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二合一)

12(二合一)

腦海中轟的一聲,有什麽東西崩塌了。

電話那邊,學校的老師在漫長的等待之後,無奈的嘆聲氣,默默地挂斷了電話。

最後一面?

這是什麽意思?

五條小姐幾乎站不住,跌落在座位上半天,都沒能緩過神來。

這句話他在幾年前就聽到過一次,那次是父親的死亡。

父親出車禍後,第一時間被送往醫院,五條小姐接到電話立刻趕往醫院,然而等到她抵達醫院,她的父親已經不治身亡,被安頓在了陰森昏暗的太平間。

她沒能見到父親最後一面,如今卻又面臨同樣的局面,只不過這次變成了她的……弟弟。

一想到白布下,父親慘白的臉龐,五條小姐突然一個抖機靈,從椅子上起身快步走向門口。

已經錯過一次,她不想這次又錯過!

“怎麽了?!”五條小姐奪門而出的瞬間,夏油傑大聲問道。

電話并沒有開免提,衆人聽不見具體的談話內容,即便有人能聽的清,也故意轉移視線,強迫自己不去聽,偷窺別人的隐私并不是一件好事。不過五條小姐的反應過于激烈,即使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在做的幾人也猜測到不是好事。

五條悟和夏油傑對視一眼後,雙雙點頭。兩個人一前一後追在後面,靠着大長腿的優勢追趕五條小姐的腳步。

夜鬥和雪音就更是輕松,随便就能移動到五條小姐的旁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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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和夏油傑在地下車庫追上了五條小姐,對方見他兩跟來,來不及多說,示意他們上車,兩人上車後,五條小姐表表情凝重,聲音低沉的說:“系好安全帶,坐穩了。”

語畢,五條小姐一腳油門,汽車發動機發出嗡鳴,以極快的機動速度駛離地下車庫。

五條岚的學校她去過很多次,有時候是校園祭,有時候是家長交流會,有時是去給五條岚送東西,但從來沒有哪一次,讓她覺得這段路程是這麽的遙遠,即便超速行駛,冒着吊銷執照的風險闖紅綠燈飙車,也不能達到她心中的急迫。

*

五條小姐是在四十幾分鐘後到達學校的。

學校的門衛并沒有攔着她,似乎是被事先打過招呼,門衛給她指了一條道路,并且留下訊息:“山下老師在二號教學樓等您。”

五條小姐輕輕點頭,将車子開往二號教學樓。

五條岚的班級,就在二號教學樓的三樓左側。

三分鐘後,車子在二號教學樓附近停下,車上的三人步行前往二號教學樓。

遠遠地,五條小姐就看到了那位有着黑色長發的女老師。

五條小姐在距離山下老師幾步遠的地方停下腳步,撲鼻的血腥味和山下老師側邊幾步遠,還未清理幹淨的紅色痕跡。

是血。

大腦在接收到這樣的訊息後,五條小姐動了動雙唇,沒能說出話來。

平時見面,總是面帶微笑的山下老師此刻苦着一張臉,雙眼微紅像是哭過,年輕的女老師向五條小姐鞠躬,身體完成了完美的九十度,她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對不起。”

五條小姐問:“我弟弟呢?”

“對不起。”女老師仍然如此回答。

五條小姐一口氣哽咽在喉嚨裏,像一根魚刺一樣刺痛着她,不能開口說話,又不能吞咽下去。

“對不起。對不起……”

山下老師始終沒有起身,嘴裏不停重複着這三個字。

鋪天蓋地的血腥味,還未清理幹淨的血跡,以及老師不停的道歉,任誰都猜得到發生了什麽。但蒼白的抱歉并不能安慰得到逝者的親人。

五條小姐知道,她又一次錯過了。

夏油傑和五條悟向着彼此走進了一步,雙方默契的沒有說話。

五條小姐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口問:“他,現在在哪裏。”

聞言,山下老師終于擡起頭,對方憋着眼淚在眼眶中打轉,顫抖着嘴唇,說:“在一樓保健室,已經通知五條夫人了,不多時就會有人過來……收拾。”收屍這樣殘忍的字眼,她始終說不出口,只能委婉的表達。

五條小姐點頭,朝着保健室所在的位置走去。

後面的幾個人緊随其後。

保健室距離二號教學樓大門不遠,進門左拐最裏側便是。

還未到達保健室,五條小姐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佐佐木阿姨,五條岚的親生母親,撕心裂肺的在室內吼叫。

“不可能!我兒子不可能自殺!這絕對有內情,我會找警察過來調查,你們一個都跑不了!一個都跑不了!”

五條小姐恰巧抵達門口,屋內站在四五個人,大概都是學校的老師領導,有年輕的新老師,也有頭發花白的老教師。透過圍成一圈臉上挂着悲傷的人群,五條小姐看到,昔日溫文爾雅的繼母,如今不顧自己一身的名牌服飾,頭發亂成一團,眼睛紅腫,淚痕遍布臉上,頭發四散像極了一個瘋婆子。

這位剛剛經歷喪子之痛的母親,嘶吼着要報警,并且真的打通了警局的電話,尖叫着要求警察立刻前來。電話那頭的警察不知情況,被佐佐木吓了一大跳,連忙滿口答應立刻趕來。

五條小姐并不想阻止繼母發瘋,她知道她需要發洩。

五條小姐繞開屋內紮堆的人群,走到五條岚所在的病床前。

少年靜靜的躺在床上,就像睡着了一樣。五條小姐伸手抓起少年的右手,微涼的觸感、逐漸變得僵硬的軀體,以及慘白的膚色無不在告訴她,眼前的人已經離開。

五條小姐将少年的手攥在掌心,就着這個動作,附身将額頭緊貼在少年額頭上。

這是五條岚小時候最喜歡和五條小姐做的動作,往往母親不給糖吃不給玩具玩,他的姐姐就會這樣安慰他。

五條小姐将這個動作維持了數十秒,真切的感受着額頭接觸到的地方,吸收溫熱的體溫,卻又不能保有,溫度停留不住立刻便散去。

她想不通。

夜鬥說,向神明許願的是五條岚。

學校的老師說,自殺的是五條岚。

佐佐木阿姨說,五條岚絕對不可能自殺。

她想不通,今天之前還活蹦亂跳的五條岚,現在躺在這裏。

為什麽?

*

五條悟和夏油傑并沒有進入保健室內,兩人僅僅是站在保健室外,并排靠在牆邊,聽着屋子裏的嘶吼吵鬧以及發洩。

常年和咒靈打交道,接觸的非人類太多,看到的生離死別也更多。像佐佐木幾近癫狂一樣的反應,他們二十幾年來不知道見過多少,甚至比佐佐木反應更強烈的也見過。少年時期的他們,感嘆過太多次的不公和世間的殘忍,成年之後反而變得學會忍耐,學會自己疏導。

“悟。”夏油傑側目。

五條悟轉頭,立刻就聽見夏油傑問他:“你有過嗎?像她那樣巨大的反應,或者像五條小姐那樣。”

夏油傑口中的她,指的是五條岚的母親佐佐木。

“怎麽可能?我不會那樣的。”五條悟低眉,視線落在地面,一雙藍色的瞳仁黯淡下去。沉默着思考幾秒後,五條悟重新擡起視線,望向夏油傑:“是我的話,只會更加瘋狂。”

“我思考了下,如果是我最重要的人被人殺死。我肯定會立刻追過去,搞不好一個控制不住,可能會釋放領域直接要了對方的命,再不然會像個殺神,誰來都不行,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再惡劣一點,留他一條狗命,每天用術式折磨他,然後再用反轉術式治好接着來。”

“誰讓他非要碰我的人。”

五條悟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夏油傑震撼。

眼前這雙藍色的眼睛裏,是肆虐的得意,是狂瀾的傲氣,是獨屬于五條悟本人的那股子瘋勁。

恍惚間,夏油傑以為回到了高專。回到了那個可以和五條悟一起的高專。

一直坐在夏油傑肩膀的津島,因為五條悟的話,現在安靜的坐着,單手抓着夏油傑肩膀處的衣服,大氣不敢出一下。誰知道他的主人會低聲輕笑,然後發表了一個震撼津島,傳出去要吓到整個高天原的話。

“果然,我們兩個都是無可救藥的瘋子。”夏油傑說。

瘋子其一五條悟看着瘋子其二夏油傑,兩個瘋子視線相接,不知道是看到對方眼裏的何種情緒,短暫的幾秒之後,兩個人皆是向後靠去,脊背緊貼着牆壁,頭顱擡起看着走廊的天花板。

就在這兩個被稱為咒術界最強的瘋子,即将互送衷腸之時,黑發藍眼穿着運動衫的神明,拉着他的神器,一起出現在走廊。

夜鬥以一種頭朝下的姿勢出現在空中,并且咚的一聲撞了個結實。幸好他不會被其他人看到,只不過是自己痛的龇牙咧嘴,坐在地上緩沖了半天,才站起身來。

雪音倒是沒有受什麽傷,默默站在門口,望向裏面。

保健室內,佐佐木的肩膀上趴着一只兔子樣貌的妖怪,一雙兔子耳朵上布滿了大小不一的眼睛,足以讓密恐症患者渾身冰冷。年紀稍大的那位老人,頭頂漂浮這一只手掌大小的小圓球。

而五條岚的床下,匍匐着一只看不出樣子的妖怪。那妖怪或許是體型太大,沒有辦法進入到保健室內,只留了類似動物的爪子一樣的部分,安靜的蜷縮在五條岚的床下。

夜鬥起身,拍了拍雪音的肩膀,側目看向走廊外面,随後神神秘秘的嘀咕道:“恐怕要時化了。”

時化?

五條悟正要詢問,便聽到一連串警笛聲。

佐佐木方才打通警察局的電話,歇斯底裏的要求警察前來,這是警察剛好抵達學校。

保健室門口的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不約而同的決定留在旁邊。

*

警察将保健室內的所有人都帶回去調查,每個人都被簡單詢問了幾句,然後從警局放了出來。

五條岚的屍體在其母親佐佐木的授意下,以調查真正的死亡原因為由送往警局法醫部。

五條岚所在的學校暫停上課,需要進行為期一周的調整後才能重新可課,期間每一個老師都必須配合警局的工作。

警察帶走五條岚屍體的第二天,來到五條家的別墅,将這個三層高并且擁有整個後院和一片森林的別墅搜了個底朝天,将有可能用到的東西都帶到了警局。

一周後,五條小姐和佐佐木得到了消息。

五條岚從學校天臺上跳下來導致全身大部分骨折,但奇怪的是後腦勺有被重物打擊留下的痕跡,其身上不同部位,包括但不局限于後背、手臂、大腿等部位有青紫色淤青,初步猜測是被人毆打所導致。

警方第一時間猜測,這是一起由于校園霸淩而引起的自殺或者他殺案。

于是,校內和五條岚接觸較多的老師,五條岚本人的好友,都受到了警方的詢問。

案件仍在偵破中。

這段時間,五條悟和夏油傑以五條小姐好友的身份暫住在五條家,夜鬥也雪音也因為不得而知的原因暫留在五條家。據雪音說,可能是為了抱大腿。期間美美子和菜菜子來過一趟,和五條小姐交談了好半天,才滿懷擔憂的離開。

至此,已經過去了将近半個月,這個世界的夏油仍然沒有出現。

五條小姐一大早就出了門,聽說是警方又傳召。

五條悟和夏油傑一左一右坐在五條家的客廳裏,渾然已經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家。

五條悟手上捏着一個手機,手指不停的按動,手機的屏幕暗了亮,亮了又被放置到滅燈,來回往複好幾次。

這是五條岚的手機,之前被警方帶走調查,但警方并沒有在裏面找到類似威脅短信或者其他訊息,沒幾天又送了回來,一直放在一個箱子裏,直到今天被五條悟拿出來。

五條悟又一次将屏幕熄滅的手機按亮,對面的夏油傑終于看不下去了,起身拿過手機。

這臺手機從警局回來後,就沒有了密碼,夏油傑輕輕一劃,就能看到手機桌面。桌面是一片綠色的草地,不像是畫,更像是實物,夏油傑猜測,可能就是他們家後院那片花田。

拇指滑動,夏油傑一一看過手機桌面上安裝的軟件。

“悟。”夏油傑在五條悟旁邊的椅子坐下,将手機向那邊推了推,“你看這個。”

一衆常見的手機軟件中間,冒出一個從未見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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