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秦思渺唇角的笑意徹底僵住。
她視線慢慢從屏幕上挪開，似是不可置信一般，緩緩盯住了沈明洲。
“你說……什麽？”
“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沈明洲斂了唇角的笑意，淺色眸子映着秦思渺的人影。
又低聲重複了一遍。
“渺渺，你想做什麽都可以的。”
“不管你答不答應我。”
夕陽西下，殘陽悄無聲息從屋檐上退開，留下一片淺淺的陰影。
夜幕臨近，顧焱進了屋，卻沒急着上樓和童桐解釋。
這個點還有心情給自己榨了一杯芒果汁。
開放式廚房，透過客廳的落地窗，還能清楚看見門外的沈明洲和秦思渺。
和顧焱一起在廚房的，還有宋行野。
顧焱瞥一眼身側站着的人影，笑着低聲。
“宋醫生這麽快就就放棄了？”
宋行野洗手的手指一頓，水龍頭還在工作，汩汩清水順着手背往下。
涼意滲透指尖，又一點點蔓延開。
宋行野慢條斯理擦幹了指尖的水珠，片刻方斂眸。
“沒有。”
顧焱手心撐着島臺，眉角微挑好奇：“那你怎麽……”
“選擇權在渺渺那裏，她想怎樣選都行。”
宋行野知道秦思渺過去經歷的一切，知道秦母近乎病态想要掌控秦思渺的生活。
也知道……秦思渺有多渴望自由和自主選擇權。
所以他不會逼迫秦思渺做任何的決定。
秦思渺就應該是自由的。
顧焱不喜歡摻和別人的事，所以只是聳了聳肩。
抱着芒果汁往樓上哄人去了。
因為之前蔣晨的臨時退出，所以節目組提前公開了嘉賓之間的關系。
在聽到顧焱和蔣晨是一對時，秦思渺都愕然瞪圓了眼。
直播間觀衆的反應也差不多。
【哈哈哈哈哈小顧總也有看走眼的時候233333】
【居然還是網戀認識的，盲猜一個面基見光死，然後兩人就分手了】
【戀愛三天哈哈哈哈哈，小顧總真的是搞笑擔當】
【預言家，前面的姐妹真的是預言家！！真的是面基即分手】
【節目最後一周是和前任一起旅游，宋醫生和童桐一起，那小顧總不就只有一人了？】
蔣晨是個意外，節目少了一位女嘉賓，之後所有的行程都受到了影響。
不過節目組缺德就缺德在，都剩最後幾天了，還不忘坑嘉賓一把。
落單的顧焱可以從其他三對情侶中選擇一對，組成一次三人約會。
【震驚，節目組公然玩3P，原因竟然是……】
【笑死，山上的筍都被你們啃光了吧@檸檬臺】
【盲猜小顧總會選渺渺那一組，我們古琴CP可以擁有最後一點糖嗎qwq】
【小顧總應該會選童桐吧，他這幾晚都是給童桐發消息】
【如果選童桐的話，那我們宋醫生怎麽辦？建議檸檬臺從粉絲中選一位，和宋醫生約會！！！】
【啊啊啊啊我也想和宋醫生一起約會，@檸檬臺出來賺錢！！gkdgkd！！！】
最後一周的行程是和前任一起，主題是回憶。
所以每一對嘉賓的約會地點都不同。
秦思渺和沈明洲定下的地點是南城某處海島。
喧嚣遠去，海水敲打着礁石，耳邊只有海浪翻滾的聲響，以及海鷗展翅翺翔的鳴聲。
【這是私人海島吧，我酸了5555】
【嗯嗯嗯？就只有兩個人，所以小顧總不在嗎？】
【節目組真的會搞事，最終選擇之前還來了一次回憶之旅2333】
【姐妹們可以移步初意章凱那組看看，那兩人完全就是公費旅游，笑死了】
這邊是沈明洲的私人小島，秦思渺前年暑假也來過幾回。
不過那時是為了拍照。
海浪翻滾，空氣中還有鹹濕的海水味。
秦思渺光着腳走在沙灘上，任由海風吹亂自己的長發。
身後還跟着好幾個工作人員，沈明洲亦步亦趨跟在人身後。
只聽秦思渺在前面低低道。
“昨晚星星給發了消息。”
雖然那回在超市，工作人員及時中斷了拍攝，然而徐星星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秦母的身份。
深怕秦母的身份會被拿去做文章，徐星星還旁敲側擊，上下打點了節目組好幾回。
後來才知道這事早就被她哥壓下了。
不過沈明洲卻瞞不過家裏人，姜若煙稍一打聽，就知道了秦母的身份。
還因此給沈明洲打了一通越洋電話，将人罵了一頓。
本來還想着給秦思渺打電話，後來又怕給秦思渺壓力，所以只是托徐星星帶了句話。
“姜姨說你下周要去英國，問我想不想一起過去。”
沈明洲忽的放慢了腳步，駐足看向身側的秦思渺。
倏地輕笑：“我媽也和我提過，說你要是不想看見我，就讓我別去了，省得你看見我心煩。”
确實是姜若煙的原話。
作為長輩，姜若煙無疑是通情達理那一挂，所以就算和沈明洲分開，秦思渺也不可能做到對姜若煙冷眼相對。
“所以……”
沈明洲深吸口氣，視線又重新落在秦思渺臉上，試探道，“你會出國嗎？”
“會。”
之前沈明洲還以為，秦思渺不一定會給自己答案。
就算會，也可能會思慮一番再做決定。
不想對方答應得這麽果斷。
沈明洲怔了一怔，眼底有一閃而過的驚喜：“那你……”
秦思渺聲音淡淡：“我準備出國念書了。”
秦思渺輕描淡寫的一句，直接将沈明洲定在了原地。
後面跟着的幾個工作人員剛調好設備，一擡頭，卻見兩位主人公都站在原地。
不由得面面相觑。
沈明洲在最初的怔愣之後，最後也只當彎了下唇角，說：“挺好的。”
【怎麽感覺我的CP快要be了？？】
【所以我是錯過了什麽？？再次辱罵檸檬臺，怎麽每次這種關鍵時刻設備都出故障！！！】
【有誰懂唇語嗎，剛剛直播前幾十秒都沒有聽見聲音qwq】
《再次心動》收官當天，收視率高達百分之九十多。
結果也和觀衆猜的差不多，初意和章凱成功複合，童桐也在最後一天和顧焱告白。
不過最讓人意外的是，沈明洲最後只給秦思渺送了一只小紙鶴。
秦思渺沒有當場打開，所以沒人知道裏頭寫了什麽。
十一月，秦思渺正式踏上異國他鄉求學路。
“渺渺，你的手機響了！”
室友在門口喊人的時候，秦思渺剛洗完澡出來。
一頭長發濕漉漉披在肩上，她本來就長得明眸皓齒。
剛剛又泡了一會澡，現在脖子還泛着紅暈。
室友沒忍住，伸手掐了秦思渺一把，又揚聲羨慕。
“渺渺，你怎麽天天熬夜皮膚還能這麽好！”
說話的時候，秦思渺正好按下接聽鍵。
不巧這一句正好被沈明洲聽見。
男人指骨輕敲桌面，聲音聽不起半點起伏，然而秦思渺還是知道對方生氣了。
“又熬夜了？”
“嗯。”秦思渺小小打了個哈欠，“修圖的時候忘了時間。”
沈明洲無奈嘆口氣，“那我下次打電話提醒你。”
秦思渺眉間微動，沒有接話。
留學一年多，沈明洲好似和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
兩國有時差，然而秦思渺每天晚上睡覺前都會收到對方的電話。
有時還會聽見對面鍵盤敲打的聲音。
沈明洲依然很忙。
秦思渺也依然會知道對方每天的行程，只不過現在不是由陳決告訴自己的。
沈明洲每天都會說上一遍，有時秦思渺忘了，沈明洲還會再提一聲。
秦思渺：“姜姨昨天來看我了，說你下周要去美國參加一個展會。”
沈明洲嗯了一聲：“所以可能趕不上平安夜去見你了。”
秦思渺眨眨眼：“沒關系。”
“渺渺。”
“……嗯？”
“你好像……好像一點也不在意。”
夜色中，沈明洲低低的嘆氣聲很快融在夜色中。
秦思渺擦頭發的手指一頓，須臾，才緩緩勾起了唇角。
“還行吧，不過平安夜那晚我們學院有舞會，你就不用給我打電話了，我怕在外面沒聽見。”
室友從小就在國外生活，沒看過秦思渺的節目，自然不認識沈明洲。
聽見秦思渺挂電話，還好奇回頭。
“渺渺，你之前不是說不去舞會的嗎？”
她笑着勾了下秦思渺的脖子，“還是你故意說給你男朋友聽的？”
秦思渺拍開室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他不是我男朋友。”
室友努努嘴：“那也差不多了。”
她手指比劃了下：“就他過來學校找你的次數，比我男朋友還頻繁。”
“就算不是男朋友，也一定是追求者，而且你們看着就很般配。”
秦思渺揚眉：“很般配嗎？”
室友肯定點頭。
“對啊，之前我還覺得你這麽厲害，好像沒什麽男人可以配得上你。”
“後來見了沈先生……”
秦思渺打斷人：“你們也就見了幾面吧？”
室友撇撇嘴：“雖然只有幾面，但是每次沈先生過來，你都很高興，你平時都不會那樣笑的。”
秦思渺唇角笑意一滞，擦着頭發的手指往內蜷了蜷。
她自己都沒發現這個問題。
室友還在碎碎念，試圖從蛛絲馬跡中找出秦思渺高興的證據。
秦思渺卻什麽也聽不見了。
滿腦子就只剩室友剛剛的那句話。
平安夜。
秦思渺還是沒有參加舞會，改而去了學校圖書館。
節假日，圖書館的人總是不多，秦思渺抱着書回公寓時，整條街道空蕩蕩的，漫天的白色占據了所有的視野。
雪天路不好走，特別是秦思渺手中還抱了好幾沓書。
所以當身後有鳴笛聲傳來時，秦思渺下意識往旁邊一讓。
她所有視線都落在自己懷裏的書上，沒空分神。
然而那車不知怎的，卻突然放慢了車速，保持和自己幾乎一致的距離。
像是感覺到什麽，秦思渺猛地擡頭，側身。
車窗降下，露出沈明洲棱角分明的下颌。
男人勾了唇角，笑意蔓延上眉眼：“我還在想你要多久才會發現？”
上了車，暖氣很快蔓延開來，秦思渺凍得瑟瑟發抖的手指終于有了感覺。
她狐疑：“你怎麽不給我打電話？”
“打了。”沈明洲朝她晃晃手機，“不過你可能在跳舞，沒聽見。”
明顯是在揶揄自己。
畢竟自己懷裏還抱着一沓書，怎麽看都不像是從舞會回來的。
秦思渺偷偷翻了個白眼，故意道：“對啊，還有個小哥哥約了我明天一起出去。”
其實真的有人約自己，不過地點是在圖書館。
恢複學生的身份後，秦思渺沒少被人搭讪。
也是湊巧，秦思渺話音剛落，手機就突然彈出一條新的好友申請。
【你好，我是晚上坐在你對面的人，請問你明天還會去圖書館嗎，我可以幫你占座。】
秦思渺：“……”
她手機沒貼防窺膜，沈明洲一擡眼就看見了。
男人稍一揚眉，朝秦思渺遞過來一眼，不由分說：“不去。”
秦思渺垂眸回複消息：“為什麽不去，我期末的論文都……”
話音未落，手機突然被人搶走。
秦思渺嗳了一聲：“你還我！”
沈明洲：“我可以幫你。”
秦思渺嘴角笑意繃不住：“你又不是我們這個專業的。”
沈明洲難得幼稚：“那也不行。”
說完又皺眉，“他和你是同一個專業的，不會又是模特吧？”
沈明洲上個月過來，就剛好碰見一個小模特捧着一大束紅玫瑰向秦思渺告白。
後面的跑車也都被火紅的玫瑰占據。
沈明洲當時站在樹蔭下，臉都黑了。
這會又想起上個月的陰影，沈明洲攏緊雙眉，捏着手機的手指越發用力。
秦思渺無奈：“我怎麽知道，就只見了一面。而且你不還我，我怎麽拒絕他啊。”
手機最後還是拿回來了。
然而沈明洲還是不放心，又連着問了好幾個問題。
秦思渺一一回答，說一半才發現半天沒得到回應。
一擡眼，肩膀忽然一重。
秦思渺整個人都僵住。
沈明洲不知何時已經沉沉睡去。
男人身上熟悉的檀香味在鼻間蔓延。
莫名的安心。
秦思渺緩緩眨了眨眼，沒叫醒人。
剛才光線不明朗，這會離得近了，秦思渺才注意到男人眉眼間皆是疲倦。
陳決在前頭瞧見，也将車子停在樹下。
銀裝素裹，公寓門口還擺着一棵聖誕樹。
一片靜默中，秦思渺突然出聲：“他多久沒睡了？”
如果沒記錯，沈明洲現在應該在美國。
陳決言簡意赅：“三天，不過沈總這一周都沒怎麽睡。”
連着一周時間都沒睡好覺，沈明洲不累才奇怪。
睜眼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是在辦公室。
剛想吩咐陳決一聲，忽的卻對上秦思渺一雙琥珀眸色。
斷開的記憶終于接上。
他已經從美國飛來英國了，而且前不久……還不小心看見有人約秦思渺去圖書館的消息。
剛睡醒，沈明洲的聲音還有幾分喑啞。
這時候還有心記挂秦思渺的回複。
“你拒絕他了嗎，要是還沒有……”
“拒絕了。”
窗外洋洋灑灑飄起了小雪，白色的雪花從空中輕輕滑落，為這世間點綴上一抹色彩。
陳決早就下了車，車內只剩下秦思渺和沈明洲兩人。
秦思渺緩緩側過頭，又舔了舔幹涸的嘴唇，她輕聲道。
“我剛剛和他說……”
“明天要陪男朋友，沒時間去圖書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