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喝醉的人總是說多

第27章 喝醉的人總是說多

莊尉見褚瑜真的迷糊了,怕他喝多了難受了,就沒有再給他倒酒,換成了果汁。

褚瑜臉上泛起明顯的紅暈,話也多了,但還不算特別醉,自認為清醒地跟莊尉聊天。

他說:“吃完飯我們去做什麽啊?”

莊尉想了想,說:“要不去逛年貨街吧?”

褚瑜認真考慮了一下,搖搖頭:“不要了吧,太冷了,不想在外面走路了。”

莊尉忍不住笑道:“有這麽冷嗎?”

褚瑜苦大仇深地敲了敲膝蓋,說:“關節炎,太難受了。”

“啊?”莊尉聽到這個詞,還以為褚瑜在開玩笑,“真的假的?你有關節炎?”

“對啊,好煩啊。”

褚瑜現在的表情有點可愛,但莊尉更加驚訝于他年紀輕輕會有這樣的毛病。

“你怎麽跟個小老頭似的,怎麽會得關節炎呢?”

邊說,莊尉俯身過去,幫他揉膝蓋。

褚瑜安靜了一會兒。

接着,他小聲說:“那個酒,幾度啊?”

莊尉柔聲說:“13度,你喝太快了。”

褚瑜喝得不算太多,但速度很快,酒勁上頭的時候,就變得很難耐。

褚瑜說熱,開始自己動手脫馬甲,脫完馬甲又想去解襯衫扣子,但是暈乎乎的腦袋不太能控制手指,嘗試了很久也沒成功。

莊尉過去幫他,但是褚瑜敏感地躲開了。

“我幫你。”莊尉說。

褚瑜搖搖頭:“不行,會被你看到的。”

莊尉樂了:“看到什麽?”

褚瑜緊張地捏住了領口,認真說:“不行就是不行。”

又問:“你怎麽還在這裏啊?”

莊尉猜他酒勁上頭得厲害,連自己在哪裏都不記得了,便提醒他:“褚瑜,我們在我公司裏呢。”

褚瑜歪了歪頭,疑惑地問:“是嗎?”

過了一會兒,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說:“你這太熱了,我要回店裏了。”

剛說完,褚瑜就往前倒去。

莊尉趕緊抱住他的腰身,勉強把人穩住了。

褚瑜腦袋昏沉,靠在莊尉肩上,臉很燙,呼出的氣很熱。他困倦地反複眨眼,但又不願意跟随身體本能的意願入睡。

莊尉原本想背他,但是褚瑜沒什麽力氣了,四肢都軟。沒辦法,只好給他打橫抱起來。

褚瑜的身上很熱,莊尉手掌攏住的地方貼着襯衫,能感受到清晰的肌理觸感和溫度。他膝蓋處的關節很小,腿肚貼着莊尉半截手臂。人不重,但似乎被抱得不舒服了,總是動來動去,讓莊尉覺得頭疼。

莊尉快速走到電梯處,下到地下車庫。

他把褚瑜塞進後座,見他不安分地挪動,又覺得不放心,把他抱到了副駕駛座上,替他系緊了安全帶。

莊尉把人安頓好,已經折騰出汗了。

他這時才留意到林秘書的車也停在邊上。奇怪的是,他沒有在公司見到林逸晖,只可能是因為什麽原因,林秘書昨晚下班沒有開自己的車走。

莊尉想到這裏,又想起有工作變動還沒交代,于是掏出給林秘書發了信息。

雖然在假期裏,林秘書還是秒回了一句“收到”。而莊尉交代完工作後也沒再多想,上車把褚瑜送回了他家裏。

褚瑜睡着了,濃密的睫毛随呼吸的節奏起伏,看起來很聽話。

莊尉看了一會兒,然後開始找鑰匙,褚瑜去店裏經常是不帶包的,鑰匙就放在口袋裏。莊尉摸了一會兒,在後褲袋找到了。

他打開門,把人抱進去。

屋裏所有東西都是雙人份的,但也許是因為褚瑜的爸爸不常在家,還是顯得很冷清。

莊尉把褚瑜安放在床上,又在床邊放了個垃圾桶。

褚瑜的睡衣睡褲就丢在枕頭邊上,應該是早起時顧不上收拾,換下來胡亂扔的。莊尉想替他把睡衣換上,但褚瑜還是不肯讓他脫襯衫,又醉又困的時候,還是本能地推拒了莊尉。

莊尉只好作罷,幫他簡單收拾了床鋪,蓋好被子。

褚瑜開始迷迷糊糊地喊冷,莊尉只好翻了另一床被子出來給他加上,又燒了水。

家裏地板看得出來很久沒打掃了,上回莊尉來時就想幫他拖一下,現在又見到了,便動起手來。

莊尉把地粗粗掃了一下,又開始拖。

拖到一半時,褚瑜醒了,在房間裏哼哼,像是不太舒服。

莊尉過去看了眼,見他要吐,趕緊眼疾手快地把垃圾桶推過去。褚瑜吐了酒出來,似乎清醒了些,人還是不舒服,說難受。

“褚瑜,家裏有藥嗎?”

褚瑜沒有回答,只是拿臉頰貼着莊尉的大腿。莊尉覺得他這樣的姿勢太別扭了,應該很難受,只好坐到床沿上,讓他靠得舒服點。

“藥放在哪裏?”他用哄騙似的語氣,又問了一遍。

褚瑜這回給了點回應,沒使力地含糊說道:“那裏。”

“哪裏?”

“那裏!”

褚瑜有點生氣了,語氣不耐煩地回答了最後一遍,又不理莊尉了。

莊尉只好把他塞回被子裏,自己出去找了下,最後在廚房的一個高櫃裏找到胃藥。

他給褚瑜喂了藥,見他又安心睡過去了,才又回去接着拖地。

拖完地,莊尉擔心褚瑜半夜又要吐,便留了下來。

褚瑜的房間裏有把轉椅,莊尉盤腿坐在上面,看着褚瑜。他在夜深人靜裏仿佛夢回高三結束的那個暑假那一天,一樣是昏暗的環境,一樣褚瑜躺在他邊上。

但莊尉很紳士,也很理性,沒有允許自己越界。

他沒有很快入睡,而是想了一會兒褚瑜這個人,又想了一會兒烏晨那番話。他一邊後悔給褚瑜喝了太多酒,一邊又想着,也許應該再努力一點,拉近和褚瑜的距離。

莊尉想了很多,不知不覺暮色退去,天亮起來。

還好第二天依然是假期,莊尉不用上班,褚瑜也不急着去開店。

褚瑜一覺睡到早上7點多。

他起初還不太清醒,慢吞吞坐起來,在床上發呆。

過了會兒,莊尉從椅子裏站起來,褚瑜才留意到房間裏還有一個人。他頓時顯得緊張起來,瞪着莊尉眨了眨眼。

“還好嗎?”莊尉問。

褚瑜的反應變得很慢,遲疑着點頭,又說:“有點頭痛。”

莊尉便說:“家裏有沒有蜂蜜?給你泡點。”

褚瑜搖搖頭。

莊尉想了想,說:“那我叫個粥吧,喝了能好一點。”

“好。”

褚瑜又發了會兒呆,開始覺得冷,才想到要換衣服。

他看了看莊尉,說:“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想換衣服。”

莊尉順着他的意思說“好”,便出去了。

褚瑜換了衣服出來,是一套寬松的冬季居家服。

他找了找家裏的空調遙控器,在沙發縫隙裏找到,把客廳的立式空調打開了。

莊尉問:“今天還去店裏嗎?”

褚瑜坐到沙發上,還是慢吞吞地說:“下午去吧,晚上開一會兒。”

“好,我正好把昨天你看上的那盆花也帶過去,現在還留在我車上呢,悶久了可能不太好。”

褚瑜點點頭。

然後他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地板好像變幹淨了。

“莊尉……”

褚瑜很少叫莊尉,所以莊尉有點驚訝。

“嗯?”

“你幫我拖過地了嗎?”

“嗯,順手拖了一下。”

“我昨天……吐在地上了嗎?”

“沒有,”莊尉善意地笑話他,“是你地板太髒了。”

褚瑜頓時微紅了臉,羞愧地垂下頭:“哦。”

外賣很快就到了,莊尉幫他把粥盛到面碗裏,又把随附的鹹鴨蛋也一并剝了,把蘿蔔幹放在小碟子裏。

褚瑜這兒的餐具很齊全,但幾乎不用,非常可惜。

莊尉把早餐張羅好,褚瑜就坐過來吃。

兩人沒有聊昨天喝酒的事,沉默地喝完了粥。

喝完粥以後,褚瑜恢複了一些精力,去簡單沖洗了一下。

莊尉收拾了碗筷,又順便幫他清理廚房。炒鍋、砧板、成套的餐具都擺在外頭,平日不用,所以都蒙着一層薄灰,灰底下還有油膩,摸上去黏糊糊的。

褚瑜洗完澡出來,就看到莊尉在廚房忙碌的身影。

他沒有出聲,而是坐下來,看着莊尉發呆。

莊尉好像總是在主動靠近他,而他是個不夠好的人,不論何時何地,都害怕與莊尉的落差。昨晚因為烏晨的話,他心裏有點急,所以酒也喝得急,在莊尉面前丢了臉。

褚瑜想,要是莊尉沒那麽優秀就好了,這樣也許自己會勇敢一點。

轉念又覺得不對,他應該讓自己更靠近莊尉,不能讓莊尉掉下來陪他。

但是這樣的想法很短暫,褚瑜又很快陷入自我否定中去。

在他不太順利的成長過程中,有過很多個看上去充滿希望的時刻,他也有過很多次努力争取的嘗試,但都不成功。

他陷在一個積年的泥潭裏,莊尉像一個要把他拉上岸的人。

他也想努力爬上去,可以擁抱住莊尉,但他也許只會把淤泥帶給莊尉。

莊尉把廚房清理好,轉頭就看到盯着他發呆從褚瑜。

褚瑜愣了一下,移開了視線。

莊尉洗幹淨手,走出去,問:“褚瑜。”

“嗯?”

“你為什麽會有關節炎?”

這個問題困擾了莊尉一晚上,剛才吃早飯時也很想問出口,但褚瑜沒什麽精神的樣子,看起來宿醉讓他很難受,莊尉就沒問。

此刻,他終于問了出來。

褚瑜頓了下,說:“我昨天……喝多了說的嗎?”

“嗯。”

褚瑜一下子看起來非常後悔,大概以後都不想跟莊尉這樣子喝酒了。

莊尉還是很想知道,一直等褚瑜回答。

“有次下雨……”

“嗯?”

“冷到了。”

莊尉看着他,覺得這個回答應該是在敷衍自己。

“真的嗎?這麽嚴重?”

莊尉的語氣還是很禮貌,但聽得出來,他不信褚瑜說的。

褚瑜垂頭喪氣地低聲請求:“你別問了。”

莊尉看他這樣就很心軟,只好說:“好吧,我不問了。”

“嗯。”

褚瑜又幹坐了會兒,覺得尴尬,便主動說:“我想早點去店裏,你能送我過去嗎?”

莊尉說好,褚瑜就起身去換衣服。

莊尉跟着他進了房間,看他從一衣櫃襯衫裏挑選今天的穿搭。

似乎褚瑜總穿白襯衫,在象屋時會套圍裙,跟店裏的程設氣質很搭。莊尉覺得這樣最簡單的裝束穿在他身上,卻最顯得誘惑。

褚瑜拿了要換的衣服,躲着莊尉,在衛生間裏換好。

莊尉把他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說:“就這樣嗎?為什麽今天不穿得特別一點了?”

褚瑜似乎沒了昨天的興致,搖搖頭,說:“算了。”

莊尉便沒再說什麽,和他一起出門了。

兩人來到象屋,烏晨也來了,縮着脖子跺着腳,等在門口。

見到他倆一起過來,烏晨臉色變了下,但很快恢複過來,如常地和他們打招呼:“早,我來幫忙了。”

褚瑜很驚訝,邊開門邊問:“你不休息?”

“我有個巧克力的想法,想試一下。”

烏晨說完,伸手要去搭褚瑜的肩。但是莊尉眼疾手快地先伸手按在了褚瑜肩膀上,輕輕推着褚瑜往店裏走。

在和烏晨擦肩而過的瞬間,莊尉和他短暫對視了一眼。

莊尉很不客氣地用眼神警告烏晨,烏晨有點生氣,但也只能撇撇嘴,跟着往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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