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這是我能看到的Do？你六親不認的槍法說丢就丢？你要是被妖怪附體你就汪一聲，我幫你約大師作法。】

【卧槽，狗東西，你無恥你賣萌！你為什麽區別對待我們直播間的水友？！我們面前幹幹幹，別人面前嘤嘤嘤！】

【這誰頂得住？要不是我全程錄像，我都被他這副小心翼翼的表情給騙了！】

【直男表示不忍直視，我賭一毛錢，一號會拒絕。】

【一號快答應他！！！我倒是想看看他還能裝出什麽妖魔鬼怪來！】

直播間嗷嗷叫，江辭無暇顧及，他有個不好的習慣，一緊張就喜歡左手按鍵盤，游戲角色會跟着上起下蹲、左右晃動，為了裝萌新，他在與自己叛變的左手作鬥争。

隊伍裏悄然關注的另一隊同樣收起話音，想知道一號會怎麽說。

啞聲了大概三四秒，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用，你自己穿。”

口腔內濃濃的甜味從右側散開，江辭用舌尖舔了一口。

意料之中的拒絕。

江辭握着鼠标的手指輕點，将一號是Fix的可能性提高到百分之八十。

他不在意被拒絕，反倒挺開心，這正好驗證心裏的推斷。

贏比賽也不一定要跟着一個人，只要裝新手不被其他人察覺就行。

就在江辭準備換另一種方式裝萌新時，對方又懶洋洋地補充：“可以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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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不及防的轉折令他手指微頓。

Fix不管閑事衆所周知，對面如果真的是他，以他的性格不可能閑得蛋疼同意帶新人。

如果不是Fix，一號的聲線又與Fix太像，簡直一模一樣。

江辭垂下眼，把剛拉上去的進度條調回百分之五十。

不管心情如何複雜，萌新還要繼續扮下去。

“那要換一下槍嗎？我AK壓不好。”

這話一出，彈幕全是問號。

【今年最好笑笑話之一：Do不會壓AK。】

【傳下去，突擊手自曝不會壓槍。】

蘇拯可不知道江辭在裝新人，他沒推辭，卸下背後的M416，走到江辭的人物面前站定，撿起他剛扔下的AK。

屏幕裏三號四號的身影出現在右側，江辭趕緊上前把地上的M4撿起來，生怕晚一步被人搶走。

蘇拯裝彈完成正好掃到忙手忙腳的江辭，瞬間失笑。

這麽寶貝？

為了一把不值錢的M416，連身後的三級頭和三級甲都不顧，還真是個新人，不知道游戲險惡。

三號和四號在三級頭附近停下，兩人雖然心動地上的東西，但沒直播間的水友臉皮厚，直接上來搶。

江辭不緊不慢換好M4之後，走到他們跟前撿起地上的三級套。

等裝備完畢，他關閉游戲喇叭沖直播間念叨：“看看，這才是隊友的道德典範，再瞧瞧你們，以前福利局帶你們玩的時候，那速度，舔包舔的比臉還幹淨，我那時連拿個鐵鍬都是你們丢掉不要的。”

面對莫須有的指責，直播間安靜一秒，直接炸了。

【你還敢提這件事？！哪個主播像你一樣，水友倒了要我們扔裝備才救，而且還不是要一兩樣東西，你特麽連褲衩都不放過！其他人想幫忙還拿槍口對準他威脅，這就是你所說的道德典範？滾犢子！】

【你好好檢讨一下自己的行為，為什麽人品差到只能剩下一個鐵鍬！】

【說起來我就來氣，我也記得有一次抽到水友局，當時要不是挂着直播間，就被你騙了！騙物資的事情咱暫且不論，我當時剛被拉起來問有沒有藥，你睜眼說瞎話沒包，結果呢？那背包裏兩個明晃晃的急救包、一瓶止痛藥、三瓶可樂、五個繃帶特麽都是屁嗎？】

多大仇恨？

至今還記着具體的數量。

江辭啧了一聲，默默把“Do的平底鍋”和“冷酷無情狗兒他爹”兩個名字記在小本本上，下次抽水友首先排除這兩人。

既然這麽嫌棄他，那就成全他們。

江辭收回餘光，專心打游戲。

圈刷了，比較幸運，第一個圈刷在他們邊緣，小隊還在安全區不需要跑毒，這個時間差可以讓他們在周邊野區再搜一會兒，武裝自己。

作為剛抱了大腿的挂件隊友，他當然要緊跟一號的步伐。

對方去哪他去哪。

到達一片房門沒有開啓過的小野區後，兩人分開搜，一號直奔左邊那一間平房，江辭緊跟其後進入邊上的二層樓。

樓下的東西不多不少，看着像是沒人來過。他搜了一個一級包、一個煙霧彈、一個手榴彈和一個急救包，打算往上走。

腳還沒踏上樓梯，畫面中游戲角色突然停下。

情況不對。

M16A4這把槍不好打，很少有人會拿，所以會玩一點的人看到基本自動略過，但江辭覺得挺好，只要手速快，這槍威力也很大，他按照慣例查看了一眼。

照理來說每一把槍的邊上會有三十發備彈，但是剛才江辭路過樓梯口時顯示M16A4的子彈只剩下十七發。

這數量不對。

有人來過。

江辭停下腳步側耳傾聽，周圍寂靜無聲，沒有腳步。

但他沒有放松警惕，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二樓，這裏視線遮擋，樓上情況未知，直接上樓容易被陰。

他想了想，挪動人物上到樓梯一半，利用視線差查探上層情況。

果然，和預想的一樣。

二樓右手邊牆角，有一個人此時正拿着槍對準樓梯間。

一旦他掉以輕心，直接上樓，準備就緒的子彈立刻就會突突突把他穿孔，他會當着衆人的面，頭冒青煙成為一名合格的快遞員。

想起剛才的房屋情況，江辭不得不感慨一聲，這老六當的真不錯。

房門關着，地上一些物資沒撿，要不是這子彈問題，很大機會能陰死人。

殺老六，他喜歡。

江辭舔了舔嘴角，興奮起來，他切換手中的槍為手榴彈，準備幾何投擲。

水友們顯然注意到他準備幹架的姿态，在彈幕裏煽風點火。

【來了來了，賭一手能不能一雷炸死？】

【這老六太陰了，吓我一跳，Do快上，殺了他安撫我受傷的心靈。】

【板凳搬好了，坐等主播秀技術。】

與直播間彈幕相反，視頻中的少年嘴角勾起弧度，突然收了手。

“我就想試試你們，不好意思啊，讓你們失望了呢。”

那彎起的眉角分明透着一絲狡猾，哪裏有不好意思的意味。

江辭後退一步，時刻記得自己身份是個新手，這操作一看就不是萌新該有的。

直播間裏的人慫恿他上，等着他暴露身份叫爸爸呢。

聽見隔壁屋的腳步越來越近，江辭收起雷，角色人物重新切換成持槍狀态，忙緊張喊道：“一號，我這兒樓上好像有人，我剛才聽到一陣腳步聲！”

“來了，別慌。”

低沉的聲音不慌不忙，莫名讓人心安。

江辭給糖換了個位置說道：“我剛在樓梯間偷看到他蹲在大房間的牆角。”

他說完後噔噔噔走下樓梯，裝作乖巧地抱着槍蹲在小房間裏，打算等人來了一起沖。

他想了半天一會兒該如何僞裝，最好是又能裝萌新又能并肩作戰的那種，想想那畫面就激動，結果等他腦海裏各種假設都演了一遍，一號的身影還沒出現。

怎麽回事？

正當他想開口詢問，二樓傳來一陣急劇的槍響。

回答他的是公屏的擊殺提示——

【Baoqingt以AKM擊倒了GO_home11】

【Baoqingt以AKM淘汰了GO_home11】

被等的人淡淡開口：“上來舔包吧。”

【？？？】

【我屮艹芔茻！他怎麽做到憑空出現在二樓的？開挂了？？？】

【不會吧？聲音這麽好聽的小哥哥居然開挂了？好感值瞬間沒了。】

江辭率先反應過來，他想起來了。

隔壁平房是可以攀爬上去，然後直接跳到二層樓外進屋，他竟然還傻愣愣在這等了半天，想着怎麽從下面攻樓。

還真是緊張忘了。

不過，連他第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更何況看直播的水友。

江辭側過頭看向屏幕，果然，直播間全部都是質疑聲。

他毫不猶豫替人解釋：“這樓比較特殊，可以從外面翻窗進二樓，不是挂。”

越解釋直播間的人刷“開挂”越起勁，江辭皺起眉頭，哪怕一號不是Fix，他也不想讓這個聲音的主人背上開挂的名頭。

比起與直播間的人争個面紅耳赤，他更傾向于直接擺證據。

“厲害，一號你剛才……”江辭把“怎麽出現在二樓”咽下去，改成，“從哪裏爬上來的？求教學！”

蘇拯沒拒絕：“一會兒教你。”

江辭舔包的速度說不上慢也說不上快，蘇拯在邊上看着，從動作很容易推斷，對方不是第一天玩游戲的那種純新人，這讓他省了不少力氣。

說好要帶人，他既然承諾就不會食言，但如果光是教對方怎麽疾跑、怎麽開鏡，那也是挺沒意思的。

等江辭舔的差不多了，蘇拯帶着人走到矮平房，演示了一遍技巧。

“六十度角，斜跳上去。”

視頻以及聲音清楚地傳到直播間，不用江辭開口，剛才刷開挂的人自然消停。

而一直盯着江辭動作的蘇拯壓根不知道自己差點被打上開挂的名頭，因為在他的視線裏，看到的是江辭三番五次失敗，最後依靠不懈的努力，終于成功的勵志故事。

努力的笨小孩。

聽聲音，二號也就十六七歲，未成年。

小朋友喜歡表揚，蘇拯想起鄰居家小孩得到表揚後的表情，認真地誇贊了一句：“不錯。”

猝不及防的一聲誇獎，讓江辭差點手滑掉下樓去。

他沒幻聽吧？

一號在一本正經地……誇他？

直播間裏一串問號讓他确定自己耳朵沒問題，聽語氣，一號是真的誇他做得好，而不是暗諷他技術菜。

他都裝作失敗五次了，新手的不能再新手，連他本人和直播間的水友都看不下去了，居然還能被誇？

心情有點複雜。

“謝……謝？”

道完謝，江辭操縱人物下樓。

不理會笑噴的直播間，他舔了舔只剩下殘渣的軟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一件事——

這絕對不可能是Fi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