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兩天了,自從聽夏醒過來,她就變了個樣子,一向明媚的她不知為何,老是看着窗外發呆,眼睛裏還有楊茜看不懂的哀傷,楊茜沒有放在心上,只以為她是被吓着了。

…………

從場務那得到聽夏從威亞上墜落的消息,楊茜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一直到站在手術室門前,手腳都是顫抖的,生怕聽夏出什麽事情。

因為摔到腦袋,在手術室裏,聽夏甚至有那麽一刻,沒有了心跳,好在只是轉瞬間,又恢複了正常。

聽夏覺得自己在做一個長長的夢,夢裏有師父,有許多不認識的人,還閃過許多她沒有經歷過的片段,聽夏頭痛欲裂,想要掙紮着逃出夢境,卻怎麽也逃脫不了,之後再也沒有了意識。

醒過來是在上午,睜開眼睛,聽夏覺得渾身都痛,尤其是腦袋,恢複意識的第一反應就是“師父”,可是自己的周圍不僅沒有師父,反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牆壁雪白,屋子裏都是一些自己沒有見過的奇奇怪怪的擺設,鼻腔裏還有些刺鼻的味道。

聽夏想要起身去找師父,在試圖坐起來的時候失敗了,因為她的頭好疼啊,捂着腦袋,聽夏躺回在枕頭上,再次跌向了黑暗。

…………

再醒來時,聽夏的腦海裏多出了許多陌生的記憶,那是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一個女生,也叫柳聽夏,家境富裕,有着憨厚愛家的爸爸,溫柔漂亮的媽媽,夫妻倆只有她一個女兒,從小就特別受寵,記憶力有好多爸爸笑呵呵馱着她騎馬的片段一閃而過。

小女兒在父母的疼愛中一天天長大,大學畢業後當起了演員。“演員”這個詞聽夏第一次聽說,躺在床上想了好久,終于從記憶裏閃過一些片場演戲的畫面,聽夏似懂非懂。

最後的記憶就是女孩被一根繩子高高的吊在半空,随後摔落,記憶到這裏戛然而止。再醒來,就是她了,也就是說女孩在這場意外中失去了生命!

聽夏躺在床上,半天也沒有消化這突如其來的事實,為什麽她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師父呢,在原身的記憶力,這顯然是一個和自己生活的地方截然不同的世界,那她還能回到原來嗎,還能再見到師父嗎?也不知道師父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事?

越想頭越痛,最後聽夏直接踡在床上,雙手抱着腦袋,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楊茜一推開門,就看到這麽一幕,吓得心髒也快停止了,趕緊上前将聽夏抱在懷裏,“聽夏,聽夏你怎麽了?”

此時的聽夏根本沒有聽到有人在說話,她滿腦子都是對陌生環境的不安和抗拒,對師父的擔憂和思念,還有原身女孩紛亂的記憶通通向她湧來。

楊茜失去了平日裏的冷靜,慌亂地大喊醫生,醫生和護士很快趕到,将聽夏扶躺在床上,這時候,聽夏疼的冷汗涔涔的臉終于顯現出來。

楊茜急道,“醫生,她是怎麽了,為什麽這麽疼?”

醫生俯身檢查一番,對楊茜道,“沒什麽大礙,只是麻醉藥效過去了,我再給她開點止疼片就好了。”

楊茜還是不放心,“真的沒事嗎?她疼得厲害。”

醫生安慰道,“沒事的,放心吧。”

楊茜點點頭,看向床上,聽夏這時已經安靜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向天花板的位置。

楊茜就這麽守着她,等到護士把藥送過來,楊茜小心翼翼的将聽夏扶起來,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端起桌上的水杯,輕柔的喂聽夏吃藥。

耳邊傳來輕柔的女聲,“聽夏,來,張嘴,把藥吃了。”

聽夏轉着自己呆滞的眼珠,将視線鎖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的臉上,自己認得她,她在女孩的記憶力占着不小的比重,應該是原身的好朋友,聽夏順從的把藥吃上,被小心放回床上,昏昏沉沉沒一會兒又睡了。

…………

等到聽夏睡着,再次從醫生那裏确認她已經沒有大礙,楊茜開車去警局詢問這次“意外”的調查進度。

其實劇組是沒有打算報警的,畢竟這個事件傳出去會影響他們劇組的名聲,加上劇組裏都是公衆人物,一舉一動被無限放大,反正聽夏最後也沒有大礙,他們是傾向于賠點錢,大事化小,把這件事壓下去的,可是楊茜卻咽不下這口氣。

她還有一個疑問,威亞的承重量不小,而且劇組人員會定期檢查的,聽夏又很瘦,好好地怎麽會掉下來,她不顧劇組的勸阻,态度強硬地報了警。

從辦案的警察那裏得知,劇組的威亞繩索他們已經帶回局裏檢查,果然不是意外,繩索是被人用利器割斷的,切面由兩側向中間有切痕,初步判斷應該是剪刀,這還要進一步調查。

楊茜氣炸了,聽夏是她從大學時就一直護着的人,她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別看平日裏老是嗆她,有什麽事情卻最是向着她。

沒想到這次竟然出了這麽大的事情,讓聽夏受了這麽大的欺負,楊茜不止一次在心裏埋怨自己,為什麽要介紹聽夏去演這場戲,不然就不會出事。

想到這裏,楊茜拜托道,“警察同志,你們一定要找出這個兇手,我朋友到現在還在醫院裏躺着呢。”

辦案的民警聽到這,點點頭,“這你放心,我們一定盡力。”

楊茜這才離開警局,到了車上,給自己的爸爸打去了電話,“喂,老爸,我想請你幫個忙。”

電話那頭的楊局長笑着問,“什麽事啊,讓我從不低頭的寶貝女兒請求我?”

聽出老爸話裏的戲谑之意,楊茜,“哎呀,老爸,我跟你說正事呢。”

聽出女兒話語裏的不耐,楊爸爸忙端正态度,“好好好,你說 。”

楊茜三言兩語,将聽夏的事情簡要地說了一遍,楊爸爸也是氣壞了,“什麽,竟然有這樣的事,你放心,我會交代下去徹查的。”

挂上電話,楊局長越想越氣,他是把聽夏當親近的小輩看的,上大學時,經常跟着女兒來他們家玩,很乖的一個孩子,沒想到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他撥出光明公安分局的電話,重點表達了一下對這個案子的關注。

光明分局的局長李毅海聽得直點頭,“是,是,好,我馬上辦。”挂上電話,他給刑偵隊的隊長去了電話,問這是怎麽回事,将市局的意思交代下來,并且囑咐一定要盡快破案。

…………

這一覺,聽夏睡到了第二天早晨,她睜開眼睛又立刻閉上,努力騙自己這就是一個夢,她再醒來就能見到師父了,然而只是徒勞,她依舊呆在這間屋子裏。

這具身體的好友楊茜,沒一會兒就提着早餐過來了。

推開門,看着聽夏靠在床上發呆,小臉蒼白沒有血色,腦袋上還纏着紗布,不禁心疼壞了,走過去将保溫壺放到床頭櫃上,關切道,“怎麽不在床上多躺一會呢。”

聽夏望着眼前的人,這是她第二次見她,在原身的記憶力,是她的好朋友,此時的楊茜眼裏滿是擔憂。

不想讓對方看出不對,聽夏努力揚起有些僵硬地嘴角,學着記憶中的語氣,“茜茜,你來啦。”

卻不想這個牽強的笑看在楊茜的眼裏,顯得她越發可憐了,楊茜一時母性大發,習慣性地想要揉揉好友的腦袋,卻在下一刻看到紗布而停下動作,懸在聽夏腦袋上方的手改捏住聽夏軟軟的臉頰,兇巴巴道,“臭丫頭,手感都沒有以前綿了,我告訴你,好好養傷,趕緊給我補回來,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明明是很兇的語氣,聽在聽夏的耳朵裏卻産生了一種奇異的感覺,輕輕地,暖暖的,這種感覺就像是小時候自己貪玩,為了追一只小兔子,和師父走丢,最後被師父找到,一頓臭罵,但聽夏知道,生氣的話底都是濃濃的關懷。

這時候,楊茜故作兇惡的樣子仿佛和師父生氣的樣子重疊了,聽夏臉上不由漾開一抹依戀的笑,伸手拽住楊茜的衣擺,“不會的,茜茜(師父)你對我最好了。”

楊茜忙截住她的話頭,“停,少和我賣萌,你是吃定我最受不了你這一套嗎?”

“賣萌?”這個詞聽夏還是第一次聽,她一臉迷茫地在原身的記憶力找尋這個詞彙,殊不知這單蠢的樣子又戳中了楊茜的萌點,不自覺伸手再次捏上聽夏有些嬰兒肥的臉頰。

正想着事情,臉上傳來一陣痛感,聽夏氣道,“你幹什麽?很痛的!”

楊茜一邊擰開保溫壺的蓋子,一邊蠻橫道,“怎麽,長得萌還不許我摸兩把?”

聽夏接過楊茜遞過來的勺子和裝粥的小碗,心裏默默吐槽着:這麽說,怪我喽。這話她可不敢說出口,靜靜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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