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030章
到了聽雨軒,宗政衍發覺那幾個婢女有些不對勁,好像在預謀什麽似的,不過幾只小蝦小魚,能在他面前耍出什麽花樣來,他完全沒放在眼裏,淡淡掃了一眼,推開門進了屋。
屋裏很安靜,靜得似乎沒有人在,但燭火亮着,裏間有人影照在牆壁上,顯然是有人的,他疑惑她在做什麽,竟一點聲響也沒有,于是一手負背,擡步往裏間走去。
今日也不同往常,從未放下來過的紗幔被放了下來,層層疊疊,看不清裏面的情景,他更覺得古怪,擡手撩開紗幔緩緩走進去,當最後一層紗幔被撩起,終于看到了人,他微松了口氣,準備向前,只是随意掃了一眼,他剛擡起步子就懸在了半空中。
微黃的燭火下,他看到少女婀娜的站在床前,長發如同瀑布一般垂在身後,遮擋住整個背部,乍一看像是女鬼一般,不過他向來不怕鬼,但是沒有吓到,然沒吓着但驚着了,因為她頭發沒遮擋的地方卻是什麽也沒穿。
沒錯,她光着身子背對着他而立。
興是太冷的緣故,她微微在發抖,身後的長發也跟着一抖一抖,更像瀑布了。
郭盈袖又冷又緊張,發覺宗政衍已經到了身後,她咬了咬唇瓣,鼓氣勇氣緩緩轉過了身,因為羞澀,她雙手抱在胸前,但她想到既然是要主動,就得大大方方的,不要這般遮遮掩掩,于是,她索性将手放了下去。
宗政衍看到她轉過身,毫無遮擋的展現在他眼前,當看到她放下手,被她遮擋住的風光沒了遮擋,直接印入眼中,他喉結不受控制的快速滾動,轟的一聲點燃了火。
他不受控制的朝她走去,像被蠱惑了一般。
郭盈袖見他過來了,更是緊張得身子顫抖起來,她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露出一個甜甜的笑,“王爺,今夜我們就圓房吧!”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如潺潺流水撞擊石頭發出的叮咚脆響,聽得人心底發顫,身子發軟,再加上她話的內容,宗政衍覺得一股熱流直沖入腦中,讓他理智全無。
他向前摟她入懷,呼吸變得異常急促,他湊到她耳邊,聲音低啞得不行,“冷嗎?”
“冷。”郭盈袖點點頭,聲音抖得厲害。
宗政衍微微頓了頓,放開她,打橫将她抱起來朝床走去。
郭盈袖緊張得心砰砰直跳,是要圓房了嗎?要像小冊子上的小人那樣做嗎?那到底該做哪個動作好呢?那樣的動作應該會很痛吧?以前曾秀儀成親後就隐晦的提過,圓房很痛,她會不會也很痛?
正當她猶豫不決糾結萬分的時候,宗政衍将她放到了床上,接着拉過被子給她蓋上,并掖好被角,然後道:“冷就早些睡覺,蓋好被子,別着涼了。”
郭盈袖:“……”
宗政衍走了,他走得很急,像是逃跑一般,紗幔被他撩得亂七八遭,很是狼狽,就如同現在的郭盈袖一樣,又狼狽又丢人,她縮在被子裏覺得又羞愧又委屈又心塞。
為什麽她都做得這般明顯了宗政衍還是不碰她,是她不夠好嗎?還是宗政衍并不是真的喜歡她?可是他為她做的那些事又怎麽解釋呢?她想不明白,越想越腦子越亂,索性不想了,就那樣睡了過去。
宗政衍回了君安院,命冷風提了幾桶涼水進屋,洗了個涼水澡才将一身的燥熱壓下,洗了澡出來,他也沒了心思去書房處理政務,眼前一直呈現在聽雨軒看到的畫面,一想,身子又燥熱起來,他只得又去沖涼水,如此反複了數次,夜已經深沉了。
冷風不解問道:“王爺,您怎麽了?”
怎麽從王妃院裏回來就一直在沖涼水?這大冬日的,王爺身子受得住嗎?
宗政衍無力的擺擺手,“本王無事,今晚不用伺候了,你們都下去休息吧!”
冷風看他一眼,應了聲是,依言下去了。
宗政衍這一夜都沒怎麽睡,天一亮就起來就進宮了,臨走時他想吩咐房嬷嬷幾句,想了想還是作罷。
宗政衍第二天下午後才回的府,先去了書房繼續處理政務,郭盈袖聽到他回來了,提了點心去找他,昨晚雖然勾引失敗,但想到他待她的好,她就生不起氣來,單是他救了郭氏一族就值得讓她包容他的一切。
宗政衍正準備去尋她了,見她來了站起身迎向前,“天這麽冷,怎麽過來了?”
“給王爺送點心,我親手做的,王爺嘗嘗。”郭盈袖笑着晃了晃手中的食盒。
宗政衍接過食盒放在桌子上,握住她的手道:“以後不必親自動手,讓下人去做就成,天冷,別着涼了。”
“好。”郭盈袖乖巧點頭。
宗政衍拉着她去椅子上坐,一轉身袖中的玉佩掉了出來。
郭盈袖聽到響聲低頭看去,見是上次宗政衍看過的那枚她覺得熟悉的玉佩,她搶先撿了起來,細細看了看,“這玉佩好生眼熟,好似在哪見過。”
宗政衍沒作聲。
郭盈袖又看了看,突然想起什麽,道:“咦,這不是我以前丢了的那枚玉佩嗎?怎麽會在王爺這?”
這玉佩是她四年前在青陽鎮的慧安寺丢的,她之所以記得這麽清楚,是因為那天晚上發生了一件事,一件讓她不敢提起的事。
那年她十三歲,去外祖家小住了一段時間,回京途中經過青陽鎮便在慧安寺借宿,半夜時分,一個男人闖進了他的屋子,倒在了她的床前。
她驚駭不已,正欲叫人,卻聽得那男人聲音沙啞道:“別出聲,否則你我性命不保。”
“你是誰?你怎麽會跑到我屋子來?”郭盈袖驚恐而防備的盯着一身黑衣幾乎看不出模樣的男人低聲問。
男人咳嗽了一聲道:“我被人追殺受了傷,為了甩掉追殺我的人,這才進了姑娘屋子,此時那些人就在外面尋我,姑娘若喊人,那些人不但會沖進來殺了我,也會殺了姑娘你。”
郭盈袖吓得捂住嘴,她是信男人的話的,因為她嗅到了血腥味,還有屋頂确實有人踩動的聲響,她咬了咬唇,又壓低了聲音問:“那、那你何時離開?”
“等追殺我的人走後我就離開,不會傷害姑娘,請姑娘放心。”男人說着捂住胳膊坐起來準備處理傷口。
是時是半夜,又在山中,屋裏很黑,因怕被人發覺,又不敢點燈,郭盈袖看不清男人模樣,但模糊可見得他的動作,看到他吃力的包紮傷口,她猶豫了片刻,走向前道:“我、我來幫你包紮吧?”
她是想着,他要是早些處理好傷口就可以早些離開,他雖是避禍,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若讓人知曉,她的名聲将毀。
男人沉了片刻,答應了。
郭盈袖走過去,蹲在他面前,摸索着給他處理傷口,她是習武之人,懂得簡單的處理傷口,父親教過她的。
處理傷口的過程中,男人一聲未吭,處理完傷口後,外面的人也離開了,男人未多停留快速離去。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郭盈袖甚至忘記問他名姓,也不曾看清他的長相,好像那只是一個夢,不是真的,不過那晚她遺失了一塊玉佩,因也不是太值錢,她也未曾再回去尋。
直到她回京後,崔家人上門提親,崔琅提到青陽鎮慧安寺對她一見傾心,她才知那天晚上的男人是崔琅。
因覺得她與崔琅曾半夜共處一室,她又給他包紮過傷口,算是有了肌膚之親,她覺得自己應該嫁給崔琅,哪怕父親覺得嫁到崔家是低嫁,崔琅的身份配不上她,她也點頭答應了崔家的婚事。
與崔琅定親四年裏,她未曾提起慧安寺那晚的事,崔琅也未曾提起,她以為崔琅是為了保全她的名聲,現在看來,事情似乎并不對勁,她心中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她握緊手中的玉佩,看着宗政衍,“王爺,四年前青陽鎮慧安寺的那個深夜……是你?”
宗政衍點了點頭,“是本王。”
“怎麽會?”郭盈袖後退一步,不敢置信道:“怎麽會是王爺?不是崔琅嗎?”
宗政衍挑眉,“崔琅?”
“崔琅說曾在慧安寺見過我,我以為那晚的人是他,不曾想竟然是王爺。”郭盈袖垂下頭,原來她弄錯人了,還好她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那晚的事,否則……
宗政衍面有怒意,“好個崔琅,看來本王對他是太仁慈了。”
“不,他也未曾明說,是我誤會了。”郭盈袖見他動怒,忙解釋道。想到什麽,她問:“王爺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情所以才出手救妾和郭家的嗎?”
宗政衍點頭,“是,那天晚上本王走得急,忘記問你名姓,事後本王一直在尋你,想報答救命之恩,只是苦尋無果,直到那一日……本王才得知你就是四年前慧安寺裏的姑娘,但叛逆之罪非同小可,本王又身負攝政之職,不能讓人诟病本王以權謀私,所以本王只能借那場刺殺演一場戲。”
那晚她給他包紮傷口,他便嗅到她身上獨特的幽香,不知為何,那香味讓他念念不忘,等他肅清刺殺他的人後去尋她時,她已不在寺中,問寺中人又言不知她名姓,只是路過借住了一晚,不知去向,他尋了數年皆未尋出她蹤跡,直到郭家出事後,他收到母妃來信,讓他一定要保住郭家,他讓人一查,才知道國公府嫡女就是那晚在慧安寺救了他的姑娘。
當時,他在外查鹽稅,得知消息後他連夜趕回京城,途中遇到老五餘孽刺殺,他便将計就計,暗中通知靳渾元和王遠賢助他成事,只等将郭盈袖娶進王府,他再讓夜一給他解毒,造成沖喜成功的假象。
一切都如意料中一般進行得順利,他也慶幸及時救下了她,否則又将造成一生的遺憾。
郭盈袖聞言心中莫名一陣失落,原來他救她,護她,疼愛她皆是因為她曾于他有過救命之恩,是為了報恩,而不是真的喜歡她,難怪他一直不願與她圓房……
查得嚴,不敢寫,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