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你看這兒行麽……”餘漁站在“小芳”的卧室門口,微微側身,輕聲問。

他最後還是帶陸銘回到了最初藏身的房間。

一是這裏的擺設确實是整個鬼屋裏最不像鬼屋的,二是他的藍牙耳機被Alpha扔在這屋,他得把東西找回來。萬一弄壞了或者弄丢了,他不光工資賺不到,可能還得再倒賠店老板一筆錢。

至于陸少爺要求的“能坐”的地方——對餘漁這種普通人來說,鬼屋裏到處都是可以坐的地方,“席地而坐”也是坐嘛。

松開餘漁的手腕,陸銘皺着眉走進了“小芳”的閨房。

借着幽綠的照明燈,Alpha重新打量了整個房間:擺滿毛絨玩具,鋪着蕾絲花邊床單的單人床,歐式的白色木質梳妝臺、大衣櫃、課桌課椅……倒是沒做成那種久無人居的廢棄鬼屋的感覺。如果打開正常的照明燈,應該就是個滿是粉色的、可可愛愛的女孩卧室的樣子。和那個髒兮兮的“廢氣管道”相比,确實好了不知多少倍。

陸銘不爽地“切”了一聲,暗想:倒是挺适合這些Omega的。

男生看了看房間,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問餘漁道:“幹淨?”

那肯定是……幹淨不了。餘漁低着頭,暗暗腹诽。

他也是第一天來這裏打工。鬼屋的房間本來就都是布景,昏暗的燈光下,誰也不知道那些看似幹淨的道具究竟有多久沒洗過了。

更別說,這裏每天都會有各種各樣的游客進入,然後被員工們吓得上蹿下跳,說不定就直接蹦到床上去了……又能幹淨到哪去。

但餘漁可不敢照實說。

氣場強大的Alpha一動不動,是在等他的回答。

餘漁想了想,又偷偷瞄了眼陸銘,指着書桌旁的木椅說:“你坐那吧。”

椅子上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坐墊抱枕,頂多就是有點積塵,應該算是很幹淨的了。

陸銘看了看那椅子,勉強接受,轉身走過去。

餘漁趕緊進屋,跑向單人床上那堆玩偶。他記得Alpha丢耳機時的方向,但當時他并沒有聽見耳機落地的聲音。

那藍牙耳機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掉到床上了。

餘漁焦急地在床單和玩偶之間摸索。

身後卻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草!”濃郁的Alpha信息素瞬間填滿了房間。

餘漁吓了一跳,回頭看過去。

只見陸銘正和他先前所指的那把椅子一同摔倒在地。

椅子的一條腿折了,陸銘撐地的胳膊也劃破了,暗紅色的血從傷口流出,順着Alpha肌肉輪廓清晰的小臂蜿蜒而下。

那股信息素的味道就是從血液中散發出來的。

“你、你沒事吧?!”餘漁此時也顧不得什麽耳機不耳機了,連忙跑過去扶人。

Alpha本就是生物性本能大于理性的生物,受傷讓陸銘的神經變得異常戒備,而那種讓他格外煩躁的Omega墨蘭香味信息素又随着男生的靠近,将他徹底包圍。

陸銘周身的氣壓極低,變得極具攻擊性:“你故意的?!”

“沒,不是、”餘漁急切地向渾身散發着濃烈信息素的Alpha伸出了雙手。

Alpha卻揮開那雙手。

陸銘快速從一地狼藉中起身,順勢用那只沾了血的手揪住了Omega的吊帶裙前襟,把人扯到面前。

“你故意讓我坐壞了的椅子?”

Alpha的聲音壓得很沉,但怒氣卻像是化成了實質,随着他高挺的鼻尖,就快要頂到餘漁的臉上了。

“不,我……沒有。我,我……”餘漁被拽的踉跄幾步,與Alpha之間的身高差,讓他感覺自己像是被對方扯着衣服提起來了似的。他說話不自主地磕絆起來,雙腳就要離地的感覺,讓人驚慌,失去了安全感。

他下意識地去掰陸銘緊扣在衣襟上的手,卻只沾了一手血。

Alpha的力氣太大,手像是鋼鐵焊鑄的一般,餘漁用盡了全力,也沒辦法撼動其分毫。

“……那個、椅子是壞的,我不知道……”餘漁小聲地解釋道。

“故意整我?”陸銘的怒火并沒有因為餘漁的解釋而消散,他莫名地感到煩躁,看什麽都不順眼起來。

質量堪憂的吊帶裙在他的手勁兒下被扯得失了彈性,徹底變成了大號抹布。Omega瘦削白皙的胸膛卻占滿了他的視線,明明屋子裏和沒有照明燈沒什麽區別,陸銘卻仍被那抹冷白晃了眼。

還有抓在自己手上的那雙手。又細又軟,冰冷冷地,帶着一點微不可查的顫抖,就像是什麽柔弱的小動物一般……像是狗崽子一般,招人疼惜,又讓人厭煩。

最後,還有那種滿含了恐懼信息的墨蘭香,和自己的信息素不分你我地糾葛纏繞在一起,就好像,他在和這個Omega……

不,太惡心了!Omega太惡心了!眼前的這個人讓他厭煩!

他應該一腳把手裏的這個人踹開,打斷他的鼻梁,踩斷他的肋骨,讓這些Omega在醫院的急診室裏後悔他們所做的一切!

不,不對。

眼前的Omega不是那個人。

紅着眼的Alpha将後牙槽咬得咯吱作響,忽然加劇了釋放的威脅性信息素。

陸銘暴躁地一腳把仰倒在地的椅子踢到牆上,被砸碎的牆面簌簌地掉着大塊大塊的牆皮,那把椅子則徹底變成了一堆木條殘片,報廢了。

木椅“死前“的悲鳴在鬼屋裏傳開,震耳欲聾。

Alpha的樣子太過吓人。

餘漁本來還在掰扯陸銘的手停了下來。

他見過陸銘一酒瓶子砸在他父親的頭上,見過陸銘釋放信息素對其他人進行施壓,見過陸銘一棍子敲斷了潘豪的手臂……他一直都知道眼前的Alpha是個“兇惡”、“暴力”的存在。

但這是他第一次直面陸銘的怒火。

被憤怒所支配的Alpha像是最兇惡的野獸,令人恐懼。

巨大的聲響激發了餘漁的應激反應,他緊閉雙眼,縮起了肩膀。

陸銘踹過凳子後,一時再沒了動作。

但餘漁仍舊一動都不敢動,別說繼續解釋,他甚至連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噠噠噠——噠噠噠——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

“喂!小哥,別沖動,別沖動!”

“先把人放下,有什麽問題咱們好好說……”

終于,聽到這邊響動的其他工作人員及時趕到。

“小兄弟,這個椅子真的不是我們故意的。它原來确實是好的。”

“對對!是上午有個反應比較大的客人,被吓着了,拿這東西自衛,把凳子腿砸壞了,我們還沒來得及修……”

“是啊,就上午的最後一組,還差點砸到那個演小芳的姑娘。”

……

發怒的S級Alpha很可怕,趕來的工作人員都不敢輕易上前,但也仗着人多,你一言我一語地勸解着。

“您,先把我們的人放下來……”終于,還是有大膽的人,緩緩上前,拉住了陸銘鉗制餘漁的手:“去把傷口處理一下吧。”

陸銘自然沒有立即放手。

封住Alpha口鼻的黑金止咬器随他粗重的呼吸,一下下反射着房間內幽綠的燈光。

空氣凝滞,氣氛緊張。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但沒過多久,出乎衆人意料地,Alpha漸漸地松開了手。

餘漁的吊帶裙被從陸銘手中解救出來。但也已經沒法被稱作是“蔽體的衣服”了。

制止陸銘那人立刻給其他的員工遞了個眼色,衆人連忙七手八腳地将陸銘拉開。同餘漁隔離開來。

然後,那人則立刻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到少年的肩膀上。

那是件普通的白大褂。

是馮書言。

“行了行了,都先去前廳吧。”暴力事件算是被化解了,馮書言松了口氣,單手攬着餘漁,對衆人招呼道。

一幫人走向鬼屋前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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