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山風和煦，帶着夏日特有的慵懶和惬意，慢悠悠在兩人之間穿過。
秦思渺擡頭，她鼻尖還有絲絲縷縷的香氣萦繞。
“顧總。”
“……嗯？”
秦思渺側身，踮起腳。
她今天戴了一對玉蘭花的耳墜，小巧精致的耳墜在顧焱肩上淺淺掠過時，卻聽得女人一聲輕笑。
只用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
“如果不是去年元旦碰見顧總同時陪兩個小姑娘挑禮物，我還真的就信了。”
顯然沒想到還有這事，顧焱眼底掠過幾分怔愣。
不過他向來逢場作戲慣了，不消一會又重新重新恢複笑顏。
“是嗎？”
“嗯哼。”
兩人旁若無人聊着天，完全無視後背某道冰冷的視線。
以及攝影師焦急心焦的眼神，匆忙朝顧焱打了好幾個手勢之後。
小顧總終于沒再折磨人，輕勾了下唇角。
聲音不疾不徐，一字不落落進所有人耳中。
“那以後的元旦，我都陪你過。”
【我天我天，是我聽錯了嗎，這是官宣吧！！！】
【嗚嗚嗚我們古琴今天是過大年了嗎！！小顧總給我沖！！】
【結婚！！球球你們立馬結婚！！】
【沒人濤之前的酒心巧克力嗎！！我在床上笑得我媽差點進來打我！！】
日光從頭頂傾瀉而下，澆了人一身。
沈明洲就那樣站在車子前，目送着秦思渺離開。
更準确一點，是和顧焱一起離開。
兩人共撐着同一把傘，肩膀挨得極近，有說有笑。
也不知道顧焱說了句什麽，秦思渺猛地一個側身，惱怒嗔了顧焱一眼。
那眼神，沈明洲以前也見過。
秦思渺這人其實很好懂，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
也懶得虛與委蛇，不喜歡的時候，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
就像剛剛對沈明洲那般。
最多也只是維持表面的和諧，再多卻沒了。
烈日當空，胸腔莫名漲起一股酸澀的痛意。
沈明洲盯着前方兩道人影，手腕無意識被自己掐得發紅。
上了車，秦思渺才發現節目組的缺德可不止剛剛那一環。
車子還未駛入大道，秦思渺和顧焱的手機就應聲而起。
【點開此鏈接可以直達其他兩對嘉賓約會的直播間，可以選擇你感興趣的嘉賓，或者是前任。
機會只有一次，請謹慎選擇。】
秦思渺：“…………”
這節目組是缺了什麽大德！！
到底是什麽人才能想出什麽喪心病狂的……哦，好像是她自己：）
秦思渺一秒冷靜。
恍惚記起某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她拎着下午茶去看梁茜之。
聽到梁茜之有關節目的策劃後，秦思渺順嘴提了這麽一句。
秦思渺：“……”
當事人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jpg
今天的約會行程一目明了，初意和章凱，宋行野和蔣晨。
突然空降的沈明洲暫時不在選擇範圍之內。
手指在兩個選項之間來回徘徊，一擡頭，卻恰好和顧焱的視線對上。
男人手肘微曲，倚在車窗邊緣，手背撐着太陽穴。
望向秦思渺的目光滿是戲谑之意。
【這個笑……我陷進去了！！終于知道小說中經常提到的“似笑非笑”是什麽意思了TVT】
【哈哈哈哈哈兩位的前任不就是彼此嗎！！不用裝了我們都知道了！！】
秦思渺被盯得不自在，稍稍偏頭躲過顧焱的視線。
須臾又覺得氣勢不能輸，又重新回望過去。
“你想選哪一個？”
她其實是想和顧焱反着挑，這樣就能同時看其他兩對。
不想顧焱從不按常理出牌。
“都不想。”
他下巴一擡，笑意漫上眉眼，“想看的人就在眼前，我看他們幹什麽？”
【啊啊啊啊直球！！我就喜歡這種直球！！】
【這已經不是暗示，這是明示了吧！！很難不心動嗚嗚嗚】
【救命，這是電視劇的臺詞嗎，為什麽那麽會！！ball ball小顧總開課，不然把我男朋友的嘴寄過去也行！！】
在花言巧語方面秦思渺可比不上顧焱，回了對方一個無語的眼神之後，車子重新彙入車流。
上回只是匆匆來過，故而秦思渺也沒能好好走完玻璃棧道。
層林盡染，山巒皆染上一層淡薄的金光。
提前清場的緣故，所以今日玻璃棧道上也就秦思渺和顧焱兩人。
腳下是萬丈深淵，因着剛才突然見到沈明洲，秦思渺莫名有點心不在焉。
盯着腳底的玻璃看了半晌，最後才試探着将腳放了上去。
“……怕嗎？”
小黑傘往秦思渺頭頂偏了一偏，将頭頂炙熱光線完全隔離在外。
秦思渺聽得顧焱在後面輕輕一聲詢問，思緒收回，想也不想就開口。
“有什麽好怕的，我又不……”
“那你牽我，我恐高。”
秦思渺震驚轉身，有點意外顧焱的厚臉皮。
顧焱面不改色，正好整以暇盯着人，襯衫領口解了一顆，露出一小截脖頸。
他今天還戴了一副無框眼鏡，鏡片後的一雙桃花眼懶懶散散。
如願在秦思渺臉上看見驚詫的表情後，顧焱唇角的弧度更大。
“騙你的，走吧。”
【哈哈哈哈這男人該死的魅力！！】
【直球YYDS！！！】
【從宋醫生的直播間過來的，那邊快笑死我了！！反向嗑糖！！！】
【宋醫生怎麽了，有人指路嗎？】
【建議自己看，我太喜歡會鑒茶的男人了！！】
秦思渺和顧焱是最後一對回到戀愛小屋的。
彼時已經将近黃昏，今晚輪到初意和章凱做飯。
秦思渺剛一進屋，就看見沈明洲從樓上下來。
她還在想怎麽會這麽巧時，驀地卻想起自己的約會全程直播。
換言之，沈明洲是可以看見自己完整的約會行程的。
雖然秦思渺覺得對方肯定不會那麽無聊。
“思渺你回來啦！”
蔣晨和沈明洲幾乎是一前一後下的樓梯，瞧見秦思渺，對方一改之前的針鋒相對。
主動向秦思渺介紹起沈明洲。
“這位是沈先生，沈明洲。”
她羞赧抿了下唇角，有意無意撩了下自己的頭發。
“不過你們應該見過了，我看了你們早上的直播。”
蔣晨噘嘴不滿，“節目組也太偏心了，就給思渺你一人選擇的機會，我們都沒有。”
“要是我在的話，肯定不會讓沈先生落單的。”
蔣晨甜甜笑了下，可惜沈明洲不買這賬。
男人眼皮都懶得擡，只淡聲道：“是我自己選的，和節目組無關。”
話落，沈明洲又朝秦思渺擡首，“可惜秦小姐沒給我這個機會。”
沈明洲能出現在這節目已經夠匪夷所思了。
何況他之前還被秦思渺拂了面子，這會還能搭理人真稱得上一句“天方夜譚”。
秦思渺莞爾：“那沈先生下回可以約蔣晨一起去，我覺得她肯定會喜歡的。”
最後一個字落下的時候，沈明洲臉色瞬間由晴轉陰。
他目光一瞬不瞬盯着秦思渺，似是不敢相信這話是從秦思渺嘴裏說出來的。
氣氛劍拔弩張。
料理臺後面的初意貼心小棉襖，揚聲喊了秦思渺一句，将人從修羅場中解救出去。
按理說這頓晚餐沈明洲應該是主角。
只可惜他氣場擺在那，全程也就蔣晨不怕沈明洲冷臉，努力在和沈明洲搭話。
雖然效果甚微。
經過一天的約會，初意和章凱的距離好似拉近不少。
吃飯時，初意注意力都在蔣晨那邊，章凱給她夾了好幾塊排骨都沒發現。
過了半天初意才後知後覺，和自己碗中如山高的排骨大眼對小眼。
“夠了。”
她小小拽了下章凱的袖子，“我都吃了別人就沒的吃了。”
章凱還是那個酷小孩，板着臉說了句沒事：“我那份給你。”
初意偷偷彎了下唇角。
下午醫院突然有急事，宋行野臨時趕了過去。
所以這頓晚餐也就只有他們六人。
秦思渺和顧焱坐一處，和初意章凱面對面坐着。
瞧見對面的章凱，顧焱也有樣學樣，将自己的牛骨湯往秦思渺的方向挪了一挪。
秦思渺不解，側目。
顧焱目光平靜：“別的小孩有的，我家也要有。”
這梗在網上都用爛了，然而猝不及防聽見顧焱用正經的語氣說這話，秦思渺還是忍不住被逗樂。
剛喝一半的牛骨湯差點嗆住，捂着心口咳嗽不停。
突然，眼前出現了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指。
秦思渺還以為是初意，順手就接過了，順便說了句謝謝。
“有這麽好笑？”
低沉喑啞的嗓音在自己耳邊落下時，秦思渺猛地仰起頭，視線直直和斜對面的沈明洲對上。
男人眉目清冷，單薄的眼皮微微往下垂，平靜又淡漠。
秦思渺所有的笑意都消失在唇角。
她讷讷張了張唇，悶聲回了一句：“還行吧。”
吃飯前，初意就一直朝秦思渺使眼色。
不過那會大家都在客廳，還有攝像頭在，說話也不方便。
好不容易捱到吃飯結束，初意立刻拽着秦思渺上樓。
馬不停蹄和她分享下午剛得到的八卦。
“我之前還好奇，她怎麽會和宋醫生一處。”
初意忿忿不平。
“下午我看了彈幕才知道，蔣晨之前在直播暗示了在這裏受人排擠，想追宋醫生又怕你介意。”
“反正就是各種賣慘各種陰陽怪氣，後來她好多小姐妹也下場，拉着粉絲說要給她應援投票。”
“所以她和宋醫生的票數才會那麽多。”
“不過這不是重點！”
一想到今天的事，初意又忍不住咧嘴笑。
“約會前蔣晨還和宋醫生撒嬌，說想多了解宋醫生的生活。”
“結果你知道宋醫生做了什麽嗎？”
“他帶了蔣晨去了圖書館，給她找了十本有關兒童牙齒的相關書籍。”
“當時直播間都笑瘋了哈哈哈哈”
初意笑得歪在床上，捂着肚子，說話都不利索。
“還好我那時是在房間看的直播，否則肯定憋不住笑，你說宋醫生怎麽……”
話音未落，門口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初意猛地一驚，瞪大了眼睛望向秦思渺，無聲做了個口型。
“不會是蔣晨吧？”
“應該不是。”
兩人蹑手蹑腳踱步至門邊，正想着開口，忽的卻聽門外一個熟悉的聲音。
秦思渺擡起的腳頓在半空。
是沈明洲。
“我們談談。”
二樓的露臺正對着樓下院子，不在攝像頭的範圍之內。
秦思渺倚着欄杆，任由晚風在自己耳邊穿過。
“你想說什麽？”
說要談談的人是沈明洲，然而等秦思渺出了房間，沈明洲卻不語了。
只是擡眸望着秦思渺。
“不想說我就走了。”
“秦思渺。”
沈明洲薄唇輕啓，他視線依舊落在秦思渺臉上。
秦思渺幾乎沒有在他臉上看過這樣糾結又為難的表情。
須臾，才聽沈明洲緩緩開口：“你什麽時候回去？”
秦思渺茫然擡眸：“回哪？”
她忽的覺得有幾分好笑，“沈明洲，你覺得我們之間還有關系嗎？
沈明洲雙眉緊攏：“為什麽沒有？”
秦思渺唇角的嘲諷漸深：“我們之間有是什麽關系？各取所需，還是合作關系？”
不管是哪一個，都是刺耳又尖銳的詞彙。
秦思渺實在不想給自己喜歡沈明洲的那六年貼上這樣的标簽。
不管結果如何，她那六年确确實實是喜歡沈明洲的。
滿腔的怒火到最後，也只剩下一句。
“不管是哪一種……”秦思渺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我都不想再繼續了。”
“沈明洲，我們之間到此為止。”
“我會找一個喜歡的人，然後談一場我喜歡的戀愛。”
“如果合适的話，我們也會結婚，生小孩，我們會有很多很多的以後，我會和他做很多我愛做的……”
最後一個字還未落下時，秦思渺忽的驚呼一聲。
沈明洲忽的往前，攥緊了她的手腕，反身将人逼近角落。
他雙眼圓睜，手指緊緊攥着秦思渺的手腕，幾乎要勒出紅印。
“秦思渺，你再說一遍。”
他呼吸沉重，一點點落在秦思渺耳邊，“你想和誰談戀愛？”
沈明洲輕嗤，“顧焱，還是宋行野？”
秦思渺整個人幾乎都沒落在夜色中。
她氣息輕而緩。
“不管是誰……”
秦思渺慢慢擡眼，視線重新和沈明洲對上時，秦思渺忽的輕笑一聲。
“好像都和你沒關系吧，沈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