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更)

第49章 (一更)

蘇柏硯內心想摧毀一切的狂躁, 在這一刻趨于平靜。

他以為蘇灼年會自己創立公司,老爺子卻為他打點好了一切,這種天壤之別的待遇就是在赤-裸-裸地向他宣告服從與忤逆的後果。

老爺子也不愛蘇灼年, 蘇灼年在他手裏只是一個示威的憑借罷了。

他越在乎親情, 就越會被親情背刺,親情在他眼裏已然成了最惡心的東西。

他與蘇灼年這麽多年的競争關系,是蘇老爺子一手促成的,他喜歡在高位上看子孫輩為了利益明争暗鬥, 殘忍又自私。

宋洛初看着蘇柏硯, 被他散發的戾氣吓到, 這一刻他竟然有種想要落荒而逃的沖動。

蘇柏硯身上的西裝被細密的雨絲浸透,稍微hold不住的人就會變成落水狗一般狼狽醜陋, 可是蘇柏硯清冷俊美的五官直接賦予了他濃墨重彩名畫般的驚豔, 他邁開矯健的步伐,一步一步越過紅綠燈前的斑馬線, 向宋洛初走去。

宋洛初一時間不知道要把眼睛往哪裏放,怕暴露自己隐秘的心思,心想果然一切氣場都得看臉。

蘇柏硯走到車身旁,宋洛初連忙為他撐傘,蘇柏硯修長的手骨搭在了後車廂的車把手上。

宋洛初:“柏硯哥坐副駕駛吧,前面視野更好, 如果你心情不佳的話可以換換心情,而且,”他抿了一下唇,眼睛閃亮亮的:“你坐後車廂, 好像把我當司機了一樣。”

咔噠一聲。

後車廂的門被拉開。

蘇柏硯涼色的眸子睇出幾分寒意,扯唇:“你不就是嗎?”

宋洛初臉色一白。

以往只要他說一些自我貶低的話, 蘇柏硯就會給他的得寸進尺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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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柏硯在生意場上喜歡獨斷專權,其實私下相處根本沒把他們當過下人,他才會頻繁示弱,博取同情。

蘇柏硯坐進賓利車內,森冷嚴苛不容侵犯。

宋洛初也連忙收拾好了心情,他在蘇家這麽多年不是吃白飯的,這一點小小的嘲諷和他在學校裏經受的那些豔羨、諷刺根本不值一提。

只不過是因為來自蘇柏硯,才會更有殺傷力。

回到老宅。

蘇正山坐在大廳中央的沙發上,雙手疊握在拐杖上,一身黃馬褂,臉冷得能夠結出冰來,眼神如刀刃般鋒利,家裏的傭人見狀大氣都不敢出。

蘇柏硯從善如流踏入別墅大門這一刻。

蘇正山身上的威壓更重了幾分:“你也有臉回來,當着媒體的面,颠三倒四大放厥詞,平日裏教你的謹言慎行喂狗吃了?”

蘇柏硯薄唇含了幾分譏諷的笑。

并未理會,徑直進入了二樓自己的房間,将一些貴重物品和他珍視的學業證書收拾了一下,沒一會兒收到通知的安秘書帶着搬家公司的人也來了。

老爺子氣得虧要翹辮子了:“來人,上家法。”

幾名身強力壯的傭人将一個箱子拿了過來,裏面有一條皮鞭。

蘇老爺子一向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教育經驗,往日沒少罰蘇家的子孫,蘇家人對他這一套格外懼怕,聽見家法兩個字都不寒而栗。

蘇家家法有跪罰,有鞭罰,傷害程度相差不大,衆人到達了蘇柏硯的房間,傭人看着氣場強大的蘇柏硯,無一人敢動。

蘇柏硯眸色矜涼:“爺爺,氣大傷身,你現在氣死了,最高興的可能是我。”

蘇正山:“你——”

安秘書心想果然不愛了就變殘忍了,以前蘇老爺子一生氣,蘇柏硯就怕他心髒病犯了,對他言聽計從,溫言相勸,這會兒估計是生怕他今夜氣不死一樣,事不關己。

蘇柏硯提着公文包,與安秘書擦身而過時,漫不經心道:“把這些行李送到蘇家,讓姜映簽收,就說我被趕出來了,無家可歸。”

不是,你又不是沒有其他房産!

禦景別墅都夠玩酷跑游戲了,你又不要擠小姜老師那二十五平方米小單間?

詭計多端的男!

安秘書看過姜映上傳的居家volg視頻,他的房間不算小,但是裏面滿滿當當地塞滿了東西,看上去就很小很擁堵了。

不在乎了,威脅就不存在。

蘇柏硯走進車庫,坐進了法拉利的駕駛室,啓動了引擎。

宋伯坡着腳走了過來。

蘇柏硯眼角餘光掃到了他,降下了車窗玻璃。

宋伯是宋家的前任管家,他高大英俊,人也威猛,老了俊氣不減當年,那只格格不入的坡腳就顯得格外紮眼了。

那是以前蘇家鬧火災,他為了救被困火海的小柏硯,被房頂上掉下的橫梁砸的。

蘇柏硯對此非常愧疚,每次看到他,就會對他兒子宋洛初的态度更加溫和一些。

宋伯慈善的臉上滿是擔憂:“少爺,你和老爺子又鬧了什麽別扭,一家人沒有隔夜仇。”

蘇柏硯耐心聽完,薄唇噙着一抹涼淡:“嗯,我和他的事,宋伯就不要操心了。”

沒有說是。

也沒有說好。

那就是根本不打算再和好的意思。

蘇柏硯驅車離開了蘇家老宅。

宋洛初這些年在名流圈的地位不低,雖然是蘇家管家的兒子,可是人人因為蘇柏硯和蘇家的關系高看他,不少富家公子為了能夠和蘇柏硯搭上關系,沒少奉承讨好他。

沈檀檀就是其中一個,他高中時就加了宋洛初的微信,徐桑也被他推薦加了。

晚上,宋洛初照理經營自己小資生活狀态的朋友圈,發了一個精致的咖啡杯,和一張通話記錄截圖,截圖上面還點綴了兩顆粉色愛心。

配文:「只有被偏愛,才有無限地工作動力。」

通話時長恰好卡在了05:21上。

是和蘇柏硯的。

姜映剛回到家,躺在了床上,沒有把行李箱的東西收拾出來,過了一會兒,走到了門口,将房間門鎖好,然後打開了姚樂樂給他的袋子。

一股腦地倒在了床上,裏面不僅有滋養護理的東西,還有一些小玩具。

姜映拿着一根帶着凸點的棒棒研究,撕下包裝袋,在開關鍵上按了一下,棒棒裏是蓄着電的,按下開關那一瞬間,就開始在姜映雪白的掌心瘋狂震顫了起來。

“……!”

姜映像是被燙到了似的,一把丢開了。

細微的嗡嗡聲響在靜谧的房間內回蕩,姜映無奈,又将它按滅了。

這時手機屏幕亮了起來,姜映做賊心虛,随手将棒棒壓在了枕頭下面。

他是打算試一試的。

他耐受力不強,如果試幾次,是不是會更好一點?

手機裏是徐桑發的消息。

沈檀檀因為撺掇段司野用辣椒對付姜映,沈家裝滿名畫的貨船被蘇柏硯尋了個由頭,扣在了碼頭,名畫本就怕濕氣,時間長了畫面損毀就要面臨幾個億的損失,那些畫有些是從海外收藏家手裏以沈家家資做擔保才借出的,拖的越久,對沈家越不利。

沈修明無奈将沈檀檀送到了海外,保證了他這輩子都不能再回江城才作罷。

海外的演藝圈和國內的演藝圈環境不同,沈檀檀要麽拿着一股狠勁兒等待浴火重生的機會,要麽就是直接墜機,和封殺無異。

徐桑和沈檀檀交好,本該因為這件事遷怒于受害人姜映,可是他卻做不到,總是想找個理由和姜映聊聊。

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徐桑:「我給你推薦一篇小說要不要看?是富家少爺×管家兒子的狗血暗戀小說,光芒萬丈男演員×隐忍小白花賤受。」

姜映本來不打算理,盯着徐桑的葬愛家族風頭像,有一點點出戲,覺得是他遇上了愛情難題不敢和熟人說,于是大發慈悲:「……你愛上你家管家的兒子了?」

徐桑:「……不是我。」

姜映:「哦,那就是你有一個朋友,你的朋友愛上你管家的兒子了。」

徐桑:「真不是我!!!!!!」

徐桑快要被他氣哭了,就發了宋洛初和蘇柏硯通話記錄的截圖,又發了一個狗頭。

姜映本來就不打多管他的事,小圖都沒點開下載原圖,就把手機放下了,切到了邱易夢的聊天框。

邱易夢找他,給他發了幾個電影本子。

電影圈和電視圈有壁,不單單是指人脈資源方面,電影的拍攝手法對演員的面部輪廓要求更高,臉要扛得住近距離怼拍,姜映的五官顏值是圈內頂級,根本不用擔心不上鏡的問題,而且《盛世為聘》播出後,他如果立馬有電影上映,不僅能借《盛世為聘》的東風,還能給他在粉絲心中提提咖。

在未真正選定角色之前,電影公司給的劇本都是一個小片段,不多,怕被人剽竊了創意。

姜映點開了幾個本子看了看,裏面四部有三部都是蘇氏娛樂聯合出品的,姜映看到出品方,又點了叉。

現在蘇氏娛樂是蘇灼年掌權,想想今天下午看到的采訪,蘇柏硯對這件事的态度冰冷又惡劣,以後肯定少不了在這方面對付蘇灼年,他才不要犯這個險,被他倆夾着打。

徐桑那邊遲遲等不到姜映的反饋,又發了一遍,疑惑:「不是吧?蘇柏硯對自己口碑的公關已經到了私下無法談論的地步了嗎?圖片被夾了嗎?」

姜映看到這一句話又切了回去,不明所以地點開小圖。

看清楚了上面的內容和時間,因為那個時間點太敏感,姜映就打開了自己通話記錄的頁面,果然是在宋洛初通話前面。

姜映:“……”

怪不得不接他電話,原來是被髒蚊子纏上了。

估計是那段采訪,讓蘇家那只老蚊子大發雷霆了,小蚊子主動請纓,幫老蚊子拿捏蘇柏硯。

要是他被一只臭蚊子圍着打轉,他也不會接電話的,一肚子火氣沒處撒,總不能拿喜歡的人當槍口突突吧。

慘。

蘇柏硯真慘。

徐桑:「你就沒有任何看法嗎?」

姜映纖長的睫毛眨了眨,舔了舔唇:「沒有呀,移動公司還每天給我打電話呢,我總不能自戀地以為對方暗戀我吧?」

徐桑:“……”

徐桑在那邊拳頭的握碎了,眼睛鼻子嘴巴氣成了同時出氣的蒸汽機,蘇柏硯何德何能有這麽乖這麽一信任他的漂亮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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