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秦衍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的兒子，小孩子嘴巴紅紅的，軟軟的，但是卻又是格外硬的。
知道自己錯了一聲不吭，主打的就是一個敢做不敢當。
小葉辰扯着爸爸的衣服下擺，小手戴着毛茸茸的小老虎手套，無論秦衍怎麽要裝模做樣拽他的小手，小孩子都死死地攥着，就是不肯放下來。
這樣膠着也不是什麽辦法，秦衍看了眼時間，還差幾個小時就要過年了。
他跟小朋友說：“還有幾個小時你就不是一歲的小朋友了，你就是兩歲的小朋友了。你就長大了一歲。”
什麽一歲兩歲的，我明明就快三十歲了！
小葉辰本來得意洋洋的小表情突然一愣，他低下頭瞅着自己抓着爸爸不肯放的手，臉色一下子爆紅。
啊啊啊！
他剛剛到底在說什麽做什麽啊！
不能重生到了小時候，就真的把自己當成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呀！
秦衍就見兒子扭扭捏捏的，裝作不在意一樣把小手松開，然後一屁股坐在了他旁邊，使勁兒把自己的腦袋往後面仰，裝作什麽都不清楚不知道，就像是剛剛一臉天真說爸爸肚子吃撐就是要給他生個弟弟妹妹的人不是他這個小朋友似的。
秦衍摸了摸孩子的腦袋，他把兒子抱到了自己腿上來，小心一點防止壓到吃撐的肚子。
父子兩個人說着別人聽不到的悄悄話。
“怎麽了啊？又生氣了？”秦衍貼着兒子耳邊小聲問他，旁邊的父母兩個人正在聚精會神地盯着電視機在看，手裏頭的瓜子就沒有停下來，屋子裏除了電視的響聲，還有嗑瓜子的嘎吱嘎吱聲。
将父子兩個人的聲音都埋了進去。
Advertisement
小葉辰的眼睛黏在了電視上面，現在的春晚比以後的要好看，歡聲笑語。
他當然愛生氣了，小孩子不都是這樣嘛，有什麽奇怪的。
小葉辰忍不住這樣去想。
重生成小孩子的時間越來越長，他也忍不住越來越像是一個小孩子，有時候都會忘記自己已經是一個大人了。
跟在爸爸、爺爺奶奶身邊的日子開心極了。
爺爺跟他說等春天來了，就帶着他一起上山去種樹，問他要什麽樹，他說要柿子樹，以後爺爺就可以給他寄柿子吃了！
小葉辰縮了縮脖子，把爸爸的臉給推遠了，嘴硬道：“爸爸吃飯、不刷牙。臭臭！”
他在秦衍的懷裏扭來扭曲，動作幅度小得可憐，嘴上說着嫌棄的話，但實際行動倒是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反抗的幅度越來越小，到最後更是趁着他爸爸不注意，直接躺到秦衍的肚子上去了。
秦衍悶哼了一聲，見兒子露出了得意洋洋的小表情，又忍不住想要笑。
他摟着兒子重新坐好，選了個雙方都不累的姿勢繼續看電視。
小孩子的睡眠多，秦衍一直跟小葉辰保持着差不多的作息。
電視上的節目還沒有過半，小葉辰就已經昏昏欲睡，如果不是秦衍的手臂圈着他的小腰，就怕要跌到地上去了。
一旁的秦衍爸媽都瞧見了，孩子奶奶連忙過來看看自己孫子。
“實在不行就先帶他過去睡覺吧。”她對小孩子守歲這個習俗并不很執着，“這麽大的孩子就應該睡覺，你也去睡吧，我和你爸坐在這兒就好了。”
秦衍說好，送小孩子去睡覺了。
不過等他把小祖宗伺候好，又出來陪着爸媽一起跨年。
但等到電視裏開始倒數跨年的時候，秦衍突然又回了屋子，将小孩子帶着被子一起抱起來，到堂屋裏來。
小葉辰被爸爸喊醒，雖然被打斷了睡覺，心裏有氣，但他很快就揉了揉自己的雙眼，跟爺爺奶奶和爸爸一起跨年。
“爺爺奶奶、爸爸！新年快樂！”小葉辰的聲音很大，清脆，奶呼呼的。
惹得家裏的兩個長輩一人在他的小臉蛋上面親了一口。
第二天早上小葉辰又是早早地醒了，今天秦衍不需要小朋友來喊他起床。
小葉辰醒過來時，他爸爸已經不在房間裏，外面的天還是霧蒙蒙、黑漆漆的。
小葉辰睡醒了睡不着，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他爸爸的動靜。
秦衍從外面進來，帶着一身的涼氣，他将外套脫下來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光着毛衣走到床邊，将床上生龍活虎的小孩子從被子裏拔出來。
小葉辰瞅着他爸爸：“爸爸，你熱？”
秦衍身上的騰騰熱氣直往小孩子的臉上撲。
是早上起來燒飯了。
小葉辰穿衣服簡單，他非常配合爸爸的穿衣服舉動，從來都不會給爸爸造成負擔。
秦衍“嗯”了一聲，“新年快樂辰辰。”
小孩子嘴巴甜蜜蜜的：“新年快樂爸爸！”
小孩子身上穿的跟秦衍身上的是一套父子裝。
毛茸茸的可愛極了。
小孩子才爬起來吃了早飯，他爺爺就忍不住想要帶着自己的親親寶貝孫子出門讓人家看看。
秦衍不攔着他爸，還讓他媽一起過去了。
等爺孫三人走後，秦衍就往床上一趟，開始補覺。
小葉辰跟着爺爺奶奶到旁邊的鄰居家，雖然說是鄰居家，但兩家人之間隔的距離都幾百米，好在這兒算是南方的範疇，還沒有下大雪，要不然這麽遠可不好走路。
唯一的困難就是路上冷飕飕的，小葉辰躲在爺爺的衣服裏，只露出了一個戴着虎頭帽的小腦袋。
就算是這樣他也要将臉埋到爺爺的胸膛裏，防止被冷風偷襲。
鄰居家沒有什麽好玩的，主人家一直盯着小葉辰看個不停。
鄰居家最小的孫子比小葉辰大一點，這也是爺爺想要把他帶過來的原因。
小葉辰看着在地上跑來跑去的小男孩兒忍不住嘟起了自己的嘴巴，小腳在空中晃來晃去。
他爺爺想要把孩子放到地上，但怎麽都沒辦法。
他一放下去，小葉辰就跟腿成了面條似的，整個人往下倒，怎麽都站不直，根本站不住。
秦爺爺試了好幾回，小孩子就是不站，他一張臉上寫滿了疑惑。
還是鄰居體貼：“是不是沒有睡飽啊，哈哈哈哈，昨天晚上是守歲了嗎？真可愛哈哈哈哈。”
笑聲裏似乎帶了一點微小的尴尬。
秦爺爺也不知道為什麽，如果他兒子在這兒就會告訴他，只是因為他孫子很懶罷了。
不過秦衍不在。
秦爺爺就這麽抱着自己乖乖孫子，小葉辰很滿意，從進門到出門都沒有下過地。
等他們爺孫三人到了家門口，小葉辰就開始在爺爺的懷裏不安分的扭動起來。
他一邊扭一邊喊：“爸爸、爸爸！”
一改之前默不作聲，像是洋娃娃的小模樣，恢複了活潑好動。
秦爺爺也不拘束他，放他下來找爸爸。
小葉辰人小，嗓門大，人還沒到秦衍的跟前來，他的聲音就已經到了。
秦衍從床上爬起來，穿上了衣服。
小葉辰現在會跑了，就跟撒歡了的小狗似的，跑來跑去。
他跑到房間裏，一下子跳到了爸爸的身上，歡呼雀躍。
“爸爸！我抓住你在偷懶啦！”
小孩子的聲音裏滿滿的都是活力。
秦衍抱着兒子起來，捏了捏兒子的小鼻子，“就你厲害。”
小葉辰挺起了自己的小胸脯，将爸爸的吐槽當成了對自己的誇獎：“那可不！”
“我可是最厲害的、小朋友！”
小朋友叉腰挺胸的樣子就像是一只戰鬥勝利的小公雞，讓人想用手指戳一戳他的小胸脯。
看看這個小胸脯是軟綿綿的，還是硬邦邦的。
秦衍過完年在家裏呆了一個多月，這才離開。
他爸媽心裏舍不得，但知道外面賺的錢更多一點。
秦衍問他們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出去，但是老兩口拒絕了兒子。
他們年紀也大了，也不太識字，感覺會跟不上這個社會。
“而且外面消費多高啊，多一個人就多花一分錢，我們在這兒就挺好的，買吃的也花不了什麽錢，蔬菜水果都可以自己種，肉這些也可以去集市買。”秦奶奶和兒子孫子擁抱了一下，将兩人放開，“外面的打工機會多，而且學校也好，辰辰從小就跟在你身邊，我也很放心，好好照顧辰辰。”
秦衍說好。
等父子兩個人離開，坐上了親戚特意來接他們去縣城的小驢車，秦衍這才擡起了自己懷裏小朋友濕漉漉的臉蛋。
小葉辰那麽喜歡爺爺奶奶，但剛剛都一聲不吭，只是紅着眼睛盯着爺爺奶奶看，可想而知是有多難過。
秦衍摟着兒子講話：“你想爺爺奶奶了？”
小葉辰點點頭，終于是繃不住了，哇的一下子哭出來，“想！”
秦衍把孩子的小臉埋進了自己的胸膛裏，防止冷風刮自己兒子的白嫩嫩的臉蛋。
“那你剛剛怎麽不多勸勸爺爺奶奶跟我們一起走？”
秦衍忍不住想問。
小葉辰将自己的小臉在爸爸的衣服上擦了又擦，秦衍的羽絨服外套上赫然多了一張小朋友的一比一複刻的淚水小臉蛋。
在小朋友開始吸鼻涕的時候，秦衍這才把兒子給推開了，不讓兒子的鼻涕擦到自己的羽絨服上面來。
小朋友聲音很軟：“因為爺爺奶奶、的朋友們都在這兒。”
如果出去了爺爺奶奶會會寂寞的。
秦衍怔住了，他沒有想到一個小孩子竟然能想到這裏。
他摸摸兒子的腦袋，目光帶上了憐愛。
“我們辰辰真的細心，連這個都能想的到。”
很多小孩子在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時，總會一直纏在家裏人的身邊，非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麽一看，他們家的小葉辰實在是太過懂事了，都懂事到讓他有些心疼。
不過這種情感很快就被小葉辰自己給打破。
他中途睡了一覺，睡醒之後就往爸爸的身上爬，秦衍沒管他，他就自己爬到了爸爸的肩膀上，騎大馬，龇牙咧嘴的，小嘴巴都合不上。
神氣活現。
小葉辰的機靈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來來往往的人都往這對父子身上瞥。
秦衍感覺自己成了動物園裏的動物。
不過他臉皮厚，這些注視沒什麽。
倒是他沒想到自己兒子臉皮更厚，将那些路人的目光當作是空氣，自己玩自己的。
使勁兒地折騰自己的老父親。
他現在已經是兩歲的小孩子了，是要比去年的自己更加勇猛威武！
回老家的時候小葉辰沒什麽勁頭兒，一路都差不多是睡過去的，但回城裏來不一樣，他可帶勁兒了。
秦衍非常懷疑是不是以前月份太小困擾了小葉辰的表現能力，要不然為什麽現在能跑能跳能說話之後可勁兒地造。
小葉辰不知道爸爸心裏在怎麽想他，就算是知道了那也是無所謂的。
反正他就是這樣的孩子！爸爸擺脫不了他。
秦衍帶着孩子回到了城裏的家，他換了一個更加輕松的活計，在商場裏面當保安。
秦衍個子高身體健壯，打架也是格外出色。
負責人看了他第一眼，立馬就叫他過去上班。
做保安舒服點，白天看看大門，大部分的時間都可以看看書。
平時再出去巡邏，比之前在工地舒坦。
就是工錢不太行，只有以前三分之一都不到，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秦衍第一天就提了想帶兒子過來上班，負責人再三考慮之後還是決定看看。
他以為秦衍帶着孩子的表現不太好，但事實上過了兩三天沒有任何人來反應，而且秦衍的同事們都對秦衍和他兒子贊不絕口。
不抽煙不喝酒會說話，那小孩子也機靈，聲音甜甜的，經常哈哈大笑，特別粘人。
爸爸在就粘着爸爸，爸爸不在就粘着其他的叔叔，可勁兒讓人喜歡。
負責人後面也去看了，見秦衍工作認真，小孩子懂事，也就這麽去了。
就只有一個要求，就是不能在領導的面前露出孩子來，要不然他也要被領導找談話。
秦衍當然是高興，連忙說好。
第二天就帶了一點薄禮送給了領導。
平淡的生活一直持續到半個月後的晚上。
這天秦衍是夜班，小葉辰陪着爸爸坐在保安室裏面打瞌睡。
秦衍正抱着一本書在看，這本書他已經看了好幾遍了，現在高考已經開始報名，他去了。
就等着到考試的日子了。
保安室裏很安靜，晚上就只有他一個人值班。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了外面有情況。
秦衍看到從外面的馬路上過來了好幾個手持着棍棒、穿着皮夾克的身強體壯的男人。
他們叼着煙，臉上神色嚴肅，目光兇狠。
幾乎把“來者不善”這四個字寫在了臉上。
秦衍立馬拿起自己的電棍出去阻止，而留下來的小朋友在爸爸剛出門時，立馬跑到門口鎖上了門，先是撥打了負責人的電話。
“叔叔！”
負責人此時在一家酒店裏，陪着大老板喝酒，他喝得醉醺醺的，突然腰間的大哥大響起來。
他掏出來看都沒看，就接了。
“喂？”
電話裏小孩子的聲音十分清晰，奶呼呼的。
“叔叔，有人來砸場子啦~！”
不知道是不是聽錯了，他竟然從小孩子的聲音裏聽到了一點興奮。
但這話也讓他立馬酒醒。
他腦子頓時清明，連忙對着坐在正中間的大老板彙報情況：“哥，有人來砸場子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