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柏疏檐問：“你要去哪裏。”
顧六回過神來，有些丢臉地撓撓額頭，他說：“我想想。”
柏疏檐知道顧六的家就在這座城市，他問：“不回家？”
顧六想都不想就搖頭：“我不回去。”
柏疏檐聽見顧六一邊拿起手機，一邊小聲嘀咕：“回去又要相親了。”
那還是不要回去了。
兄弟姐妹家呢？
柏疏檐腦海裏閃過顧六在李博面前低頭挨訓的樣子，下意識幫顧六否決了這個去向。
這麽看來，顧六雖然家人很多，但可臨時投靠的人一個都沒有。柏疏檐側頭看了看身旁的顧六，顧六白皙修長的脖頸彎着，雙手拿着手機飛快發着信息，像是在挨家挨戶扣門求收留。
柏疏檐開口：“我有一個空——”
顧六忽然報出一個地名，意外打斷了柏疏檐的話。他放下手機，舒了口氣，說：“我大學室友那裏正好有個空房間。欸，你剛才是不是在跟我說話？”
“沒有。”
柏疏檐拿起手機，很快導航了從這兒前往顧六新住址的路徑，然後在導航播報提醒下，在下一個路口掉頭。
等紅綠燈時，顧六問：“你怎麽會來找我？”
“因為視頻被删了，我篤定不是你本意。”柏疏檐剛開始回答得很随意，後來聲音漸漸低了，“就想過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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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為什麽要來看看，他自己都沒明白。
明明他當初，很介意顧六把他們之間的相處換算成流量。
可視頻删了，他卻找上門。
可能是因為這些毀了他們關系的視頻，若這樣輕飄飄地删掉了，他覺得自己的真心更廉價，所以不能接受吧。
“我今天才知道，我上海島跟你相遇，是阿清和我爸設計的。”顧六簡單講述了他上島的初衷，及今天才知道的事實，“原來他們是想我去相親。而我還以為，上島是去拍視頻的。這些事，你知道嗎？”
柏疏檐沉默了一會兒，邊開車邊說：“嗯……離開海島才全部知道的。”
在知道他是這種家庭出身的，又這樣刻意設計，所以才不告而別的吧。換作他，他也會收回自己的好感。
顧六手肘靠着車門，看着前方，手指撫着眉心，可眉心怎麽也無法舒展。
雖然不是他本意，但……“給你不好的度假體驗，我很抱歉。”
綠燈亮起，柏疏檐驅車前進，偶爾看看車鏡，好一會兒後，他說：“我接受你的道歉。”
不久，他們抵達了顧六大學室友租住的房子。
“他今天早上緊急出差去了，”顧六用大學室友方隽提供的密碼開了門，“他說我要是再晚半小時聯系他，就會因為他登機而聯系不上了。”
方隽租住的房子是兩房一廳的剛需格局。
“他說，正好和他合租的人搬走了，一時半會兒還找不到新人來接替。”顧六簡單參觀了下方隽的房子，“床沒鋪被單的就是沒人住的房間。”
房門緊閉的他沒開，另外一個門半掩，他輕輕推開，這個房間的床上并沒有鋪床單。
這個房間沿牆放有一排矮書架，地上鋪着舒适的絨毛地毯，地毯的茶幾上還放着裝有咖啡的玻璃杯。
看着并不像是空置的房間。
說合租的人剛剛搬走，應該是方隽不想顧六尴尬顧慮的說辭。
顧六心中微暖，彎腰端起玻璃杯，到廚房洗淨。
柏疏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随意環顧四周，見都是書，問：“你們大學學的是文學嗎？”
“跟紅酒相關的。”顧六一想到這個就頭疼，“一個不好就業的專業。”
柏疏檐瞥了顧六一眼。
顧六将玻璃杯擦淨，放在杯盤裏，繼續道：“我爸把我鎖在房間，幫我填的專業。據說這個專業比較容易接觸有錢人。你不知道，什麽酒莊繼承人啊之類的，是他的幻想對象。”
“你自己怎麽想。。”
顧六看了看自己與三哥一樣細長的手指，沉悶地說：“我不想當附屬品。”
從廚房裏繞出，顧六随口說：“我不想每次在另一伴面前都得表現自己最好的一面，我希望我能有底氣跟他吵架，要求他做事，而不是單方面讨好他……”
瞥見柏疏檐翻着沙發上的書，側臉沉靜，好像沒在聽，顧六忽然覺得自己話多了，他漸漸住了嘴。
柏疏檐擡起頭，朝顧六這邊看來，下颌骨線條清晰：“怎麽不說了？”
顧六捂着肚子說：“我餓了。”
柏疏檐聞言站起身。
顧六說：“謝謝你今天送我來，你想吃什麽，我請你。”
顧六連住酒店的錢都沒有，半個小時前才匆匆找到住處，柏疏檐又怎麽會讓他出錢。他們出門了，柏疏檐象征式在樓下商鋪轉了一圈，站在生鮮超市門口，皺眉道：“我看着都不好吃。”
顧六趕忙說：“那我們開車，去你覺得好吃的地方。”
“我今天想吃我自己做的。”
“啊？”顧六還沒反應過來，柏疏檐已邁開長腿，走進超市，高大背影清冷矜貴，和生鮮超市不怎麽搭。
顧六忙不疊跟上去，柏疏檐步伐不減，利落地解開袖扣，挽起衣袖。
柏疏檐問：“你想吃什麽？”
顧六看着架上原生态的蔬菜、魚肉，一時語塞。
“算了，我看着做吧。”
“哦好好。”
“你去推個車。”
“好。”顧六應聲而去，再回來時，柏疏檐手裏已經拿滿了東西，他咂舌，“買這麽多啊？”感覺都夠吃很久了。
柏疏檐沒有過多解釋，“嗯”了一聲。
顧六想起海島上那一匣子的調味品，也不敢多問。
超市裏，兩個男人逛超市，稍高的負責挑選商品，另一個負責推推車。
逛到飲品區，顧六聽見柏疏檐嘀咕了一句：“這裏怎麽沒有巴黎水。算了，換別的。”
柏疏檐最後選了兩罐啤酒。
他們最終滿載而歸。
重新回到住所，柏疏檐負責廚房，顧六則開始收拾他的臨時房間。
将物品一一拿出，顧六早先那種煩悶的情緒又漸漸湧上心頭。
背包裏翻出攥得皺巴巴的A4紙，那是他截圖打印的他們賬號的第一條爆紅視頻數據。早上他以為他要走向成功了，現在他卻幾乎一無所有。
他和阿清分割“財産”，阿清不要的海島素材視頻歸顧六，其餘的、包括起步良好的賬號都歸阿清。
把A4紙扔進垃圾桶，顧六自言自語地嘲諷自己：“顧六你也太失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