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辛怡想到自己今天确實有快遞。

通常情況, 快遞都是放小區的快遞櫃,業主有時間會去取。還有一種情況,貴重或者大件物品, 快遞小哥會送上門,物業管家負責配送到戶。

為求廚藝有所突破, 辛怡斥巨資買下一套鍋具,今天快遞小哥送來的時候,管家特地打來電話,通知東西會給她放到門口鞋櫃上。

“我的鍋!”辛怡失态地撲上去檢查。

快遞箱子果真有損壞痕跡,用于封口的膠帶都被扯開,露出裏面用于防震的氣泡紙。

拆開箱子, 辛怡掂起鍋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檢查。

邢則擰眉,指着某處:“這裏有劃痕。”

辛怡也注意到, 氣得眼淚汪汪, “誰這麽沒素質, 亂翻人快遞!”

邢則分析:“那人可能想看看裏面裝的是什麽,用刀割氣泡紙,用力過猛,留下這一道。”

辛怡委屈,心疼自己的新鍋:“我要去投訴快遞!”

邢則橫臂虛虛攔了下,看她一臉委屈加心疼, 聲音轉低, 溫和語氣似在安撫:“不一定是快遞,你看看你的鞋櫃, 被人潑了茶水。”

經他提醒,辛怡才發現, 自家鞋櫃濕漉漉,表面殘留幾片枯卷的茶葉,不知道過了幾次熱水,顏色都已淡去。

辛怡氣憤過頭,繞着原地轉上兩圈:“是誰幹的,我是在小區裏得罪什麽人了嗎?”

怪不得甲胄剛剛圍着櫃子腿聞來聞去,原來是有人惡意搗亂。

看辛怡魂不守舍,邢則代為打開櫃門,檢查鞋櫃裏面,幾雙靠近門縫的鞋遭了秧,顏色淺的茶漬尤為明顯。

鞋櫃是原房主裝修時用剩下的木材,另請木工師傅打的,材料不足,導致櫃門開阖不嚴,茶水才能潑進去。

看到毛毛鞋慘狀,絨白軟毛結绺變塌,辛怡氣壞了。

她拿出手機拍照,又習慣性地擡頭找攝像頭。

“我明天就聯系物業,讓他們幫忙協調安裝一個攝像頭。”邢則挽卷衣袖,拎出髒鞋,抖了抖上面沾到的水漬,“趁着暖氣沒停,趕緊拿出來晾晾。”

辛怡不甘心,“就這麽算了?”

邢則偏頭讓辛怡先開門,拿鞋進去,找地方晾曬,“不然呢,報警嗎?加起來的財物損失,警察應該不會受理。”

辛怡悶悶的,嘴抿着,眼睫耷着,不知道在想什麽。

“等安了監控,那人自然會收斂。”邢則又幫忙将兩個快遞箱子搬進來,堆放在玄關。

辛怡猶豫問她:“你能猜到是誰幹的嗎?”

邢則整理好箱子,起身嘆氣,“以作風來看,不難猜到,難的是沒證據,甲胄能聞出來,偏偏又不能開口說話。”

察覺辛怡情緒不對勁,甲胄揚起嘴筒子,往她手上貼。

“啞巴虧啞巴虧,說的就是眼前這種情況吧?”辛怡揪起甲胄嘴皮,往兩邊拉扯,她突發奇想,眼睛亮晶晶望着邢則,“你說,如果人能夠擁有動物的能力就好了,比如,就像上次你說的,蛤蜊的感光功能。或者,跟甲胄一樣,能夠擁有強大嗅覺,真要是這樣,我就能理直氣壯去給自己主持正義。”

燈光下,邢則身形微頓,猶如凝實的霧氣,缥缈且神秘。

“你怎麽了?”辛怡拿來濕紙巾,朝他遞去。

邢則恢複如常,目光飄移:“倒是個不錯的想法,動物的能力賦予人類,人類被它們的習性所支配……”

辛怡突地擺手:“還是不要了。”

邢則一愣,不明白她态度為什麽會轉變這麽快。

辛怡盯着甲胄,噗嗤笑出聲:“說起被動物習性支配,你知道,狗吃那個的,我才不要被甲胄影響。”

邢則:“……”

他臉有點黑。

原本還覺得是個不錯的機會,順理成章坦明秘密,可辛怡那番話,令他生生給憋住了。

邢則搖頭失笑,算了,以後會有很多機會。

“你把鍋具鏈接給我,我來重新買一套。”

“就是劃痕而已,還能用的,沒必要浪費錢。”辛怡嚴正拒絕,浪費不好。

見她板着臉,邢則沒堅持,考慮悄悄下單一套炊具,辛怡興趣在此,收到貨後再告知,她也不好推拒。

經此一事,辛怡自認與邢則關系緩解,晚上盡心烹饪三菜一湯。

吃飯時,邢則明顯食不下咽,吞米飯如同在吞刀片,菜也不怎麽夾,人坐着,沉默寡言,頗有點坐地自劃,形影相吊的意思。

辛怡隐隐不安,每道菜都嘗了嘗,不确定地問他:“是不是我做的不好吃,還是你身體不舒服?”

直面女孩憂心神色,尤其是那雙水光晃漾的清粼明眸,邢則盡量松弛自己,努力屏蔽紅腹錦雞的影響。

“只是今天有點累。”

吃過飯,辛怡堅持沒讓邢則做掃尾工作,她一手兜攬,催他盡早回去休息。

好意難卻,邢則牽上戀戀不舍的甲胄歸家。

等人走後,辛怡盯着門口方向,失神茫然:“……邢則他好大氣性啊。”

不就是無意自吹幾句,又不是她在刻意挑釁,自己是無心的,是自然而然的真實流露。

辛怡失落,團了團廚房紙,擲進垃圾桶。

隔兩日,盯着消息提醒,辛怡為難。

螞蟻幹到貨,取貨碼發送至手機,晚上是時候一展身手。可一想到要拿她精美的鍋具用來螞蟻烹饪菜肴……搓搓手臂,試圖撫平雞皮疙瘩,辛怡深吸氣,調出浏覽器,着手查找菜譜。

既然決定要做,自然是要做好。她咬牙點開視頻,認真記憶每一道步驟。

隔壁,送走野生動物救助站工作人員,邢則輕呼氣,摘掉醫用手套,走去洗手間。

李潤亦步亦趨跟着,“雞已經送走了,現在你感覺怎麽樣?”

邢則目視前方,糾正:“是紅腹錦雞,國家二級保護動物,雞形目,雉科……”

李潤用食指堵耳朵,不耐煩聽他說那麽一長串,“我看你是恢複差不多了,不然不能這麽欠揍。”

邢則眄他一眼:“你最近不是忙?”

李潤失望:“再忙也要抽空看你笑話。”

邢則打開水龍頭,撣他一身水,“你可以圓潤地離開了。”

李潤走前,想到什麽,扒住門框笑呵呵道:“你媽又聯系我了,讓我勸你去相親……”

邢則泰然走至門前,伸腳便踹。

樓道裏回蕩着李潤蕩氣回腸的“靠”。

等人走後,邢則意外看到辛怡從隔壁休息室轉出來,“你還沒走?”

邢則看看時間,辛怡不用坐班,工作自行安排,她現在也已經找準了一套流程,上午按時來帶甲胄做行為訓練,中午吃過飯,下午會處理生活瑣事,比如拿他衣服去送洗,超市購物,添置生活用品,買菜之類,工作被她排得滿滿當當,下午通常不會出現在寵物醫院。

“嗯……今天有點事。”

瞿盈盈近幾天身體不适,每個月那幾天都會有的煩惱,拜托辛怡在她工作時搭把手,幫點小忙,辛怡樂于協助她,以至于全天都待在醫院。

見她不說,邢則也沒深究,從護士手中接過手術室排臺表,掂在手上,輕撚薄薄紙張,頭都沒擡地跟辛怡說:“我馬上有個囊腫切除手術,操作複雜,手術時間較長,下班可能沒辦法送你跟甲胄回去。”

“我可以自己回去,也不遠,三個路口而已。”

“那你牽着甲胄注意看車,有事給我打電話。”迫近手術時間,邢則語速極快。

見他要走,辛怡無法遏抑心底惴惴,将人叫住,“那個……剛剛我聽到,你要去相親?”

一霎間,邢則眉宇擰絞,心頭無端襲上心虛,“你聽到了?你不要聽我那朋友胡說,我沒有相親打算,哪怕是過去有過經歷,那也是被迫的。”

辛怡心安,意識到自己問題出格,掩睫“嗯”了聲。

牽上甲胄,走出醫院時,辛怡仍在懊悔,胸腔似被泡水棉絮填實,整個人又堵又悶。

就算是邢則真就跑去相親,她也不該過度敏感,一個不妨,打草驚蛇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而且,有點丢臉。

聽到邢則要去相親那一刻,她真心實意地失落不安,對他生出點仿佛受到背棄的怨念。

意味着什麽?辛怡不願去深想。

萬幸,邢則竅竅皆通,唯獨感情那一竅阻塞不暢。

還好……

快遞仍是老規矩,被物業管家移送到家門口,上次事情發生後,辛怡第二天一早便聯系物業,付費安裝上攝像頭。

辛怡先牽着甲胄去在小區溜一圈,小狗也有交際,需要标記地盤。

逛得差不多,遠遠聽到救護車尖銳鳴笛聲。

車子疾馳進入小區,藍白燈光交錯閃爍,避免阻礙行車耽誤了救援,辛怡牽着甲胄繞去小路。

甲胄興奮探索新路線,等他們走回樓下時,遠遠看到樓前烏泱泱圍了不少人。

擔架從單元門裏面擡出來,幾個醫護人員模樣的人有條不紊推着擔架車,将人移送進醫療艙。

車開走,人也散盡。

藍苒全程圍觀,扭身恰巧撞見歸家的辛怡,立刻目露詭秘笑容,去牽她的手,将人牽進樓道裏的消防通道,這才放心議論:“你樓下那位,呂彩鳳,剛剛被救護車拉走了。”

辛怡吃驚,“她身子骨看起來挺健壯的啊?”罵人的時候尤其有勁。

藍苒放下鬥牛,丢給甲胄,兩只狗互相嗅聞。

“好像是拆快遞時,不知道怎麽回事,拆了一桶螞蟻,人老了,猛地一吓,心髒受不住,幸好沒暈,自己打的急救電話。”

辛怡呆若雕刻,冷汗涔涔,聲音顫着,同藍苒确認:“呂彩鳳看到螞蟻,被刺激的心髒病發?”

藍苒沒察覺到她的異常,抱起牛牛告別,“我也只是聽說,她住院治療好啊,你們一整棟樓都能清淨幾天,我先回去了,今天我老公下班走,我們約好出去吃。”

辛怡怔忡不已,有種禍事臨頭的感覺。

第一反應就是給邢則打電話,聽他出主意,手機掏出來,猛地想起,這個時間,邢則應該在手術臺上,沒空接她電話。

辛怡掐了掐掌心,拉着甲胄上電梯。

回到家門口,意外看到物業王師傅,他手拿掃帚,正勤勤懇懇做清掃。

“小辛你回來啦?”王師傅熱情不減,眼角笑出褶子。

以往他們會攀談幾句,今日辛怡懷揣心事,簡單同他颔首。

眼睜睜瞧見王師傅掃了一簸箕螞蟻幹,辛怡眼皮猛跳。

事情經過直接明了,呂彩鳳應是故技重來,趁着她在外上班,偷偷上樓來拆快遞,可能是做事情太專注,沒堤防他們樓道裏最新安裝的監控,拆開快遞看,發現是螞蟻,心理上沒準備,當場吓得心髒病發。

王師傅仿佛沒注意到辛怡異狀,樂呵呵同她說話:“這個呂彩鳳啊,人猖狂慣了,亂翻人東西,這次吃個大虧,以她的脾氣,倒黴的是那個苦主,怕是要被賴上。”

辛怡捏攥手指,臉頰血色盡失,她太慌張,太沒經驗,情緒挂在臉上,一眼洞悉,說話的聲音都是顫的:“那怎麽辦,苦主多無辜,人家買個東西,哪裏能想得到,有人會這麽沒素質,随意亂翻別人東西。”

王師傅掃走半撮子螞蟻幹,從上衣口袋裏摸出根煙,也沒點,掂轉在指間把玩,“這垃圾啊,我們物業要送去統一焚燒,你再看看,最近天氣返潮,細菌滋生,最好用消毒液把樓道裏外噴一噴,弄得幹幹淨淨,一根頭發絲都找不到,環境整潔點,心情也好。”

言盡于此,辛怡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她道過謝,幫忙從家中拿個垃圾袋,遞給王師傅時讷讷囑咐,“那……麻煩您燒幹淨點。”

邢則結束手術,天色徹底轉黯,他步履疲憊,靠在轎廂壁上,左兩下,右兩下,小幅度轉動脖頸。

門滑開時,刺激氣味沖鼻而來。

邢則沒有準備,松松握拳抵在上唇,輕咳兩聲。

辛怡聽到動靜,頭都沒轉,仍舊專注于自己的事情,“你回來啦,回去洗洗臉,精神一下,我炒兩個菜,馬上就能開飯。”

燈光朦胧,劈絲拆縷,須蕊般軟柔柔,辛怡被圈留,被裝裹,裱在以星夜為底色的畫框裏。

邢則微怔,轎廂門眼看滑閉。

辛怡奇怪地看他:“你怎麽了?”

邢則回神,慢條斯理按下開門鍵,從從容容步出電梯,見她手上拿着消毒液,憶及前情,皺眉問她:“在做什麽?”

辛怡将口罩往上提了提,深吸一口氣:“毀屍滅跡!”

邢則:“……”

辛怡垮着臉,怏怏不樂:“你的螞蟻蒸蛋吃不上了。”

想起這茬,邢則嘴角不着痕跡地輕抽,差點忘記,前些天因為紅腹錦雞影響,他對螞蟻渴望強烈,甚至于提出想吃螞蟻蒸蛋,現在回想,他自己都覺得過分,強人所難。

邢則的臉色一點點暗下去,黑歷史又添一筆,這讓他更沒辦法同辛怡坦誠自己。

辛怡絮絮說起前因,檢查過角角落落,一再确定沒有留下痕跡,手背蹭了下臉側汗珠,跟着邢則往家走。

“呂彩鳳真過分,随便拆人快遞,自己被吓得發病,王師傅提醒我,老太太可能會跟我沒完,我趕緊把痕跡都消除掉,希望麻煩別找到我頭上,我太無辜了。”

邢則安撫她:“追究緣由的話,責任應該在我身上,不用怕,你實話實說就行。”

辛怡沮喪,漂亮眉眼沾染愁色,“她要是賴上你怎麽辦?”

邢則自信挑眉:“總有辦法,打官司我有律師朋友,想要錢的話,我有很多錢。”

辛怡:“……”

她無言以對,學着邢則,悶悶“哼”一聲。

見她學得惟妙惟肖,邢則發笑,視線瞟到她頭頂。

辛怡今日照舊挽的丸子頭,做清潔時動作太大,發苞松散,支棱出來一縷,随着她輕快步伐一翹一翹。

邢則手指動了動,眸光不受控下落,鴉黑羽睫茸密卷翹,很像是蒲公英的冠毛,乘風飄零時,也不知道會去哪裏植根,擇何處安家。

察覺到自己氣息轉熱,邢則閉了閉眼睛。胸口那片空蕩的沃壤,似在待風停,盼雨澤,靜候着等胚種,野心勃勃要去栽一片春。

邢則驀地想到,今天是植樹節。

“你剛才笑了。”辛怡突兀出聲,視線在他臉上小心瞄一圈。

邢則回神,按了按眉心,幫辛怡提上清潔工具,并肩而行,他含糊答:“是嗎?可能吧。”

辛怡沒聽出來的是他的聲音低磁沉啞,與往時不同,她确定:“笑了,你今天心情很好?”

放下東西,邢則又一刻不停轉去衛生間洗手,“還好。”

辛怡放心,“我還以為……我惹你不高興了。”

邢則以為他說的是呂彩鳳的事情,手上搓着香皂,隔着燈光,擡眸望向辛怡,“我怎麽會為這種小事生氣,還是生你的氣。”

言語不自覺的柔軟,反應過來話中另有他意,邢則神情一僵,好在辛怡心思不在這裏,根本沒去深想。

邢則松氣。

本以為邢則心情轉晴,直到,辛怡端來一盆蒸雞蛋,上面密密灑了一層黑芝麻。

“螞蟻蒸蛋吃不到,只能望梅止渴,我特意做的蒸雞蛋,灑的黑芝麻,是不是很逼真?”

想到黑歷史不斷增多,邢則臉色倏然一黑。

……螞蟻蒸蛋,他當時到底是怎麽開的口……

辛怡敏感,第一時間察覺到他情緒不對,可見他神情陰沉沉,吃過教訓,她哪感在風頭上去點火澆油。

現在最好的方式便是緘默不言,默默扒飯。

沈熙如震驚:“邢院長竟然是這種性格?”

辛怡倚靠在床墊上,百無聊賴揪扯耳邊碎發:“我現在不大能摸準他脾氣,挺陰晴不定的 ,可能哪一句不對勁,就會觸他逆鱗,好難啊。”

“怪不得當時我去打聽時,那個護士會對我露出同情表情,他讓你做黑暗料理,食材還是螞蟻,是不是因為你的話,他覺得尊嚴被挑釁,故意為難你?”

想到這種可能,辛怡其實有點難過。

以她這段時間跟邢則相處的細節來看,他不像是這種人。

“我覺得他沒有為難我……只是真的很想吃。”

沈熙如揭穿她:“你聽聽你自己的語氣,你自己都半信半疑吧。”

兩人聊着天,忽聽一陣敲門聲。

時間逼近九點,以邢則的處事風格來說,絕對不會在這個時間段來敲門。

辛怡挂斷手機後,有所猶豫,披上外套,玄關燈沒敢開,眼睛湊到貓眼前往外面看去。

走廊燈火明亮,通過小小圓孔,足以清晰識別到一道身影,是個男人,挺高大的,年齡大概在三十來歲,手上提着兩個蘋果。

男人可能是有所感覺,眼睛微微眯着,也往貓眼前探。

辛怡拊拍胸口,吓得後退。

門外男人高聲解釋:“有人吧,我是呂彩鳳的兒子,關于今天的事情,是特意來賠罪的。”

說着,他将蘋果提高,左右展示。

辛怡清清嗓子,“太晚了,有事你明天再來吧。”

男人解釋:“一整天都在忙我媽住院的事情,現在才抽出空閑,我沒別的意思,就是來替我媽道個歉,鄰裏鄰居的,這次給你惹了麻煩,我這做兒子的怪不好意思的。”

男人語氣真誠,辛怡動搖。

眼看她的手都已經落到扶手上,隔壁,推門聲響起。

邢則穿着家居服,抱臂倚在門口,甲胄探個狗頭出來,朝陌生人龇牙。

“呦,這麽大一條狗,怪吓人的。”

邢則拍拍甲胄的頭,盯視男人,表情不大友好,“這麽晚,有什麽事,我來幫忙轉達。”

男人讪笑,又一次把兩個蘋果托高,“我來道個歉,這事吧,是我媽做的不對,不過怎麽會有人專門買螞蟻啊?”

邢則目光從兩個蘋果上滑過去,“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什麽螞蟻?”

男人有點急,“我真是來道歉的,這戶人家的快遞,被我媽拆了,起初我媽以為是中藥,打開一看,滿滿當當的死螞蟻,我媽最怕這些蟲子,吓得老毛病都犯了,到現在還躺在醫院。”

邢則堅持否認,“她沒買東西,也不知道你說的快遞哪裏來的。這麽晚了,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男人臉色遽然改換,陰森森将邢則盯着,腮幫緊了緊,連連點頭說“好”,“來道歉還不承認,行,我這就走。”

到現在,根據呂彩鳳兒子的表現,辛怡也察覺事情不對勁了。

她驚魂甫定,臉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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