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人桀骜不馴,死了長長記性
第7章 這人桀骜不馴,死了長長記性
下午的天氣,悶熱到了極點。
江大85級新生的反空襲演習就在這燥熱的天氣裏,正式開始了。
防空警報一拉響,整座校園仿佛瞬間沸騰了起來,所有參加演習的新生都迅速跑動,按照要求緊急疏散尋求掩蔽。
周霓跟着大部隊一路狂奔,好不容易跑到了其中一個指定地點,卻被告知人數已滿。
沒辦法,剩下的人只能繼續四處散去,繼續尋找能夠收容自己的掩蔽處。
周霓跑了半天,額頭全是細汗,呼吸也有點兒喘不上氣。最後實在跑不動了,只能悄悄脫離隊伍,拖沓着腳步找了個樹蔭坐了下來。
嘈雜的校園裏,空襲警報尖銳長鳴。過了片刻才終于回歸安靜。
周霓屈着膝蓋坐在樹下,靠着粗壯的樹幹,深深呼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将喘急的心跳恢複了些。
還沒聽到集合的哨聲,說明演習還沒結束,大概是還在清點傷員之類的。
周霓估計了一下時間,覺得應該沒那麽快集合,自己還可以再休息一會兒,于是推下軍綠色的帽檐,稍稍擋在眼前隔絕光線,閉目養神平緩着呼吸。
猛烈的陽光隔絕在帽檐外,蟬鳴聲s陣陣不絕于耳,很快就讓人氤氲出了幾分沉悶的困意。
就在迷迷糊糊要睡未睡之際,忽然頭頂一輕,眼前光線倏然明亮。
帽子被人拿走,周霓迷迷糊糊擡起頭,眯着眼睛适應了一下光,這才看清楚了眼前高大的人影。
逆着陽光,江昀承居高臨下地站在她跟前,一截勁瘦的手臂垂下,上頭青筋微微凸現,手裏捏着她帶着餘溫的帽子。
他清冷的眼眸垂下來,裏頭倒映着她懵逼的小臉。見她睜開了眼睛,這才要笑不笑地勾着唇,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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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這兒幹嘛呢?”
周霓坐在地上,臉上還有幾分沒緩過勁兒來的蒼白。目光卻呆呆的,像是沒有完全睡醒的惺忪模樣。
江昀承的臉上其實沒帶什麽表情。但是周霓卻莫名其妙地,從他語調裏讀出了那麽幾分陰陽怪氣。
她眨了眨眼,回過神來,小聲解釋道,
“我是傷員,等待救援的傷員。”
剛說完這話,她就看見江昀承的眉梢不動聲色地輕挑了一下,似乎對她的話有些懷疑。
不過他并沒
說什麽,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後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拿起手裏的對講機,語氣平靜地跟對面說了句,
“這裏有個死者,來個人擡一下。”
周霓:“???”
你37度的體溫到底是怎麽說得出這麽冷冰冰的話?
還沒等她來得及表示抗議,江昀承就又把帽子扣回到她頭上,擋住了樹蔭下細碎的光斑,連帶着把她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也給堵了回去。
“有什麽遺言以後再說,現在先老實待着吧。”
周霓:“???”
她都死了還怎麽以後再說?
周霓無語地把帽子擡起來,正要和他激情對線,目光無意一轉,卻看見同樣穿着教官訓練服的裴言,恰好從不遠處朝他們走了過來。
裴言接到命令的時候還在納悶,只聽說這次演習安排了傷員,可沒聽說還安排了死者。
這會兒走過來一看,居然是上回一起吃過宵夜的小學妹,心裏登時跟明鏡似的一清二楚。
這狗東西!
分明是借着演習的機會,躲在這兒泡妞呢!
看破不說破,裴言很有眼力見地把這消息在心裏消化掉,然後才好笑地走近前,忍着滿心滿眼的八卦問道,
“我說是誰呢!原來是粥粥小學妹啊!”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話,可是其中不知道是哪個字觸碰到江昀承的逆鱗了,他不爽地哼了聲,
“來得這麽慢,本來沒死也被你耗死了。”
裴言倒也習慣了他的冷言冷語,自顧自地摸了一下下巴,笑着又問道,
“怎麽選了這麽個漂亮妹妹當死者?”
周霓坐在地上,正要解釋自己不是死者,是跑不動了,自動轉為傷員。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江昀承就吊兒郎當地接過話頭,很随便地應道,
“這人桀骜不馴,正好死了長長記性。”
周霓:“......?”
你才死了!
就他這态度,很難相信這人會對她有意思。
原本她還對前天虞念的話有些半信半疑,這會兒徹底不信了。
這位大少爺就是日子過得太舒服順心了,才會想要動不動戳叽一下拿她取樂。
周霓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拍拍屁股從地上站了起來,很不服氣地瞪了眼江昀承,
“你告訴我,我都死了還怎麽長記性?!”
江昀承沒搭理她這句話。目光還停留在她略帶蒼白的小臉上,語氣平淡地說,
“死者不能自己挪動位置。”
周霓蹙了蹙眉。這人入戲是不是也太深了點?
她破罐子破摔,也不管自己扮演的是死者還是傷員,自暴自棄地問道,
“那現在是要怎麽樣?”
江昀承沉思幾秒,轉頭對裴言說,
“她死了不能動,你把她擡走吧。”
裴言笑得跟一百多斤的傻子似的,擡手拍拍他的肩頭,果斷拒絕道,
“要擡你自己擡吧!我還得去幫忙清點傷員。”
小情侶的把戲多得很,他才不會傻不拉幾地湊過去吃狗糧呢。
電燈泡說走就走了,快得仿佛沒來過。
樹蔭底下又只剩下擺爛的死者和入戲太深的總教官。
江昀承假模假樣地嘆了口氣,彎腰在她跟前蹲下,語氣勉強地說,
“走吧,死者。沒人想管你,只能是我背你了。”
周霓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她明明就長了腿能自己走,這人非要多此一舉是怎麽回事?!
既然江昀承不嫌麻煩,她也用不着跟他客氣,于是直接爬上了他的後背,緊緊趴在他的肩頭上。
她倒是要看看,這人還要演多久!
江昀承背着她,轉身往操場外走去。周霓也不問他要去哪,既然他願意背着自己,她就舒舒服服趴着好了。
結果走到半路,她才注意到這個方向是往醫務室走去的。
其實剛剛在樹蔭底下緩了那麽一會兒,她現在已經沒那麽難受了。但是江昀承背着她卻一言不發,完全不給她拒絕醫治的機會。
趴在他堅實寬闊的後背上,周霓不得不歪着腦袋,才能堪堪從他肩頭上露出一雙眼睛。
她被這麽颠着走了一路,忽然無意間想起來,自己其實不是第一次被他這麽背在後背上。
高一那一年,有一次體測長跑,她費了老大勁才勉強跑完,剛到終點就栽倒在地上。
周圍一片尖叫,忽然從觀衆席上沖出一道身影,将意識模糊的她從地上抱起,匆匆朝醫務室跑去。
原本已經褪色的記憶,乍然又清晰了起來。
周霓不自覺地有些出神,好像當下的場景,有片刻和記憶中的那一幕重疊起來。
正出神這會兒功夫,醫務室就已經到了。
江昀承背着她進了門,和校醫簡單說了下。
校醫過來檢查了下她的心跳和血壓,見沒什麽大礙,便讓他把人背到裏間的醫護床上休息一下。
下午這個時間,醫護室沒什麽人來。
溫熱的空氣越過淡藍色的窗簾,從窗外湧進來,外頭枝葉搖搖晃晃,灑落牆面的光影也随之搖曳。
江昀承把人放到床上,彎下腰,單膝屈起,低頭替她脫掉了鞋子。
腳底的酸痛在脫離了束縛之後輕松了不少。
周霓擡起眼,看着他起身走到門邊,擡手輕阖上門,然後又繞回到她的床邊來。
他伸出長腿,勾了下旁邊的陪護椅,拉過來坐下。
醫務室離操場有段距離,四周很安靜。
江昀承就這麽懶散地坐在床邊,低頭看了眼手機,又擡眸,散漫地看了眼坐在床上軟綿綿的小姑娘。
周霓對眼下的狀況其實是有些懵懵懂懂的。
她坐在床頭,疑惑而迷茫地問,
“我就在這兒休息?不用去集合嗎?”
江昀承仰靠在椅背上,抱着肩頭懶懶睨她,
“總教官就在這裏,你要去哪裏集合?”
也是。
周霓緩和着呼吸,眼神掃過他的臉,躊躇幾秒,又有些不太放心地問,
“我們這不算偷懶吧?”
畢竟外頭還在反空襲演習呢,他們兩人躲在醫務室,很難不讓人懷疑他們找借口逃避演習。
江昀承緩緩擡起眼,唇角微微勾起。
“沒事,我們最多只能算是....”
他頓了一下,然後才暧昧不清地接上兩個字,
“偷情。”
周霓:“???”
你是懂用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