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從天堂到地獄只差一個辦公室的距離。

江辭自閉了。

辦公室空間不大,看什麽都是一覽無餘。

門與北窗之間隔着一個小型會議桌,室內四臺電腦均勻列在兩側,以往空空蕩蕩的位置,被一個個白大褂填滿。

他想了一路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面紅耳赤”“血脈噴張”的事情,在跟着蘇拯踏進辦公室,對上三雙齊刷刷看戲的眼睛時,燒的比煙灰還幹淨。

江辭克制住龜裂的表情,暗自抽動視線焦點處的手掌,卻被人牢牢按住,又用手指輕輕安撫。

江辭心情漸漸平緩,朝他瞥了一眼。

蘇拯一路的笑容消失不見,顯然沒想到辦公室會有這麽多人,他腳步微頓,很快回過神,鎮定自若地牽着江辭走向辦公桌。

“先把藥吃了。”

他被牽着在椅子上坐下,蘇拯從抽屜取出一次性紙杯倒水。

相握的手松開,江辭繃着神經,在一群人注視下查看藥盒上的用藥提示,窸窸窣窣拆開後,放在手心。

一次性紙杯遞到跟前,江辭接過時不小心觸碰到蘇拯的指尖,他剛想往下撤一點,小拇指被輕輕壓了一下。

江辭沒敢擡頭。

蘇拯的身體擋住大部分目光,這個角度別人看不到他們一觸即離的小動作,但心虛不已的江辭還是沒忍住抖了一下,要不是蘇拯手快,穩住水杯,水差點灑到褲子上。

應開之被推選為代表發言:“這是,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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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江辭混着水把藥吞進肚,蘇拯輕“嗯”了一聲。

“哎,這兩天降溫,出門穿什麽都涼飕飕的,幸好醫院還有暖氣撐着,不然該多受罪。”應開之說了一會兒,想起一件事,“剛才有一個和你很像的大美人找你。”

蘇拯把藥袋子打上結,放在桌面上,回頭看了他一眼:“嗯,遇到了。”

應開之雖然好奇,但也沒有刨根問底,大概是親戚什麽的,反正……

他看了一眼江辭後快速移開。

反正不會是情侶。

蘇拯等了一會兒,見他們沒有動身的想法,問道:“下午不是有科室會?”

“取消了,醫科院來人,上層班子接待去了,”應開之語氣輕松,不用開會實在心情大好,“你是沒見到,那陣勢……”

咚咚咚——

門口出現一張嚴肅的臉,應開之把沒說完的話憋回去。

“蘇醫生,張主任讓你上去開會。”

江辭有點洩氣。

想和大神有獨處的機會,但總是出現意外。

但又不能生氣,畢竟這是醫院的事情,至關重要。

像是被他的情緒感染,蘇拯忽然回頭看了江辭一眼,一言不發地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糖遞給他,略帶歉意地隔着帽子摸了一下他的腦袋,然後跟着人匆匆離去。

沒有蘇拯的地方讓江辭倍感不适,他重新戴上口罩,拎着藥出門。

“電話不接消息不回,你去哪裏了?”

一進病房,醞釀已久的狂風暴雨如期而至,盡管江辭有過心理準備,但聽他劈頭蓋臉的一頓罵,江辭的好心情瞬間沉了下去。

但凡他語氣好點……

江辭自嘲,他在想什麽不切實際的事情,他什麽時候語氣好過?

果然生病容易讓人脆弱。

江辭收起表情,冷聲道:“和你無關。”

什麽叫和他無關?

江建民的怒氣被點燃:“你身上流着我江建民的血!你這條命就是我給的,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樣不是花我的錢?和我無關?你就算死了,也別想撇清關系!”

江辭不為所動,從他身邊走過時,淡淡說了一句:“你确定要我在這裏說嗎?教授。”

一旁的繼母怕他說出一些什麽來,拉住江建民,但江建民脾氣暴,盛怒中哪裏聽得進她的勸阻:“有什麽不敢的!”

江辭面無表情:“江建民,你不就提供了一顆精子嗎?”

江建民怒氣值飙升。

聽聽,這說的什麽話?

果然養在鄉下就是粗鄙!

聽妻子的話沒把他接回來是正确的!

否則還不知道會怎麽丢他的人。

拉開一旁的椅子坐下,江辭語氣平淡,仿佛說的不是自己:“我八歲時你兒子出生,你們從郊區搬到A市中心,把我扔到鄉下,戶口遷到奶奶家,外界只知道你江教授有一個美滿的家庭和一個剛出生的兒子。”

隔壁兩床的人無意聽家庭糾紛,但八卦自動飄入耳道。

原本還以為江辭年輕人叛逆不懂事,現在這發展,好像正好相反。

聽說這位老人家的兒子還是個大學教授……

隔壁偷瞄的眼神被江辭繼母瞪回去,她轉頭對江辭打圓場:“小辭,這其中有誤會,我們回家再說,在這鬧得難堪,也只是給別人看笑話……”

江辭直視江建民,沒有理會她:“我呢,八歲到十六歲,包括吃穿住行醫療教育和養老,你們每年固定打兩萬塊錢,一共十六萬,如果這算是你說的撫養,那我真是欠你一句謝謝。”

“小辭!”繼母嚴厲打斷。

江辭充耳不聞:“我十六歲正式工作後,把錢打到你們卡上一次性還清,如果你覺得我還欠你養我八年的奶粉錢,你算一下,我結給你。”

一時間,病房裏安靜無比,衣物摩擦發出的輕微響動清晰無比。

江建民從他說兩萬塊開始,鼻息逐漸加重,聽到最後,臉色鐵青:“簽那什麽主播,盡和人學了些下三濫的手段,在這擺弄是非!我打給你的撫養費金額是按照國家撫養費标準百分之二十給的,每年都在增加!怎麽可能固定不變!你那狗屁十六萬,我兩只眼睛都沒看到,幾年不見,撒謊都不帶臉紅了?”

江辭承認自己有發洩的成分,江建民這段時間工作完準時和他換班,晚上陪伴奶奶的人也是他,他對奶奶的關心,江辭看在眼裏。

一個對母親還有良知的人,至少不該是這樣對待孩子的,江辭心裏其實對他有過一絲期待。

畢竟,是他血脈上的父親。

但是現實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

江辭微愣後,輕聲笑了。

一次次失望,多一次,也就這樣了。

他頭偏向一旁,看清那個女人一閃而過的局促和江建民不信時朝他得意的笑,同樣,只是一瞬間。

江辭閉了閉眼。

原來如此,但也沒什麽好深究的了。

“你要是不信,可以看銀行卡賬目明細,”江辭忍着身體湧上來的惡寒,諷刺道,“不過讓我意外的是,大學教授果然好口才,我媽是意外去世,呵呵,按照國家撫養費标準給,怎麽,你是去地下和她離婚了嗎?”

江建民擺脫繼母的束縛,一把揪住江辭的前襟,右掌高高揚起。

“咒我死?!你真以為我不敢打你?!”

江辭眼睛半眯起,手指動了動:“你可以試試,我明天就讓你上A市新聞。”

就在他們劍拔弩張時,床頭發出一陣巨響——

“建民!咳咳咳。”

放置在床頭櫃上的水杯滾落在地,水灑在剛發的醫療繳費單上,浸透了上面的名字。

一陣兵荒馬亂後,奶奶重新帶着呼吸機,躺回病床上。

前來做急救的是不久前剛見過面的應開之,沒有多餘的眼神,只有對病者家屬無聲的責備:“病人不宜過多思慮,不利于治療展開,家屬有任何糾紛請勿當着病人的面,希望你們能夠配合。”

奶奶睡着了,整個病房十分沉悶。

江建民三人不離開,江辭拎着藥出了病房。

中午的雨夾雪停了兩個小時,天氣反複無常,下午四點還沒到,天空中又飄起了小雪。

“人情緒的變化會影響患者身體機能,老人家即将用新藥,我們都不希望出現情緒影響藥物的情況,老人家比較敏感,很可能會出現輕生或者拒絕配合的狀況,你們平時多多注意點。”

江辭回想着應開之的話,不知不覺走到了錦鯉池。

冬天,魚躲在木板橋下,不見蹤影,江辭戴着帽子獨立在木板橋上,直到傘影落在頭頂。

江辭微擡起頭看着來人,沒說話。

蘇拯是在開會窗口不經意看到他的,原本還有一個帶領導參觀的任務,他推了,等回到辦公室,應開之和他說了416病房發生的事,他能推測出個大概。

面對江辭比哭還難看的臉,蘇拯什麽都沒問,只是拉起他凍紅的手湊到嘴邊哈了幾口氣,等溫度附上去一點,又把它揣進了口袋。

凍僵的手一點點回溫,江辭木木地看着他,還是沒有說話。

蘇拯等他一只手有了知覺,又去拉另一只手,如法炮制。

“我想抱你,可以嗎?男朋友。”

江辭的眼眶倏的紅了。

他走到蘇拯面前擡起手正面擁抱他,頭一點點埋進柔軟的羽絨服裏,熟悉的消毒水味充斥着鼻腔,環着的手臂一點點圈緊。

這是一個溫暖又安心的懷抱。

能抵擋所有風雪的懷抱。

是的,他不是一個人,他有男朋友了。

半晌,比上午更甚的沙啞聲響起。

“我想,去一趟墓地。”

從醫院到郊區墓地大約四十分鐘的時間,但元旦前一天,學生放假、職工下班、外地人回家,所有人擠在一個時間段,交通開始堵塞。

再加上今日雪勢加強,路況不佳,四十分鐘的路程硬生生開了一個半小時。

等到了墓地,天已經完全黑了。

墓地管理員對他們的身份仔細查了一遍才放人進去,這個時間點,這個天氣,墓地外出現兩個全黑外套的人,工作人員差點吓出心髒病。

“一會兒有暴雪,晚上七點後閉園。”

“謝謝小哥。”

等兩人走遠,管理員輕聲嘟囔:“果然小說看多了,下次執勤時絕對不能看鬼故事,菩薩保佑,還以為從墓地爬出來的,要不是我家裏有個警察……”

江辭有點冷又有點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蘇拯快步走到北面一側,替他擋去一些風雪。

江辭想了想,主動把手放進了他的口袋,蘇拯捏緊。

黑暗包裹下,江辭輕輕開口:“我,和生我的人鬧翻了。”

蘇拯靜靜聽他說從小到大的事,時不時附和兩句,等到了一個女人的遺像前,江辭正好把今天的事情說完。

“這是我媽媽。”

江辭替他理了理肩膀上的風雪,蘇拯上前一步,對照片上笑容燦爛的人喚道:“阿姨好。”

“媽媽,我來看你了。”

“這是我男朋友,蘇拯,你應該見過他,他很優秀,是為國争光的世界冠軍,他現在是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奶奶在他的科室,你說巧不巧?”

蘇拯手指微動,看着蹲下的身影,暗自出神。

江辭誇了一通蘇拯,聲音低下去。

“我和他徹底鬧翻了。”

“他不想認我,我也不想認他,其實他當年把我的戶口遷到鄉下也挺好的,至少不用和他在一個戶口上,省事不少。”

“說他幹嘛,說點我的近況吧,我不打電競了,現在是個主播……”

“……又快要新的一年了,你在那邊過的好嗎?”

江辭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蘇拯站在一旁聽他說着,江辭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一句話很輕,蘇拯在風雪吹散前聽清了。

“我有點想你。”

回去的車上異常沉默,車裏暖氣十足,江辭的手一直不熱。

江辭閉着眼睛,重提八歲那天的細節:“我小時候其實很乖的,記得那天晚飯我很餓,他做了一盤香噴噴的紅燒肉,那是我最喜歡的菜,因為好吃,我忍不住又夾了一塊。我被繼母打了,筷子很疼,手背沒一下就紅了。”

“我不知道這是那個女人買的,也不知道她懷孕了。”

“晚上回房,他說明天會和繼母去挑戒指,會帶我一起,如果繼母問我是否好看,一定要回答好看,警告我別說錯話,不然把我丢鄉下去。”

“我同意了。”

蘇拯心裏一刺,直覺接下去的事情沒那麽美好。

“小孩子能懂什麽,我以為只是問戒指是否好看,但那個女人帶上戒指後問的是‘你覺得是你媽媽帶着好看,還是我帶着好看?’,她笑的很開心,爸爸也是,我沒回答,她的臉漸漸沉了,我被爸爸掐哭了。”

“她霸占了疼愛我的爸爸,又霸占了我的家,我讨厭她。”

“不過讨厭沒用,因為被丢的是我。”

蘇拯鑽心地疼,拉着他顫抖的手,輕聲安慰:“我們不要他了。”

江辭把蘇拯的一只手貼在臉頰上,吸取一些溫度。

“是啊,我當初被丢在鄉下的那天,大喊大叫‘我不要你們了’。”

一滴淚砸在蘇拯的指骨上,很重又很疼。

狹窄的空間裏,聲音沙啞無比:“其實我心裏明白,哪裏是我不要他們了,是他們不要我了才對。”

“挺可笑的吧。”

“這些年,我嘴上說着難聽的話,其實一直在等,十六歲前,但凡他和我說一句,‘回家吧’,我就回去了。”

車子開出高速公路,找了個偏僻的地方停下。

蘇拯解開安全帶把他整個帶進懷裏,嘴裏不停安慰:“沒事了,沒事了……”

“我有想過做一些不理智的行為,但很幸運,”江辭摸索着蘇拯的臉,大拇指描繪着他的唇瓣,整個人湊過去親在自己的拇指上,“我在墓地遇上了你。”

“你當時或許心情不佳,穿着FKT隊服,夾着煙,臉很臭。”

江辭回憶起驚鴻一瞥的畫面,越想越心動。

“別看我在學校裏打架是家常便飯,其實只不過是想用這種手段自我保護而已,我當時或許有輕微抑郁症,但沒去醫院查過,因為沒錢。”

“我看到了你,明白,外表裝出來的強硬和自信灑脫是有區別的。”

“你也看到了我,臉上戾氣十足,嘴裏還噴我一臉煙,”江辭說着勾起嘴角,“我當時被嗆了一口,但忍住沒咳,我第一反應是你在挑釁我,甚至武力對比我打不打得過你,以及怎麽從衣服找到你,好訛詐你精神損失費。”

“我看着你把煙抽完,看着你走進,我以為終于要打架了,結果你從兜裏掏出了一顆糖,遞給了我,哄小孩一樣說了一句‘別哭’。”

“當時那件衣服很好看,離去的背影更好看。”

蘇拯其實在墓地見到他母親的遺像時就認出來了,他記性很好,只要有一點印象的,都是過目不忘的。

他們當年是洲際賽剛結束,沒有凱旋,只有落寞和謾罵。

FKT絕地戰隊前隊長不幸患癌,他沒有拿過世界冠軍,甚至連洲際賽冠軍,全國賽冠軍都沒有拿過,但每次蘇拯他們比賽,他都會出現在觀衆席上。

只有那一年,他缺席了。

很遺憾,聽說是在醫院看完洲際賽後病情惡化的。

蘇拯手傷治療一個月後才回國,沒來得及見他最後一面,所以當時心情極差,當年萌生退役的想法,其實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

遇到江辭是真的意外,當初看十三四歲的一個小孩,大冬天穿的很單薄,眼睛都凍得通紅,眼神卻很像當年剛離家出走打電競的他,警覺性很高,眼神又兇狠。

他剛哭過。

這是蘇拯當初的判斷。

所以從兜裏掏出了随身攜帶的糖,遞給了他。

不過,男大十九變,導致他一直都沒認出來。

蘇拯聽他說完,接着江辭的話:“所以你進了FKT?”

“嗯。”

江辭想抽煙了,蘇拯沒給。

他只能繼續玩蘇拯的手指:“沒有人生目标,不如暫時把你當成目标。”

蘇拯想了想,說:“我沒在青訓看到你。”

“我總得有時間賺錢買電腦,再熟悉操作,對游戲不說精通也得掌握才能報名吧,”江辭說到這有點感慨,“我當年進去的時候你們正好出國訓練,然後是世界賽,後來就是退役。”

“錯過了。”

“我以為至少有個聯系方式,沒想到等了你三年才回來。”

蘇拯見他情緒漸漸穩定,調侃了一句:“難道這麽早喜歡我?”

“沒……那時候才多大,不懂這個。”

江辭手心的大手劃走,他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人捏住了後脖頸,滾燙的手心緊緊貼合着肌膚,江辭渾身一顫。

黑影靠近,對方的呼吸打在他的左側臉上。

車窗膈應效果好,不聞一絲窗外呼嘯的風雪,昏暗的車廂內只剩下彼此劇烈的心跳。

江辭的呼吸逐漸加重,強迫自己冷靜點。

“過了三年,這就大了?”

“給親嗎?”

“嗯?”

為什麽親還要問!

面對其他人江辭要多兇有多兇,但一旦對上蘇拯,江辭一點都硬不起來。比如這種時候,江辭耳朵通紅,張了張嘴,別說拒絕或者同意了,聲音都發不一絲。

蘇拯一手固定他的脖子,一手劃過他的眉間,唇瓣在眼角處點了一下,一觸即離,眼角的癢還未褪去,脖子後拇指摩挲的地方泛起點點麻。

江辭的後脖子有一顆小小的黑痣,他自己看不見,蘇拯很早就想碰了。

江辭腦子直接宕機。

“那時候不懂,現在懂了沒?”

耳邊是磁性的聲音,眼前是無法拒絕的美色。

江辭喉結滾動,酥麻感從脖子後起,向上蔓延至耳根,向下沿着脊柱直到腳底板,要不是脖子後有人撐着,他現在絕對和癱子一樣出糗。

蘇拯等了一會兒,見他沒反應,想起在墓地時小騙子對他的稱呼,得寸進尺:“你在阿姨面前第一次叫我全名,要不要再叫一聲。”

江辭忍着酥麻沒叫。

蘇拯的臉一點點湊近,距離江辭的唇瓣毫厘之間。

如果現在對面有人開車過來,他倆這姿勢絕對被看個正着,說不定還能上明日頭條新聞。

#A市某某高速下驚現兩男x震!#

#大雪之下,你我堵車回家,他們激情熱吻!#

#是什麽讓兩男的,在這朗朗乾坤,灰灰月下,做出這種事情!#

當然,這不是江辭捂住嘴的原因。

蘇拯親在江辭的手背上,身體微微撤開。

正好對面一輛車開過,沒有關閉大燈,蘇拯挑眉的動作被江辭看得清清楚楚。

這種時候拒絕,要是不解釋,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江辭圈着他的腦袋,趕緊把他拉回來:“不是……不是怕被人看到,我感冒了,之前親拇指也是,我想親嘴的,就是、就是怕傳染給你……”

蘇拯見他急得只差把嘴巴貼上來解釋了,眼中凝起笑,食指點在他的嘴唇上。

“那就當,欠我一次。”

江辭不敢問要怎麽還。

拒絕親吻就算了,一般情侶第一次約會選地方,不是電影院就是游樂園,像他們這種第一次是墓地的,确實沒見過。

江辭無限懊惱下午的腦抽中,他想象中的第一次約會場景絕對不是這樣的!

揣着一路的愧疚,等到蘇拯把他送到老小區門下,江辭幹巴巴邀請:

“那個,男朋友,要,上去坐坐嗎?”

我又站起來了!

(沒來得及捉蟲,我要準時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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