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橘子馬車
橘子馬車
“我們采用了一種叫做石膠的材料，這樣處理過的西瓜可以保存三年不變。對了，屋子裏的茉莉花燈盞也是同樣的原理！”
“好神奇……”洛小增摸着西瓜房子的屋頂，感覺自己就像是掉進了一個童話世界。
兩人肩并肩躺在圓弧屋頂，天空中，星子一眨一眨，俏皮地炫耀着自己的色彩。
涼風悠悠，誰也沒再說話，安靜地享受着此刻的美好時光。
……
第二天，洛小增醒得很早。
平日，每天早上他總是像是被耗空了電量卻還是要強行運作的機器一樣，慢吞吞，死氣沉沉。
今天卻好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厚重疲憊，哪怕時間還很早，卻已經很精神了！
小心地扶着扶手走下旋轉樓梯，來到廚房，尤德正在忙早餐。
“嗨～醒啦！”
洛小增手臂抓着衣服邊，拘謹地點點頭。
“能幫我刨一些胡蘿蔔片下來嗎？”
尤德自然地遞過來一柄刨刀。
“好！”洛小增立刻接過刨刀，在廚房案板上找了找，卻沒找到胡蘿蔔的存在。
尤德伸手一指：“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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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小增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一個磨盤一樣的橙色圓柱體挺立在牆角，至少有他一臂寬。
好的！我已經是三厘米的大小了！別慣性思維！
洛小增拿着碗和刨刀蹲在巨大的磨盤胡蘿蔔切塊前——沒錯，這個胡蘿蔔相當于地球餐盤中的橫切的一塊。
一個圓圓的米白色芯子，一圈橙色的外瓤。
刮刀順着圓形的切面刨下一片片長長的橙色胡蘿蔔片，尤德将它合在一起，改刀切成了細絲，随着某種綠色的蔬菜絲和粉粉的醬汁一起，裹在了一種馬卡龍色的半透明面皮中。
“這是什麽？”
這個顏色好可愛！有點像……唔，沒錯，像是昨天吃過的甜莓！
尤德熟練地将三色食材包裹成一個枕頭形的卷，碼放在盤中：“這是用甜莓的汁和的面餅，用了一半大米漿，一半的小米粉～”
“哦哦！好好看！”
洛小增笨手笨腳地學着尤德的樣子，将三種顏色的食材夾在面皮中，裹裹裹。
餡料好像知道自己遇到了一個新手，不聽話地從皮中漏了出來，嘲笑地探頭。
尤德眼尖地發現了洛小增的手足無措。
他笑着走到洛小增身邊，伸手，靈活地挑起漏出的餡料塞進面皮中，把破口處擰成一個小啾啾。
銀發青年的氣息幾乎完全包裹住了洛小增。
甜絲絲的，帶着溫暖，讓洛小增又開始僵硬如石像。
不過這一次甜莓先生并沒有發現他的不對。
尤德戴着粉色小圍裙，在房間中轉成了一只陀螺，快手快腳地準備好了各種食物。
就像是一個廚房裏的魔術師！
在洛小增的目不暇接之中，一道道精美的菜肴被端上桌。
泡好的荞麥茶放在了小圓桌的兩邊，附帶一個西瓜模樣的杯墊：“請～”
住在尤德家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洛小增拿起一個馬卡龍色的蔬菜卷，吃得頭也不擡。
……
吃完了早餐，尤德準備好兩人份的便當，跟洛小增一起踏上了去找鷹醫生的路。
“路途有些遠，我們得坐車去！”尤德道。
坐車？但這裏似乎沒有電力，是靠什麽驅動的呢？
很快，謎題破解。
竟然是一輛“馬車”！！
不過驅車的并不是馬，而是一只有着圓圓耳朵，金色背毛的小倉鼠！
當然，現在應該是大倉鼠！足足有快兩個洛小增那麽高。
它的背上背着一個背包一樣的手柄，上邊系着繩索，連接在馬車車身上。
馬車的車體就更有趣了，居然是一個橘子皮做成的，還散發着酸酸甜甜的橘香。
尤德爬上去掀開車簾子，揮揮手道：“快上來吧～”
洛小增也跟着爬上車架。
車廂內部還保留着橘子皮的凹凸紋理，放着一張可以坐三個人的寬敞舒适的軟凳，還有一張長條型的桌子，上面已經擺上了一些小零食。
“金寶，去鷹醫生的家～”尤德揚聲道。
金背倉鼠金寶吱吱應了一聲，車輪便開始咕嚕嚕地滾動起來。
洛小增推開車窗。
一大片粉紅色的天空躍然于眼前。
馬車穿行在□□之中，高高的花朵撐起了一柄柄粉色的傘，一直延伸到世界的盡頭。
車輪一圈圈轉動，花海就像老式電影一樣一幀幀後退，路過了幾個裝點得五顏六色的西瓜房子，又經過了一只馱着貨物的大白兔，一路駛向遠方……
“鷹醫生！你在家嗎？”
“誰呀？”
渾厚的聲音從頭上傳來，洛小增和尤德一起擡頭。
高高的樹枝上，一只神氣的老鷹也正在向下張望。
雙方視線相對，尤德立刻揮手打了個招呼：“嗨！鷹醫生，我們來找你換眼藥水！”
老鷹擡頭：“啊！等等，我的助手帶你們上來！阿蛇～”
“嗯……”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旁邊響起，同時還伴随着輕微的“嘶嘶”聲。
洛小增扭頭，一只白色的大蛇從樹幹背後悠哉悠哉地晃蕩出來，蛇背上還背着幾個座椅。
“來吧……上～來～吧……”
白色大蛇停靠在兩人的身邊。
這這這……蛇形擺渡車？
尤德率先攀着垂下來的軟繩爬上了座椅，帥氣利落地一跨。
座椅上還有一根藤蔓，甜莓先生将它像系安全帶一樣系在了腰上。
“上來吧～洛～我保證蛇助手走的很穩！”
這不是穩不穩的問題！
洛小增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框，摸了個空。
……為了治療近視！拼了！
他深吸一口氣，手腳并用地抓住座位上垂下的軟梯爬上座位。
蛇助手的背部有一個他這麽高，坐上去之後，視野瞬間開闊起來。
及腰的草仿佛一片碧絲綠海，風吹過草尖，形成一浪一浪的波濤。
坐在蛇背上的洛小增就像是在這綠海中低空飛行，倏忽間，失重感傳來，他整個人像後仰去，原來蛇助手已經攀上了樹幹。
洛小增有些緊張地抓牢了扶手。
就像是在坐過山車一樣！現在正值過山車的緩慢攀升階段，每升高一點，心髒就更加吊高一分。
地面上的橘子馬車逐漸變成一個小小的橙色圓點。
蛇助手馱着二人，慢吞吞地游動到了鷹醫生的家門口。
“請進，請進！”鷹醫生面容很嚴肅——太奇怪了，自己居然能從一只老鷹的毛毛臉上看到嚴肅！
尤德和洛小增按照指示坐在了看診的位置上。
這是一座由木頭和稻草混合物搭建成的房子，看上去有種粗放的美感。
裏面的一切家具對于洛小增這個一寸小人而言都是龐然大物。巨大的衣櫃，巨大的蛋形軟床，巨大的跟水桶一樣的杯子……
簡直就像是來到了一個巨人國！
“嗯！有哪裏不舒服嗎？”鷹醫生拿出了病歷本。
洛小增雙手搓了搓褲子：“我的眼睛看遠處會模糊。”
鷹醫生記下這個病情，思索片刻，道：“我确實有一種可以迅速治療眼睛疾病的藥水，對你應該有用，但是……”
他放下筆，從架子上找下一個帶塞玻璃瓶子晃了晃：“可是已經在上個月用完了。”
尤德忙道：“您需要什麽材料嗎？或許我們可以幫忙一起找！”
“嗯……”鷹醫生的嚴肅毛毛臉上出現了一絲羞赫，“其實只需要一種，就是……老鷹的眼淚……”
尤德&洛小增：……
鷹醫生看上去有些尴尬，他解釋道：“其實上個月用完了最後的藥水後，我就一直試着想哭出來，但是努力了很久都沒做到。”
尤德皺了皺眉，藍藍的眼睛睜大，試圖在鷹醫生手中的小瓶子裏看出一絲殘餘的藥水。
十分可惜，藥水用得幹幹淨淨。
他撓了撓後腦勺，試着建議道：“或許您可以去看一看悲情小說？”
鷹醫生道：“我已經試過了，可那些虛假的故事毫無動人之處，我連續看了五本，一滴眼淚也沒能落下來。”
一直沒有說話的洛小增聞言，突然道：“我，我可以給您講一個故事嗎，我保證，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
尤德、鷹醫生、蛇助手一起看向他。
“當然！我很榮幸！”鷹醫生欣然道。
洛小增蹭了蹭汗濕的掌心，緩了緩心神，開始娓娓道來。
“從前有一對夫妻，他們并不那麽相愛，但是由于有了孩子，就勉強在一起了。因為生活很不如意，兩夫妻逐漸染上了賭瘾。十賭九輸，孩子就是最好的出氣筒……”
……
黑發年輕人的聲音十分平靜，似乎真的只是在講述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幹的故事。
在場的另外三人都聽得入了迷，逐漸跟着主人公悲慘的遭遇開始義憤填膺，又或者心有戚戚。
“……他挂斷了電話，躺在床上，心裏不斷地想着為什麽自己的父母是這樣的呢？父母威脅他，不給錢就要從樓上跳下去，而他自己卻也萌生了同樣的念頭。這樣日複一日，痛苦地用力生活着，究竟是為了什麽？”
洛小增停頓了一瞬，沒想到一旁卻突然響起了嚎啕大哭！
“嗚嗚嗚嗚嗚！這太慘了！這太慘了！！”
尤德、鷹醫生、蛇助手一起淚眼汪汪地看着他，然後團團抱頭痛哭。
洛小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