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種很軟很甜的食物
第34章 一種很軟很甜的食物
象屋裏正在放一支複古的圓舞曲,褚瑜買了一些新的裝飾,正在布置适合春天風格的花園場景。
剩下最後一個藤編花挂件,要挂到高處去。
褚瑜搬出來店裏的梯子,拉開扶穩,莊尉站上去幫他挂好。
“怎麽樣?”
褚瑜看了看,說“把花葉分開一點吧,弄得蓬松點。”
莊尉照做了。
“好了,就這樣吧。”
莊尉從梯子上下來,幫他一起收拾了東西。
這時候在前臺的烏晨接到了訂餐電話,說要預定2小時後的3份現做甜點。
烏晨就朝褚瑜喊:“老板——1個蘋果撻,2個巧克力熔岩蛋糕,2小時後到店。”
“知道了。”褚瑜答道。
他朝莊尉看了眼。
店裏太熱,莊尉把襯衫袖子卷得很高,手臂上有修長流暢的肌肉線條。
他和莊尉在一起後,經常只是牽手,有時會接吻,但沒有再上床。他對和莊尉過分親密有心理負擔。
每次莊尉碰到他,他都覺得顫栗。
他覺得自己不夠好,配不上莊尉,又唾棄自己總是對莊尉的觸碰過分敏感,顯得很不矜持。就像剛才莊尉在放梯子,褚瑜看到他隐約的背脊線條和手臂肌肉,就覺得口幹舌燥。
褚瑜認為莊尉會是那種對愛慕者愛答不理的人。
雖然莊尉主動向他表白,接吻和做愛的時候都很用力,看起來真的很愛他,但如果讓莊尉知道自己的情感,他或許就沒那麽愛了。
莊尉幫他整理好東西,又确認了新布景都粘貼到位、放置平穩,這才放下袖管,準備去穿大衣。
“要走了嗎?”褚瑜輕聲問。
莊尉停了一下,轉身過來,伸手把住褚瑜的腰撈到自己面前,輕笑着說:“幹嘛?舍不得我?”
褚瑜懵了一下,趕緊推開他。
“你別亂來了,店裏好多人看着,”褚瑜有點抱怨地理了理圍裙,“而且這衣服好髒,你看看你襯衫上有沒有蹭到巧克力?”
莊尉沒有看自己的襯衫,還是盯着褚瑜:“怕什麽?網上很多人還覺得我和你很相配。”
褚瑜很害臊地躲開了莊尉的手。
“我就是确認一下,你晚上還過來嗎?”
莊尉好笑地看着他:“肯定來啊,不來怎麽接你回家?今天我應該能早點結束吧,嗯……肯定比你關店的時間早。”
“那你要吃什麽宵夜,我做甜品訂單的時候可以一起準備。”
莊尉想了想,說:“甜得吃得有點膩,有沒有鹹的東西?”
“有,”褚瑜去開冰櫃,看了眼,“芝士焗飯,加點火腿和青豆,青豆我給你焖蒸一下,很軟很甜的。”
莊尉心裏想,青豆肯定沒褚瑜軟和甜,但他沒有把這句流氓發言說出來。
他只是點頭說好,然後又囑咐褚瑜別去跑步,免得傷膝蓋。
莊尉離開後,褚瑜邊往小廚房走,邊對烏晨說:“我去做訂單,你先再看一下前臺。”
烏晨蔫蔫的,耷着腦袋說:“哦。”
褚瑜在裏頭做蘋果撻的撻底,又同時在想焗飯裏要不要放蝦仁,但是店裏沒有蝦仁,得去外面買。
他糾結了很長時間,最後還是覺得放蝦仁好。
“烏晨,幫我去買包蝦仁,要大的那種。”
烏晨立刻就覺得買蝦仁很古怪,一定是給莊尉買的,頓時不爽了。
這會兒沒新來的客人,烏晨就走到小廚房門口,說:“老板,你和莊總是不是真在一起了啊?”
褚瑜頓了一下,回避着說:“別瞎問。”
烏晨哼了一聲:“我早猜到會有這一天,你一看就被他拿捏了。”
褚瑜局促地掃了烏晨一眼,懷疑自己對莊尉秘而不宣的情愫是不是特別明顯。
他停下手裏的工作,深吸一口氣。
他覺得自己比烏晨想的要清醒一些,不至于和莊尉在一起了,就忘乎所以了。之前烏晨說的那些兩人的差距,他也是知道的,只是現在能在一起,他也覺得不舍得分開,起碼不要那麽快就結束吧。
所以他說:“烏晨,我知道我沒什麽優點,以前我有過不辭而別,後來又拒絕過莊尉,所以他可能覺得有遺憾,想彌補,真的在一起時間久了,也許他就不覺得我好了。”
褚瑜的表情很認真,說得烏晨呆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麽了。
褚瑜繼續說:“不過我還是覺得能和他在一起一陣子也很好,我就是……怕哪天他突然不想繼續的時候,我會沒準備好。”
他總是這樣患得患失,莊尉鼓勵他嘗試在一起,他也受到了鼓舞,但還是害怕。
也許從沒擁有過會比擁有後再失去來得容易接受,但是在莊尉吻他、向他表白的時候,褚瑜真的無法拒絕,就像多年後見到莊尉,褚瑜就沒法再推開他一樣。
烏晨讷讷地小聲說:“我不是這意思,老板,你沒有不好……你很優秀的,他要是敢抛棄你,我就幫你揍他!”
褚瑜被這小屁孩的表情逗笑了,原本天生就很深的眼線彎起來,整張臉都熱情洋溢了起來。
烏晨莫名想起了熱帶,想到棕榈葉和陽光大海。
他呆看了片刻,然後回過神來,看褚瑜已經如常地繼續做甜品了,只好悻悻地回到收銀機邊。
褚瑜說了剛才那些話,心裏輕松許多,也覺得好像找準了自己的定位,不安的感覺也暫時散去了。
他又開始去思考BA大獎賽的參賽作品。
褚瑜的想法還是要玫瑰主題,但他之前一直在考慮在一顆普通巧克力的表面做玫瑰內嵌或浮雕效果,現在他想嘗試直接做一個玫瑰的外觀。
這樣就比較麻煩了,要麽去打個模具,但更好是手工去做,畢竟是參賽,只做一顆精品的情況下,手工做更能調整外觀上的細節,比如花瓣的樣子,可以做得更靈動。
褚瑜一邊熟練地做現做甜品,一邊開始熬可可。
等可可晾涼一點了,他借助擀面杖和手工捏按,一點點試着拼接出一朵玫瑰的樣子。
做了一朵以後,他覺得有點小,又做了朵更大的,看了看,最後把大小兩朵玫瑰拼接在了一起,變成了并蒂的一束。
他又給加了一段帶薄脆的巧克力做的花莖和葉,拿手裏看了會兒,拍了張照,發給莊尉。
“好看嗎?”
莊尉秒回:“好看。剛做的?”
“嗯。”
褚瑜放下手機,又覺得這樣很單調,就切了一些可食用玫瑰碎和蔓越莓果幹碎,調了點绛紅色的黏稠糖漿,拌在一起,淋在玫瑰表面。
這樣一來看上去就過于豔麗了,褚瑜不太滿意,把表面淋的醬刮掉。
他想了想,改澆到花心。
這樣貌似還不錯。
不一會兒,褚瑜又有了新想法,重新做了兩朵一大一小的玫瑰,帶着莖葉複刻了一遍。
這次,他把花瓣邊做成了帶波浪的樣子,然後調了點金色和绛紅色混合的糖漿,用一把小刷子把糖漿刷在花瓣邊緣,又用鑷子點綴上玫瑰和果幹碎,又用同樣的方式加工了葉片部分。
這次的成品他頗為滿意,把比較素的注心玫瑰和更加精美的鑲邊玫瑰放在一起拍了照,給莊尉看。
“哪個好?”
莊尉回複:“我晚點過來看看。”
褚瑜猜莊尉可能在忙了,就沒有再問他,先把兩顆巧克力都固定好,放進冰櫃裏。
烏晨不肯去買蝦仁,他只好叫了外賣。
在等外賣的這段時間,他開始想要去八柊山爬山的事情。
說是約會,但對褚瑜來說,其實更多是忐忑,像面臨一次考試和任務。
好在最近天氣暖和,褚瑜的膝蓋也不是經常疼了,八柊山那個地方有比較多的緩坡步道,許多老人也愛在那裏散步,緩步爬山其實是有好處的。
想到這,褚瑜下意識揉了揉膝蓋。
莊尉真的是個體貼的愛人,他明明看到了那些醜陋的痕跡,但也沒有非要知道它們的來源,更沒有表現出嫌棄。其實這樣不好看的印子,褚瑜身上還有,但褚瑜很小心,每次在莊尉面前都謹慎地遮起來,真的要做的時候,也總要他關上燈,盡量不讓莊尉看到。
這種時候,他有點怨恨自己的過去。
怨自己為什麽不聽話,惹媽媽生氣,進而怨自己在那一天跑出去看莊尉,間接地害死了媽媽。
媽媽死的時候,他甚至産生了一種解脫的感覺。
負罪感自始至終如影随形,褚瑜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他打算要爛在心裏。但很矛盾的是,他又想莊尉能了解。
如果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能把他拉出過于的陰影,那個人一定是莊尉。
褚瑜坐在凳子上發呆,盯着烤箱裏正膨脹起來的蛋糕胚,虔誠地等莊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