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如果愛情是一場幻覺

第21章 如果愛情是一場幻覺

關于這天晚上趙英傑和陸峰的匆匆一瞥，周思凡什麽也不知道，還是那個天真無比，偶爾會透露出一些清澈愚蠢的打工仔。

隔天便是新年前的最後一個工作日，周思凡的病來得快去得也快，到了公司，他看見陸峰正好迎面朝他走來，今天的他頭發居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剪短了一些，穿一件月白色的高領毛衣，整個人都有點……嗯，往斯文敗類那類型上靠了。

周思凡很喜歡！

超喜歡！

陸峰一只手拿着馬克杯，看起來是剛泡好咖啡，另一只手拎着一個小禮盒，正是沖着周思凡來的。

周思凡睡了一覺神清氣爽，元氣十足地道：“早啊，陸峰哥！”

“你睡得如……呃……”

陸峰這黑眼圈有點過于明顯，周思凡覺得自己可以不用問了。

陸峰把手裏的禮盒遞給周思凡，眼神卻第一次有些意外地沒有直接看他：“你的……獎品。”

“哦哦哦！”周思凡接過來。

對了，昨天他的确拜托陸峰幫他抽獎來着……但是後來他回家後再給陸峰發的消息，陸峰沒有回他，可能是太晚了已經睡了。

“是陽光普照。”陸峰說。

周思凡接受得很快，畢竟他從來都沒中過什麽大獎，點點頭道：“意料之中了，我這等非酋……算了，陸峰哥你抽到了什麽？”

陸峰：“我是特等獎。”

周思凡：“？”

周思凡開始笑不出來了。

但是好奇怪，為什麽今天的陸峰看起來總是眼神在躲閃着自己……怎麽了？

不過周思凡現在膽子也大了，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剛剛認識陸峰的他了，于是他放下陸峰給他抽到的陽光普照獎，湊近陸峰，問他：“陸峰哥……你為什麽……不看我？”

陸峰再次扭頭。

周思凡：“？？”

周思凡又鑽到另一邊，跟個狗皮膏藥一樣黏了過去。

周思凡：“到底怎麽了？”

陸峰望天：“沒什麽。”

周思凡笑道：“你騙人。”

他貼得太近了，而且是全方位攻擊，不給陸峰留任何躲閃的機會，很有點兒恃寵而驕的意思。陸峰很快也被他逗得笑了起來，接着他伸出手，輕輕地捏住了周思凡的下巴，然後把他往外推了一點。

周思凡：“……”

陸峰垂下眼睛來盯着周思凡看，捏下巴的動作改成了捏臉頰，并且手上卻用了點力氣，周思凡的嘴巴給陸峰捏的嘟成一個圓形，像小黃鴨。

陸峰低聲說：“沒睡好，有點醜，不給你看了。”

周思凡瞬間安靜了下來。

他也微微擡頭看着陸峰，甚至能在陸峰黑色的瞳孔裏看見一點點自己的影子。

另一個小小的周思凡。

金色的晨光透過拉開的窗簾裏照進辦公室，同事的聲音從背後适時地打斷了兩人：“早啊，陸峰哥。思凡！身體還行吧？”

周思凡如夢初醒，陸峰眨了眨眼睛，很快收回了手。

周思凡回過頭，突然感覺有些不自在，他道：“嗯……還好還好。”

然後他又回頭看陸峰。

陸峰說：“你先上班吧。”

周思凡說：“嗯嗯。”

直到陸峰完全離開了周思凡的視線，周思凡讓電腦開機，腦中一片空白地看着桌面，打開文檔又關掉，關掉之後又打開。

周思凡想，如果這一切不是他的錯覺，那麽他是不是該繼續下一步了？

告、告白什麽的……是等待一切時機剛好，還是抓住靈感火花閃過的一瞬？

胡曉虎給他出的戀愛作戰計劃裏面根本沒這一步啊！

還是說……他應該再等等，看看他和陸峰誰會先忍不住。

可惡啊！

那肯定還是他會先忍不住的吧！

周思凡簡直是苦思冥想，過了一會兒趙英傑打着哈欠來了，病恹恹地坐在工位上，像是昨晚他也沒怎麽睡好。

“早啊，思凡。”趙英傑說。

“嗯，早。”周思凡還在思考當中。

不過，趙英傑算是一戰成名了。

年會上最閃耀的星就是他！果然會點才藝的人到哪兒都吃香。從學校搞文藝彙演開始，也是那些可以去參加活動的同學可以享有一點小小的優待。

周思凡為了感激趙英傑的傾囊相助，在最後一個工作日的中午請他吃了一頓開封菜外賣。兩人的炸雞香到不行，方圓五米之內的所有人叫苦不疊，紛紛探頭辱罵：“吃的什麽這麽香啊！”

周思凡臉皮厚，硬是頂着“壓力”繼續吃。

趙英傑：“謝謝思凡！”

周思凡：“不客氣——嗝兒——嗯，你是今天回家不？”

大過年的，趙英傑的同學們應該早就回家放寒假了，只有他還在這裏辛辛苦苦地打工，周思凡難免要關心一下。

趙英傑笑道：“思凡你忘了，我是本地人，我坐地鐵回家就行。”

周思凡想起來了，也笑道：“忘了忘了，真羨慕你啊，回家多方便。”

趙英傑：“你呢？”

周思凡：“我得趕高鐵去了。”

趙英傑：“晚上的啊？思凡你老家在哪兒？遠嗎？”

周思凡擺擺手：“還好還好，坐高鐵兩小時吧，算不上特別遠的地方，我上去聽聽歌就到了。”

這是實話。

周思凡雖然在外地工作，但是好歹只是隔了一個省，沒有跑到太遠的地方。他記得自己第一年上班，還是在上家公司的時候，坐他邊上的小姑娘家住的那叫一個遠，坐飛機回去都得一天。

打工人的新年假期總共也就那麽幾天，來回在路上都要花掉兩天，且不說旅途中的疲憊還要花時間恢複恢複。

每次一想到這裏，周思凡就會覺得出門在外的每個人都太不容易了。

趙英傑又好奇地看了看四周，問道：“思凡，你沒帶行李嗎？我看好多人都帶着東西過來了。”

周思凡笑道：“我不帶了，我就背個包就行，沒什麽可帶的。”

開玩笑，一看趙英傑就是從來沒有趕過春運的人。

周思凡是特地空着手回家，畢竟等他回來的時候，還不知道爺爺奶奶要給他塞多少香腸臘肉。

等到了下午四點半，主管在群裏通知，有需要趕車的同事們可以提前先走，免得路上堵車。

趙英傑驚了，悄悄問周思凡：“這麽早，但我不趕車，我能回家嗎？”

周思凡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悄悄的嘆了口氣：“走！你怎麽不趕車，你趕地鐵，地鐵不是車嗎？走吧走吧，小朋友上班不要這麽老實，老實人吃苦最多。”

于是趙英傑在周思凡的慫恿下也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開溜。

結果他們兩人還是走的最晚的，辦公室早就在他們說話的那幾分鐘裏空了一大片。

“新年快樂！”

寫字樓洋溢着輕松的氛圍，周思凡和趙英傑一路走過去，平時不怎麽說話的同事們都笑盈盈的。

周思凡：“好了，我走啦！”

趙英傑：“嗯，注意安全！”

周思凡和趙英傑在公司樓下揮手道別，走了兩步他又忍不住叫住趙英傑：“英傑。”

趙英傑回過頭：“怎麽了？”

“關于胡曉虎那事……”周思凡想了又想，還是準備給趙英傑打一針預防針，“你……”

趙英傑認真聽着。

然而周思凡努力了半天，這一針預防針還是打不出來，反倒是趙英傑主動說道：“沒事，思凡。不要太有心理壓力，我雖然是這麽說嘛，讓你幫幫我，但我明白這成不成的還得看我自己。”

周思凡松了一口氣，笑道：“嗯，好，那年後再見。”

“拜拜啦。”趙英傑燦爛地笑道，跑去坐地鐵了。

周思凡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心裏想，傻大兒，你要麽練習一下做1的技巧吧，胡曉虎那個懶人精，估計連0.5都不會妥協的。

周思凡打了個車直奔高鐵站，路上無聊就給胡曉虎發微信：

思凡：【作孽哦。】

虎子：【你幹什麽？你他媽的陰陽怪氣什麽東西！老子叫你出來吃飯也不吃，要死啦！】

思凡：【我在替你惋惜……你錯過了一段很好的愛情。】

虎子：【……】

虎子：【我真是煩死你了。】

虎子：【先管好你自己！】

思凡：【我覺得……】

周思凡頭靠在出租車裏，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忽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惆悵。

思凡：【我覺得我快追到陸峰了。】

虎子：【…………】

虎子：【凡。】

虎子：【不是我說你啊，你是不是有點太過自信了，你追個屁啊你追，你根本就沒有認真地在追。】

思凡：【怎麽沒有呢！】

虎子：【你那點小手段！只能說是愚蠢。】

虎子：【算了，送你一句話，你自己去悟。】

思凡：【是什麽？】

虎子：【最傑出的獵人總是以獵物的方式出現。】

周思凡：“……”

哦，是嗎？

不管是哪一種，周思凡都已經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陸峰對他的吸引已經越來越深，和他在一起，周思凡總是很開心很滿足，甚至連每天去公司上班都沒那麽痛苦了。

而這其中最迷人之處大概是，周思凡能夠感覺到，這并不是他單方面地胡思亂想。

陸峰給了他很多回應。

很多很多。

——如果愛情是一場幻覺，那周思凡的幻覺則是在陸峰的默許下構造出來的。

周思凡覺得自己不是特別聰明的人，在愛情之中，在陸峰面前，他總是表現得有些笨拙。

他想得到一些愛，但是又害怕得到了之後再次被人丢下。

所以他才有些瞻前顧後，才不敢真的一直看着他。

哎。

周思凡覺得自己像個詩人，很想寫詩表達一下自己的愁緒，但是詞彙量實在是貧瘠了，像是吃到好吃的西瓜，張口只能是“卧槽好吃”。

一個小時後周思凡愁不出來了。

去往高鐵站的路堵車嚴重，而他的車次馬上就要檢票。

周思凡不等了，當機立斷地下車，最後一段路是跑着過去的，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終于卡在最後五分鐘檢完票上了高鐵。

“我……靠……”周思凡上了高鐵就去了洗手間，簡直快要吐出來了。

他把外套脫了下來，然後用冷水沖了沖臉。

過了一會兒，心髒的狂跳終于緩和了一些，周思凡頂着一張濕漉漉的臉走出來，試圖去找自己的座位，卻被人一下子從背後拉住了毛衣後領。

“哎！”周思凡很迷茫，不知道自己為何忽然被扼住了命運的咽喉。

這一刻，列車冷不丁地啓動出發，周思凡腳下失去了平衡，雙手想抓什麽也沒抓到，反而直接撞到了後面那人的懷裏。

周思凡：“……”

他慢慢地、一點點地回頭。

陸峰眼裏隐約有些冷意：“周思凡，你看不見我是嗎？”

作者有話說:

早上。陸峰：有點醜，不給你看了。

晚上。陸峰：周思凡，你看不見我是嗎？

周思凡：……

男人心，海底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