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難舍難離(下)

難舍難離(下)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的呢?喻三望着四周,林木蔥郁。微風夾雜着寒意吹來,她卻不覺得冷。只因身後有個緊緊摟着她,将大半身子都靠着她的卓不凡。

想到這點,喻三銀牙暗咬。她和卓不凡同乘一馬,他說身子乏力,十分虛弱,為免馬上颠簸而不得不靠着她。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可心急替他找到胡混求醫,沒時間再另找馬車。另一方面,她也怕他會摔下馬,這回就忍氣吞聲,拿出一長腰帶,将他縛在自己腰間,還好心給他頭上蓋上大塊厚布擋風。他竟順水推舟,腦袋還輕搭在她的肩膀上,稍微颠簸一下,他的臉便會貼到她的耳朵上。

這不,寒風撲面,她沒感覺冷,只感覺臉頰連着耳朵燥熱一片,估計都發紅了。幸好身後的人興高采烈地說話而沒注意到。不過他說的話題她更不想聽到。

昨晚發生的事情她不願再想起了。但這人已經喋喋不休了一個早上。害她想裝傻都裝不下去了。

她不過是流了幾滴眼淚,一時犯傻摸着他的臉,呆望了他許久。然後,勞累交加的她就被這據說被哭聲吵醒的人輕抱住。房裏的熏香,他身上的氣息,讓她一時沉迷,哦,不是,應該是被那些氣息環繞着引發了勞累,讓她在床邊昏睡過去了。對于這無心之失,她很肯定自己是這些天趕路趕累的,不是被他迷惑了。

只是,無論如何,人事不醒的昏睡了一個晚上是事實。不幸地在天色微亮時醒來看到一張春意蕩漾的臉躺在身旁也是事實。

當時他并沒多說什麽,兩人默契相同地顧慮到唐家姐妹,不知她們是敵是友,便留書及一同翻牆走人。等去客棧取回馬,望見他才走一段路就臉色發青。她便決心帶他找胡混再檢查一二。就有了先前的好心和他同乘一騎。

上了馬後,這人就開始抓住昨晚的事情大作文章。先是不厭其煩地描述昨晚的細節,并添加不少渲染的成份。比如她是如何深情地含淚癡望着面如冠玉的他。手如何輕撫着他絕世無雙的臉。連頭發絲都流露出充沛的愛意。他身為君子,怎能辜負這份濃厚的心意雲雲。

種種嚴重貶低她擡高他的話說的喻三毛發直豎,心情變得悔恨交加。直怨自己一時被燈油蒙了心,以為這人的自戀性格改了,害的現在耳根不得清淨。

他還極力強調孤男寡女同睡一床,同蓋一被地過了一個晚上是如何不妥,為了不破壞傳統,不破壞世俗風氣,兩人應該馬上,立即成親。喻三不必看他的臉,便知他的模樣定比衛道士更加道貌岸然,大義凜然。大有她若拒絕就為禮法不容的憤然。

喻三早先不是沒反駁,例如為何發現她昏睡了不将她踢下床。明明才點一根蠟燭他如何能目光如炬望見她的頭發絲。卓不凡很無辜地辯說受傷了,沒力氣安置她。又是她自己湊上來擠被子的。他是多麽委屈求全,多麽迫不得已。至于為何他有好眼力,他直接忽視這個話題。總之,她說一句他就回十句,這輩子頭回見他的口才這麽好。

況且他的話總要摻上些暧昧,酸的讓她無話可說。他一說到動情處,腦袋還要拱上前辯明自己的無辜。這一舉動稍微不慎,臉便要貼上她的臉頰,令她更加尴尬。她發覺自己讨不了好。只得由他說去,不敢再發一言。只在腦裏将卓大蝦動上十大酷刑,并打定主意到了下個鎮要尋輛馬車,倒貼銀兩她也樂意。

喻三快馬加鞭,想快些趕到下個鎮雇輛馬車。人算不如天算,行至人煙罕見之處,林木交錯,小道縱橫,秦惜玉從一條小路騎馬出來,攔在一旁。

喻三望見秦惜玉殺氣騰騰,明了他并不全信唐紅意的說辭,轉來找她下手。她不動聲色将蓋在卓不凡頭上的布向自己肩膀拉了拉,更好遮住卓不凡的臉,以免旁生枝節。

果然秦惜玉喝道:“喻三,唐紅意的話可是真的?”

喻三道:“秦少俠,你知道唐姑娘當初對在下有些誤會,在武當時我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秦惜玉冷笑道:“既然如此,為何你沒被她殺死呢?”

喻三道:“秦少俠,這是個好問題。當初她的确持劍對着我,但我和朋友僥幸在她揮劍過來前找到一間密室,躲了進去,才逃過一難。密室是封閉的,是以後來外頭發生什麽,我确實不知。”

秦惜玉道:“既然是武當禁地,她又有殺你之心,怎麽你毫發無傷?”

喻三早就想好說辭,道:“多虧在密室內誤打誤撞,找到另一條路,見到青壁道長。得他憐憫,放我和朋友一條生路。這才逃出武當禁地。”

秦惜玉還是不信,道:“那為何她現在對你态度截然不同,非但不殺你,還處處維護?”

喻三長嘆一聲,道:“直至昨日前,在下也是迷惑不解。昨日後,我才猜到一二。”

秦惜玉道:“願聞其祥。”

喻三道:“只因在下交了好運,與大皇子無意中結識為友。唐姑娘看在那位面上,才放在下一條生路。至于處處維護,在下如今尚未猜透。秦少俠或許可以幫在下考量考量?”

喻三心知秦惜玉不能找唐紅意算帳,總要找只替罪羊出這口氣。無論她的回答合不合秦惜玉的意,他也要對她下殺手。事到如今,只能将花花的名頭擡出來,讓剛和花花結盟的他有所顧忌,暫時不對她發難。

喻三這話自然打動了秦惜玉,他心裏恨極唐紅意,又不能殺之而後快。便将一股怨氣安在喻三頭上。可這小滑頭竟知道他的軟肋,故意提到大皇子,讓身負家族興亡之責的他有所忌諱。

喻三見他神色略有松動,知道他在猶豫。待他帶着濃厚的殺氣冷眼看來,盡管脖子的傷口隐隐作痛,她亦不驚不懼,直視他,表面還一副誠懇示好之态。

然而,喻三卻見秦惜玉忽地身子一直,瞪視着她。喻三一怔,這才發覺身後的卓不凡竟揭開了頭布,渾身散發出凜然不可侵犯的氣息。

秦惜玉和卓不凡靜靜對視半晌,喻三感到周圍的氣壓越來越低,擔心将會有一場惡戰。最後,還是秦惜玉客套道:“卓兄,好久不見。昨日聽聞你受傷了,身體可好?”他嘴上說的客氣,卻片刻不敢放松。方才卓不凡此舉,已經表明立場。若他想動喻三,怕是得和卓不凡為敵了。

卓不凡微笑道:“多謝秦兄挂心。小傷而已,不勞一問。若是再來一批,卓某還能應付。”

秦惜玉嘆道:“都說卓兄武藝超群,看來上次卓兄和我對戰并未盡心哪。”

卓不凡豪邁長笑,笑聲連綿不息,竟是用上內力。秦惜玉聽出笑聲中氣十足,心裏暗驚。他昨日回去打聽消息,才知和卓不凡對陣的人,竟是靖王派出的一批精英。所謀何事他尚不知,可相比起那批現在都半死不活的人,卓不凡到竟還能用內力,可見其功力之深厚。

等卓不凡笑罷,才道:“秦兄是卓某的朋友,并非我不盡力,而是武藝切磋在于交流。秦兄了解卓某,自然要點到為止。怎能為了一點臉面傷你我的交情?秦兄覺得呢?”

秦惜玉知他意有所知,又不得拾階而下。微笑道:“卓兄言之有理。是秦某過份執着了。”

語罷,秦惜玉對喻三道:“喻兄弟,先前是我莽撞了。在此和你賠不是。”

喻三趕緊抱拳道:“不敢不敢。秦少俠擡舉在下了。”

秦惜玉親切道:“先前喻兄弟問我唐姑娘的事,我還真想不出。不過喻兄倒可以親自問她,為何還苦纏不休呢?”

秦惜玉這麽一說,喻三才看到遠處林間,有一輛馬車靜靜停着。想起自己一路和卓不凡的暧昧場面,不由得慶幸給卓不凡頭上罩了塊布,沒讓人看了去。

駕車的人正是唐樂意,她一直屏息靜氣關注這邊的動靜,聽到這話,自然要上前。冷笑道:“誰苦纏不休。我們可是追着秦公子你來的。”

這話讓秦惜玉微怔,道:“哦?唐姑娘可有什麽事情要和我交代嗎?”他語帶諷刺,望向馬車。

唐樂意眼圈發紅,卻望向卓不凡,道:“卓大哥,可否請你回避?”她說這話時,還瞪視着喻三,眼中含淚,盈盈欲滴。

喻三意會,領卓不凡去了遠處,做好一番安置,又走了回來。唐樂意心道:“這人還是這般聰穎。我不說他也知道回來。”可念及姐姐,又覺喻三萬般不順眼。

這時,馬車門簾微動,一物被輕擲到秦惜玉手中。秦惜玉感到這包袱沉甸甸的,疑道:“這是什麽?”

唐樂意聲音沙啞,顯然極力忍住眼淚,道:“你看看便知。”

秦惜玉見她如此情狀,也有些好奇。豈料一打開,先聞得一股腥臭之氣,再見血肉模糊,感到令人作嘔。他以為唐家姐妹作弄他,将之扔下地,惱道:“你們什麽意思?”

他才扔下地,唐樂意卻搶前去撿來并一把抱起,眼淚再也忍不住,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

秦惜玉見她哭的傷心,再看那包裹,竟是用女子衣裙包住。心裏有不妙的聯想。心想意動,沒等唐樂意罵他,人已鑽入馬車。

入了馬車,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鼻,間中夾雜些血的氣味。唐紅意滿臉病容,長發委地,蓋被躺在馬車裏。她聽見人來,慢慢睜開眼睛。見是秦惜玉,她想起身,然而眉尖一戚,反添上痛楚之色。她低聲喊了句:“秦世兄,你可要取我性命麽?”

就這麽一句,她都說的有氣無力。似乎随時要昏厥而去。

秦惜玉跪坐在馬車上,伸手讓她不必起身。無言望了唐紅意片刻,他才猶疑張口道:“你……怎麽了?”

他其實已經猜到了些,卻還要求證。唐紅意幽幽望着他,側過臉,眼角滲出些淚水,咬了咬唇,還是道:“秦世兄,……你的顧忌……沒有了。你下手便是……。樂意會告知爹爹,不會怪你……”她拼盡力氣,說完這番話。

秦惜玉旋即明白了,他再鐵石心腸,想到從小長大的情分,先前對她的嫌隙和怨憤消了大半。再想到方才那包血塊,禁不住眼圈發紅。沉聲道:“昨日,我若知你身懷六甲,收掌還是來的及……”

他昨日攻擊喻三,是出了看家本領。後見唐紅意攻來,知她功力深厚,挨上一掌也無大礙。本來就想教訓她,便狠心不撤手。怎知會釀成大錯。

唐紅意沒再看他,閉眼休息片刻,似乎好了些。才擡眼啞聲道:“……若不是……他要殺樂意……我本不會出手。唐秦雖各為其主,可素來交好。……我們又是青梅竹馬。我昨日說的也是氣話……想來是孩子聽見了……不願留下來。世兄,不必自責。……只求你保守這個秘密,別讓兩家蒙羞。……我任你處置,賠他一命便是。”

說完,唐紅意不再發一語,緩緩閉上眼睛。她臉色從容,仿佛已看淡生死。

秦惜玉料不到事情會直轉而下,昨日他回去苦思報仇之計,誓要取唐紅意性命。現望見她任憑宰割的模樣,反而冷靜下來。他細思她的話語。再聯系到親弟的為人處事,這才信了她的話。

他想到兩家的勢力和她那句各為其主的話,心頭一凜:“二弟已去。家中就剩我和幾個妹妹。若我下手打死唐紅意,武當就算不追究,心裏定有疙瘩。我才剛跟随大皇子,就将他得力助手打死,他定要疑我的忠心。朝中局勢未明,為了個人恩怨壞家族長遠發展,這樣值得麽?”

他再望了望唐紅意淚痕點點的臉,心裏又是一軟:“屠城那會,二弟幸得她相護而活下來。成人後二弟毀她清白,又對她始亂終棄。如今我又害她沒了孩子。這麽一算還是我們兄弟負她較多。二弟因她丢了性命,想來是前世冤孽。便是爹爹在此,想必也會贊同我的想法。”

思來想去,秦惜玉已有了定論,嘆氣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唐姑娘,二弟欠你的可都還了你罷。我承你叫一聲世兄,日後亦還是你的世兄。從前種種,你別放在心上。好生保重身體才是!”

他說完,便離開馬車,對唐樂意說了聲:“照顧好她。”,便馳馬離去。聽得馬聲遠去,又過了好久,哭了好一會的唐樂意抱着包袱,淚水漣漣道:“姐姐,秦惜玉走了。可孩子呢?孩子怎麽辦?他太可憐了。嗚嗚……”

馬車內長嘆一會,唐紅意慢慢爬出馬車,揭起門簾道:“樂意,把包袱燒了吧。從前你怎麽稱呼秦世兄,日後還要更加守禮。不要直呼其名,知道嗎?”

唐樂意傷心地哭道:“他累你沒了孩子,我恨死他兩兄弟啦。孩子不可以立個墳嗎?日後我們好歹能祭拜,讓他早日投生個好人家啊……”

唐紅意怒道:“你想丢我的臉,還是武當的臉?”

說完,她連咳幾聲,才溫言道:“樂意,我知道你不好受。可是為了大局,此事越快過去越好。不然讓姐姐來做吧。”她再度咳嗽,顯得力不從心。

唐樂意趕緊上前扶姐姐入內,拭了拭淚。對着喻三惡狠狠道:“喻三,你過來幫我。”她很想罵這罪魁禍首,顧慮此處不比家裏,硬吞這口惡氣。将包袱交給喻三時,淚水還是忍不住落下。

喻三心裏好笑,知道樂意毫不知情。也裝出一副沉重的模樣接過包袱。等喻三點起火,唐樂意放聲大哭,口中念着經文,想來是為孩子祈求。

忽然,不遠處有幾根樹梢輕微抖動一陣,喻三冷眼望着,知道秦惜玉這回才真正離開。

等包袱燒成灰燼,火光熄滅。唐樂意含淚将灰埋入喻三挖好的土坑,合手一拜再拜。喻三不再理她,走入馬車,揭開簾子。果然看到唐紅意嘴角含笑,臉上神采全無方才般虛弱。

望見喻三,她毫不遮掩,挑眉道:“秦惜玉走了吧。”

喻三低聲道:“唐姑娘,在下甘拜下風。”

唐紅意似笑非笑:“喻大哥何必自謙。你帶卓不凡去找胡大夫。正好他給我開的藥也用完了,可否讓我們一同去找他呢?”

喻三道:“這個自然好。敢問姑娘,那包袱的東西是……”

唐紅意擡擡下巴,喻三小心湊上前,聽得她低聲道:“在酒樓廚房找到的,半只被剝了皮的羊崽。我稍稍做了些雕琢。”

說完,她眉眼彎彎道:“如今樂意定要防備秦家……和你了。”

喻三奇道:“怎麽說?”

唐紅意故意低聲道:“因為她認定經手人是你。日後別讓她看到你和柳姑娘之類的女子拉拉扯扯哦。我說過,只許你和卓不凡一塊的。其他的來一個我妹妹會滅一個。”

喻三打了個寒戰,望着這心思詭異的女子,再望望遠處不住拭淚的樂意,頓覺是天大的麻煩上身,甩也甩不開了。

喻三返回去找卓不凡,見他臉色發青,料到他定是先前強用了內力導致的。幫他按摩順氣一會,還是照剛才的方式再度上馬。

唐家姐妹在後頭遠遠跟着,喻三顧着卓不凡的身體,不再拼命趕路,讓馬慢慢跑。她順帶将剛才的事略說了些,自然隐去唐紅意最後那話。卓不凡了解那些人,一點即通,很快了解來龍去脈。

喻三嘆道:“唐樂意和她姐姐不是一個段數的。她更似柳姑娘多些。”

卓不凡搖頭道:“你說得不對,表妹沒唐樂意那麽天真爛漫。她只是單純,主意還是有不少。”

喻三扭頭笑道:“柳姑娘在你心裏,自然是最好的了。不如……”她想說不如你考慮找柳綿綿做娘子吧。可想到兩人湊的近,怕他對自己做什麽,明智的打住着番話。

卓不凡凝神聽她說話,聽到她停頓,不由伸長脖子上前道:“不如什麽?”

喻三想回頭說沒事,沒想到這一回頭,嘴唇竟和他的碰在一塊。險些驚下馬。幸得卓不凡替她拉住缰繩,喻三望見布裏頭的眼神愈發璀璨奪目,趕緊回頭,穩住心裏那股怪異的感覺。

溫熱的氣息停留在她的耳畔,輕聲笑道:“你放心,方才有布遮住。她們望不見的。要不要再來一次?”

喻三又羞又氣道:“你……你……給我坐好。再…再亂來我扔你下馬了。”

耳旁又是一陣輕笑,接着她方才的話頭道:“不如我們快些成親,日後天天都能如此哦。只要你在我身邊,這輩子我都不嫌膩味呢。”

喻三感到心跳加快,一時竟忍不住聽了進去,想到日後這詞,覺得神魂俱醉,日後……若能活着,能與他一塊,她必定也不會覺得膩味。可是……會有日後嗎?日後,她關心的人,有多少能生存下來?連她自己,日後又在哪裏呢?

這麽一想,喻三硬起心腸,正要說些什麽潑卓大蝦冷水。卻聽見他說:“青衣,你看,下雪了。”

喻三聞言望向天空,雪花輕飄下來,細細柔柔的,讓人只覺點點涼意,不至于冰冷徹骨。卓不凡道:“自從小時候在城隍廟看到下小雪後,我們就再沒一同看過下小雪啦。”

喻三一怔,這麽說來,他們相識已有十年多了。這些年來兩人分分合合,每次她都覺得不會再見到他,結果不但次次重遇,還次次在一同。現在天空飄小雪,好似回到起點。那個臉蛋凍的通紅,看着她賣了大半天繡品的小男孩如今又在她身後。

當年,那小孩瞪着黑亮的大眼,道:“你……你發錢瘋就罷了,幹嘛打扮成小姑娘啊?”

她許久沒做女子打扮,還難得穿上娘親手縫制的紅棉襖,聽得這刺耳的話,不服氣挺胸插腰道:“我就是小姑娘,何須打扮?”

同樣年幼的他,竟然漲紅了臉,打量了她許久,不再說話。之後跟着她大半天,不但買了糖葫蘆給她吃,吃飯時還搶着付帳。得了便宜的她自然芳心大悅,道:“卓少爺,為何跟了我一路?”

他一本正經道:“從沒見過如此貪財姑娘,自然要好好看看。”

她瞪了瞪他,倒不以為意。卻聽他說:“不過,你是姑娘也好,小夥也好,你都是我第一個朋友。和你一同,日後定不會膩味。”

她驚詫地望了他一眼,沒将他放在心上。待得日後娘親帶她離開,她惋惜少了這位來酒樓吃飯給她小費的冤大頭。可見過了生離死別,覺得人生如此。她揮揮手,就告別那個地方,沒留下只言片語給他。

未及一年,他随家人來施米糧,村頭再見,她尚未認出他。他立即拖了袋米過來說:“你陪我玩,米就給你拿着。”這麽一陪,整個少年時期就過去了。

現在成人了,他竟然又在身邊。仿佛那晚的雨夜,竹林裏落空的約定從未發生過。可是,日後呢?她和他還會拉拉扯扯到幾時?

喻三收回思緒,看着抱在她腰間的雙手,聽着他興致勃勃的聲音。心裏感嘆,也忘了再說什麽潑人冷水的話來。

作者:兩個人初次約會是在哪裏?

小卓:小時候算起嗎?那就是城隍廟了。

青衣:竹林吧。城隍廟那會還不熟。

作者:那時兩人間的氣氛怎麽樣?呃,雖然兩位之前回答不一樣,但可以就着那個答案答下去。

小卓:城隍廟時她就顧着做買賣。我就盯着她看,覺得這人有意思。一看到銀子就雙眼發亮。所以感到很開心。

青衣:竹林的時候他很好騙,我能将他身上的銀子騙去大半,所以感到很開心。

作者:這氣氛太詭異了吧。

最近用百度的音樂連接都不順,打開頁面沒有放音樂。各位大人有沒有好的網站推薦,可以連接頁面來放音樂的呢?謝謝!

又快過年了。回首過去,真不敢想像自己真的能每周更新一次,這裏要多謝常給我留言的大人們。沒有你們留言鼓勵,我可能就同從前般慢慢磨了。還是希望能夠多些大人來留言,因為我常常會翻以前的留言來看,将來,這些就是我寫文的回憶了。最好的一個回憶。謝謝大家!

再寫一些兩人的甜蜜戲,可能我真不擅長,寫多了我也受不了。感覺不如寫鬼故事吓人來得順手。

近日有個新的構思,等陰陽眼寫完,想寫穿越文。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也不知我是否寫完這兩篇時會放棄寫作呢。日後,遙遠的将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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