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為了不辜負對方一番美意，林錫趁對方蹲在原地換子彈時将其擊殺。

看着上方隊伍數從“3”變成“2”，同時不忘給齊月半順毛：“感謝這位姓齊名胖的高尚勇士、這位雅號月半的純潔人民為我隊勝利奠定堅實基礎、做出巨大貢獻！”

齊月半被展鴻拉起來，撿起林錫雙手奉上的醫療箱，憤憤地罵了句：“你媽的。”

展鴻：“噗——”

他還沒笑完，兩側先後飛來兩顆手雷和一個燃/燒/瓶，手雷把Moonban和Red跟一牆之隔僵持的兩個敵人一鍋端。燃/燒/瓶則引爆了一個汽油桶，吞噬了四個盒子，甚至讓距離稍遠的Sn53a29都被燒掉大半管血，好在沒死。

【大吉大利，今晚吃雞】

林錫松了口氣。

娘的，差點兒死了。

難道總拿隊友祭天真的會遭報應嗎？

林錫悄悄瞄了眼蘇明赫，拿不準那一個燃/燒/瓶是想殺他還是想幫他。而蘇明赫壓根沒看他，趁有人發現燃/燒/瓶是他提供的之前趕緊點了退出，溜之大吉。

不出意外，絕對沒人想到，那個要命的燃/燒/瓶竟然是他這個最想輸的人扔出去的。

有一說一，他真不是故意的。蘇明赫摸着自己即将泯滅的良心想，背後偷襲和煽風點火玩多了，下意識地火上澆油而已。

還沒反應過來的齊月半和展鴻一臉迷幻。

“我又死了？我真的死了？”齊月半似乎認為自己活在白日夢裏。

“嗯，我也。”展鴻真切體會到了上一局結束後齊月半想打死林錫的心情。

林錫被他們盯得不好意思，幹笑一聲：“這不是他們的注意力全放在你倆身上嗎？我看當時時機正好，就……沒管住手。”

收隊友人頭能拿分還是能長KPI咋地？

剛英嘆了口氣，搭着林錫椅背把他耳機摘了，幽幽道：“小兄弟，你要知道，物資沒了可以搶，人頭沒了可以賺，可要是良心沒了……”

“賺得更多。”林錫意猶未盡地收起槍，欣賞了一下“今晚吃雞”幾個大字，點了退出，等蘇明赫開下一局。

錢經理小聲對郝教練的耳朵逼逼：“怎麽辦？我覺得他說的好有道理！如果我沒有良心，我就可以寫出更華麗的營銷方案，賺他媽個幾千萬！”

“技術好。”展鴻退出游戲，等蘇明赫開下一局，随口問林錫，“排名？”

林錫知道這是問他舊號排名，“沒A游的時候一直是國服前十。”

“前……”剛英被自己口水嗆到了，“這排名你他媽還A游？！沒A多長時間吧？”

“還行。”林錫摸了摸鼻子，“也就……嗯，一年半吧。”

“你他媽這叫一年半沒練？！”全隊最菜的剛英選手不禁流下悲傷的淚水，“為什麽人與人的差距這麽大？Yourmother，why？！”

林錫不走心地安慰：“沒，來之前還練了半個月的。”

——沒有任何效果。

“半個月？小林子之前在哪兒呆着的？”齊月半的好奇心超過了被隊友炸死的憤怒。

林錫：“在網吧看場子。”

齊月半：“……啊？”

林錫解釋：“就你們小區對面的網吧，最大的那個。來G市之後我找了個看場子的活，剛幹半個月，就被經理和教練挖過來了。”

齊月半不知道這話該怎麽接。

剛英表示懷疑：“明哥不是跟齊胖說林錫是學霸嗎？現在還有找不到工作的學霸？”

“小林也不容易，大學畢業一個人跑來南邊，說是不樂意在家裏靠爹媽給安排工作。但現在這是什麽時代啊？又不包分配。就算讀完博士，不會餐桌文化照樣可能被辭退！”錢經理瞄着蘇明赫，想給林錫賣慘，“我跟你們說，現在就網吧看場子這活，都不是你去了就能位置的！”

“恭喜。”蘇明赫沒搭理錢經理，涼飕飕地對林錫說，“工作不好找，怎麽沒餓死你呢？”

錢經理拍了拍小心髒，祈禱林錫千萬不要激怒蘇明赫。

林錫笑了一聲；“餓死了還怎麽見你？”

蘇明赫冷笑。

錢經理還沒落回去的心髒又提起來了，合理懷疑林錫是想氣死蘇隊長，連忙打岔：“這年頭，一個工作多難找啊！咱小林雖然是名牌大學畢業，但一年多了也沒找個正經工作，就差回家賣紅薯了！”

他這賣慘賣得過分了，林錫本人都聽不下去，幹咳一聲：“錢經理，我好像沒那麽慘吧？”

不僅不慘，他在網吧的半個月過得還挺滋潤，比在家裏呆半年舒坦多了。

這年頭網吧數量多，為了攬客，規模大一點的三五不時就要搞個活動，不是給連勝最多的送飲料免上網費，就是舉辦小規模比賽，獎品有現金那種，數額還不小。TS基地在一片住宅區裏，外面隔一條大馬路，就是附近規模最大的網絡會所之一。

半個月前，林錫逃難似的輾轉到G市時，身上只剩下一把零錢。等他找到TS基地附近，兜裏幾枚鋼镚明示他不僅晚飯只有饅頭，還得找個橋洞或者地下通道過夜。

也是他運氣好，車站旁邊的網吧正舉辦線下的小型絕地求生比賽，網吧老板為了吸人眼球，咬咬牙給第一名獎金提到一萬。

林錫混進去圍觀，等比賽打得差不多了，用最後幾塊錢開了一個小時，站出來誇口說能讓那幾個伸手問老板什麽時候給獎金的“高手”跪下叫爸爸，只要老板借他個賬號。

網吧老板早就急的不行，這次拔得頭籌的是隔壁街會所請來的高手，錢輸了沒事，但輸給最大的競争對手，這就很蛋疼了。老板一咬牙，破罐子破摔，把自己的菜雞賬號借給林錫。

然後老板看着自己未嘗勝績的賬號在一個小時內連着吃了五次雞，撐都撐死了。

林錫的水平放到網吧，約等于兩米五的壯漢對戰兩歲半的小朋友，第一名拿得毫無懸念，甚至有點兒索然無味。等人都走了，他還主動把獎金跟老板三七分——他拿三，老板拿七，條件是讓老板留他當個看場子的。

老板象征性地客氣客氣，攥着回來的一沓紅票子心花怒放，恨不得當場認林錫當幹兒子。他很大度地不計較林錫沒身份證，拍板把人留下了，當個看場子的小弟。

林錫立馬抛棄冷冰冰的饅頭，撲向熱氣騰騰的飯菜。

網吧每周末都會舉辦一些小比賽，當下熱門游戲基本都有。絕地求生一向是該網吧的弱項，但林錫十足給網吧老板長臉，幾場下來就打得隔壁街網吧請的“高手”不敢再來挑釁，偶然間被路過看熱鬧的TS經理和教練注意到，有了光明正大混進戰隊的理由。

“說真的，我打道聽每天給你們送菜送肉的是哪輛車，都準備好扒人家貨車底盤進來了。”林錫毫不在意自己差一步就要走上犯罪道路的事實，“我試過，車底和地面中間塞個人剛好，還不會被絞到車輪下邊。”

所有人：“……”

“我以為我們訂食材的那家店很安全。”蘇明赫癱着臉說，“至少不會把貓貓狗狗放上車。”

“确實挺安全的……”錢經理咽了口吐沫。

雖然林錫沒真的幹成這事兒，但人是他親自領進門的，比讓林錫自己扒貨車車底混進來更能惹蘇隊長生氣。

“提示，距離下午訓練賽還有四十五分鐘。”郝時敲了敲自己的手機屏幕，“45”正跳到“46”，“如果你們準備開個茶話會，我沒意見，現在就讓錢多多去拟合同。”

郝教練很有教導主任的潛質，一屋子人從老板到大管家全都老老實實地各就各位。

蘇明赫深吸口氣，開了最後一局。

大學時林錫跟他們的上線時間基本都是錯開，除了蘇明赫沒人跟他打過配合，齊月半唯一一次跟他倆組隊還在中途被輔導員叫走挨訓。不論林錫是不是真像他自己說的A游一年半，蘇明赫估摸着他首次跟TS配合肯定不會順利，甚至會由于不适應戰術自己送死。

可現實完全在蘇明赫的預料之外，他本來以為只要自己和隊友正常發揮，任憑林錫再怎麽蹦跶，他們前兩局至少輸一把。沒想到人家非但挺住了，還磕磕絆絆地補上了TS的短板，上來先吃兩盤雞。

這人但凡不是林錫，蘇明赫就直接拍板讓人進隊了，根本不用辛苦自己再來一局。

不是他有偏見，實在是姓林的太不是東西。

從這貨進門開始，蘇明赫就在問他要解釋。然而敵人太狡猾，不是裝傻就是顧左右而言他，連個屁都問不出來，最後連把他按在沙發上告白以逃避追問的事都幹出來了。

令人智熄。

如果這局贏了，還真要把人留下？蘇明赫有些糾結——糾結萬一林錫入隊了，要怎麽給人家穿小鞋穿得不着痕跡。

他甚至沒注意到自己是在思考贏了後怎麽辦。

這時聊天框突然彈出來，齊月半的胖臉占了四分之三個頭像。

【小月月】：來吧！抉擇的時刻到了eon，baby！

“……日。”蘇明赫在心裏問候齊月半全家。

【小明明】：我許願這局全員落地成盒。

二十分鐘後，蘇明赫絕望了。

如果世界上有給人實現願望的天使，那它一定是專聽反話。

這局TS打得異常順利，別說上局那樣有團滅可能的波折，連第一局的小水花都看不見。從落地到決賽圈，要麽是和敵人遠遠錯開、要麽是跑毒途中遇到的兩三個落單的喂了林錫和展鴻的槍。

錢經理激動到落淚。

如果次次比賽都能順風順水，那該多好啊！

這樣的順利持續到終決圈，最後八個人、兩支隊伍，對方和TS一樣是全員存活。對峙中展鴻擊倒了一人，一看公告名字的前綴，竟然還是支職業隊伍。

“別慌別慌，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戰隊！”錢經理說着別慌，自己先趴到齊月半椅背上了，腿都在抖。

勝利近在眼前！林錫，挺住啊！

錢經理在心中無聲吶喊。

“你趴我椅子幹嘛？！”齊月半不滿。

錢經理随口答：“因為你最沉，我推不動你椅子，不會影響你比賽。”

齊月半：“……法克鱿！”

此時展鴻被對手的集火逼得縮回掩體，對方趁機拉起倒地那人，也龜縮不動，顯然是認出了TS戰隊。

雖說他們自己心裏有數，實力确實不如TS，但吃雞中運氣也是很大一環，萬一下個圈刷在他們頭頂呢？

可惜他們不知道，今天的TS非往日之TS，仍舊用老套的“比誰命長”戰術試圖跟TS耗時間。

另一邊，林錫聽着展鴻的報點，招呼齊月半打掩護，脫了鞋迅速摸近對方掩體。展鴻包裏裝的全是子彈，不斷開槍騷擾，讓對方不敢露頭、在語音裏猜測今天的TS是不是找代打了。

他們怎麽突然這麽嚣張了？！

槍聲掩蓋了林錫的腳步聲，他快速将包裏剩的一桶汽油擺在牆根下，稍微後撤，躲在街道中央停着的一輛越野車後。

這樣嚣張的打法其實是林錫的主意，蘇明赫從進決賽圈後沒多指揮，只是迅速判斷出便于躲藏的掩體和敵方會選擇的位置。

而現在他們雙方只隔一條街，走到這一步，能否吃雞——林錫到底是留是滾，有一半要看運氣。

還有十秒安全區刷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