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休息時間很快結束。

程歸蘇給她按完了小腿之後，一杯檸檬水也在不知不覺中都喝完了。顏夕站起來，發現真的沒那麽酸痛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謝謝。”顏夕低着頭看擺在桌面上的空杯子。

程歸蘇只有垂在身側的手微微動了動，看着顏夕低垂的眉眼，程歸蘇很想将人拉進自己懷裏，揉一揉她的頭發。

想告訴她，和自己不要這麽的客氣。

終還是忍住，算了，不要吓到她。

“走吧。”程歸蘇先往前走，卻沒将步子邁的太快。

顏夕跟上他，不知道程歸蘇是怎麽長的，這麽高的個子。她穿着平底鞋的時候就覺得他好高，現在穿上高跟鞋了，仍覺得他比自己高一大截。

鞋子不夠高？

顏夕看了眼自己的鞋子，已經換成七厘米的了。

那個被搬走的單人沙發又搬了回來，還蓋上了墨綠色的絲絨布，原來這個是為了兩人合拍照片的時候準備的。

顏夕想起程歸蘇坐在這上面的模樣。

他應該是早就知道………

程歸蘇坐在這個沙發上的時候在想什麽，是在想……她嗎？

攝影師：“模特就位了，顏夕學姐你坐在沙發上就好，程學長你可能需要和顏夕學姐互動一下……多看看學姐，啊最好還要帶點感情的那種，在這個情景下你們要是情侶的那種感覺。”

“真會來事兒，哪找的這麽會來事兒的攝影師？下次拍攝就用他了。”司昱和黎貝站在機位面前低聲聊天。

黎貝很驕傲：“還成吧，這倆站那就挺有情侶的感覺了……等等，不會真是吧？”

司昱瞥她一眼，“無可奉告。”

程歸蘇也換了一款帶有中國元素的黑色大衣，扣子設計成盤扣。到膝蓋的長度的大衣根本壓制不了他的身高，反而顯得他長腿筆直。顏夕坐下的姿勢微微側向程歸蘇這邊，手肘抵在沙發扶手上。雙腿交疊，從旗袍的下擺露出一小截潔白的小腿。

姿态柔美又慵懶，渾身上下不在透露着吸引力。

連黎貝作為個女生都感嘆：“顏夕這真是個妖精……程學長怎麽忍得住啊。”

司昱看了面無表情目不斜視的程歸蘇一眼，嗯，面無表情了，看來是穩不住了。

有工作人員為顏夕帶來了挂着吊墜的團扇，顏夕接了。

程歸蘇和顏夕的衣服風格相仿，又是一黑一紅，男人沉穩，女人古典溫婉。乍一看根本就不像是普通的模特圖，倒有點像……民國時期的結婚照。

攝影師：“學長學姐，你們的眼神是不是要來點……交流？”

程歸蘇看到顏夕的睫毛顫了兩下。

顏夕給自己做了兩秒鐘的心理建設終于擡頭，結果發現程歸蘇仍舊看着前方。

但在攝相機裏就不是這麽一回事了。

非常完整的記錄了下來程歸蘇是怎麽在顏夕擡頭之前，迅速微擡了頭挪開目光，就好像這是一個下意識的慌張動作。

黎貝：“看出來了，程學長是真的緊張。”

攝影師直言：“程學長，顏夕學姐都看着你了你還擡頭幹嘛呀？”

顏夕：“？”

她終于看到，程歸蘇在攝影師的這句無心的話之後，耳根慢慢變成了粉紅色。

程歸蘇的皮膚是那種健康的白，顏夕又是仰頭看着他的，所以看的很清楚。

他害羞了………？

顏夕看到程歸蘇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腦海中也不知道想起是在哪裏看到的，說男人的喉結是一個很性感的部位。

看到程歸蘇……

嗯，确實是。

顏夕覺得自己臉好像有點要發燙，握着扇柄的手指跟着緊了緊，就要低頭，程歸蘇卻忽然看向了她。

黑又沉的眸子，在燈光下隐有亮光，就好像是一汪引人沉溺的潭水。

當初也是程歸蘇這雙眼睛極吸引她。

他的眉尾，臨近太陽穴的位置有一顆小痣，在右邊。而顏夕在差不多的位置有一顆，當時發現的時候顏夕捧着他的臉反反複複看了好多遍，最後很開心的告訴程歸蘇：“你看，我們肯定是注定要在一起的一對。”

然後呢？

顏夕記得，然後程歸蘇的吻就壓過來了。溫柔又綿長，好像身邊的時間一下子也變得很慢。

……四年了。

-

相機不斷拍照的咔嚓聲就沒停過，在連接的顯示器裏黎貝看着一張張照片出來。她點開其中一張，放大再放大，卧槽了一聲，扯過司昱過來，指着屏幕上程歸蘇微紅的耳朵。

“我看錯了？我近視了？程學長在我們夕夕面前，害羞……了？”

黎貝現在覺得，在顏夕面前的程歸蘇學長怎麽和外面傳的都不一樣，“太太太太戳了吧……”

“沒什麽奇怪的。”司昱很平靜的說，“他也就對顏夕一個人這樣。”

顏夕知道自己到底還是扛不住程歸蘇的這雙眼睛的，沒多久便移開了目光。

程歸蘇還看着自己，她知道。

拍照扔在進行。

但攝影師大概是覺得剛才兩人對望那一下出來的效果極佳，這會兒便有點不滿足了。他雖然直男一個，都能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場不太一樣，明明合拍，但又有點……說不出來。

想了想，攝影師開口：“程學長有女朋友了嗎？……現在需要你們的互動是，要把顏夕當成你的女朋友……或者暫時想象成也行。深情一點，互動還要……稍微多一點哈。”

………

氣氛忽然就變得很微妙。

這位攝影師學弟肯定沒來報告廳講座，不知道程歸蘇早已經将這個問題回答過一遍了。

程歸蘇沒回答。

連一直播放着的歌也在這一刻剛好放完，陷入了短暫的安靜，就好像特意等着這個空檔在等程歸蘇講話一樣。

顏夕被這安靜的氛圍弄的莫名心慌，攝影師大概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正絞盡腦汁想着是不是繼續說點什麽補救一下。

新的歌曲開始播放。

顏夕有些恍惚，忽然感覺自己面前罩下一片陰影，是程歸蘇彎了腰下來，聲音又低又克制的響在她的耳畔。

“顏顏……”

顏夕擡頭，和程歸蘇的距離很近，擡眸就跌進他眼裏。她看到程歸蘇雙唇一張一合，用只有自己聽見的聲音說。

“我不用想象。”

相機閃光燈瘋狂在閃，拍下了這一幕。

……

***

工作結束，顏夕換完衣服出來的時候，程歸蘇已經在外面等了。

今天沒穿西裝，休閑的打扮，質感的白t，剪裁良好的褲子，球鞋。讓程歸蘇身上那冷淡的距離感少了很多，就是個走在路上都會引人注目的漂亮男人。

司昱站在黎貝的身邊，黎貝說：“今天中午司昱說要約我吃飯，小夕你去不去？”

顏夕自然不去，搖頭。

司昱一拍程歸蘇的肩膀，“那好，顏夕就交給你來安排了。我和黎貝就先走了。”

程歸蘇的餘光看到顏夕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愕然，這姑娘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兩個僚機聯合助攻了。

他走到顏夕的身邊，“走，帶你去吃飯。”

司昱和黎貝已經走了。

顏夕：“什麽？”

程歸蘇看着顏夕，“開車過去，你穿了高跟鞋，今天少走路。”

顏夕還是沒動。

“奶奶，要不要你孫子背你？”只在顏夕身邊的時候，程歸蘇又變活躍了一些，輕咳了一聲，話開始慢慢多起來，“不想走我就背你。”

顏夕：“………”

被他打敗了。

跟着程歸蘇去地下停車場，快到了的時候，程歸蘇忽然快走了幾步，幫她将副駕駛的門給開了。

……

顏夕真的懷疑程歸蘇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剛想自己等會兒要坐後排，程歸蘇就直接替她決定了座位的安排。

顏夕坐上去的時候就知道副駕駛的位置調過了，調成了她最喜歡的角度。

不敢深想下去，顏夕只當這是個巧合。

車緩緩開出來。

空調打開了，車裏很涼快。顏夕的手機開始不停地震，是黎貝發了幾張剛才的原圖給她，還有易笙的，大概是現在睡醒了總算想起自己來了。

黎貝：還有很多圖都沒修，雖然你們原圖直出都行。

黎貝：等把圖修好了我再發給你完整的一份。

她點開那些圖，是她和程歸蘇對視的合拍照。

不得不說，很……般配。

她偷偷看了一眼旁邊，程歸蘇專心開車，眼神直視着前面。顏夕長按圖片了兩秒鐘，保存保存保存。

她還把手機微微側着，生怕被程歸蘇看到了。

易笙發來的信息是：嘤嘤嘤醒來之後都蹭不到程大私廚給你精心烹制的美味佳肴了還有點想念，你那邊進展的怎麽樣啦？

顏夕回：就知道吃吃吃，說好的要去導師那兒看論文呢？

易笙：嘻嘻，導師突然改到下午了，忘了和你說。

車身一個停頓，她聽到程歸蘇說：“到了。”

顏夕趕緊把手機收起來，下車之後才發現是西餐廳。

很熟悉的西餐廳，但是又很陌生。店址不一樣，店面裝潢都不一樣，唯一相似的就是那個店名了。

她不敢多想，看到程歸蘇一臉坦然平靜。其實顏夕從小成長獨立，從來不是什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人，偏偏在程歸蘇的身邊就是藏不住情緒。

她的腳步稍頓，程歸蘇已經察覺到顏夕的猶豫，心裏也知道顏夕在想什麽，語氣發軟，“那我們換家店好不好？”

“顏顏，別不開心。”程歸蘇低低說，“是我不好。”

他本意是想讓顏夕開心，卻令她為難，這已經違背了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