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損

裴銘回家時,時間已經很晚了。

顧讓沒像平時一樣,先睡,而是坐在客廳裏等着他。

他面前茶幾收拾的幹幹淨淨,只放着一個盤子,顯得特別顯眼。

盤子不是空的,裏邊放了個蘋果,外加一青椒和西紅柿。

裴銘從進門的那一刻起,就察覺出了家裏氣壓過低,顧讓的情緒不對。

換了鞋就緊跑到顧讓身邊,抱了個滿懷,臉頰蹭了蹭顧讓細軟的頭發,一臉歉意:“哥,我忙完這幾天一定早點回來陪你。”

顧讓沒推開,也沒回應,由他抱着。

裴銘心裏越來越不淡定,他隐約嗅到了一股山雨欲來的危險氣息:“哥,我哪裏做的不好,惹到你生氣,告訴我好不好。”

顧讓要是炸毛耍脾氣,裴銘還不會像現在這麽慌。

偏偏他這樣安安靜靜的,裴銘只知道自己做錯了,卻不知道錯哪了,心裏愧疚不能陪他,又心疼他等這麽晚。

幾種複雜情緒攪混在一起,六神無主,說起話來都不敢太大聲:“哥,我錯了。”

顧讓面無表情地瞥他一眼,冷聲冷調:“錯哪了?”

“錯……錯……”裴銘怕亂說更惹惱顧讓,支吾半天沒說出個一二三來。

顧讓指了指茶幾上的盤子:“我特地給你做的菜,吃吧。”

裴銘看了看盤子裏的幾樣東西,試探着問:“這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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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讓将盤子推到他面前:“裝盤子裏的不就是菜麽?還能是什麽?”

裴銘看着盤子裏的蘋果,青椒西紅柿,陷入自我懷疑這哪是菜,這分明是火藥引信:“它們三個不能放一起炒菜吧。”

顧讓嗤了聲:“所以他們三個為什麽會出現在一起。”邊說邊拿起蘋果端詳:“你說這三個也不是一類的,為什麽在一起呢?”

嘭得一聲将蘋果放茶幾上,又拿起青椒的西紅柿看了一陣:“他們兩個都是蔬菜,是同事關系,一起出現還情有可原,可為什麽又和這個蘋果混在一起呢?”

裴銘立刻明白了顧讓的弦外之音:“哥你聽我解釋,今天我……”

顧讓轉過目光,盯着他的眼睛眼睛,打斷了他的話:“這三個混在一起,根本做不成一盤菜,因為根本就不是個東西。”

“哥,今天我和葉明琛去見顧呈是因為……”

裴銘說的急,顧讓起身的動作更快,搭理都不搭理他,直接往卧室走。

走到門口停下來,指了指沙發:“今晚你和那三個不是東西的東西一起睡,敢進卧室,腿給你卸了。”

随後嘭地一聲把門給砸上了,用力之大,就差沒把門給扯下來。

回到卧室,氣也沒順,今天下午看到裴銘和葉明琛在珠寶店和顧呈見面,顧讓怄得快吐血了。

他此刻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大傻X!

還每天費盡心機玩計中計,轉頭發現算計的對象竟然和自己對象好的和親兄弟似的。

這TM是人能受得了的事?!

煩躁地在床上滾了兩圈,仰頭看着棚頂,覺得燈光看着特不順眼,拿起拖鞋直接砸開關上。

咚地一聲,燈滅了,鞋也落地。

過了幾秒鐘,卧室門慢慢悄悄地被推開一道縫兒,裴銘小心翼翼地露出兩只眼睛:“哥,剛剛怎麽了?”

“你多說一個字兒,拔了你舌頭,關門!”

裴銘沒敢再出聲,默默将門關上。

顧讓繼續躺在床上挺屍,屋子裏黑黢黢的,他又覺得壓抑。

又用另一只拖鞋把燈的開關砸亮了。

門把手向下動了一下。

“老子拿刀了!”

把手彈回原位,再沒了動靜。

顧讓本以為自己會氣得一宿睡不着,但是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沒一會兒就困得撩不起眼皮兒。

醒來時天光大亮,顧讓摸過手機看了下時間,快十點了。

睡得時間太長,醒了就有些餓,鞋都在開關下邊,不想繞過床去穿,直接光着腳走出卧室。

想去冰箱看看有沒有什麽吃的。

“唉,艹!”剛進廚房吓得後跳一步,退了出來。

裴銘竟然在家。

這會正在攪着砂鍋熬粥呢,顧讓光着腳走路沒動靜,突然出聲也吓了他一跳。

一只手貼在砂鍋上,燙出一道紅印子。

兩人四目對了一會兒,裴銘看到他光着腳,跑着去拿了雙拖鞋放他跟前:“哥,地上涼。”

顧讓拉着臉,把鞋穿上,奔着冰箱走,想去找點吃的墊墊肚子。

裴銘洞悉他的意圖,也沒管手上的燙傷,殷勤地提前幫他把冰箱門拉開:“哥,要什麽,我給你拿。”

裴銘掃了眼冰箱裏的東西,都是些速食和酸奶,要麽就是水果,雖然餓,但是卻沒一樣他想吃的。

偏偏這時裴銘熬得粥香味飄過來,勾得顧讓更餓了。

轉身又往餐桌走,想倒杯水喝。

餐桌上光禿禿,水壺和杯子不知道被收到哪裏去了。

顧讓找了一圈沒找到,最後目光落在裴銘身上。裴銘也正看着他。

他立刻反應過來,被裴銘藏起來了。

“哥,我給你倒水。”

“不喝,不渴。”顧讓轉身去洗手間。

上完廁所顧讓伸手去拿紙,卻發現紙盒是空的。

他明明昨天才添了一卷紙進去,又是裴銘!

火氣實在壓不住了:“裴銘你TM神經病!給我滾過來!”

裴銘停在洗手間門外,明明是他使壞,語氣卻可憐巴巴的:“哥,你聽我解釋,昨天是顧呈……”

“閉嘴!不聽!”

裴銘剩下的話被擋了回去,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不聽我解釋,我就不給你送紙。”

顧讓:“……”

顧讓沒出聲,裴銘就當作他默認同意自己解釋:“昨天顧呈突然打電話給我,要給你選新年禮物,想約我出來幫忙參謀一下。

我接電話時,葉明琛就在旁邊,他擔心我和顧呈有別的來往,硬要跟我一起去,所以就變成了我們三個人一起去珠寶店。”

顧讓:“……”

裴銘:“哥,你生氣怎麽折騰我都行,別憋在心裏氣壞了自己。”

顧讓舒了口氣:“你先把紙給我,我出去和你說。”

裴銘順着門縫把紙遞了進來。

顧讓出洗手間時,臉都黑了。

裴銘打着蔫兒,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哥。”

顧讓氣呼呼地走出幾步,猛地回身揪住他衣領,把人摁牆上:“我敢折騰你嗎?我把水杯藏起來不讓你喝水了?”

“我想讓你問我在哪,和我說話。”

“別人去廁所,你把紙藏起來,這操作是不是太騷了點?虧你想得出來!明天你別叫裴銘了,叫裴騷騷怎麽樣?”顧讓現在腿還麻着呢。

裴銘好委屈,他頭頂要是有耳朵,一定都被吓得趴下了,好像被堵洗手間出不來的人是他:“我想你聽我解釋,可是你一直罵我。”

“罵你?我現在想打你!”

“哥,只要你能消氣,你想怎麽樣都行。”

顧讓做了個深呼吸,将裴銘松開,懶得搭理他。

裴銘又像個膏藥似的跟着他。

顧讓去沙發,他就去沙發,顧讓去卧室,他就跟去卧室。

最後實在被他弄煩了,也餓了:“給我弄吃的,我餓了。”

裴銘眸子一亮,轉身去廚房,幾分鐘功夫,将早餐全都擺上了桌,又颠颠回來把顧讓請去座位上。

生氣歸生氣,顧讓胃口卻沒受影響,裴銘熬得粥軟軟糯糯,裏邊加了果仁和冰糖,甜絲絲的。

裴銘看出顧讓很喜歡,見他吃完一碗又立馬補上:“吃甜的心情好。”

顧讓不以為然地看他一眼:“今天怎麽沒上班?”

“葉明琛住院了,我今天去醫院看他,請了一天假。”

“住院了?”顧讓昨天看到葉明琛好好的,不像生病的模樣。

“昨天他和顧呈沒聊幾句動了手,我沒攔住,倆人都受傷了。”

顧讓上下打量着他:“沒攔住?”

裴銘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小聲嘀咕:“是沒想攔着。”

“葉明琛那性格即便發火也不應該輕易動手才對,顧呈說了什麽?”

裴銘低頭吃東西,含糊道:“我也不太清楚。”

看了他的反應,顧讓心裏基本有數了,恐怕是裴銘從中勾得火。

顧呈和葉明琛他們兩個絕對不能熟識起來,否則,事情的變數就大了。

不過經過昨天這一件事,他倆的仇算是結下了。

吃過飯,裴銘出發去醫院。

裴銘說的輕描淡寫,其實葉明琛傷得挺重的,額頭縫了針,眼角、嘴角也都破了。

他是TN的副總,職務高,傷成這樣根本沒法去公司,處理工作都是電話通知助理的。

裴銘來時,他還在挂鹽水,額角縫針的地方腫得很嚴重,即便包着紗布,也能看出來。

和裴銘寒暄幾句,又想起昨天和顧呈的事:“昨天那姓顧的就是個瘋狗!”

顧讓起身,想要給他倒杯水。

葉明琛越想越氣:“姓顧的沒有一個好東西!”

裴銘拿水壺的手僵了下,将原本到了半杯的開水續滿,端着遞給葉明琛:“葉大哥,喝口水。”

杯子把手被他捏在手裏,葉明琛只能去握杯子壁。

還沒等他接穩,裴銘這邊就松了手,一杯子開水全都灑在他腿上。

“啊!”葉明琛燙得從病床上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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