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免費的肉

免費的肉

狹窄的房間裏,女人擡起臉,一動不動地望着那個高高的窗口。

一醒來,她就發現自己被軟禁在這裏了。

她說過很多歇斯揭底的話,什麽“沒有證據怎麽能關我?”“流程呢?你們就這樣抓人!”“有沒有王法?快放我出去!”“求求你們——”

漸漸地,她累了。

根本沒有人回應她,也沒有人來見她。

這裏只有她。

也不……

女人低頭看着腳邊爬來爬去的嬰鬼,嬰鬼察覺到這股視線,立馬停止動作,擡起臉露出幾顆小牙齒。

“媽媽!”

她清脆地喊道。

女人捂住了耳朵。

嬰鬼歪着腦袋看她,伸出雙手想要爬到她身上。

女人不由厲聲呵斥:“乖乖聽話,不要過來!”

嬰鬼覺得媽媽不喜歡她了,委屈得眼紅紅,背過身子自閉了。

女人心有餘悸地喘出一口氣,她根本不敢讓嬰鬼碰自己。上午,嬰鬼想要穿過這道鐵門,結果發出一聲食物被奪走的委屈慘叫,當她詫異看過去時,變成“排骨”的嬰鬼撲過來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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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她看到了永生難忘的事情。

忽然瘦下來的嬰鬼,又忽然像氣球一樣吹起來了。

而她……又虛弱了一分,連呼吸都需要用好大的力氣。

她陡然明白,這只小鬼在吸取她的生命!

真是惡心死了!

這裏有着防範鬼的手段,絕對不是警局,女人暗自琢磨,也許對方留她有用,也許她很快就能出去了。

突然,鐵門打開了,外面的人說:“姜玲!有人保釋你,出去吧!”

女人麻木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她不确定地問:“我能出去?”

“嗯。”

她再問:“出去了,就不用回來了?”

“對,快點!”

察覺到對方的不耐煩,姜玲不敢再問,彎着腰,剛走了幾步,腿上猛然一沉,嬰鬼又抱住了她的小腿。她全身一顫,隐忍地看了看門口那雙眼睛,低下頭,一言不發地走出去。

走出那個逼仄的房間,得到了自由,姜玲卻沒有那種自由的感覺,她恍惚地擡起眼。

外面站着兩個人,一男一女,皆身姿筆挺,他們身上散發着一種令人感到恐懼的氣息,幾乎凝成實質,她恍惚看到了那些黑色的不詳的霧氣。

姜玲慢慢走到兩人面前,眼裏的恐懼終于隐藏不住,她明白了,那種氣息是什麽了——是陰冷、是潮濕、是發自內心的冷、是同屬于嬰鬼的氣息!

她覺得……他們不是人!

太陽快要下山了,周朗星醒了,睜着一雙朦胧的眼睛,一時分不清身在何處,秦煙靠近時,他吓了一跳。

“我睡着了?”

秦煙點點頭,“看貓去,走嗎?”

他說着,将一個東西塞到周朗星手裏。

周朗星冷得嘶了一聲,低頭一看,原來是半截可樂味的碎冰冰。

他一口叼在嘴裏,聲音含糊:“走!怎麽不走,你答應我的。”

秦煙讓他等一等,先拆了快遞再說。

周朗星蹲在旁邊,看着他拆出一包包的貓糧,根據品牌分類歸納,神情十分認真,便忍不住問:“那麽喜歡貓?”

秦煙手上動作不停,用力嗯了一聲。

“怎麽不養一只?”

“我還沒有想好,能不能負擔起一只貓的一生。”

秦煙留下一包貓糧,将剩下的貓糧全部收進櫥櫃裏,周朗星叼着碎冰冰跟進跟出,像甩不掉的尾巴。

“這還需要想?肯定能呀!”

周朗星的想法很幼稚,給貓一個家,有吃有喝有玩,不就是一生了?

秦煙忽然站定,周朗星差點就撞到他了。

正要抱怨,秦煙回過頭,語氣很認真道:“這不是肯定的事!”

他連自己的家庭關系都維護不好……

周朗星不太能理解,但了解他的态度後,幹脆地閉上了嘴。

出門時,秦煙拎起了那把黑傘,接着糾結起來了。

他不想走樓梯,也不想坐電梯,一時間有些發愁。周朗星走到樓梯邊才發現他沒跟上來,奇怪地看過去。

秦煙若無其事地跟上去,一邊瞄了眼周朗星紮在腦後的小揪揪。

對方沒把他之前的話放在心上,根本不信樓梯間有髒東西。他不坐電梯的理由,也只是不相信它的安全性。

秦煙想,在相信世間有鬼這方面,他是孤單的。

這是不能共同承擔的痛苦。

即使發在誰也不認識誰的網絡上,他也是被衆人嘲笑的對象。

誰都沒有說話。秦煙有心事,而周朗星好像睡得太飽,反而沒有精神,不時擡手按一按太陽穴。

一路上,沒有任何意外,順利來到樓下。

秦煙望了一眼橘黃的天空,舉起了手邊的傘。

周朗星不經意地瞥了一眼那把舉得很高的傘。

心想:秦煙什麽時候才會停止不切實際的幻想?

什麽時候才會丢下那把傘呢?

他相信,這會是一段很漫長的路。但他不缺時間,也不缺耐心。

時間會是良藥的。他多年前失去了媽媽,傷心得天崩地裂……可現在,記憶裏那張面孔不也模糊了嗎?

他一年裏,能想起媽媽幾回呢?

總是在傷心的時候,自我傷害,想盡生命中一切難過的事,然後……順勢想起了媽媽生病躺在床上努力微笑的模樣。

周朗星想來想去,想得頭痛,腦海裏一一浮現出逝去的親人的面孔,先是媽媽,再是爺爺,最後是哥哥……

周朗星面無表情地按揉太陽穴。

秦煙的腳步走得輕快,沒能察覺身後人的不适,只有那個誰也看不見的人回頭關切地看了一眼。

來到三角湖公園,秦煙一眼就看到在長椅上攤着肚皮睡覺的大橘貓,它越來越胖了,給貓咪喂食的人太多了,也不盡然是貓糧,更多的人随手喂下自己正在吃的零食。

它發胖的速度很快,現在像一顆充滿氣的球。

秦煙有些憂心,它需要減肥了。

秦煙揮着一只手沖了過去,那只本來酣睡的貓可能聽到了聲響,吓得被毛一炸,睜開眼跳到地上,對着秦煙虎視眈眈地呲牙。

秦煙立馬停住了,微微蹲下身來,歉意道:“吓到你了嗎?對不起對不起……”

橘貓仍然兇兇地看着他。

周朗星走過來,手裏提着貓糧,疑惑道:“它不認識你了?”

“怎麽可能?不過幾天沒來,哪有這樣健忘?”

橘貓弓着背,一邊警惕瞪着秦煙,一邊輕手輕腳地繞過秦煙,來到周朗星腳邊,蹭着他的腿喵喵叫。

周朗星有些尴尬,舉起手上的貓糧說:“它可能是餓了。”

但接下來,橘貓吃貓糧的時候還在警惕着秦煙,一旦秦煙伸出手想要觸摸時,立刻弓背炸毛呲牙。

秦煙伸回手,若有所思。

周朗星怕他傷心,還安慰道:“這只不認識你了,還有其它貓呢。”

秦煙臉上的神色有些古怪,忽然笑了起來。

周朗星:??

秦煙撐着傘,退得遠遠的,嘴角綴着一抹笑意。

他的眼睛很亮,在發光。

周朗星奇怪又擔憂地問了一句。

秦煙只是說:“貓是有靈的。”

他想,貓貓看見了他身邊的周叔容,害怕了,不敢接近了。

有這樣猜測的秦煙,心情一直很愉快,盡管所有的貓都對他呲牙低吼。只是多多少少有些遺憾,他明白,以後再也不能養貓了。

“以後我像貓一樣,乖乖的,給你摸好不好?”

身邊,看不見的男人微笑說道。

時間漸漸流逝,很快來到星期六。

這天是周朗星朋友的酒吧開業的時間。

秦煙還是拒絕了周朗星的邀請,他不是熱情外向的人,對此稍微有些抗拒。而且,他有一些刻板印象,認為那些開酒吧的人,不是那麽老實正經。他不樂意接觸。

周朗星失落不已,那兩只隐形的狗耳朵塌了下來。

“好啦,”秦煙失笑,“等你結束了,我帶你去吃敲馄饨。”

周朗星的眼睛亮了,不存在的狗耳朵又豎了起來。

好容易滿足呀!秦煙隐下內心的愧疚,他已決定,兌現最後一個承諾後就疏遠周朗星。

他想,換作自己,也不願看到周叔容對自己的兄弟親近。

周朗星離開時依依不舍,秦煙仿佛一位十分包容的大家長,好聲好氣地哄着,讓周叔容看得很不爽。

秦煙送他下樓,送他出小區,接着目送他坐車離開。

天剛好下雨,很細的雨絲。

秦煙撐着傘,從容地看着四周急急跑去避雨的身影。

“帥哥——”

身後傳來一聲呼喚,秦煙不确定地回頭,是一個年輕姑娘。

她用手擋雨,但無濟于事,那些雨水快把她不防水的妝容卸掉了。

她期待地看着秦煙:“帥哥……能不能讓我躲一躲雨?我住c棟樓。”

傘下,西裝男人的目光溫和而篤定。

雨漸漸大了。

有雨斜斜地劈進來,秦煙的衣角濕了,而周叔容身上的象牙白西裝始終保持幹淨整潔。

秦煙歉意道:“你還是快點跑起來吧。雨大了,趕快回家,小心感冒了。”

小姑娘失落地瞥瞥嘴,彎腰摘下鞋子,甩開腳丫跑了起來。

啪啪響,水花濺了起來。

秦煙低頭看一眼濺濕的褲腿,不在意地笑笑。

進了大樓,收起傘,秦煙越來越明自己身體素質在下降,短短半個月,就生病了幾回。

他想趕快回去洗一個熱水澡,幹脆選擇坐電梯。

那麽多人坐電梯都沒事,他不覺得自己是那個意外。

周叔容抿住嘴,他想起了電梯裏那只鬼臉。他不确定對方有沒有死掉,嬰鬼付鬼臉時,他沒有看到。

電梯裏擠滿了人,多數穿着黃衣服和藍衣服。秦煙聽到身旁有人說:“現在的年輕人真懶,天天點外賣。”

這說話的人,頭頂在發光,正是阿玲的房東。

房東接着抱怨:“真是的,還要老頭子我幫她收拾東西寄過去,懶得出奇。”要不是交了違約金和辛苦費,他才不幹。

秦煙沒在意。

周叔容卻不得不在意了,聽這話的意思,阿玲好像沒在監獄,不然老人不會是這種态度。

他想了想,就算她沒坐牢也不好受,嬰鬼時刻相伴在身邊呢。

周叔容把這件事随手一放,警惕着那只鬼臉,如今他可不怕它了,要是敢出來,就吃了它!

然而,鬼臉始終沒有出來,周叔容感受不到它的氣息,也不知道它去哪裏了。

也許,真被嬰鬼解決了?

秦煙洗完澡,查了一下天氣預報,手機上顯示這場雨将在半小時後停止。他想了想,給馄饨攤的魏老板打電話,問他今晚出不出攤。

因為喜歡吃魏大叔的馄饨,秦煙特地留了他的電話,如果當晚想吃,對方又出了攤,他就會按着他的出攤位置找過去。

手機裏的懷舊鈴聲響了好一會兒,魏大叔才接起來,聲音奇怪地喂了一聲。

秦煙嘴裏的話咽下去,轉而問:“魏叔,你生病了嗎?”

魏大叔的聲音斷斷續續,“之前…生了…一場病……好多了……”

“哦,那你要好好休息——”

魏大叔打斷了他的話,“不休息!賺錢……我要賺錢給囡囡看病!”

“……”秦煙有些說不出話來,那些‘慢慢來,錢總是賺不完’的話在當事人眼裏只顯得虛僞,他勉力笑一笑,佯裝什麽都沒發現,說道:“那魏叔,你今晚還出攤嗎?我好久沒吃你做的馄饨了,好想念!我還帶朋友來!”

“出…出攤……我需要賺錢……”

挂斷電話後,秦煙總覺得奇怪。

難道是囡囡的病情加重了?

各人都有各人的難事,秦煙深深一嘆,他幫不了魏叔叔。

他能做的,微不足道的事就是盡量去吃一碗敲馄饨了。

與此同時,千米之外的老舊屋村裏,剛剛從地上爬起來的魏大叔,不顧身上藏藍色衣袍上的大片血跡,僵硬在屋子裏走動,忙活着夜晚的生意材料。

那張青白的臉上,眼珠渾濁,嘴裏念念有詞:

“賺錢……我要賺錢……給囡囡看病……要安撫好回頭客……”

趕快剁好餡料……

肉呢?

我的肉呢?

魏大叔急切地轉了轉,忽然想起自己拿着錢出去買肉的時候,不小心摔倒了,手裏那把刀正好戳中了胸膛……

他好不甘心!他不能死!他要賺錢!他要給囡囡看病!他還要給囡囡過生日!供她讀書!

他不能死……

懷着龐大的不甘的執念,他瞬間活過來了。他得到新生。

魏大叔記起前塵,低頭看了看,看到地上那具穿着藏藍色衣袍的屍體,他笑了笑,是免費的肉呀!

“督——督——督——”

對門傳出了剁菜剁肉聲。

一家三口正在吃晚飯,孩子深吸一口,說好香。

女人用筷子敲敲他的手背,“你媽炒的菜不香嗎?快吃!今天有肉!”

孩子瞥瞥嘴,“太肥了,我不愛吃。”

女人大怒:“有肉吃你還挑上了!”

男人夾了一筷子肥滋滋的肉塞在嘴裏,嘿嘿笑道:“兒子快吃,可香了!這魏老頭熬湯的手藝越來越好了,怪不得能賣錢呢!”

女人不以為然道:“有好肉好骨頭,我也能熬啊!”

說着抽抽鼻子,“咦?不是牛骨、不是豬骨、也不是羊骨……他用什麽骨頭熬湯?”

“別人的秘訣,怎麽會告訴你?”

女人哼一聲,慫恿兒子,“兒子!魏老頭脾氣軟,你去讨一碗湯來!”

孩子立馬高興得跳下桌,拉開門走了出去。

“不太好吧,你想破解他的秘方?”男人說:“他女兒生病急需錢呢。”

“搞不懂,一個撿來的丫頭,又不是親生的。”女人嘟囔幾聲,“你當我什麽,什麽破解秘方?我饞了,想吃行不行?”

“想吃就買!只讨一碗湯,肉都沒有。”

“你清高,你出錢!”

男人不吱聲了,悄悄掏出一支煙吞雲吐霧起來。

孩子很快端來一只大碗,碗裏是濃稠的白湯,肉都化進去了,偶爾可見一節骨頭在湯裏沉浮。

那香氣奇異地誘人。

三個人圍着那碗湯,口水很快滴落下來。

“我先喝!”“我先!”“都別搶,排隊排隊!”

很快,碗裏什麽都不剩了。

男人啃着那塊骨頭,女人舔着碗,孩子嘬着手指頭。

神情都很着迷,很滿足,很幸福。

但過了許久,三人忽然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滾,男人一邊咒罵魏老頭用不幹淨的食材,一邊沖向廁所。

“咕嚕嚕……”肚子在響。

“嘩啦……啪啦……”身下一連串的東西落在蹲坑裏,發出一連串的響聲。

男人肚子越來越痛,低頭一看,吓得魂飛魄散。

——坑裏都是他的腸子。

秦煙吃了晚飯,看了兩小時電視,覺得時間差不多了,聯系周朗星,周朗星卻說酒吧活動還沒開始。

秦煙看了看牆上的表,差不多九點鐘。

“那你估摸什麽時候結束呢?”

“一般會玩到通宵。”周朗星有些心虛地捂住手機,“不過我跟他們說好,會提前走,大概十一點鐘吧。”

不等秦煙說話,他接着說:“敲馄饨什麽時候出攤?”

秦煙回答,“九點鐘開始,賣完就收攤。”

周朗星急了,“賣完?一般多久會賣完?”

“你不要急,安心享受那邊的快樂,完全來得及,魏大叔一般都是十二點左右收攤的。”

“那就好!趕得及就好!”

秦煙挂了電話,繼續看電視,偶爾會跟周叔容讨論一下電視情節。鑒于周叔容的話他聽不到,因此更像是自言自語。

等他看入迷,顧不得讨論的時候,周叔容出了去。

他一遍遍搜查這棟樓,終于确定了鬼臉不在。

不過,死了或者離開了,這是無法确定的事。

十點半了。

月亮藏在雲層後。

街邊的燈光缤紛多彩、絢麗多姿,并不稀罕單薄的月光。

馄饨攤前排滿了人。

今晚的生意很好,很火爆,客人前仆後繼地來,隊伍排得很長,甚至妨礙了交通。

有車主拉下窗戶,正要開罵,奇異的香氣鑽進鼻腔裏。

陶醉得深深一吸。

“老板!給我來一份!”

半小時後,魏大叔對還在排隊的客人說:“沒有了……打烊了……”

客人紛紛表示不滿,“這抽屜裏不是還有沒下鍋的馄饨?”

“這是客人預訂的。”魏大叔慢吞吞地說。

最前面的人還要再争論,忽然發現老板直勾勾看着自己,他打了寒顫,心中猛然發寒。

“那湯、湯怎麽賣?給我來一碗總可以吧?”

魏大叔似乎在思考,用食指抓了抓臉。

“唉——不要想了,做生意不就是為了賺錢?當這一碗湯和一碗馄饨的價錢一樣好不?”

男人說完拿起手機,掃了掃二維碼,做起了強買的生意。

“支付寶到賬——6元!”

聽到這個聲音,魏大叔僵硬青白的臉上綻開一個笑容。

他說:“好。”

在鍋裏舀了一勺湯,放進一次性碗裏,濃白的湯表面上泛着一層油花,他另外灑下一把小蔥。男人迫不及待捧起來,不顧滾燙,咕嚕咕嚕喝下肚。

排隊的人受不住了,太香了,肚子咕咕叫,好像會說話。

“老板,我也要一碗湯!”“我也要!”“老板,放點骨頭進去呗!”

還有人試圖講價。

當魏大叔用那雙渾濁的眼球盯住講價的人,那人縮了縮脖子,從心地轉過去6塊錢。

當湯也開始見底時,魏大叔又開始趕人了。

也有人不肯走,依依不舍,被魏大叔一瞪,心底的恐懼冒了出來。

人徹底走光了。

魏大叔蓋上湯鍋的蓋子,把折疊板凳都牢牢綁到車上,他騎上車,趕往一個約好的地點。

他等着秦煙和他的朋友來吃一碗充滿煙火氣的敲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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