溫婉這話突然,問得也毫不客氣,秦霜霜頓時一招沒接住。

溫婉也沒打算給她緩口氣的機會:“那你到底是上午知道我來不了,臨時頂替的我,匆匆忙忙半天時間背下我全部的臺詞……”

溫婉頓了頓,眼睛直對着秦霜霜半笑半柔地道:“還是早算好我上午來不了,不知道提前準備了多久,才勉強記住我本來整整五頁的詞兒?”

秦霜霜臉色黃成土,節奏全亂了,只知道否認:“當然不是,我怎麽能提前知道你喝醉了。”

溫婉忽然又開始迷糊:“怎麽才能喝醉啊?”

秦霜霜快急死了:“多喝點不就能喝醉了?”

溫婉微微一笑,不說話了。誰都記得起來,當天晚場聚會,是哪個人出奇得活躍,一個勁地給溫婉勸酒。

她的酒量,不至于在晚場聚會時候就醉了。

一個故意,一個巧合,撞在了一起,已經昭然若揭了,下套的那個還不明白是哪裏漏的馬腳。

秦霜霜一臉懵逼,陳樹臉色卻沉得難看。

溫婉只不過說完一個事實,沒有愉快,心平氣和。巴掌打在小雞身上總沒有拍老虎屁股上讓人開心。她的老虎屁股是顧久翎,從來不是什麽秦霜霜。只不過有人想躍過她的老虎擋在她面前,倒也可以順手給上一巴掌。

唯獨複式會議室後面的顧久翎卻唇角勾起完美的弧度。穿着斷了跘子的水晶涼鞋,被人捉弄了,還不敢回家跟他說的小丫頭,終于會打仗了。一想當年,她剛剛遭受家庭變故,從原來的幼兒園轉了學,顧久翎抱着小樹懶一直送到門口之後,小丫頭咬着嘴唇一直不哭,搖着手跟他說哥哥再見。

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門口,堅強隐忍習慣了的少年卻第一個先被心酸擊中。他不放心走,也不敢讓碗碗發現他沒走,只好蹲守在校園外面最偏僻的角落,從清晨一直等到午飯後的室外活動。孩子們一個接一個的接着小火車從教室出來,他一個一個盯着看,就是沒有他的小碗碗。

直到最後一個小小的身影,被老師單獨牽着手出來,那麽孤單弱小又無助。他遠遠地望着到處玩耍的娃娃們,大家都天真爛漫地笑,只有碗碗一個人擦着眼淚一動不動。

陳樹雖然喜歡公正,顧久翎偏愛一手遮天,可兩個人都不能忍受被人耍。陳樹當場體會到顧久翎交給他的道理,霸道是解決問題最快的方式。

他指了指溫婉下了決定:“就婉婉吧,代表學校,送顧師哥一路,順便接受記者采訪。”

秦霜霜心裏裝着鬼,哪敢再吭聲。李雲海?從來沒他什麽戲。

溫婉的機會,永遠的是溫婉的,陳樹等着她點頭。

溫婉卻擺擺手:“我記性不好,膽也小,接不住顧師哥這麽大的主。”

您愛找誰送,找誰送吧,溫姐姐她,不想伺候了。

*

B大雙人宿舍,洗好澡的溫婉翹着兩只白嫩光潔小腳丫,耳朵上挂着耳機剛準備追劇,目光落在緊盯着屏幕一動不動的宋情。

溫婉爬下床,好奇一瞅,簡直醉了。宋情在微博上看顧久翎剛才被堵學校門口的熱搜呢。

宋情摘了一邊耳機給溫婉挂上,臉上表情像中了頭彩一樣:“你說顧久翎今天是不是也看到我的節目了?唉,你說他什麽時候來的?藏在哪的?怎麽就沒被我們發現呢?”

溫婉:“……”(都跟你說了陪她一起跳舞的顧久翎==!)

那段視頻短短三分鐘,顧久翎口罩墨鏡什麽都沒帶,站在人群中被攝像機圍攻。穿着一件黑色上面帶金色大鵬展翅飛鳥圖案的腦殘T恤,一看就不是他自己的,純粹陳樹風格。

溫婉捂着嘴咯吱笑,宋情翻了一眼,讓她小聲。

顧久翎被一群記者推得腳跟都站不住。前仆後繼的妹子也是拼了,各種摸啊。

顧久翎不多的幾個微表情在溫婉眼裏,就全成了放大版。他微蹙着眉,偶爾會閉下眼睛,咬合肌肉繃緊又放松。

顧久翎純粹是因為被摸得癢吧。

誰都不比溫婉了解,顧久翎有多麽不抗癢。騷他手心,肋巴骨都疼笑得一抽一抽地。

這幫記者,早也知道問是問不出什麽實質性問題。一個個象征性地提問,鏡頭重點全部放在各種敏感部位特寫中。

溫婉看得渾身一陣陣過電式酥麻。就是可惜,真人果然沒有鏡頭上好看。

鏡頭前的顧老九夠酷夠冷夠淡定,一雙大長腿立在那裏自帶光束,眼睛淡淡地穿透人群隔着屏幕都能感覺到寒意,豪不似生活中這麽刻板教條。

鏡頭推進,屏幕上是顧久翎一張完美無瑕疵的臉部特寫。

不濃不重的淡眉,細膩的膚質,撲面而來的矜貴氣質,整個人顯得幹爽清嫩,年輕得像十七八的少年。

“請問您為什麽會出現在B大的迎新晚會上,是因為特別的人嗎?”

顧久翎冷淡地眼睛直對着屏幕,一言不發向前走。人群跟着向同方向艱難推進。

“據說九齡老師也是畢業于B大,這是第一次公開回母校嗎?”

沉身向前行的顧久翎忽然頓住腳步。

無數話筒湊上去,已經分不清剛才那個無關緊要的問題是哪家實習記者問的。

鏡頭特寫又放大一倍,能看得他脖頸上凸起的性感喉結。他眼睑低垂,睫毛長長地沖着鏡頭鋪開,回答了一個:是。

“為什麽呢?”

是啊,為什麽呢?

屬于身價數億的顧久翎每一分都可以賺錢,新戲還在拍着,各種代言活動宣傳應接不暇。為什麽選這個時候,出現在B大的校園裏面。

顧久翎擡起頭,望着鏡頭的眼睛焦距緊湊,像是在看着誰。

“因為想她了。”

溫婉按了停止鍵,屏幕滞留在顧久翎的大頭照。

新聞标題是:影帝顧久翎思念母校,夜顧新生晚會。

溫婉嗖地摘掉耳機,又窩回床上,蒙頭熄燈。

宋情疑惑地探頭看:“這麽早就睡了?”

就睡了。

不睡幹嘛?

留着時間,想他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