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梁亦安合上行李箱,起身。

“三娃,你姐姐什麽時候回來,我想請她吃飯多謝她這些天的照顧。”

她嘴邊挂着笑,三娃卻是一臉悶。

走近些問他:“你有話要對我說?”

三娃點頭,從門旁遞給她好幾個禮品袋。

“都是我阿媽弄的,你說喜歡吃菌子醬,但又對菌類過敏,我便尋了別的同類食材做替代,有了菌子的味但不是菌子,你放心吃絕對不會過敏。“

梁亦安手指微動,她明白這肯定是三娃弄的,他們不過是付錢的房客,因為陸回生的緣故多了分熟識,但三娃這心意卻是為了她。

這份禮物倒是不敢收了。

三娃約莫看出她的難處,“安姐姐,我沒有別的意思,你與那人這樣要好,我……”

梁亦安雙手揉搓在一起,聽他繼續。

“我是對你有好感,但我姐說了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讓我趁早斷了這個念頭,但我還是想告訴你,那人配不上你。”

梁亦安雙眼瞪大,“三娃,其實……”

他打斷她的話,眼裏盛滿不平,“安姐姐,你先聽我說,其實那人是故意讓自己生病的,他發燒前一晚我看見他在院子裏吹風,夜裏涼但他只穿一件單衣,想不感冒都難,而且他房間的熱水器出不了熱水,我去看了,是他故意……”

顧寒深嘴上不饒人,做事也拽但心底是好的,偏偏這些日子與顧寒深的關系緩和些,聽到這番話還是隐約不悅。

梁亦安還在為他辯解,“你弄錯了,三娃,他是因為吃了致幻蘑菇發熱才去吹風的,他出現了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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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幻蘑菇?”三娃眉頭皺在一起,冷笑,“安姐姐,是誰跟你說他吃了那個?”

梁亦安張嘴,好像是沒人跟她說這事,一切都是她自己聯想開的。

“安姐姐,那他就是在騙你,致幻蘑菇只出現在7、8月份,山上不會有,也不會有人特意存這個菇子自作自受!”

梁亦安仿佛沒聽見他說的,滿腦子都是顧寒深的笑,他那樣執拗的吻住她,在他的幻覺裏有很多個梁亦安,他一直都沒找到。

“我讀書少但也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不會讓她流淚的,你那天看起來這麽悲傷,他為什麽騙你呢,喜歡不應該是相互坦誠的嗎?”

三娃這話直擊她的心,柔軟觸底又反彈,彈得她心疼。

那天,她哭是因為顧寒深那些話,他說的好真誠,令她動搖以致于想不起上學那會的難過,自父親走後她越發将心事藏在心底,她習慣了獨來獨往也習慣了一個人的孤獨,顧寒深強勢歸來,先道歉再要與她在一起,他做了那麽多都是為了她,而她憑什麽值得他那樣做?

梁亦安呆坐很久,顧寒深發來微信消息,是一張他面對溫泉的照片,應該是江塵給他拍的,角度拿捏的剛好,沐浴在陽光下,溫暖迷人。

而十分鐘前的消息是。

“安安,再多呆一天,江特助太壞了,非要讓我們先去試試溫泉!”

“好。”

那時她還是覺得歡喜的。

手機又響起。

陌生號碼,響了很久。

“喂,您好。”

“梁小姐,我是顧星月。”

梁亦安知道這天會來,但沒想這麽快就約她見面。

在古鎮的茶館,往來都是游人的歡樂。

顧星月放下通透白玉色茶杯,嘴角微笑,手指摩挲着杯沿緩緩開口。

“梁小姐可愛品茶?”

梁亦安搖頭,“工作太忙,沒有太多閑心。”

“那可會錯過很多。”

顧星月話裏有話,“平時工作這麽忙,那結婚後呢?”

梁亦安繼續搖頭,“并未想這麽遠。”

“哦,也就是說你壓根還沒想過和阿深在一起後的生活。”

梁亦安喝一口茶,顧星月又道:“這也是正常,他畢竟也是心有不甘罷了。”

“阿深在國外這幾年,家裏也給他介紹了好幾個女生作伴,他與溫氏的姑娘玩的最好,溫姑娘模樣好家世也好,聽說他倆在大學裏一起做研究,課間課外都在一起,我們兩家人也覺得天造地設。”

話說到這份上,梁亦安再也沒法裝不懂。

她低着頭,杯中的茶冷透。

“阿深做了很多偏離軌道的事情,但我作為姐姐話也不能說的太重,我們家規矩多事也亂,不怕你笑話,梁小姐,阿深我拿他當半個兒子養着,盼他長大成為顧氏掌權人,是我也是整個顧家的希望。”

顧星月望向窗外,開門見山。

“一個男人對女人的好,到底哪一分是出自真心,哪一分是因為不甘心,哪一分又是因為後悔,你看得清嗎?”

梁亦安當然看不清。

她只知道自己渾渾噩噩的出了茶館,再沒有半點心思去面對顧寒深。

剛來金城那會,火車站的巨幅gg上已經是顧氏打出的招牌,顧氏有多深的背景,多強大的家業,梁亦安可以不管,但其他人會計較。

就跟顧星月說的,“我這弟弟從小性子就倔,骨氣還硬,你不喜歡的偏偏跟你對着來,但又能堅持多久呢,嘗過了青菜豆腐,自然是懷念魚翅海味,得到就放手,不過是男人通病。”

梁亦安收拾好行李,始終沒有帶走三娃做的醬。

不過在櫃臺丢下一份紅包,為的是感謝二丫的照顧。

她下午趕到機場,顧寒深的電話只多不少。

登機前接起。

顧寒深先開口,“你去哪了?電話也打不通,幹嘛不理我?二丫說你帶着行李箱走的,你先回了嗎?”

一連串的問話,梁亦安默默聽着。

顧寒深也不等她的回答,“你別走,就在機場等我,我馬上來。”

大約是聽到了機場廣播音,他聲音也急匆匆的。

梁亦安制止他,“別,顧寒深,我只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他腳步未停,偶有踩碎樹枝的脆裂聲。

“你的致幻蘑菇從哪弄來的?”

一陣沉默。

梁亦安替他回答,“你騙我吶,連生病也是自己弄出來的,是不是覺得好玩?”

“安安,我也沒說吃了那玩意啊!”

“都是我自己想的,你将計就計,看我跳入坑裏覺得很有趣是嗎?但其實你還是跟上學時一樣,你愛捉弄人是本性,本性難移,改不了。”

“安安,我可以解釋……”

“顧總,我們沒有這麽熟。”

“梁亦安,你別……”

梁亦安先挂了電話,挂前隐約聽見江塵的聲音,幾乎是吼出顧寒深的名字,接着挂斷歸為寧靜。

別什麽呢?

一點兒也不重要。

她只覺得難受,以前認定喜歡是兩個人的事,後來顧星月用家世背景壓垮了她,就算她知道顧寒深不是故意捉弄她,梁亦安也沒法回頭。

晚上連夜飛回金城,在工作室見到陸回生他也大吃一驚。

“不是說還要等幾天才回?”

“工作一天沒完成,記在心裏不是個事。”

梁亦安看起來滄桑不已,陸回生以為她太勞累,轉過身打個哈欠表示不奉陪了。

整個工作間都很安靜,她戴上耳機試聽音效,遜護鳥的聲音讓她想起那天的夕陽,梁亦安捧着臉就哭了,指尖冒出眼淚,肩膀抽動幾下,陸回生折返回來拿圍巾,在門口見她如此也未進去。

忙了半宿,梁亦安的黑眼圈都熬出來,雙眼還微腫。

同事九點才上班,她在工作室的休息間裏簡單洗漱一下才有了點精氣神,昨晚手機一直在充電,除了收到過江塵的一個未接電話再無其他。

梁亦安不想去關注他們,紮起馬尾開始投入下一份工作中。

同事都來了,就小鴨子沒來。

有人問起,梁亦安才停下手中的活。

“你不知道啊,她家是富二代,咱這活又累又辛苦,大小姐怎麽幹得過來。”

“也是哦,要是我家有錢有背景,我肯定當個二世祖,啥事也不幹。”

“那你坐吃山空遲早的事。”

“你懂什麽,這叫有錢人的樂趣!”

一群人有說有笑,梁亦安微微泛起苦笑,別人的事都與她無關,有了上回上熱搜的事,她對小鴨子那些好感都散去,就算她來上班也只是個普通同事的關系。

工作室工作氛圍休閑,又是一個項目剛完的時候,衆人都很放松,有人纏着梁亦安說黑龍山的景。

“聽說很美,以後還可以去那裏泡溫泉。”

“溫泉?露天泡嗎?”

“就你想的龌龊,顧氏今早發布的消息,會在黑龍山建溫泉度假山莊。”

提到顧氏,梁亦安臉色微變。

同事沒有注意,“黑龍山離金城這麽遠,去那幹啥呢?”

“你懂個屁啦,投資者的目光一定要遠,所以說你咋還沒富呢!”

說着說着就沒個正形,工作間的門被推開,陸回生笑着進來,“好呀,你們都閑着呢,活不幹啦!”

“哪裏師兄,我們在說顧氏呢,以及等你給我們發獎金呢!”

陸回生下意識的去看梁亦安,她正玩着手機不知聽沒聽。

轉過頭才沖工作室外的人喊:“溫導,這呢。”

一行人看向門口,進來一個年輕的少年,穿着軍綠色大棉服,裏面配一件白色條紋內搭,露出一截白嫩脖頸兒和鎖骨,金城近十二月,還是挺冷的,但對方還穿着一條破洞褲,露着腳踝,實在是年輕到佩服。

“溫導?”

各個都不知是誰。

陸回生召集同事們,解釋道:“大劉公司的新人導演,以後的合作夥伴溫玉堂,23歲已經提名過金熊獎最佳導演,實力不可小觑哦!”

同事們交頭接耳,梁亦安想了想,因為沈天霖的緋聞,全網都在播報他獲得這屆金熊獎導演獎,沒想到還有一個同胞也獲得提名,風頭全蓋住,溫玉堂依舊喜笑顏開。

“我會在這裏呆半個月,然後你們幹啥都不用管我,我就是來學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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