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倒v開始）
第 21 章（倒v開始）
記憶中的畫面與現在重合，唯一改變的，是兩人的身份。
蘇醫生是Fix。
江辭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可能性。
A市神經內科新來的蘇醫生，看了他不知道多少笑話的蘇醫生，蘇拯，是Fix。
他怎麽會是Fix呢？
蘇拯不知道江辭受到多大沖擊，他微微低下頭，盯着他不知道是凍得還是哭過的紅鼻子，重複第三遍：“不吃？”
江辭如夢初醒，整個人像是生鏽的機器緩慢運作，腦子裏打結的思緒裹成團，被他暫時擱置。
他動了動的手指，從蘇拯手裏接過糖，輕聲說：“謝謝。”
一觸即離的冰冷觸感從掌心傳來，蘇拯靜靜地看了他一眼，把手伸進衣兜掏出一塊小面包，撕開包裝走到水池邊。
小拇指大小的一塊塊面包屑投進水池，安安靜靜的錦鯉池子很快熱鬧起來，個頭小的錦鯉速度敏捷，來回穿梭，但那些吃的胖胖的錦鯉也有優勢，用大四五倍的身體開道争奪。
錦鯉吃到一塊面包屑就會擺着尾巴到外圍，江辭被它們吸引，湊近了看。
水面上倒映兩個人影，一個插兜看着，一個拿面包喂着。
蘇拯偏了偏頭，把兜裏的另一塊未拆封的面包遞給邊上的人，問：“試試嗎？”
江辭搖搖頭，視線落在他手裏的一小塊面包上，說：“一點就好。”
兩人默契地你一塊我一塊，時間錯開，一群錦鯉在水池中來回冬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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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辭手上的面包不多，很快喂完，他盯着泛着波紋的水面，語氣飄忽不定：“蘇醫生，漸凍症中期，還有救嗎？”
一會兒功夫，溫熱的手指被寒風吸走了熱氣，開始泛紅，蘇拯喂魚的動作不停，同樣沒有移開視線：“你對救的定義是什麽？”
“能夠正常的活很久，三年、十年，一直活着，不受病魔感染……我知道是奢望，但是我希望，最少奶奶不像現在一樣躺在病床上，只能看着自己病情加重而無能為力。”
蘇拯側過頭，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睛，之前不曾細看過，這雙眼睛毫無保留地看着他，他讀出了對方的眼神，是倔強和信任。
醫生的職業本身需要謹言慎行，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會在無形中影響患者和家屬的情緒。
他在國外沒日沒夜研究漸凍症藥物時，經常往返一線病房，但更多的是公事公辦，像這樣面對面談心，還從來沒有過。
蘇拯沉默後說：“需要時間。”
“時間？”江辭越過他的肩膀看向遠處光禿的一顆樹，“我當然知道，全球這麽多用藥吊着的病患，誰不知道呢？他們都懷着一線希望，希望能活着。但是時間是什麽，或許幸運，明天就能攻克難題，或許不幸，百年後也無法根治。”
蘇拯沒有試圖安慰，他直視對方的眼睛，語氣肯定：“很快，再等等。”
聽着像是承諾一般的話，江辭微愣，借着擰緊的眉間舒展了少許。
或許是大小信任醫生，又或許這個醫生是蘇拯，江辭信了。
“不管是安慰還是真的，謝謝蘇醫生，心情好多了。”
面包不禁喂，手裏很快只剩下兩個透明包裝，蘇拯把包裝袋扔進長凳旁的垃圾桶裏，對着水池拍了拍手，将殘留的面包屑灑在水面。
江辭的目光重新定格在棱角分明的側臉上，突然出聲：“蘇醫生有兄弟嗎？”
話題轉化地有點突然，蘇拯手回的手一頓，思考這話的邏輯。
對方說話的語氣平淡，但是他卻察覺其中的微顫，明明兩個人沒見過幾次，但總覺得每次對方都不自在，還會時不時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蘇拯看着他微紅的耳朵，反問：“你認識我？”
何止認識。
江辭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上前一步：“我……”
“蘇醫生你怎麽在這兒啊，讓我好找……快快快跟我走，你呈交給上面的漸凍症藥物研發資料有些地方他們想詳細問，主任讓我趕緊帶你去會議室！”
一個三十來歲的醫生一手搭在蘇拯的肩膀上，整個人氣喘籲籲的，一臉着急。
他歇了一會兒，擡起頭，正面對上江辭晦暗的眼睛。
擦，吓死了！
怎麽還有個人！
之前蘇醫生擋着根本沒看見。
不過很快，他的驚訝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後悔。
壞事了！
這事還沒公布，被他提前洩露了！
他剛才只說了藥物研發，應該沒什麽大的問題吧？
蘇拯轉過身，應開之已經站直，還挪動了位置到江辭看不見的地方，此刻正瘋狂用眼神示意他。
他掃了一眼對方汗水搭着的濕發，皺眉：“他們到醫院來了？”
“不是，線上緊急會議，”應開之遲疑了一下，餘光掃了一眼他身後的江辭，“怎麽辦？”
蘇拯嚴肅道：“先去開會。”
顧不得多說，他轉身對身後的江辭說了一聲抱歉，留下一句“下午三點來一趟辦公室”後，跟着快步離開。
轉眼不過一會兒功夫，蘇拯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江辭閉了閉眼，把那句“認識”吞進肚子，罵了一句“艹”。
回到病房，奶奶還沒醒，他找了個位置坐下，拿出一直響個不停，像是抽搐了的手機，一條一條看過去。
【魚魚：我昨天就一天沒來，你怎麽還上熱搜了？】
【魚魚：這特麽你遇到了什麽傻逼，居然說你是挂，就你那槍法和身法，開個輔助瞄準和透視都打不過你，妥妥誅仙人，怎麽可能開挂。】
順着俞域的話點進微博，江辭一眼看到挂在上面的熱搜，他翻看發貼人“倒黴透了”這個游戲博主挂的視頻。
一分半鐘的視頻，開頭剪了他和二號三號的對話，直接挑明他的身份，中間是四號視角被打死的場景，還有江辭說的那句對方是挂的言論，視頻最後是以直播間他被檢測賬號結尾，配文“玩游戲遇到個傻逼”。
不用想，這個大概就是昨天那個挂。
【怪不得近幾年絕地求生國內戰隊烏煙瘴氣的，就是因為有這種人存在，FKT當年眼光怎麽這麽差了，這種人也要？怪不得解散戰隊，沒實力還開挂，上回交流賽贏不了有跡可循。】
【替他說話的人估計都是私下開挂的吧？Domen嘴巴賤脾氣臭，喜歡不起來。】
【聽說Domen報名跳貓比賽了？到時候不會也開挂吧，畢竟能拿不少好處呢。】
江辭翻了翻評論，前排不少罵他的人，維護他的評論基本被删除，留了幾條聲讨語氣比較差的，下方一排吃瓜群衆。
他又重新刷了一遍視頻，十分感嘆。
剪得不錯，把受害者的委屈展現的淋漓盡致。
【張三：剛看到，回去把原視頻放出來。】
【魚魚：你怎麽不生氣？如果是我，不罵他個全網封殺算勞資輸。】
【張三：狗在你身上撒泡尿，你難道還要尿回去？當然是按着他的頭讓他好好看看地面上的照妖鏡。】
【魚魚：你這比喻還挺形象……那随你吧，不過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啊，這熱搜怎麽一直不掉，感覺背後有人在買熱搜。】
【張三：不關心，不知道。】
江辭沒有多餘時間浪費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上，他一遍又一遍查看手機鎖屏上的時間，等待三點的到來。
奶奶注意到江辭又一次拿起手機看消息，笑着打趣：“小辭一會兒是有約會嗎？”
“沒，”江辭不知道怎麽解釋，結合應醫生剛開始捂嘴的動作，蘇醫生找他大概率和漸凍症的事情有關，“奶奶，我三點的時候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的，您要是不舒服就告訴護工張嬸，我提前打過招呼。”
奶奶眨了眨有些灰白的眼睛，了然：“去吧去吧，好好待人家小姑娘，可不能讓人家等久了。”
江辭無奈：“真不是……”
他解釋了三五遍，奶奶都是戲谑的神情，江辭只得無奈一笑。
三點整，江辭準時敲開蘇拯的辦公室。
辦公室裏有兩個人，江辭的目光被其中一個吸引，朝南的窗戶透着白光，蘇拯背光而站，大半的口罩遮擋住深邃的面容，那雙閑置的手從窗臺上垂下，轉過頭看向門的方向。
江辭舔了舔幹燥的薄唇，擡起腳往裏走。
應醫生聳搭着臉朝他打了一個招呼，而蘇拯走到辦公桌前，沒有過多廢話客套，拿起桌面上準備好的一份文件，遞給他。
“漸凍症藥物試藥志願報名表”幾個大字印在最上面，江辭緊了緊發顫的雙手，低聲問：“這是……什麽？”
蘇拯留了些時間讓他回神：“治療漸凍症的藥，你奶奶的病情我看了，符合第二期試藥條件，你可以看看內容，但有關藥物的事情我不能詳細透露，只能說一期試驗順利。”
江辭沒有聽說過A市醫院研發這個的消息，如果這些沒有保密條約，不可能一直捂着密不透風，但為什麽告訴他？
細想起錦鯉池旁應醫生的驚恐狀，江辭感覺自己猜到了原因，但他還是有點糾結。
這算不算走後門？
看透江辭的想法，蘇拯解釋：“近期會公開，沒關系，不算優待。”
江辭松了一口氣，一旁的應開之欲言又止。
蘇拯又說了一些有關的基本事項，江辭認真聽完。
“那如果簽署志願協議，試藥期間發生意外……”
“存在一定風險，醫院免責。”
果然，但，合情合理。
“蘇醫生，”江辭低下頭重新看向這薄薄的一張紙，問出最關心的話，“冒昧問一下，這藥的藥效和七十萬一針的孤兒藥相比……”
無視應開之的雷達警告，蘇拯擡起半掩的雙眸，望進他的眼底，給了承諾：“更有效。”
“有副作用嗎？”
“目前沒有。”
此時此景，要是換一個人說這話，江辭沒準直接一拳頭上去，打個狗血淋頭，騙人都騙到他跟前來了，誰不知道這七十萬一針的藥有多難買，雖然有效但也有副作用，現在卻有人告訴研制成功一款更有效的藥。
只要是稍微接觸過漸凍症的人，就說不出這話來。
但這人是Fix。
江辭說不出完全相信的話，但他願意相信這是真的。
江辭接過報名表，因為用力，薄薄的紙張上留下了褶皺，他謹慎詢問：“我可不可以，回去看了再答複？”
這點要求很合理，蘇拯點點頭：“可以，請明天給我答複，另外需要簽個保密協議，希望理解。”
江辭簽完後抱着報名表離開。
應開之看着江辭離開的背影，皺起眉峰：“蘇醫生，志願者的名單不是已經定下了？”
應開之想起老師對他說的話，蘇藥集團研究漸凍症的事情，是從蘇拯的父親蘇教授開始的，這事一直被國家密切關注，但天不遂人願，在攻克的關頭，噩耗來襲。
好在藥物研究并未停滞，蘇藥集團一直被保護着的繼承人蘇拯，秘密接棒後将藥物改良，甚至在米國眼皮子底下，試驗過三期，雖然當時志願者只有十來個人，但目前為止，這些人狀态良好，沒有發現副作用。
國內不知從和處得知蘇拯這位繼承人，等他博士畢業後派人暗中接回，目前在這所醫院挂職，實際上并非在編人員，只是安排一個合理的研究身份。
他回國後，科學院的人批準A市成為試藥點，實際上賣羊頭挂狗肉，報名的都是有權有勢的人。
漸凍症早發現早治療存活率高，他們不想浪費這走流程的一年時間，所以明面上找A市醫院的患者當志願者，實際上志願者可能只有幾個從A市醫院病房裏挑選的。
以前蘇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一心只關心藥物情況，不過問這些事情，這次卻難得增加了一個名額，怎麽能讓應開之不驚訝。
“定了，”蘇藥集團提供的藥劑有限，半路加入的人需要自掏腰包，這一點是內部默認，蘇拯想起這位家屬與家長的談話，沉默了一下，“沒事，我會讓蘇藥集團多送一份。”
“行，主任那裏……”
“我會去說明。”
蘇政說完後把目光投向錦鯉池，半垂下眼。
倒不是真的無私，他只是從江辭身上看到了當年無能為力的自己。
如果父親還在……
應開之裝作不經意掃了一眼蘇拯，後者的視線穿過窗戶落在遠處夕陽映照下的錦鯉池中，專注而認真。
他沒見過蘇拯這麽認真地看過誰，應開之回想起之前的那一幕。
錦鯉池邊，蘇醫生和那位年輕人說着什麽，兩人的距離很近，要不然他也不會看不見被擋住的人。
之前他覺得怪怪的，那位家屬為什麽要對他的出現表示不滿，現在他終于恍然大悟了。
家屬的反應再加上蘇醫生的回應，既為他奶奶增加一個志願名額，又幫忙支付志願時期的藥費，現在還“深情”看向錦鯉池。
心照不宣。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種種形容詞在腦海中閃過。
自以為了解真相的應開之，朝着蘇拯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不用說，我懂。
某次江蘇夫夫采訪一百問，應開之得瑟：啧，我當時就知道了，這兩人不對勁。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洛塵 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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