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顧六接過串烤魚的樹枝,低頭吶吶道:“謝謝啊。”

柏疏檐坐回月亮椅上,雙肘搭着膝蓋,手裏拿着另一支烤魚準備開吃的他說:“少煩我就好。”

顧六困惑地眨眨眼睛:“我哪煩你啦?我都還沒使什麽招就被你拒絕了。”

柏疏檐沒好氣地嗤笑一聲,還說沒使什麽招,明裏暗裏不知道勾引他多少次。

顧六一邊吃烤魚一邊苦思冥想,他到底是哪裏煩到Alpha了呢?

想着想着,思緒還是溜到了工作上。

新人紅利期十分寶貴,他決不能錯失。現在雖然被困在海島上,但能拍一點是一點,好歹到時候能剪點視頻用用。

吃完烤魚,他洗了手,就奔去帳篷裏拿自己的設備,依舊給自己帶了個頭戴式攝像機,小小的挂在耳上,并不阻礙視線,相反可以模拟第一視角。

掀開簾子,顧六彎腰走出帳篷。

柏疏檐站在一個歪脖子樹旁,雙手插兜,低頭看鞋,低頭斂眸的沉靜與無袖露出的清晰的肌肉線條,有着難以言說的性張力。

顧六在那瞬間想,這長相這身材,做海王,也算是上天另類的普度衆生了。誰不想要一個人間極品在宿舍樓下這樣等待自己呢?

許是聽到動靜,柏疏檐擡起頭,朝顧六扭扭頭,示意他往山下走:“走吧。”

說罷,柏疏檐從兜裏摸出手機,頭也不回地往山下走了。

顧六快步跟上:“這裏有信號沒有?”

夜裏,柏疏檐冷淡的聲音格外清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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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邊還有柏疏檐放的太陽能營地燈,下山的路則黑漆漆一片,唯一亮光是柏疏檐的手機,手機屏幕的照度也不夠,根本照不亮腳下的路。

顧六一個踩空,踉跄着往前倒去,腦袋撞到柏疏檐的後背。

柏疏檐回頭看了他一眼,黑漆漆的,顧六也沒看清他的表情,就隐約看到他的手往後背掃了掃,跟想掃掉什麽灰塵似的。

“對不起啊,”顧六說,“我不是故意的,我看不清路。要不你在這裏等等我,我去拿個燈。”

柏疏檐說:“或者明天早上再找信號吧,就算今晚打通電話,船也要明天才到。”

柏疏檐是嫌麻煩?也是,原本晚上他可以輕松在營地裏賞月的。顧六想了想,說:“要不你的手機借我,我自己去找。”

然後一路摔,鼻青臉腫的回家?柏疏檐皺眉:“你就這麽着急?”

顧六理所當然地說:“我得趕緊找下家啊!”

已經結束的上家:“……”

“你在這兒等着,我很快回來,不會耽誤你很長時間。”顧六說罷,轉身上山,因為着急,反而又踉跄了一下——

“啊!”

好在顧六扶到旁邊的樹穩住了身體,手掌擦痛感明顯,但他無暇多顧,正要繼續朝高處走去,身後突然傳來柏疏檐的聲音。

“我不明白,”柏疏檐帶着不屑的口吻,“你就迫切到這種程度。”這個月就必須得結婚麽?不依附別人就活不下去麽?

顧六抿住了唇,不想解釋,他想掉頭就走,讓這個Alpha徹頭徹尾的鄙夷被海風吹跑。

可是眼睛瞟到Alpha手裏發亮的手機時,他又不得不像現實低頭。

“我要是不抓緊機會,我爸爸早就把我論斤稱了,”顧六聲線繃緊,“他會到處推銷我,一個家族裏,嫡系不要,問旁系,再不然就找沒了老婆的老頭……我要盡可能把握自己的命運。”

對這些,柏疏檐隐隐有所耳聞。當初送顧六個人資料來的顧家人,與其說是相親,倒不如說是任人挑選。據說他扔掉的簡歷後來還被撿了起來,送到了他弟弟的房間。

是人聽到都會不舒服。

這樣的方式沒有什麽正經人家會正眼瞧他。

何況是顧六本人。

想盡量把握自己能把握的,盡量争取自己想争取的,又有什麽錯。

柏疏檐仰頭看高處的顧六,夜裏看不清表情,只模糊看到顧六擡起手臂在眼睛的位置擦了擦,然後聽到他別扭地含糊哼了一聲:“你這種來度假的人又怎麽懂我此刻的心情。”

沒人再說話,海島上只剩下海風的聲音。

在漆黑的沉默中,顧六對自己後面這樣刺Alpha一句感到後悔,現在他可需要他的幫忙,如果Alpha撂擔子不幹,他怎麽離開海島?

可解釋都是非常艱難才說得出口的,現在要他再服軟,給Alpha一個臺階,他真是——

“你在這兒等着。”

顧六擡起頭,正好柏疏檐從他身旁越過,重新上山,他忙不疊回過頭去看,他走得蹒跚的山路,Alpha如履平地。

Alpha幹什麽去了?

顧六難堪地眨眨眼睛。

Alpha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見,顧六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海風吹得他有些冷,他原地坐下,碎石子又膈得他屁股疼,他只得又站起來,遙遙望着高處。

Alpha是不是生氣不幹了?

要不還是去跟他低頭吧。大丈夫能屈能伸!

顧六咬咬牙,舉步要往上走。

一束橙黃的光射出,并越來越近,Alpha高大的身影随之現出。而其身後高處影影綽綽的營地燈,像螢火蟲一樣夢幻唯美。

顧六呆在原地。

柏疏檐在他面前停下,将手電筒遞出:“給你用。”

一會兒,顧六說:“噢,謝謝。”

顧六想起他掃後背的動作,小心地拿起手電筒,盡量不碰到柏疏檐。不過手電筒暖暖的,大抵是有柏疏檐的掌心溫度。

“走吧,找信號。”

柏疏檐繼續走在前頭,顧六跟在後面,有意不要離柏疏檐太近,避免撞到他。

走了一段路,前面的柏疏檐回頭,見顧六離自己遠,他想說些什麽,又抿住了唇,繼續往前走。

夜行的兩人,距離慢慢縮短。

有束光,在寒冷的海島照亮一隅之地。

時不時,有這樣的對話。

“這裏有信號嗎?”

“沒有。”

提問者越來越洩氣,回答者越來越斟酌字詞。

眼看時間越來越晚,再閑逛下去,遇到什麽夜行的大型野獸就不好了。顧六不得不叫住了前面的柏疏檐。

“這裏有信號嗎?”

“還沒有。”

“唉……那我們先回去吧。”顧六悶悶地掉轉方向,“太晚了。”

柏疏檐在那兒站了一會兒,而後迅速往前,越過顧六,落下一句:“其實你走不了我也很難過。”

“……”顧六都懵了。

這是安慰嗎?完全沒有被安慰到,還感覺被嫌棄了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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