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殿下
殿下
齊長鶴手腕上的繩子已經被解開了,他推開門,逆着光站在門口,江叢的眼睛太久沒見光,突然接觸到光線,條件反射的閉上雙眼。
等眼睛适應了突如其來的光線時,江叢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去看齊長鶴。
江叢委屈巴巴的喊道:“殿下……”
江叢不是沒有受過苦,齊長鶴小時候,他也是跟着齊長鶴一起吃苦受難,系統是個除了報備之外沒有其他用處,更別提金手指了,齊長鶴小時候過得有多凄慘,他就跟着過得有多凄慘。
等到齊長鶴大了些,過得好了的時候,他也跟着過得好了。
齊長鶴慣是個護短的人,江叢有了委屈或受人欺負的時候,都會習慣性的找齊長鶴訴說。
現在也不例外。
齊長鶴幾步走到江叢身邊,他把人拉起來,靠在自己懷裏,給他解開被反綁在身後的手。
江叢乖乖的伸着手讓他解繩子。
手一得到解放,江叢連忙活動了兩下手腕。
他的皮膚很白,卻不是那種病弱的白,而是如同玉一樣的白,被粗糙的麻繩捆上了一天,已經勒出了紅痕,甚至還有細細的血絲滲出來。
這一大塊痕跡,在江叢手上格外的顯眼,看上去格外的觸目驚心。
江叢把頭往後仰,嘴不自覺的癟起,“我手痛,肚子也餓了。”
齊長鶴的手指撫上江叢的手腕,“乖,我們走了。”
江叢不知道齊長鶴跟先前那個看上去就不好惹的土匪寨主談了些什麽,讓他放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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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叢擡起頭來看齊長鶴。
齊長鶴比他高上了将近一個頭,面色冷漠,不辨喜怒,身上的氣勢令人害怕,一個眼神就能吓得人動彈不得。
一點都看不出小時在他身後被他庇護的模樣。
以前都是江叢保護齊長鶴,原來不知什麽時候,竟然換成了齊長鶴來保護他。
江叢沒由來的生出了感嘆。
“崽,真是歲月催人老啊,一轉眼齊長鶴都長這麽大了,我都變這麽老了,果然,歲月是把殺豬刀啊。”
系統:“……”
系統:“你智障?”
江叢難得沒跟它計較,“崽,你說,我算不算是齊長鶴的老父親?”
“……”
它是不知道江叢算不算是齊長鶴的老父親,但是,如果要說齊長鶴對江叢的心思的話。
這他媽,誰敢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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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叢和齊長鶴下了山,車夫已經在馬車上等着了,見到他們下來,眼神驚恐的道:“公子。”
齊長鶴沒說話,江叢點點頭,笑道:“勞煩你了,去梁恒縣上最近的一家客棧吧,盡量快一些。”
上了車,江叢擡起手腕吹了吹,綁他的人還真的是用力,生怕他逃出來。
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江叢:“……”
那位大哥怕是多慮了。
他整個就一腳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小廢物,除了給齊長鶴抱兩本書之外,還真就一點武力值都沒有。
吹了會兒手腕,江叢用袖子搭住傷痕,小心翼翼的詢問,“殿下,您給他們說什麽了,他們怎麽會放我們走?”
齊長鶴說了一個字,“手。”
江叢茫然了兩秒。
系統恨鐵不成鋼的提醒他,“把手腕遞給他啊!”
江叢這才有反應,試探着把手遞給了齊長鶴。
齊長鶴接過他的手,避開滲出血絲的地方,輕柔的按摩着他手腕紅腫的地方。
齊長鶴的指尖很涼,陡然一觸碰到江叢的肌膚,讓他小小的打了個寒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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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外一路跟着的暗衛褐九與褐十三對視了一眼,皆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震驚。
兩人皆是耳力過人,又有內力傍身,馬車裏的動靜聽的一清二楚。
着實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東西。
這人,他們主子???
說好的冷血無情?殺人不眨眼?陰狠暴戾?陰晴不定?
全喂狗了???
等到了梁恒縣上最近的一家客棧,齊長鶴讓車夫停好馬車,讓他自行安置。
掌櫃站在櫃子後面打算盤,見到江叢二人進來,眼睛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待到看見齊長鶴身上衣着時,谄媚的笑道:“客官,您二位是打尖兒還是住店。”
江叢從懷裏掏出錢袋,從裏面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掌櫃面前,“兩間房。”
江叢正準備抽回手,從背後突然伸出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手。
江叢疑惑的轉頭去看齊長鶴,似是不知他為什麽要按住自己的手。
“一間。”
掌櫃撥珠子的手停了一下,為難道:“可,客官你們二位……”
他的話在齊長鶴的眼神下漸漸消聲了,掌櫃突然打了個抖,心知這長得好看的不似凡人的公子惹不起,于是噤了聲。
“小二,帶兩位客官去樓上!”
店小二把布巾往胳膊上一甩,麻利的應了聲:“好嘞!這就帶二位去。”
江叢不可置信的跟系統說:“崽,你聽見了沒有?!你聽見了沒有?!他居然只要一間房!他苛待我!齊長鶴為什麽變這麽小氣了!他剛剛還給我揉手啊啊啊啊!他變了他變了!”
系統翻白眼。
“智障。”
被罵的江叢一臉茫然,“你罵我!你罵我!你罵我!你居然罵我!崽,你也變了啊啊啊!你也變了!你這個可恨的崽啊!”
“……”
“首先,齊長鶴不小氣,也沒有苛待你,一間房是擔心你出事,被刺客暗殺,懂?其次,我沒有罵你,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江叢想了想,意識到一個致命的問題,“崽,房間裏不是只有一張床嗎?那我睡哪裏?難不成他打算讓我睡地上?!”
這麽一想,江叢覺得很有可能,于是更加不可置信了,“他變了啊崽!他變了!他就是在苛待我啊!!”
系統覺得自己再翻白眼,眼珠子可能要翻出來了,雖然他沒有那個東西,也只是一堆看都看不懂的數據。
樹上的褐九褐十三同樣不可置信,之前聽褐十一說主子對他的新伴讀有些不一樣的時候,他們都還不相信。
結果現在,事實就攤開來擺在了他們面前。
他們主子,這是被下降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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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正要退出房間的時候,突然被齊長鶴叫住了,他道:“拿些紗布來。”
說完給了店小二一錠銀錢。
店小二笑嘻嘻的收了錢,躬身準備退出去,卻又突然被叫住了。
“再做些菜。”
店小二心有疑惑,卻仍是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房間裏,江叢坐在凳子上,齊長鶴讓他把手伸出來,拿出藥膏。
江叢乖乖把手伸出來,他的手經過按壓已經消腫了不少,就剩下滲血的地方。
那裝藥膏的是個墨色的盒子,上面雕了株花,影影綽綽,江叢不是很看得清是個什麽東西。
盒子一被打開,就有清淺的香氣透出來,齊長鶴用指尖蹭了下,塗抹在江叢的手上。
江叢戰戰兢兢,不敢亂動,生怕齊長鶴一個不順心,他真的會睡在地上。
塗好藥膏,江叢咳了聲,有些忐忑,“殿下,該,該睡了?”
“嗯。”
齊長鶴“嗯”完,又道:“你先上床。”
江叢瞪大眼睛,怎麽,敢情這床原來是他睡得啊。
“崽,我明白了。”
系統狐疑道:“你明白什麽了?”
這智障該不會明白齊長鶴的心思了,那它以後豈不是就有好戲看了。
卻又聽得江叢感嘆似的到:“孩子大了,懂得孝順父親了,我甚是欣慰啊。”
真以為江叢會憋出什麽好話的系統:“……”
它就不該奢望江叢能開竅,果然,智障還是智障,這一點是萬年都不會變的。
江叢于是心安理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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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小二靠在櫃子上,同掌櫃一起閑聊,菜他已經讓廚子在做了。
“掌櫃的,剛才那兩位,長的可真是,了不得啊,出手也大方。”
掌櫃的算完了今天一天的賬目,把算盤拿了下去,“瞎想什麽呢,那二位,你可惹不起。”
店小二疑惑,“掌櫃的怎麽這麽說?”
掌櫃回想了一下剛才齊長鶴看自己的眼神,不由得打了個抖,“長得最好看的那位,光是眼神便夠吓人了,誰知道是做什麽的,那眼神,那氣度,怕是非富即貴。”
店小二咔嚓咔嚓的嗑着瓜子,“長得也是真好看。”
掌櫃的掃他一眼,“嗑什麽瓜子呢,還不快把客人要的東西送上去。”
店小二嬉皮笑臉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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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叢正準備上床睡覺時,突然有人敲響了房門,江叢心懷疑惑的去開了門。
門外是端着木質托盤的店小二,江叢在看到托盤上熱氣騰騰,色香味俱全的飯菜時,眼睛都瞪圓了。
“崽崽崽!!!吃的!吃的!”
江叢突然就記起了自己還沒吃東西,本來這件事都已經被他忘記了,偏偏店小二送來了香噴噴的飯菜。
江叢咽了咽口水,安靜已久的肚子又突然開始唱起了交響樂,其聲堪比黃河大合唱。
幸好此時店小二已經退了出去,房裏只剩下江叢和齊長鶴。
江叢尴尬的臉都紅透了。
齊長鶴的嘴臉卻上揚了一絲,眼裏笑意愈來愈甚。
江叢看一眼齊長鶴,見他沒反應,才在桌邊坐下拿起筷子。
“殿下不一起吃嗎?”
江叢記得齊長鶴也是一天滴水未進,他好歹是啃了幾個李子,齊長鶴确是實實在在的什麽都沒有吃。
聽到江叢喊他,齊長鶴才走了過來,放下他那本常拿在手的書,也一同坐下拿起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