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暗殺列表中的魚頭:注意身體——鏈接[動作片]。】

說睡覺的人重新冒出來發了一條,這次江辭無論怎麽敲打他,都沒有再發言。

江辭點進去漫不經心地看了一會兒,原本想睡不着打發時間,沒想到畫面進展出乎他的預料。

到了三分多鐘,兩個男主人公開始摟摟抱抱,到了五分多鐘,有的人上衣不翼而飛,到了十分鐘……

江辭面無表情關了視頻,起身去倒了一杯水,繼續聽《三個和尚的故事》,迷迷糊糊一覺睡到大天亮。

早上的鬧鐘難得沒把他吵醒,江辭醒來時頭昏腦漲,嗓子比隔壁小孩每天晚上拉的二胡還難聽。

連續幾個晴朗的白天後,今天窗外灰蒙蒙,空中飄起了雨夾雪。

江辭查看手機時間,早上九點整。

樓下包子鋪門前零零散散有幾個人,老板娘見他過來,遞給客人手提袋時朝他打了個招呼:“小夥子今天比平時晚啊,我還以為你不來了,還是一籠小籠包和一杯豆漿?”

江辭掃碼後伸手接過:“謝謝。”

豆漿和小籠包都還熱乎着,籠子裏上升的熱氣沖撞着江辭摘下口罩的臉,他塞着的鼻子好受了些。

“昨天刮大風,降溫了,這天氣喲,一會兒說不定會降大雪,我瞧你這有點感冒了吧,你的圍巾圍好,捂一身汗才好得快。”

“嗯,我會注意的。”

江辭走到店內一個空桌子坐下,把傘靠在桌子邊,摸了一把脖子上暖和的圍巾。

今天周日,比賽前一周他加班加點湊齊直播時間,十二月最後一天他不需要直播,白天有時間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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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江建民和他繼母周末放假,昨天和他交班時說今天會去看望。

江辭不想在那三人面前呼吸空氣,在包子鋪慢吞吞吃完早餐,才往醫院去。

“你又打游戲了?”楊醫生纏完最後一點紗布,語氣極差,“當年恨不得把手剁了的痛苦還沒受夠?好不容易在國外養回來,前幾天還聽說你主持一個緊急手術,我都以為沒問題了,怎麽又複發了?”

手上的紗布有點緊,蘇拯動了動右手,淡淡道:“所以嚴重嗎?”

楊醫生怒其不争:“現在才來關心嚴不嚴重,你打游戲疼的時候怎麽不注意?”

還有心情和他說這麽說廢話,看來手的問題不大。

蘇拯垂下用紗布包好的手,起身吩咐:“開三天藥,元旦上來複查。”

四十歲的中年人如果有胡子,絕對吹胡子瞪眼:“你是主治大夫還是我是主治大夫?”

“行了,二舅,我媽和我姐要是問起來就說我不小心摔了。”

“她倆回國了?”

“元旦和春節總歸要回老宅看外公。”

穿上外套,蘇拯拿了單子準備抓好藥回住院部,楊壇先在他背後喊:“每次都是我幫你打掩護,你這小子,遲早要害我被你媽揍!”

蘇拯背朝他揚了揚單子:“謝謝了。”

“臭小子!”

蘇拯拎着藥回到住院部,進入辦公室前下意識往416病房看了一眼,驀的,對上一雙眼神游離的眼睛。

他腳步一頓,轉了個方向,朝他走去。

黑發少年雙臂抱胸背靠牆面,明明醫院開了暖氣,他仍然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深黑的眼睛盯着他。

不說話,只是看他一步步走近。

“打電話不接,發短息不回,誰知道他在幹什麽,指不定正睡得香。”

“老公你別這麽說,現在年輕人晚睡很正常的,不是因為嫌婆婆麻煩。”

“我瞧他和他那個早死的媽一樣,冷血無情,巴不得早點遠離這個家……”

離病房越近,聲音越來越清晰,靠牆的人不知道在門外聽了多久,始終面無表情,直到這聲“早死的媽”,他才放下手臂,捏緊了拳頭轉身往裏走。

比起外表看起來的兇悍,蘇拯覺得此時的江辭脆弱無比。

出于私心,蘇拯用沒受傷的左手拉住了他。

江辭轉過頭來。

“去我辦公室嗎?”蘇拯說。

江辭視線掃過他纏着紗布的手,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撤了力,緩緩低着頭,默默跟在他身後。

辦公室裏應開之不在,只有他和蘇拯兩個人。

一顆糖遞到他眼前,手的主人見他不拿,拆了包裝遞到他嘴邊:“吃吧。”

江辭沒吃,烏黑的眼睛微擡,對上蘇拯的:“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照平常,蘇拯還能逗一逗他,說一句“給顆糖就算對你好了?”。

但今天,他沒有。

蘇拯聽着江辭沙啞的聲音,皺起眉,手背搭在他的額頭上。

江辭不知道動作遲緩還是不願意動,立在原地任憑蘇拯的手從額頭摸到後背,只有那雙透亮的眼睛執拗地盯着他。

“你發燒了。”

手下的皮膚滾燙無比,蘇拯上前一步,打算帶他去急診。

江辭拉開距離,提供熱量的手掌離開背部,他哆嗦了一下,那種又冷又熱的感覺再次從身體內部往上竄。

起床時咽喉腫痛,呼吸不順,他就知道自己大概感冒了,但比起發燒,他現在更在意另一件事。

“大神,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面前的人沒了聲音,幾秒後,蘇拯嘆了一口氣。

“本來應該找個合适的時機對你說。”

江辭昏沉的腦袋一愣。

蘇拯直視他的眼睛,極其認真,江辭沒見過他這樣的,像是整個人都在發亮。

“為什麽對你這麽好,因為想對你好,一直對你好。”

挂號,量體溫,打上點滴,江辭的手一刻都沒有松開過蘇拯的袖口。

他很瘦,手骨關節凸出,手背沒多少肉,剛才紮針時,蘇拯看的分明,不需要捏緊他的手腕,手背的青筋自然狀态下清晰可見,蘇拯不知道他哪來的勇氣,捏着拳頭想沖進病房去打人。

手冷輸液的手臂會痛,蘇拯怕他不舒服,打算向護士借個熱水袋。

剛起身,衣袖的力道重了些。

“你去哪裏?”

剛準備閉上眼睛休息的江辭,擰緊眉頭看着他,眼底有一絲來不及掩飾的不安。

蘇拯指了指護士臺,和這位病人好好商量:“輸液手冷,我去借個熱水袋。”

“我不冷,”江辭改了措辭,“你的手很暖。”

他聽過住院部護士不少八卦的內容,其中不乏打探他是否有女朋友的。

這會兒蘇拯沒帶口罩,剛才替他紮針的護士裝作不經意看他,被江辭發現了,過去那麽久,前臺那邊還時不時瞥來視線。

很惱人。

不想大神過去和她們聊天。

而且,他這麽說,大神應該不會再去了吧?

蘇拯靜靜看着他,過了三秒,重新坐下。

“好,我幫你暖。”

為了不造成血液回流,輸液時通常把手放置在椅子的手把上,蘇拯沒動他的手背,只是把他的袖子稍微往上撸了點,擡起左手覆蓋在他冰冷的手臂上,充當人工熱水袋。

靜脈藥水流過的地方被溫熱的手心握着,江辭的手臂回了些溫度。

身邊是安心的氣息,他整個人軟綿綿的攤在椅子上,發燒引起的困意卷土重來,江辭用最後一點清明把頭偏轉了方向,試探着靠在某個寬闊的肩膀上。

對方沒有拒絕的意思,江辭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放任自己睡去。

再次醒來時,江辭有一瞬間陌生。

他保持着這個姿勢一動不動,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這是哪裏。

“醒了?”

頭頂略帶倦意的聲音響起,江辭聞聲仰起頭,一張放大的臉近在咫尺,他晃了一下神,視線落在某張抿成線的薄唇上,只要再往前五公分,他倆……

“護士,我的水到底了,能幫我拔一下嗎?”他們身後的一個病人沒有按鈴,而是扯着嗓子喊。

這一聲喊叫,把江辭叫醒了。

他有些心虛地坐直身體,眼神亂飄就是不敢看蘇拯。

自己特麽的都在想什麽玩意?

黑發的腦袋移開,生病的黏糊勁消失殆盡,蘇拯斂下眸光,動了動發麻的肩膀。

“用完就扔了?”

蘇拯見他不知道在想什麽,伸手攬過他的腦袋,把自己的額頭湊上去:“還有點燙,先去喝點粥再吃藥。”

江辭從呆愣的一頭跳到另一頭,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額頭。

試溫就試溫,為什麽靠這麽近。

還是額頭對額頭。

他偷瞄了一眼蘇拯,見他臉色無異,感覺自己又想多了。

手上的針早在他睡夢中拔除,江辭輸液晚,這會兒下午一點多,醫院食堂飯菜已經冷了,他倆直接往醫院住院部的一家商業餐館過去。

配藥被江辭奪走,本來是蘇拯拎着的,不過因為他的手沒好,江辭死活不讓他拿,蘇拯沒和他争。

蘇拯怕他忘記,再次提醒:“這藥一日三次,每次兩粒,記得飯後吃。”

說起藥,江辭想起一件事:“醫藥費還沒給你……”

“只記得這個了?”

蘇拯放慢了腳步,意有所指。

江辭細細回想,反應過來:“我怎麽忘了,大神你的手,醫生怎麽說?都包紗布了,是不是舊傷又複發了,會不會很嚴重需要開刀……”

門診兩點半,還沒到點,路上行人不多。

兩人肩并肩走着,剛才蘇拯的左手手背不小心擦過江辭的右手,江辭的聲音戛然而止。

冬天兩人穿的都不少,怎麽可能說碰到就碰到,不過江辭顯然想不到這一層,以為自己靠太近。

平緩了一下心跳過速的心髒,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想往邊上挪一步。

“早上的是手傷的藥吧,要是單手不方便,我……”

腳步還沒跨出去,手被人不輕不重地握住。

誰特麽還管藥不藥的。

江辭感覺自己右手沒知覺了。

蘇拯避開那些無趣的話題,視線落在遠處錦鯉池,若無其事地說:“脖子上的圍巾很熟悉。”

“你的,要還嗎?”

江辭聲音如常,實際心髒跳的比科薩科夫的《野蜂飛舞》還快。

蘇拯沒說話。

等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他面朝江辭笑着問:

“送給未來男朋友的,他要嗎?”

(居然這麽晚了,日常嫌棄自己的手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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