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8
Chapter 8
陳潇揚合上簽名簿，對童霏璇說：“跟着我走，別丢了。”
“……”陳潇揚當她是三歲小孩麽。
宴會廳內人頭攢動，甜蜜的情歌源源不絕回蕩。根據安排，童霏璇和陳潇揚入座“女方朋友”一桌，恰好在婚禮T臺旁，視線絕佳，方便觀禮。
童霏璇粗略掃了眼他們這桌，半數以上的熟面孔，應該都是岚大計算機系的，可惜她叫不出名字。不過肯定都是陳潇揚的老相識了，這不他們剛坐下來，陳潇揚就受到親切問候，像是開啓了一場個人專訪。
“潇揚，目前在哪高就？要不要考慮來我們公司？”
“潇揚，我外甥想申請斯坦福研究生，你能不能給他一些指導意見？”
“潇揚，旁邊這位是你女朋友嗎？”
……
陳潇揚自帶的光環從小閃耀到大，在哪都吃香，輕而易舉成為衆人焦點。從回答中，童霏璇得知陳潇揚回國自主創業，目前沒有女朋友。
其實陳潇揚沒有女朋友這事挺令大夥震驚的，包括童霏璇在內。她不由浮想聯翩，悄悄問陳潇揚：“你怕不是彎了吧。”
“童霏璇，你思想這麽腐朽，童老師知道嗎？”陳潇揚沒有給童霏璇好臉色，輕蔑地說，“如果我哪天真彎了，那也是因為你。”
因為她？屁，她又不是男的。
陳同學，你這鍋甩得有些過分啊。
“潇揚，霏璇，你們令本公子好生想念。”
這文绉绉帶着點裝逼又帶着點欠揍的聲音是……
陳潇揚和童霏璇緩緩轉頭，只見一個眉清目秀、長相斯文的玉面小生款款而來。該小生挺直身軀，深情看向童霏璇，從休閑西裝口袋裏抽出一條大紅色絲巾，捏住兩角正反展示，接着吹了兩口氣将絲巾揉成團，瞬間變出一朵大紅色玫瑰花。
“玫瑰贈佳人，小霏璇，請接受本公子對你的真情告白，多年不見，你依舊美得讓我心醉。”玉面小生雙手緊握玫瑰花，遞到童霏璇眼前，目光柔情似水。
童霏璇不由多看了玉面小生兩眼。雖然她早已看到藏在袖口裏的玫瑰花，但為了配合表演，還是很給面子地接過，雙手合拳道：“多謝江公子。”
陳潇揚面冷言橫地說：“江岸，多年不見，你依舊沒找回自己的臉。”
噗……童霏璇笑出聲。
江岸其人，擁有仙風道骨之氣，像極了畫卷中走出的美男子。這樣的男人本應該少言寡語，和世俗保持距離，可江岸偏不，典型的話多。
江岸：“各位親朋好友，兄弟姐妹，這是本公子名片，有機會請大家來我們公司洽談合作。”
本來嘛，這種熱鬧的聚會場合很适合聯絡感情，發發名片加加微信，以後有什麽生意上的合作往來好說話。
陳潇揚接過名片，上面赫然寫着：岚江市天翔網咖網管——江岸。
童霏璇身旁的空位一直沒人坐，江岸理所當然抽出椅子，坐下解釋自己遲來的原因：“剛剛有個女的，硬拉本公子給她當模特拍照，怎麽趕都趕不走，拍了本公子的盛世美顏連半毛錢都不給，呵，當本公子好欺負麽。”
“然後呢？”童霏璇問。
“借口加了美女微信，準備夜宿新月山莊。”憑借對江岸的了解，陳潇揚戳破道。
哇擦，陳潇揚如此真相，童霏璇佩服得五體投地。果然還是男人最了解男人。
“來，小霏璇，我們換個位置，本公子需要和陳先生聯絡一下感情。”江岸挑眉，看向陳潇揚。
抱着成人之美的心态，童霏璇起身，陳潇揚拽住她的手腕又把她拉了回來，撇了江岸一眼，冷言道：“我跟你不熟。”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陳潇揚！”江岸氣急敗壞地說，心痛蔓延，“想當年，本公子在紗簾後沐浴更衣，你偷窺我都沒說什麽，轉眼翻臉不認人……”
陳潇揚如冬日的霜雪，一臉高冷，直接無視江岸，拿起紅酒杯一飲而盡。
誰能告訴他，這貨到底是何方來的妖孽。
接下來，陳潇揚的話明顯少了，而江岸依舊拉着童霏璇滔滔不絕：“小霏璇，我給你推薦一款古風手游，畫面精致，操作簡單上手快，尤其适合你這樣的手殘黨。”
江岸用手機給童霏璇演示游戲操作流程，童霏璇看了幾秒搖頭：“沒興趣。”既是手殘黨，她有很高的自覺性，這些對戰型的網游一個也不碰，免得坑隊友。
“那你平時都愛玩什麽？”江岸問。
平時加班都加不過來，回家倒頭就睡，哪還有時間玩游戲。不過，童霏璇手機裏有款數獨游戲倒一直舍不得删掉。她打開數獨游戲界面，對江岸說：“喏，這個。”
這款名為”“趣味數獨”的游戲是童霏璇在App Store裏偶然發現的，本質和普通的數獨游戲相差無幾，但是每過一關會出現全球知名男星腹肌照用于舔屏。為了解鎖全部男星照片，童霏璇堅持玩到現在，越玩越有趣，充分享受過關的快感。
“這游戲畫面粗制濫造，還耗費腦細胞，你是怎麽堅持玩下去的？”江岸蹙眉不解。
“很有意思啊。”童霏璇說道，“以男星照片為誘餌，充分洞察女性心理，我要給游戲設計者加雞腿。”
“多謝誇獎。”一直沒開口的陳潇揚冷不丁說了句。
江岸和童霏璇齊齊看向他，一頭霧水。
陳潇揚：“‘趣味數獨’是鄙人研二拙作，見笑了。”
童霏璇&江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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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準時開始。
觀禮過程中，童霏璇不自覺哭紅了眼眶。因為感動，因為羨慕，因為深知裴佳佳和周占愛情長跑的不易，內心五味雜陳。
儀式結束，童霏璇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站在鏡子前補妝。
參加了大大小小的婚禮，每次新娘沒哭，她倒是淚如雨下。真不敢想象，未來某天她穿上婚紗會是什麽樣，興許激動得話都說不出，一旁的新郎不停用紙巾為她擦眼淚，汗。
刺啦——
補完妝轉身一瞬，童霏璇的連衣裙下擺勾住洗手池抽屜把手，劃了一道五公分左右的口子。
媽蛋啊……
這條連衣裙花了她大半個月工資，肉好疼。
洗手池區域男女共用，面對圍觀群衆灼烈的目光，童霏璇恨不得找個地方鑽進去。好在連衣裙下擺很長，不至于走光，否則她就該當衆自刎了。
“還是這麽不小心。”
“……”
一句溫柔的話語，吸引童霏璇全部注意。她強作鎮定擡頭，和白烨四目相接，愣住，很快又微微一笑揮手打招呼：“嗨……”
“有沒有受傷？”白烨問。
童霏璇搖頭，語無倫次地說：“白烨，好巧啊，你也來結婚？”
啊呸，說出口才意識到不對，童霏璇慌忙改口：“……參加婚禮。”
“我坐你和潇揚正對面那桌。”白烨輕笑，“可惜我看到了你們，你們沒有看到我。”
“哈哈，那真是太不湊巧了。”童霏璇幹笑了兩聲。
她今天出門忘帶隐形眼鏡，除了本桌的人，再往遠一點看去，眼睛裏模糊一團。簽名簿上看到白烨的名字，童霏璇有猜他會坐哪，後來因為江岸來了，思緒被帶偏，就不了了之了。對面那桌，是男方朋友？好像。
恍神間，燈光猝不及防熄滅，四下漆黑一片。喧嘩聲陣陣，摻雜着兒童的哭聲，眼前幾乎什麽也看不見。
“停電了。”白烨嘆了口氣，拿出手機打光，對童霏璇說，“我送你回去，別讓潇揚擔心。”
陳潇揚擔心她？童霏璇彎起唇角，以玩笑的口吻說：“你想太多。”
童霏璇跟随手機燈光大步向前走，白烨時不時提醒她注意腳下，還提到了高中體育課她跳遠，一頭栽進沙坑的囧事。
通常來說，囧事從陳潇揚嘴裏說出來無疑是嘲笑，聽得她想打人。可白烨說起，卻如同暖陽拂進心裏，一點也不覺得窘迫。
“白烨，其實我是個很矜持的人。”童霏璇企圖扭轉自己破滅的淑女形象。
“嗯，我知道。”白烨說，“人生偶有意外，矜持才是你的本質。”
童霏璇心中的白烨，無疑是溫暖的，和此刻如出一轍。
高中那會兒，她碰到陳潇揚會産生爆炸式化學反應，而白烨的存在無疑能将這種反應中和。
白烨有着超乎同年齡層的成熟，遇事理性分析，很會照顧人。感冒的時候，白烨會為她倒杯熱水，提醒她按時吃藥；出黑板報的時候，白烨會主動承擔她不愛的文字內容，把繪畫部分留給她；運動會的時候，白烨會為她加油吶喊，哪怕得不到名次都會誇她很棒。
漸漸對，童霏璇對白烨産生好感，嘗到了情窦初開的滋味。白烨就如同這黑暗中璀璨的光束，陪着她前行。
青春期那些小情小愛，回想起來依然美好。高中畢業後，童霏璇和陳潇揚去了岚大，白烨去了北方的城市，喜歡的情愫漸漸散去，她和白烨的聯系僅剩微信而已。
宴會廳內燈光亮起，童霏璇的雙眼有些刺痛。興許是跟着白烨沒有太在意方位，看到一桌熟人才意識到已回到了餐桌前。
“老白，我們家霏璇忘性大，經常記不清路，謝謝你把她送回我身邊。”陳潇揚面帶微笑，聲音卻略顯清冷傳入童霏璇耳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