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辛怡倒扣手機, 自然神情覓索不到半點不該有的心虛,“不是聊天,邢院長發消息給我, 讓我轉告,他跟李潤有事情在忙, 可能遲一些過來,讓咱們該吃飯吃飯。”

瞿盈盈本身沒多想,反應過度,只是因為吃驚,吃驚于沒看出辛怡是個勇士,竟然會跟邢院長私下聊天。

試想誰休息時間還會跟老板私聊啊, 無形壓力無處不在,尤其是邢則那種性格,一個不小心, 随時都能引燃他的火撚。

豐盛菜色擺滿圓桌, 勞累一上午, 大家确實餓了,飯吃到一半,邢則跟李潤終于姍姍而來。

滿桌杯盤差不多吃空,時間還算充裕,李潤又另外點了幾道菜。

志願者跟醫護吃過飯,打過招呼, 轉去大巴車上休息, 辛怡起初還挺猶豫的,可是想到自己身份, 又坐回原位,幫忙用熱水沖洗杯盞。

瞿盈盈陪着她, 也沒走。在邢則那裏經歷過幾次精神上的猛烈沖擊,如今面對他,仍是不自覺地惴惴。

邢則不對勁,也是瞿盈盈先發現的。

辛怡吃着盤中最後幾片蒸南瓜,衣袖忽而受到急促拉拽,她費解地側眸去看瞿盈盈。

瞿盈盈朝對面努嘴,示意她看。

對面。李潤正興致勃勃聊起剛剛在水族館的所見所感。

哪怕已經擁有一家動物園,他仍不知足,已經在籌建一家屬于自己的水族館,這次強拉着邢則一起去逛,就是為了讓他給點建設性意見。

“你們去了一定會很喜歡,水獺這種生物怎麽會這麽萌。”

瞿盈盈不走心地配合搭腔,“我還真沒見過水獺。”

見辛怡偏離重點,不解視線游移在李潤周圍,瞿盈盈私下裏忙用小動作,引導她去看邢則。

從坐下來開始,李潤話多個不停,邢則相反,默不作聲,偶爾只搭那麽一兩句話,他平時也這樣,辛怡沒覺得不對勁。

經瞿盈盈一提醒,辛怡着重關注邢則:他本身輪廓偏犀利,分明棱角鋒銳如刻,不茍言笑時,周身彌散着不好接近的氣場,只是眼前情況好似更為嚴重。

邢則唇線繃直,頸側筋絡微凸,蜷在桌子上的手微微用力,時而收攏,攥在掌心的桌布窣窣直響。不多時,頰側有冷汗滴落。

他好像不舒服?

辛怡心緒難安,張了張嘴,想開口說話,李潤喝盡碗底最後一口湯,碰碰邢則,建議他也來一碗,挺爽口,扭頭也發現他臉色陰沉沉,下巴繃得死緊。

李潤有點慌,小聲問他怎麽了?

邢則沒應聲,低頭啜了口枸杞茶,狀态稍稍回轉,“吃好了?走,出去透透氣。”

他們四人先後走出包間,辛怡跟在邢則身後,擔憂目光緊随着他。

李潤說是帶着邢則到處逛逛,瞿盈盈便拉着辛怡去洗手間。

出來洗手的時候,瞿盈盈啧啧兩聲,“剛剛看到沒,邢院長臉色差得很,不知道哪個得罪他了,接下來你可要小心啊,我可不想再參加什麽比賽了,光是想想頭都疼。”

“他只是心情不好嗎?”辛怡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洗過臉,幾绺濕發黏在臉側。

瞿盈盈甩甩手上的水,“要不然呢。”

辛怡低頭沉默,不由信了她的說話。

可能他只是過于乏累,導致心情不佳

下午的時候,辛怡有意觀察,邢則那邊情形一切如常,他也恢複的跟以前一樣,面對工作專業且負責。

辛怡這才徹底放心。

晚上吃飯時還說起這茬,“中午的時候,我見你精神不大好,以為你生病了。”

邢則看着桌上出出現的養生湯,“我身體好得很,只是……”

“只是什麽?”

邢則避開她清淩淩的眸,伸手去夠牆上的筷架,挽起的衣袖擦過辛怡唇角,她不自在地撓了下。

邢則笑看着她,“當時只是太餓了。”

“哦。”辛怡将最後一道菜裝盤,“那你晚上多吃點。”

沒想到,邢則突如其來問一句:“晚上沒魚嗎?”

辛怡挺奇怪的,“昨天不是剛吃過嗎?而且看你好像也不是很愛吃魚,你要是想吃,改天時間充裕點,我們吃烤魚。”

邢則點頭應下,“好。”

小事一件,辛怡也沒放心上。

只是吃飯的時候,邢則手機響個不停,邢則每次都是瞄一眼,對于進來的新消息,看都不看。

“也許是急事。”辛怡吃飽喝足,偎在餐椅的軟墊裏發食困,眼皮都要撐不開。偏偏甲胄沒眼色,扒在她膝上,喘着粗氣讨食。

邢則覺得好笑,“不是急事。”

确實不是急事,是李潤發來的消息,無非又是要看他笑話。

邢則撂下筷子,身體後仰,重捏眉心。

中午那會,屬于動物的本能在身體內叫嚣,理智豎起壁壘抵死抗争,才會面有異狀,現如今已經明顯轉好。

只是,邢則低估了這一次的影響。

接下來幾天,他都被好笑的習性所操控,驅使,做出常人難以理解的怪異行為。

而辛怡就是那個“常人”。

公益活動持續一個星期左右,由于規模大,傳播廣,邢則基本每天都要抽空親力親為。

醫院裏的醫護也吐槽,他們現在人人都是拆蛋專家,幹脆來場比賽,以做的手術臺數為參考,看看冠軍頭銜花落誰家。

不光是前期的誘捕、手術以及術後康複,後面還會涉及放歸,年紀大的貓貓狗狗,醫院會評估他們的健康狀況,在志願者群裏找領養。

辛怡第一次嘗到忙到連抽轉的滋味,她能幫忙處理的都是瑣事,忙是忙了點,不過每天還挺樂在其中。

看到毛孩子們術後恢複健康,像花豔豔一樣,找到領養家庭,她也跟着開心。

送走一條小黑狗,目送車輛遠去,辛怡正感動的眼眶泛潮,邢則出其不意,輕拍她肩膀。

辛怡忙低頭掩飾,說話時鼻音仍很明顯,“時間到了?”

邢則眸光落在她臉上,手指下的柔和節奏似寬慰,一下下輕輕拍撫,“對,到了,現在出發。”

這幾日,邢則忙完醫院一攤事以後還要馬不停蹄趕去小區,配合志願者的誘捕行動。

其中有一片,老小區密集,流浪狗衆多,接到過不少投訴。由于路況比較複雜,建築物錯綜交錯,難度比較大,邢則主要複雜這一塊。

辛怡每天會跟邢則一同前往,主要現在人手不夠,她都要掰成兩個用。

目視前方,辛怡眉心蹙攏,扭頭看專心開車的邢則:“今天怎麽又換了一條路?”

邢則沉默,別看他表情如故,辛怡還是從他的眼睛裏讀出閃爍躲閃。

“……沒走過這條路。”

“可是,今天這條路要繞好遠。”辛怡小聲咕哝。

明明是同一個小區,邢則每次都會選不同的路來走,去的時候是這樣,回來的時候也是,線路絕不會同上一次重合。

三天下來,路是越繞越遠,浪費了大量時間。

可明明他是個很注重效率的人。

路況不樂觀,尤其是缺乏監管,路邊密匝匝全是小販跟行人,行駛并不順暢。

邢則輕嘆,“這樣,我找地方停車,我們走過去。”

距離不遠,道路始建于上世紀,規劃沒有前瞻性,窄狹昏暗,樹影在頭頂上婆娑,辛怡驚覺,在她沒有注意的時間裏,路邊的景觀樹全部改換面貌,蔥蔥茏茏,富有生機。

急躁心情被滿眼的柔綠撫慰,辛怡晃晃手臂,等停好車的邢則走過來。

等人走近,辛怡遲疑開口:“給我個理由,你這兩天怎麽總是換路走?故意拖時間?可你不是個消極怠工的人啊,總有原因吧?”

邢則自然而然接過辛怡挎包,随意斜跨身側,“唔……回頭告訴你。”

轉眸看街邊下象棋,以及打麻将的兩三人群,邢則不覺得是個傾吐秘密的好場合。

辛怡嚴肅點頭,“好,那給我個具體的時間。今天晚上,大概幾點?還是明天?”

邢則被她較真的小模樣逗笑,思考是否留個引子,兩人走至岔路口,街邊那家烤鴨店很眼熟。

邢則眉梢遲疑上挑,“昨天我們走過這條路?”

辛怡稍稍辨認了下,給出肯定答複,“對啊,你昨天不肯走小區正門,我們只能繞遠路找後門,走的就是這條路。”

邢則頓住腳步,陷入思考時表情趨冷,辛怡洞悉他眼神,本能覺得要遭。

果然,邢則不留餘地,飛速轉身,“換條路走。”

辛怡崩潰攥拳,看着邢則背影,真想狠敲過去,“你夠了!”

不多時,兩人來到小區側面新加高的圍牆前。

由于小區太大,居民嫌正門路遠,另辟蹊徑,在側面圍牆上開鑿出容人通過的窄小通道,今年被封住,圍牆也跟着加高。

邢則站定,平靜視線顯而易見是在丈量高度。

辛怡震驚的幾乎失聲:“你不會想爬牆吧?”

邢則轉頭看她。

身體在拼命抗衡,克制,頸側青筋鼓脹,耳後血液急湧,然而那該死的動物本能仍是張狂妄為,毒蛇般纏繞他,淩冽毒牙注入汩汩毒液,麻痹他的感官,載入他的神經,直至主宰他的一切。

“對,爬上去。”

辛怡簡直要暈倒,牆差不多兩米高,她從小到大,別說爬這麽高的牆,就算是欄杆都沒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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