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林硯捋了把雞窩狀的亂發，順着梯子就跑下去了，因為着急，不小心一腳踩空，整個人都栽倒在了地上。
這一下，林硯徹底清醒了，渾身的疼讓他龇牙咧嘴，尤其是和堅硬的地板直接臉貼臉的屁-股，更是像裂開了一樣的疼。
甫一擡頭，便對上了李正楠黑漆漆的眼珠子。
李正楠全身都縮在被子裏，只露出一個腦地，用關懷智障的目光看着他。
“一大早上，就喝了假酒了？我還以為是地雷爆炸了。”
林硯連道了幾聲對不起，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奔向浴室。浴室的門是開着的，昏黃的燈光下，能看到徐浩彎下腰的身影，還有水流嘩啦啦的聲響。
林硯瞬間就冷靜下來了。
徐浩聽見聲響，看了林硯一眼，将位置讓出來一些。
林硯幹巴巴地打了聲招呼，“早啊。”
徐浩點點頭，“今天起來得挺早。”
林硯笑得心虛，心裏也暗暗罵着自己不是人。和自家的室友同居了兩年，他都沒這麽早起來過，為了江成奕一個外人，他和打了雞血一樣。
一會兒，如果徐浩要和他一起去圖書館的話，如果再遇見江成奕，是不是不太美好？
林硯腦子裏好像已經有了修羅場的場面。
就這麽迷迷糊糊洗漱完，林硯輕輕跑過去，借着身高優勢，拿到了手機。好家夥，這一看時間，就剩五分鐘了！
再一看徐浩的位置，書包和他常用的保溫杯都消失不見了，看樣子徐浩已經先他一步走了。不知為何，林硯松了口氣，正好他現在不知道怎麽面對徐浩。
Advertisement
五點二十八分的時候，江成奕的微信過來了。
Aurora江：【起來了嗎？我已經到圖書館門口了，人真的挺多的。】
沒時間扣字了，林硯跑得氣都快上不來了，長摁語言欄，直接發了語音。
一條鹹魚吐泡泡：【起來了起來了！再拐個彎就到了！】
剛發出去沒多久，江成奕的消息就回複過來了。
Aurora江：【慢點跑，不着急，我都看到你了。】
嗯？？？
林硯茫然地擡起頭，眼前只有黑壓壓的期末考試大軍，全然看不見江成奕的身影。
正要給江成奕發消息，右肩忽地一沉，不知是誰輕輕拍了他一巴掌。
回頭一看，林硯拍了拍胸口，是江成奕。
“我剛才從圖書館入口的樓梯上面就看到你了。”
林硯緩了口氣，越發佩服江成奕。現在的天還沒亮，伸手不見五指的清晨，江成奕到底是怎麽在黑壓壓的人群裏發現他的啊？
林硯由衷地誇了句，“你眼神真不錯。”
起碼看到黑壓壓的人群的那一刻，林硯心裏是絕望的。
“你幾點過來的？”
江成奕撓了撓頭，認真回想，“二十五過來的吧，我昨天回完你消息就睡了，今天早上還沒到五點，愣是睡不着了。”
林硯腳步一滞，随口尬笑，“哈哈哈，巧了，我也是！”
嗯，他在宿舍關了燈以後，也就玩了幾把單機小游戲，刷了會微博，又和李正楠表情包大戰了半個小時，然後才睡的吧……今天要不是心裏還有一絲學習的信念和堅守諾言的決心，他根本不可能從溫暖的被窩中起來。
兩人說話間，圖書館的保安穿着松松垮垮的保安制服，打着哈欠，打開了大門。
“開門了，開門了！”
林硯興奮地拍了拍江成奕的後背，輕輕推着他往前面趕。
話音剛落，林硯只能感覺到耳邊閃過無數道風，顏色各異的肥大羽絨服在寒風中穿梭而過，還伴随着不絕于耳的“讓一讓”的聲音。
林硯搞不清狀況，轉頭向後看了一眼，那一刻，林硯的心髒都短促地停了一秒。
後面那個場面，怎麽形容呢，套用一句古詩，就是——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
再套用一下電影裏的場景，那大概就是喪屍圍城，面容猙獰吧。
大冷的天兒，林硯愣是吓出了一後背的冷汗，同時手下不住地推着江成奕，催促他快一點。
“快快快！”
這就是早上五點半的平川大學，他真的怕了怕了！
江成奕還是不急不忙的樣子，甚至無法理解林硯為何有一絲恐懼。等回頭看了後面猙獰，眼神裏滿是欲-望的莘莘學子，江成奕也沉默了。
兩人從不早起，也很少來圖書館深造的男子沉默了，随後兩人相視一瞧，默契地加快了腳步。
平川大學的圖書館兩年前翻新過，為了突出人文情懷，體現人與自然的和協統一，學校愣是找人在一樓刷卡之後的小路上修了個魚塘，上面還有一座石砌的一橋，可能是想讓來這裏學習的同學都有種“小橋流水人家”的意境吧。
林硯和江成奕刷完卡後，就看前面的小橋發生了堵塞事件。前面的人想下去，後面的人想上來，一二來去，就擠成了一團亂麻。
林硯弱弱地說：“我可能還沒清醒，要不然我再回去睡個回籠覺吧。”
真的，這一切的一切，都太可怕了。
這不是他一個小貓咪應該承受的。
江成奕不認可地直搖頭，“就再堅持最後這麽幾天，聽說前幾天都有為了刷卡打架的，今天已經平靜很多了。好不容翻譯起這麽早，不能放棄。”
兩人向前移動，無一例外被擋在了後面，默默排隊。
前面的人還在擠破腦袋往前沖。
然後，就聽見急促的一聲叫聲，那叫聲劃破了圖書館寂靜的夜。林硯加了個寒顫，擡頭望去，恰好就看見了一個穿着黑色羽絨服的妹子掉落魚池的那一刻。
池塘裏的錦鯉預感到不妙，在女生砸下來的前一秒擺動着肥胖的身子，都迅速游開了。
“啊——”
女生手裏的書散落了一地，人也狼狽地摔在了魚塘裏，頭發一绺一绺地散在臉上。還好魚塘的水只到人小腿的高度，女生掙紮了幾下，牢牢站穩了。
看來今天也不太平啊。
小橋上彎着身子，伸出手的那個戴着鴨舌帽的男生應該是她男朋友。
男生在橋上，跟着直着急，“小心點啊你，趕緊上來，別凍感冒了！”
林硯和江成奕終于擠上了小橋，就看見那女生一巴掌拍開了男朋友的手，撕心裂肺地喊：“你管我幹什麽！趕緊去占座啊！”
女孩的男朋友尴尬撓頭，去拉女朋友上來也不是，真把女朋友甩下去占座好像也不是那麽回事，徹底僵住了。
林硯：“……”
江成奕：“……”
林硯和江成奕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恐懼和屈服。現在林硯終于信了，圖書館一個座位能炒到二十一天是有道理的。
需求遠遠大于供給啊。
“那個，其實回去再睡一覺，補個眠，也挺好的。學習這種事，還是要追求效率。”
江成奕也慫了，剛一回頭，又被後面黑壓壓的人群吓到了。
現在，後退遠比前進還要艱難。此刻後退，會有無數的人罵你，既然不來學習，還望前面擠什麽呢，這不是耽誤彼此時間嗎？
想了想，江成奕放棄了回去補覺的想法。
兩人穿過重重人群，終于成功擠出來了。林硯感嘆，再次呼吸新鮮空氣的感覺可真好啊。
可能是像剛才那個落水的小情侶一樣刻苦的不常見，兩人到了二樓的時候，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林硯輕車熟路地找到了昨天他和江成奕的位置，放下書後，林硯整個人都癱在了凳子上。
不行，真的太累了，比上了一天的課還要累。
看了眼時間，已經五點五十了。他們居然浪費了二十分鐘的時間在進圖書館這件事上。
林硯忽然想到徐浩，不知道他是不是這麽堅持了三年再一想徐浩面無表情地和大家一起擠着，還不緊不慢的模樣，應該也挺好玩的。
“我覺得，咱們明天六點來接就可以。”
江成奕認可地點點頭，擺好了書本，又問林硯：“吃飯去嗎？”
林硯一拍桌子，兩只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去啊！”
當然要去了，幹飯人，幹飯魂，一頓不幹沒精神。
說起來也是巧合，和江成奕一起吃過兩次早餐以後，林硯才發現，他和江成奕的口味挺接近的。
一開始是那一屜小籠包和皮蛋瘦肉粥，再到今天的豆腐腦和油條。
累死累活二十分鐘，林硯今天的油條都比平時多要了兩根。
他才吃了一半的時候，江成奕已經吃的幹幹淨淨，撐着下巴，眼巴巴地看着他。
林硯舔了舔嘴角，嘴裏的油條還在咀嚼。emmm他是不是拖了江成奕的後腿？
“你等等啊，我再吃幾口，把這個豆腐腦喝完的。”
江成奕靠着椅背，“不着急，你慢慢吃，吃急了對胃不好。”
他明白的，林硯其實是想趁着吃早餐的時間，和他多一些機會說話，加強彼此的了解。
正好，他也有此意。
就在江成奕抓耳撓腮想話題的時候，林硯三口解決了一根油條，兩口喝完了最後的豆腐腦，然後用紙巾擦了擦嘴。
“我吃完了，走吧。”
林硯都走出去幾步了，剛一轉頭，發現身邊少了個人，再一看，江成奕被他落在了原地。
林硯返回去，“怎麽不走啦？”
還在費盡心機找話題的江成奕：“……”
江成奕慢了一拍地起身，“哈哈，吃得還挺快的。”
怎麽肥四！林硯不應該是抓緊每一分一秒，和他說話，加深彼此的了解嗎？
江成奕忽然覺得自己有一點看不懂林硯了。
明明林硯這麽喜歡他，可是有時候，林硯給他的感覺，就是若即若離。
因為搶座然後掉到池塘裏的情節是發生在我大學的真事hh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