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元姑娘,從這裏的假山過去穿過花園便到了,奴婢已然吩咐下人在那邊的廂房備好衣裳,公主那邊離不開人。”清徐姑姑擡手指着一條羊腸小徑輕聲道。

“明白,我自己過去即可,多謝姑姑。”元栀福身道。

杏園廣闊,邊緣築以高牆灰瓦,但山頂上的小溪依然可從杏園外穿堂而過,加之獨特的假山造景,頗有一番‘雖在園內又不在園內’之感。這便是杏園的獨到之處。

元栀心情極好,收拾了令她厭煩的周瑤,周身暢快。

小溪潺潺,流水汩汩,溪水拂過青草的窸窣聲如環佩叮當,小溪清澈見底,三兩墨色魚兒歡愉戲水,魚尾偶爾拍到岸邊雜草,更驚起一灘碧波。

元栀的鼻尖依然能嗅到墨香與鮮血的腥味,她擡眉望去,從此處走不知還要走多久,便想先在這溪邊将臉洗淨。

正想着,腳也往溪流邊去,驟地聽到三兩句熟悉的嗓音,腳上動作瞬間放緩。

“宛秋,适才你為何不幫我?”

“瑤瑤,我怎麽沒有幫你?此事你做的實在欠缺妥當,若非我替你說上幾句,公主殿下怎麽可能将你從輕發落!起碼還要挨幾板子!”

唐宛秋嘆了口氣,分明看不上眼前這個女子,卻還是好言好語地勸慰:“我知你不喜那元栀,我也不喜,只是那潑婦實在難處!我們留待日後,你先回去。”說着,唐宛秋從袖間掏出一白瓷盒遞到周瑤手上:“這是我适才特意向清徐姑姑要來的,外頭的藥自是沒有這般好的效果,你回去後,将這藥膏塗在淤青之處,不出二日就能痊愈。”

周瑤還想說些什麽,視線卻落在唐宛秋潔淨的手腕上,怔愣道:“瑤瑤,你的镯子……”

唐宛秋無奈一笑:“那清徐姑姑是公主身邊的人,若不付出些什麽,怎可能将這東西給我。”

周瑤倒是頗為感動:“我回家後也有藥膏,何必……那镯子你也才新得,成色極好,這樣送了人,着實可惜。”

“若是為你好,自是值得的。”唐宛秋感念一般地握住周瑤的手。

眼底卻閃過一絲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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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不知道周瑤是跟在唐宛秋身側的人,此次她這般蠢頓,在成華公主的宴席鬧事,周瑤不要名聲無所謂,但絕對不能影響她唐宛秋。

一想到自己那翡翠镯子,唐宛秋心中還是忍不住有些心疼。

但好在清徐姑姑應下,會想方設法将她引薦給殿下,若是因此能與謝晦結識,倒也不虧。

謝晦雖是商人之子,但那商人可是謝九霖,又豈是一般商人能與之比肩的?再者,謝家不似皇家,三宮六院,妻妾成群。成華公主就是最好的例子,謝九霖此生便只有那一位妻子。謝家又與皇家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自己若能入了謝家的門,不見得會比嫁入皇家差。

元薔捏着帕子仔仔細細地擦去周瑤臉上的浮塵,嘆道:“我那三姐刁蠻無理,你們也是見識過的,縱然是我,也少不得突然被打,你這般明目張膽地害她,自然是讨不到好。”

周瑤冷哼一聲:“刁蠻無理誰都知道,可她今日說話怎的那般奇怪,就像咱們欺負了她一樣,雖然是我先動的手,但最後被打的半死不活的是我!”

唐宛秋面色凝重:“這樣說,确實有些奇怪。元栀的脾性咱們也算熟悉。”

元薔搖頭,将這些怪異壓在心底,淺聲道:“這倒是不重要,只是此番未成,瑤瑤,恐怕日後你有的受了。”

周瑤目眦欲裂,咬牙切齒道:“她還想如何!這次分明也是你說……”

元薔打斷她的話:“你打了她,她——”

“我根本沒打到她!誰知道她怎麽滿臉鮮血的!”周瑤急吼吼地反駁。

“好好好,你沒打她。”元薔眸底閃過一絲不耐煩,繼續道:“以後你若是想做些什麽,要思慮周全些,起碼別讓自己身陷險境。”

點到即止,元薔并沒有将話說開。

她上下打量着周瑤,看似關心,可眼底那深深的愚弄和不耐卻絲毫不隐藏。

躲在樹後的元栀有些悵惘,她大抵是明白了,難怪周瑤與她針鋒相對那麽久但始終沒有動手,今日卻這般失了智般居然想對她動粗,此次大抵是有自己這個庶妹暗中挑撥的緣故。

周瑤人生的雖美,卻實在沒腦子。

周瑤一臉狐疑:“你是意思?難不成要我去雇人打她?”

元薔:“……”

真是愚蠢!

唐宛秋忍不住扶額,猶豫再三後,狀若無意道:“如今民風雖比前朝開放,但女子到底還是注意名聲的,就是不知元栀會不會在意……”

三人竊竊私語,元栀臉色愈黑,叽叽喳喳的盡說些上不得臺面的伎倆。

簡直和李卿回的外室楊青柳一般無二!

攥緊的拳頭骨節咔吱作響。她深吸一口氣,闊步走上前。

唐宛秋驟然看見元栀,還吓了一大跳,連忙伸手示意二人住嘴,警惕地盯着元栀。

元栀巧笑嫣然,一步步逼近,笑道:“怎麽不繼續說了?”

唐宛秋眼神犀利:“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周瑤冷哼道:“元栀,我被趕出宴席,你是不是很得意?很暢快,我告訴你——”

“是有一點,但不夠。”元栀一臉無辜,随即趁着周瑤即将開口時,擡腿直直踹向她的小腹!

“你……啊!!”周瑤吓得花容失色,先前在書廊時,小腹就已經被元栀踹了一腳,腹部本就疼痛難忍,如今又被踹了一腳,周瑤只覺得腹部疼痛劇烈,身形不穩,下意識向後退了幾步,直直落在小溪裏!

撲通一聲,驚起好大一陣水花。

周瑤吓得不行,整個人濕漉漉的浸在冰寒的溪水裏,小溪并不深,周瑤卻吓得連孚水都忘記,冰冷的水灌入她的口鼻,衣裙皆濕,精致的妝容此刻也花成一團,頭發濕粘,她揮動雙臂,好似一只撲騰的大肥鵝。

唐宛秋驚得水眸驟縮,一個‘你’字還未開口,只見元栀笑盈盈地走向她,分明是春日和煦般的笑容,可唐宛秋感受到笑容底下森冷的寒意。

“你什麽你,你也下去。”元栀一臉笑意地将人踹了下去。

元薔咽了咽吐沫,下意識往岸邊多走了一步。

月白錦鞋踩在溪邊碎石發出稀碎的聲音,元栀這才後知後覺還有一個元薔。

她信步上前,眸色微冷:“險些漏了你。”

元薔緊緊地盯着元栀,小臉蒼白,顫聲道:“姐姐……別……別踹我……”

元栀挑眉:“剛才不是還很硬氣地指點江山嗎?不是要陷害我嗎?元薔?”

眼看着面前的人逐漸逼近,而自己也已被逼到了溪水邊,元薔的餘光打量着自己與溪水的距離,心中罵罵咧咧,面上卻勾起一抹慘淡如鬼的笑容,強顏歡笑道:“姐姐……”

“踹了他們就不能踹我了哦。”

元栀莞爾一笑,笑容和煦如秋日晨光,聲音清淺:“那當然了,我最疼愛你了。”

“我的好、妹、妹。”

話畢,元栀一腳将人踹了下去。

就在元薔以為元栀會放過自己時,剛想松口氣,熟料元栀竟又來了這麽一遭!

深秋的溪水森冷冰寒,元薔嗆了好大一口水,只覺得整個人凍得不行,好在她畢竟出生将門,不過一會兒就在水中穩定了身形。

她面目猙獰,怒叱道:“元栀!你竟敢踢我!你信不信我回去同二哥和父親說!”

“不裝了呀,好妹妹,你不是一向在人前柔柔弱弱嗎?”元栀抱着雙臂,一臉揶揄。

“你……!”元薔氣得說不出話。

“那你就趕緊回去和你的好哥哥告狀吧。”元栀的笑逐漸寡淡:“你要知道,我這些年不怎麽打你,不代表你能肆意妄為。若是這些陷害嫡姐的計謀傳了出去,我看你要如何自處!元薔,記住你的身份!”

元栀冷哼一聲,剛想轉身離去,熟料一轉身,正對上一道小巧的影子。

這裏……怎麽有個小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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